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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文朝元年除夕,皖宁城到处是欢腾雀跃的声音,人们燃放的爆竹烟火将天空染得白昼一般明亮,庆祝着战乱过后的安居乐业。
皖宁城的皇宫内却是另一副场景,武帝强撑着侧靠在软榻之上,焦灼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秀章殿。偌大的宫殿门前竟是一片死寂。
殿内隐约有声音传出,之见一内侍疾走而出,扑倒在武帝榻前,急切的呼道:“陛下,长公主不好……”武帝面色一沉,眼前顿时一片眩晕:“告诉祁太医,不惜一切,保住公主周全。”
内侍领命而去,武帝颓然歪在榻上,刚才那一喝显是已经费了他全部的力气,此时竟已忍不住咳痰成血。众人一见此景更是立时跪了一地,当头一人膝行两步,伏在武帝榻前泣谏道:“奴才恭请陛下回宫,陛下如此这般,长公主纵使醒来也会担心万分,陛下,公主已然万分凶险,陛下又怎生忍心啊……陛下……奴才求您了……”
武帝默然,半响才缓缓的道:“朕总要让她知道,朕在这儿,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了。少成你不必再劝了,朕不会走,要留下来陪着她。”
众人听了此语,更是悲戚万分,一时之间殿前满是啜泣之声,武帝叹道:“都不要哭了,你们的主子一生未曾流泪,即使是最为艰难的时刻,若是被她知道,只怕倒要笑话了。”
乌沉沉的天空压的每个人心中都是沉重至极。正在此时,只听见殿内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破空而来,生生将沉闷的夜色撕得粉碎。
远处隐隐有鼓声传来,正是除夕宫中为驱逐疫疠之鬼而举行的宴会。武帝舒了一口气,看来眼前这关怕是已过了。
这时殿内忽的传来女子尖叫,“不好了,这……这……殿下肚子里还有一个……”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殿内复又烛影晃动,忙乱异常。
半响又是那名内侍奔出,大声叫道:“恭喜陛下……长公主……长公主生了……是两位小公主。”
武帝微怔,顷刻间不觉已眼眶湿润:“她……她……她怎么样?”
内侍跪地奏道:“长公主万安,只是仍未清醒。”
武帝方才松了一口气,不顾众人的阻拦,进入宫室凝望她熟悉的睡脸。
她是真的睡熟了,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尚且疲惫之态未消。少成跪在他塌边低声恳求道:“陛下,得快走了。”
他这才抽回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令内侍抱了刚刚出生的两个婴儿,抬了软榻速速前往宴会所在的乾元殿。
面对着被赐宴的文武百官,武帝向他的所有子民宣布,文朝的公主刚刚诞生,带给文朝祥瑞之兆。而她们的母亲,那位充满传奇的熙宁公主,将会是他的皇后,与他共同站在万人之上。
秀章殿内,她悠悠的睁开眼,感觉自己象已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她知道他在外面,只是不愿意醒来,她始终没有办法面对这两个孩子,她们是从她身上割下的一块肉啊,但也确是她这辈子最最隐秘最最深刻的伤口,碰一下就会鲜血淋漓。而他,她终是愧疚,又叫他情何以堪。
外面隐隐传来的是宫宴的热闹喧哗,她却只觉得恍如隔世,恍惚间时光仿佛从未流淌过
,他们始终活在过去,活在青春年少的稚嫩与美好中。
她微闭了眼,心中酸涩,始终记得的是那年他找到走失的她时脸上绽放的俊朗笑容。他终究未变,仍是那个爽朗清举的王子,而她却是早已支离破碎,配不上现今的他。
钟鼓传鸣,转眼已经又是一年,她却清楚的明白原来一切早已回不到过去。
第一章
第一章
阳光透过窗格投进暗淡的宫室,铺撒在上好的地毯上留下一道惨白的影。望着这一片惨白隐隐的发呆,年幼的心梓对那个嗓音尖细的宫监念出的长长的旨意恍若未闻,直到有人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梓抬起头,看见一个眉宇间一团和气的年轻女人,身上穿着凤纹绣花的宫装。她忽然心头一紧,眼里立时有了泪水,这样的衣服阿娘也有。
她吸了吸鼻子,仔细的打量这个女人,她很年轻,但是没有阿娘漂亮。心梓瘪了瘪嘴,慢慢的低下了头,她不明白为什么来到这里三天了,阿娘却没来找过她,她明明答应自己找到了阿爹就会回来,然后。。。。。。然后他们就又可以像一年前那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心梓?你叫心梓对不对?好孩子,以后婶娘来照顾你好吗?”
心梓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点的头,又是怎样牵着这个阿姨的手走进了那个陌生的宫殿,她告诉自己也许仅仅是因为那件衣服吧。
在皇后居住的绣章宫,心梓看着眼前正在眼巴巴盯着她的小娃娃,觉得很无奈。显然这个连路都走不太稳的小孩子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断地挣扎着从宫人怀里冲出来想要摸她的脸。
正在她万分窘迫的躲闪的时候,宫人传报说太子闻辰轩下学回宫了。
于是心梓看见了那个少年徐行进殿,先是给皇后请了安,然后起身慢慢的转向她,微笑。
“这个就是妹妹吧。”
少年纤瘦的身影印在微斜的光线里,英挺的鼻梁,肖直的剑眉间满满的都是阳光的
味道。
心梓看着他晴朗的笑,心里忽然一片温暖,不知怎么的,两行清泪缓缓的划过她的脸颊
滴在崭新的粉色宫装上。
见她哭了,辰轩立刻慌了神,在他的印象中,女孩子都是麻烦的,一哭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哎,你怎么。。。。怎么哭了?我没欺负你啊。别哭了。。。。。”
心梓看着他手足无措的的样子,忽然又觉得好笑,她擦掉眼泪,轻轻的笑着说出了几天来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我叫心梓。”
少年怔忡的看着她,在她如花笑靥中忘却了时光的流转;空气仿佛也凝结成了一团朦胧的雾气。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如晨曦中璀璨的明星,透过苍茫得夜色直接照进他得心里。
小娃娃趁着两个人发呆的时候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丰功伟业”,他兴奋地挥舞着手不停地在心梓的脸上摸来摸去,嘴里还得意的直叫。
辰轩赶忙抱过小小的弟弟,在他屁股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不许捣乱。”
小皇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哥哥的脸,咯咯的笑着在他怀里不停地扭来扭去。
郭皇后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她似乎还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心梓的眉宇间隐隐的有着清研的影子,那个可怜的嫁到敌国和亲的公主,她丈夫唯一的同母妹妹。
她望着笑闹成一团的三个孩子,心里带着一丝愧疚决定要好好待这个孩子,毕竟自己的夫君对不起她的父母。
于是心梓就这样以皇帝义女的身份在绣章宫住了下来,由皇后亲自抚养。三个孩子开始迅速的亲近起来。辰轩是太子,每天有数不清的功课,不能够常常的陪着她玩,但是每次回来都会看看她胃口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子,看她喜欢读书就经常偷偷的把自己的书带给她看。白天心梓除了习字和学习女红,更多的时候就是去哄那个年方五岁的小娃娃闻辰宇,娃娃其实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但是又很淘气,经常把心梓吓得团团转。心梓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孩子小小的心里毕竟装不下太多的阴霾,只是在午夜最最深沉的梦里她才会记起那些悲哀的往事。
皇后郭氏是个善良娴静的女子,但是在绣章宫中,心梓几乎没见过现在已经是她义父的舅舅——元帝闻启天。有一天心梓偷偷的问郭皇后派给她的贴身侍女琴儿和斐儿才知道原来皇后婶娘其实并不受宠。这个宫中真正受宠的是阮昭仪,那是一个传奇般女人,据说那个女人有着仙子般的美貌,当初元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的时候,就已经发誓非她不娶。然而天意总是弄人,当元帝为了取得更高的权势不得不与郭氏联姻的时候,他就只能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只做一个小小的妾室。元帝无疑是幸运的,从此之后他有了让自己的权力足够强大的妻子和让别人的眼睛都充满了艳羡的妾。而他登基为王后,便开始自然而然的想尽办法弥补自己的心上人,当郭皇后生下了太子辰轩后,阮昭仪随即生下汉王辰坤,礼王辰承,福王辰顺和安国公主曦紫,于是阮氏和她的家族几乎便拥有了无上的权力。
“真不知道那个阮昭仪有什么好的?我就没见过比皇后娘娘更好的人,那么温柔善良,从来都不刁难我们。我听在麟芷殿伺候的小玉说,阮娘娘啊每天都要喝露水泡的茶。她们半夜三更都不敢睡觉呢。”斐儿每次提起,都会气鼓鼓的,替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心梓摇了摇头,心里想:好人的命都不好,难道不是吗?就像阿爹和阿娘一样。
阮昭仪?她又想到,原来她也姓阮。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乾御殿的司礼太监传旨要她去晋见元帝。
元帝温柔的将阮昭仪揽在怀里,絮絮的在她耳边说着话。心梓进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她几乎无法将眼前的这个男子同初见那天的那个铁血威严的帝王联系在一起。
元帝的目光自她进殿起便已转至她的身上,叫她平身后更是仔仔细细的开始意味深长的打量她。
“在绣章殿还住得惯吗?”过了良久,他开口道。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对我很好。”
见她倔强的不肯称呼“父皇,母后”,元帝竟也不以为黜,只是注视着她,慢慢说道:
“如果有什么不惯的地方,可以和朕说,你母亲不在,朕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以后见了朕不必拘礼。”
心梓心中一片翻江倒海,没有人注意到她紧握的手掌中已被指甲抠出了道道血印。
“谨遵陛下圣谕。”
“陛下,这位就是熙宁公主吧,果然生的眉清目秀,惹人喜爱呢。”殿上御座中女子娇柔的开了口,柔和的嗓音让人听了不禁为之一动。
那女子步下了御榻,行至心梓跟前,对着她动人一笑,退下了手上的玉镯赞叹道:
“啧啧!这世上竟真有这般玉雪玲珑的女孩儿,我今天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好的见面礼,这个平时一直带在身边,公主不要嫌弃才好。”
“谢娘娘恩典,此镯既是娘娘的心爱之物,心梓无福,受不起。”
阮昭仪面不改色浅浅的笑了下:“这孩子,这么生分做什么?”将手镯塞进心梓手里,“以后啊,就把这皇宫当成自己的家吧,谁要是敢欺负你就来告诉母妃,母妃一定帮你出气。”
心梓暗地里咬了咬牙,只答了声“是”便又开始沉默不语。
元帝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心梓仍是不卑不亢的一一答了。元帝见实在无趣的紧,便放了她离去。
正要告退,只听殿外传来了一阵奔跑的声音,一个人影迅速的冲了进来一下把她撞翻在地,兀自觉得不够出气,又用拳头狠狠的打了两下。
阮昭仪唬了一跳,赶忙开口唤道:“承儿别胡闹!”
心梓痛的蜷在地上,只用一双眼恨恨的盯着眼前趾高气扬的人。闻辰承见她不服,更是气愤的直跳脚,转身就夺了旁边内侍手中的拂尘向她砸去。
这时殿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承儿,你在做什么?还不给我住手。”
话音未落,只见那拂尘已直直的砸中了心梓的额头,心梓只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痛,便有粘稠的鲜红的液体糊住了她的眼。她强忍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依旧是不发一言。
闻辰承见自己的父皇发了脾气,又见心梓额上鲜血淋漓,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吓得腿一软便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指着心梓大叫:“她欺负我,抢走我的小鸟,还敢打我。。。”
元帝被吵得有些头痛,急忙讯问周围的内侍。
原来心梓今天来乾御殿恰好经过御花园,装上了三皇子闻辰承正在抓鸟。心梓见那小鸟被糟蹋的着实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它放了。便惹恼了三皇子,要心梓把小鸟捉回来,心梓自然不肯,于是拉拉扯扯间推倒了三皇子方才脱身而出。谁料三皇子知道她在这里,竟追过来要教训她一顿。
元帝听罢,对着辰承便是一番训斥,又罚他回去思过三天不得出来胡闹。对心梓则是好好的抚慰了一番,又是宣太医,又是赐药的折腾了半天。见天色已晚,阮昭仪又亲自把她送回了绣章殿。
皇后见到她额头上的白布上刺目的血迹,吓了一大跳,赶忙抱着她细细的查看,阮昭仪免不了又是一阵谢罪。
皇后送走了阮昭仪,急忙进寝宫查看心梓的伤势,进了屋子却见心梓坐在床上发着呆。
皇后走过去,抱起她,轻轻的问:“好孩子,还疼吗?”
心梓垂着头默不作声,半响方才恨恨的道:“他说我是。。。。说我是北方来的贱民,一个杂种。。。。。他不可以侮辱我的阿爹和阿娘,绝对不可以!”
郭皇后听了此言,忍不住心里酸涩,她抱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温柔的安慰着她,哄她躺下休息,有细心的看着她睡了方才离去。
三更的时候,心梓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不停地要水喝,有人不厌其烦的把杯子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下。还给她喂了一些苦涩药汁,她躲闪着不肯咽下,那人便一遍一遍的喂,用细软的布擦去。她吐出的药,她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那人便陪在她身边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心梓的烧终于退了,她无力的瘫在床上盯着被某人不小心落下的一枚玉珠出神。
而闻辰承则在被禁足的第二天便被放了出来,元帝终是溺爱他的。心梓听了这个消息后继续练她的字,好像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倒是斐儿和琴儿愤愤不平了好久。
以后的日子里,除了必须出现的宫宴庆典,心梓都是能躲就躲,对于闻辰承和阮昭仪她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尽管后者在人前对她表现的关怀备至,她仍只是公式化的谢过。
闻辰承则仿佛是对她恨入骨髓,人前人后都是“小杂种”,“小贱人”的指桑骂槐。一旦她表现出气愤便会得意万分。渐渐的她也就不去理会,权当是狗吠,由着他一个人在那儿不依不饶。
第二章
第二章
月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晕染在她的脸上。
阿爹倒在阿娘怀里,血染红了阿娘身上的白裙,阿娘哀戚欲绝的眼,自己的手被抓住,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朕不想看到一点后患。”锋利的刀光闪过,手腕处钻心的剧痛,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
心梓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发觉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梦魇。她动了手脚,却触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月光下少年身姿已有了年轻男子的挺拔,明亮的眼注视着她,栗色的毪子中闪着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