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梓也不想再说下去惹他难受,于是稳定了情绪,将手了过去。
柏无朝拉过来细细的打量,眉毛微微的皱了起来,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慢慢的劝慰她道:“没关系,师父有办法的。”
她模糊地点了点头,只要是师父说的她都会相信。
“师姐……”一个淡紫色的人影扑了进来抱住她亲了两口,心梓定睛一看立刻笑了起来,“紫灵……”
她有点不敢相信,摸了摸她道:“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刚走那会儿你才这么高,扯着衣角不放手,后来还是师兄把你哄睡了才行……”
紫灵一双大大的眼睛格外的引人注意,呼扇着围着心梓直转圈。两个人抱了好一阵儿,知道柏无朝咳嗽了一声道:“灵儿,你师姐身体不好,你先带她去屋里休息,另外把你师兄叫进来。”
紫灵听了立刻拉着心梓跑到了自己的屋里,非要和她挤着睡。她许久没看见师兄师姐们回来,自然是万分亲热,一直到了深夜还絮絮的拉着心梓说话。
祁渊被柏无朝叫进去后就一夜没有出来,心梓不知道两个人想出了什么办法,她第二天看见祁渊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倒是柏无朝把心梓叫了过去仔细询问了一下她的经历,听完了以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心梓在这里呆了三天,祁渊开始帮她治疗受损的心脉,柏无朝也会在旁边看着指点。但是对于她已经断掉的筋脉却只字未提,也许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吧。
心脉搭的格外的顺利,又过了三天柏无朝忽然将她和祁渊叫道了房间里。
“先跪下。”他今天的声音少了慈祥,反而多了几分威严。
他们两个人听话的跪了下去,柏无朝对着心梓道:“阿梓,你上前两步,朝西跪下磕三个头。”
心梓有些狐疑,然而还是照办了,只听见柏无朝被祁渊推了过来,就在她身后低声的念道:“师父在上,不肖弟子柏无朝,未能将玉影山发扬光大,有负师恩,今传位于第三代弟子萧心梓,望其振兴我道,一雪前耻。”
她听了这话,立刻着急的回过头去叫道:“师父,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点了穴道,身后的祁渊也仿佛被制住一般的一动不动。
柏无朝在她周身的三十六处大穴统统点了一遍,然后才将掌心轻轻罩于她的头顶,“阿梓,一会儿若是疼的厉害,千万要挺住。”
她恍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要打通她身上的任督二脉,于是也就不再惊慌,闭上眼睛小心地忍耐着。
一股霸道的真气直冲五脏,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运过气,此时只觉得身上麻痒难耐,腹如刀割,额头上滚滚的汗珠滴下。
柏无朝并没有比她轻松多少,他脸色极差,努力的运用着真气小心的在她体内冲撞融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梓觉得身体一阵轻松,尝试了一下,发现那股内力已经在体内畅通无阻,忍不住欣喜,可柏无朝似乎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阵阵的内力依然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被导于丹田。
她睁大了眼睛,任督二脉已经通了,怎么师父还是不停?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被动的接受着。时间拖得越长,她也就越发的害怕起来。
又过了大概是一炷香的时间,柏无朝忽然将手一收,又再次在她身上狠力的拍了一掌,心梓慢慢的动了一下,穴道已然解开了,她回过头去看清楚柏无朝的脸色后,立刻扑上去抓住他的衣服大声的问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柏无朝费力的抬起了胳膊,冲她摆了摆手,低声道:“阿梓,你听着,我现在就把玉影山的秘密告诉你。”
心梓这才注意到祁渊已经倒在了脚边,原来他刚才根本就是直接被弄昏了。
“你的师祖也就是我的师父是个奇人,她通天入地,几乎是无所不能,但也因为这个终身未得所爱。从她以后,玉影山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谣传,凡是要当山主的人,必定无法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这谣传已经在我身上证实了,本来不想再拿来害你,奈何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神色有点暗淡,头发胡须已经是完全的苍白色,竟像是在一瞬间整整老了二十几岁。
“你的师父本来只有我和你姨母两个弟子,我那年下山去当时的闻将军府,见到了你的母亲……后来机缘凑巧,为她所救,从此就欠了她两只腿。”
“后来你的母亲远嫁萧国,遇见了你父亲,彼此相爱,我夜探洛王府与你父亲一见如故,后来成了要好的朋友。”
“你出生的时候我也在场,就是我从萧国的皇宫内把你抱出带到你父亲那里抚养,后来你大了就来我这儿学武。”
“你母亲是个坚强美丽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孽。她和你父亲只不过是生不逢时。你父亲为了她不惜篡位夺权,这份勇气倒也是无人能及。”他苦笑着,似在惋惜。
心梓低下头去默然,慢慢的开了口问道:“那又是谁砍断了您的腿?”
“是……”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是我自己”
心梓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呆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日涪陵城被围,我本来是要前去搭救,半路却被你的姨母拦下,她用九曲连环阵困住我,说是将自己欠的还清方才可以出去。我当时没有能力破解这个阵法,后来总算是明白自己欠了什么,于是就……奈何那个时侯城已破,你也早已被带走,小韶也不见了,我无奈之下只好暂时留在这儿看护你师兄她们。”
“姨母为什么要拦下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个慈爱的姨母,文朝皇宫内给了她希望的人真的会这样子做吗?
柏无朝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你舅舅的野心已经太大了,根本控制不住。她原本想着断了你父亲最后的后路,就可以逼他就范……”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心梓却已经全部了然,总算明白为什么那日姨母临死之时将影门交付与她时眼中的歉疚,原来她也爱着他。
“还有一件事,你母亲和阮镇纲……”他示意心梓上前,伏在她耳边轻声的道出了事情的始末。她的表情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仔细的听完了心里几乎是一团乱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几乎要惨笑出声,原来她和阮安乾本来就是谁也不欠谁的。
柏无朝咳嗽了一声,气息已经紊乱,拉着她的手又迅速道:“阿梓,你听着,玉影山的武功代代相传,旧的掌门须将全部的功力传于新任掌门方可归隐。如今为师已将功力传完,也算是大功告成了。”他的呼吸猛地一滞,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她耳边说道:“别怪苍海,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是我答应了你母亲……”
他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头已经重重的垂下,搭在心梓的肩膀上,她只觉得似有千斤重,怎样都抬不起来,终于忍不住嚎啕出声。
哭得够了,她有些漠然的接受了师父的死亡,努力站起身来,替他整理衣衫。手脚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但是比起以前已经是好的太多,她努力的亲力亲为,连身边的祁渊慢慢的醒转也没有察觉。
祁渊看着椅子上已经一动不动的柏无朝,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随身掏出了已经准备好的小刀,翻过他的手腕。
“你做什么?”心梓一见,劈手欲夺过刀子,却被他反手一推倒于地上,拿过了几根随身携带的带子紧紧地缚住她的手脚,让她无法动弹。
心梓想要大骂,却被他堵住了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熟练地切开师父的手腕,挑动着什么,然后又迅速的过来蒙住她的眼睛,扯过了她的胳膊。
心梓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手腕处剧痛袭来,比当年被挑断筋络的时候更是痛上不知道几分,几乎将银牙咬碎,苦苦的撑着。
有酒的味道传了过来,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已经是算计好了的,东西带的如此齐全,忍不住心头滴血。
祁渊努力的在她手腕处小心的翻动着,又拿出一个小小的钩子将她断裂的经脉勾出,果然如他所想的已经萎缩了,无法接上,他将从师父手上取下的那条小心的缝合在她的手腕,豆大的汗珠就要滚了下来,如果不成功,她也许就只能当个废人,所以不管如何都要赌一把了。
他小心的将一切弄好,缝合了伤口后,用干净的棉布仔细的包扎好。解开她眼睛上的黑布才发现人已经昏了过去。
他把她抱起来走到房间里去,放下床帐,方才通知紫灵师父去世的噩耗。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祁渊轻手轻脚的推开屋门走进去,床上的人似乎还在熟睡,没有一点声息。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药碗,准备喂她喝下去。
师父积聚了二十年的内力统统的灌输进她体内,无法操控自如又脉络不清,承受不住昏迷不醒本来就是很正常的,只是三天了还没有醒过来倒是有点奇怪。长时间的昏睡对她的身体很不好,容易引起手上伤处的萎缩,最好一会儿在替她按摩一下手脚。
他喂完了药将她躺平,正准备解衣带,怀里的心梓猛然睁开眼睛,紧接着一股凌厉的掌风直接扑面而来。
他堪堪躲过,向后一跳,床上的人也随之一跃而起,手上使力这下竟然用足了七分力道,对着他的胸口直劈下去。
祁渊只感觉到胸口一阵碎裂般的剧痛,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推力冲出去直接撞倒在墙壁上。他捂着胸口,大口的吐着血,趴在地上像是散了架子。
心梓一掌已出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没有躲避,见他吐了血,也惊得倒退了两步。随即想到这人的可恶之处,又忍不住想要上前再跺他两脚。
她愤怒之余完全已经忘记了自己已经能够驾驭那些内力,只是站在那里紧捏着拳头,面色铁青。
“师姐!”一个身上同样穿着素白衣服的人影飞了进来,开清楚墙角蜷缩的人后立刻惊叫了一声,扑上去把他扶起来。
“师兄,你……”被她这一搬动,祁渊本来就受了重伤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痛,生生的呕出更多的血。
“紫灵,你走开!”心梓面无表情的命令道,说着向墙角走过去,变拳为掌,便要向他的头顶百会穴劈了下去。
“师姐,不管师兄的事儿。”还没等挨到他的边儿,就被紫灵伸手挡过。她本来就是大伤初愈,虽然体内内力强悍,但始终是体虚,被紫灵这一档力道收不回去,立刻整个人向后栽去。
紫灵没想到她会倒下,赶忙扔下祁渊伸手去接,万幸的是两个人一起滚在地上,倒是没什么损伤。
“师姐……”紫灵为难的看了一眼墙角正在吐血的祁渊,喉咙不自觉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其实师兄……”
“你闭嘴!”墙角趴着的祁渊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血更多的涌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襟。
紫灵被他一吓,瑟缩着躲到心梓的背后,看见他甚少做出的狰狞的神态,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心梓把她拖出来,紫灵赶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紫灵,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来,告诉师姐……”她把语气放缓,用身体挡住紫灵的视线,防止祁渊再阻断她。
“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
“就是什么?”
“师姐你别怪师兄,师父告诉他你的伤根本已经没有办法治了,需要用习武之人的筋脉续接才有可能。师兄本来想把自己的割下来,可是活人隔断筋脉就是废人一个,师父不许他这样做,还逼他……”她想起来觉得委屈,师父那么好。
“师兄一开始死活不肯的,后来师父说他本来就已经是将死之人,就算是不传功力也仅仅能再活几年,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师兄和我商量,怕你不肯,就特意在身上带了一点醒魂香,到时候好能够马上醒过来给你治伤。”
心梓站在那里沉默着不肯说话,她总算是明白师父死前为什么要她别怪苍海,原来一切早就已经是计划好的。
衣角被小心的扯了扯,她的神智回了过来,才发现紫灵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水痕,“师姐,你别怪师兄了,他也没办法。还有师父,他……”一想起师父已经死了,眼泪就立刻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心梓仍然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起源的旁边将他扶起来,在他怀里掏摸了一阵,找到了一个小瓶子,倒出药碗给他吃下去。
“我没事,你现在还仅仅能使用七成功力,所以死不了。”他冲她摆了摆手。
“为什么不躲开?”
他愣了一下,还是低头小声道:“你当时全部的力气都在那一掌,如果打空了收不回去,治好的伤口会再次裂开。”
心梓恶意的在他伤口上猛力一压,威胁道:“下次再敢瞒住我,别怪我不客气。”
这事儿就这么被揭了过去,谁也没再提起。心梓手上的伤口好的极快,仅仅四天的功夫就已经活动如常人了,只是仍然无法顺利的驾驭那些深厚的内力。
“就算是能用又如何?这么多年没有习过武,只不过是能记住一招半式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说的有点丧气,这也确实是事实,就算是内力能用了,只怕她的自保能力都还赶不上十年前,更别提攻击了。
祁渊却是上了心,每天天不亮就把她拎到存放书籍的库房去,拼了命似的教她各种武功招式,在这样子临时抱佛脚般的恶补下,居然颇见成效。
柏无朝头七的那天,罗刹日夜兼程终于赶了回来,相对于同时赶回来的小韶,她冷静自持的多,站在山间院落参天的古树下,眼睛里干涩没有一丝眼泪。心梓却发现她的手掌苍白,颤抖不止。
不管怎样,大家心里总归是伤心。
心梓抱着他们几个,又能在一起了,多好。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简单得多,如果单论武功,罗刹绝对要比祁渊高出一筹,有她在一旁帮助心梓练功,效果更加明显了。
心梓本来就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体内又有身后的内力,学什么都快。短短的十几天,虽然还达不到祁渊的水平,打败紫灵却已经是轻轻松松了。
她一边努力的学习着自己这些年落下的东西,一边还在为另外一件事情担心。前几天闵子昭传来了消息,说是北疆方面似乎有些异动,元帝已经派了人前去调查。北疆现在虽然仍然是佘征勋坐镇,只是这些年阮季同处处都要插手,只怕是早就犯了他的忌讳,还有宇儿,他有名无权也不知道过得如何。
她思索了几天,终于在一天傍晚将祁渊唤了进来。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和我去做。”她说的倒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昨天子昭来了消息,说是影门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你也准备一下和我去京城。”
祁渊皱了一下眉毛,“这么紧急?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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