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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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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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派的人马很快就混战成了一团,互相的伤亡都是惨重的,却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于是就这样在大政殿内外掀起了一阵血流成河的搏斗,直到最后双方都没有剩下几个人。
  
  心梓走进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尸体,她视而不见,冲着还站立在几名士兵中心的那个人走了过去。
  
  阮安乾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南疆的援兵还没有到,只怕困难重重。
  
  他刚一抬眼,就看见心梓向他走了过来,衣裙上隐隐的似有血迹。
  
  “阿梓……你还好吧?”他焦急的问道,不管如何,既然她已经出来了,他们就要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南疆去。
  
  她在离他还有一丈的地方站住了,身后有几个身影一闪而出,动作迅速准确的和阮安乾身边仅存的那几名士兵扭打成一团。
  
  阮安乾看着她,只是觉得陌生,他咬着牙道:“阿梓,你受伤了吗?”
  
  “没有,我很好。”她的语气平静,像是与他坐于窗下闲话家常一般。
  
  “这些是谁?”
  
  “这些?”心梓嘴角微微上挑,脸上的笑容像是开在凡世里最美的花朵。
  
  阮安乾只觉得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中,鲜血淋漓,她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他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胸口处一阵气血翻涌,立时察觉到不对,眼前一下子发黑,又很快回复正常。
  
  他有些站立不稳,粗重的喘着气。身边有一个人挥剑向他砍了过来,他看也不看一眼,单手就扼住了那人的脖颈,捏得粉碎。
  
  心梓看着他杀人,没有任何表情,早就知道他不好对付,谁知道中了七步倒还能够如此的厉害。
  
  她站在原地不动,看着眼前那人像是嗜血的修罗一般,手中持着剑,一路杀尽所有的阻碍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她的眉眼依稀有些模糊,黑沉的双眸却是明亮如昔。
  
  他手中的剑已然疾挥而出。剑锋堪堪划过她的颊,留下淡淡血痕。
  
  她不躲不闪亦不悲不忧。恍若多年前他初见她,任凭怎样也不发一言。
  
  阮安乾的手停住了,鲜血汇成细柳,沿着剑尖滴答落下,鲜艳的色泽宛如娇艳的花。有一滴溅出滴在她的眉心,将那片浅浅的桃花痕迹染得绚烂。
  
  “哈哈哈哈……”他忽然踉跄着向后倒去,手中的剑随之落地,整个身体都是酸麻再也站不安稳。
  
  勉强的扶助柱子站好,他看着她,只是冷笑,原来千错万错,还是自己过于天真。他怎会以为她真的会放弃仇恨,与他白头到老,他们早就不是应该还抱有的人了。
  
  她只觉得头上一股劲风刮过,阵阵的凉意,发散落下来,那枚别于发间的玉梳随之而落。摔于地上断为两截。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将手中的剑掷出以后,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时光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你赢了,真的赢了。”他闭上了眼睛,苦笑着靠着柱子。
  
  第一次说这句话,他将心输与了她;而第二次,他连性命也快输得一干二净。可是他从没有问过她到底要不要,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她从未承诺过任何。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站得稳当了,众人几乎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动作的,却只见他已经再度冲到了心梓的面前,扼住了她的喉咙。
  
  心梓能感觉到被人掐住的压迫感,然而那只手却越来越松。
  
  闵子昭已经在他动的那一刻迅速的做出了反应,手中的剑随之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后腰,身体一个拧转,已经将心梓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看着他慢慢的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嘴角涌血,脸上却依然带着那个无所畏惧的笑容,没有来得一阵恼怒。
  
  她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的却又是无比清晰的吐出了几个字,“我不会叫你死,那样就太便宜了。”
  
  她只觉得是用尽了自己一生的恶毒在歇斯里底的说着这些话,阮安乾的脸上一点表情都看不见,哪怕连最简单的怒气都没有一丝流露出来。他注视着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心梓的眼睛始终是干涩的,她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低声对着闵子昭吩咐了几句。
  
  闵子昭点了点头,随即命令影门的人清理这一片狼藉。
  
  心梓依稀听得见城门大开的声音,她伸手拉开了那扇紧闭的宫门,阳光照进来刺得她的眼睛阵阵的发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滴落下来,然而终究是什么都没有。
  
  光线中仿佛还残留着他的味道,灿烂的照进她心里每一处阴霾的角落,一如多年前他从北疆的战场上归来,一身疲惫却难掩长身玉立,意气风发。
  
  那个在逆光中渐渐清晰的人影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她向着他的方向缓慢的移动,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一切都不真实的犹如梦境。
  
  有人向着她伸出手臂,宽广的胸怀让她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如果真的是梦,至少在醒来以前她是幸福的。
  
  




番外 红颜未老,韶华已逝(上)

  红颜未老,韶华已逝(上)
  萧索的秋风吹与湖面之上,一眼望去,满目凄凉。偶有行人路过驻足,仅仅会惊诧一下,这样的天气居然还会有人有兴致游湖。然而天色黯淡,也就无人多想,纷纷归家。
  
  飘摇的船只在如镜面一般光滑的湖面上轻轻的滑动,推开水上的点点涟漪。
  
  渔船之上放着一张小几,有两人端坐其上,一人着白,一人着青。
  
  着白那人容色憔悴,似乎是有心事一般,虽然坐得笔直,却是心不在焉,紧捂着怀里的一个白瓷罐子。
  
  白少堂浅笑了一下,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酒放于桌上,低声道:“南宫兄,今日无事,陪兄弟喝上几杯如何?”
  
  南宫仁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白少堂将酒倒于杯中,放在他面前,转而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
  
  “先干为敬。”他拱手,仰头喝下,也不管南宫仁如何,开始自斟自酌。
  
  南宫仁注视着眼前透明的酒液,随着船体的晃动,渐起波澜,映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又随即归于虚无。
  
  他默然,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方才将手中的酒一口吞下。
  
  辛辣的酒液烧的肚腹中有些发烫,他被酒气一冲,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想要自己去拿桌上的酒壶。
  
  白少堂见他喝了,淡笑一声,将酒壶取过,低声道:“想好了,我这酒可不是白喝的。”
  
  南宫仁不说话,从他手中一把夺过酒壶,也不再推辞,倒出来就迅速的吞下肚腹。
  
  一次一连灌了十几杯,便是连白少堂也微微皱眉。
  
  南宫仁也不理会他,喝了足有半瓶,方才抬起头来,沉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此时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只是嘴中呼出的酒气浓重,一看便知是有些醉了。
  
  白少堂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并没有拒绝。
  
  “这是好久前的事情了。”久到他都已经快要记不清楚了,“有一个小女孩在这湖边捡到了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她叫爹爹将他带回家去。”
  
  “她很信任他,也很喜欢他,总是喊他小叔叔,每天跟着他,像是他的影子。”他仰头喝酒,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后来……”
  
  

  
  小韶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南宫冲着她微笑,转过头去后脑上却又长着另外一张脸。
  
  前面的脸温暖的笑容像是浮在水面上浅显滑腻的胭脂,而后面的那张冷然淡漠宛如雪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
  
  她伸出手去想将前面的那张脸上的诡异的笑扯掉,同时想将后面那张脸上的寒霜捂化,然而不管怎样动作,一点用处都没有。
  
  小韶忽然想起了戏里的红脸和白脸,就把自己吓得惊醒。
  
  她缩在被子里咻咻的喘着粗气,眼泪很不争气的从光洁的双颊上颗颗滴落。
  
  南宫……小叔叔……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梦见过他了,刚开始的时候,除了想着怎样逃走,就是做梦。
  
  外面的天将破晓,金乌露出了一个血红的边界,周围的一切还是混沌不清的。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床边正靠着假寐的那个叫福儿的小丫头立刻跳了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姑娘,不多睡一会儿?”福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犹豫着开了口。
  
  她摇了摇头道:“替我取衣服来吧。”接连几次夜晚跑过后,睡觉的时候衣服就会被专门的丫头收走,只有中衣让她觉得羞耻,不敢在人前露面。
  
  福儿犹豫的看了她一眼,走的门边小心的敲了敲门板轻声唤了一句,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侍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满脸的掩不住的喜气。
  
  小韶仔细的清洗了脸,拿起她们送过来的衣服的时候却皱起了眉毛。
  
  鲜艳的红色刺得她有些发晕,将那件做工精美的嫁衣甩回到盘子,她冷着脸道:“这不是我的衣服,去拿另外的来。”
  
  那个侍女没有动,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女人,她开口道:“这是妈妈我特意吩咐的给女儿准备的,今天是好日子,当然要穿的隆重一点才像样子。”
  
  小韶的牙几乎被咬碎,脸上却是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会穿着这个去。”
  
  那个鸨母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了她会这么说,陪着笑脸道:“女儿你要是听了妈妈的,咱们大家都舒坦不是吗?”
  
  “好女儿,听妈妈的一句劝,这女人啊总得走这一步,你瞧瞧你这天生的好摸样,还不得让那些豪门大户挤破了头?到时候还愁没人替你赎身,也就自然不必在等你那个什么小叔叔了。”
  
  她见小韶还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拉下了脸道:“女儿若是不听劝告,妈妈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由了你,这衣服不穿也罢。光着去,也不愁卖不到一个好价钱。”
  
  小韶的手攥得紧紧的,微微的别过脸,没有说话。
  
  那鸨母见她依然是有些松动了,连忙复又好言相劝道:“好女儿,妈妈答应你,叫你自己选,咱们看上的才肯迁就了,那些个凡夫俗子的都不放在眼里。”
  
  “把衣服放下吧,我自己穿。”小韶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脸色有些白、
  
  那鸨母忙不迭的叫人将衣物首饰通通放下,带上门在门外守着,还在低头思量,这小丫头当真是个尤物,这副我见犹怜的小摸样,将来不知道会迷倒了多少人。
  
  她这几年的调教到底是没白费,今天往后这颗摇钱树可得好好供着。
  
  话说回来,今天晚上这事儿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南宫将军在城里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如今居然也动了凡心,可见这丫头却是够能招人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南宫将军出手阔绰,一下便是一万两白银,要包了这丫头整一个月,条件只有一个,就是除了她不需任何人知道是他包了她下来。
  
  想到这儿,她不禁着急,这小姑奶奶怎么还不出来?
  
  “女儿啊,你好了没有?妈妈可要进来了。”话未说完就已经推门而入。
  
  屋里有些凌乱,她赶忙往里一看,小韶正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那面铜镜发呆。
  
  鸨母松了一口气,明白她这是还在伤神,走过去找了一把梳子,开始仔细的亲自替她梳妆。
  
  “唉,妈妈知道你委屈,好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走到这一步,任是谁也不甘愿。可是你能去怨谁呢?只能怪你自己命不济,当初妈妈也是从这时候过去的,忍一忍也就是个几年的事,只要你替妈妈挣够了二十万两银子,妈妈就再不管你,有着你自己是留是走。”
  
  小韶闭上了眼睛,手掌暗暗地用力,丹田处空荡荡的还是没有一丝内力。自从三年前来到这里便已经是这样子,为什么会突然没了有武功呢?她始终想不明白。
  
  她颓废的放弃了,看来奇迹是不会发生了,这样说来她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线生机。
  
  可是他会来吗?已经整整三年他都没有找到她,短短的几天又怎么可能。况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她沉默着听着鸨母在耳边絮絮叨叨,手指灵巧的画出了一个绝美的妆容,瞬间将她脸上的冷然与疲惫一扫而过。
  
  小韶看着镜中那个绝美而又陌生的女人,有些呆滞的任由鸨母将自己扶起来。
  
  再等一下吧,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今天的碎红阁热闹非常,城中的人几乎都知道碎红阁当家的妈妈一直私藏着不肯带出来的雪姑娘今天要开阁接客,顿时都蜂拥而至,想要一睹芳容。
  
  小韶的脸始终被蒙在鲜红的盖头下面,她能听得见台下的男人们放肆的调笑和议论,宁愿自己此刻是聋的瞎的。
  
  她木然的坐在那里,听着鸨母熟络的招呼着那些客人,心头滴血。她怕是等不到他来找她的那一刻了。
  
  已经开始叫价了,因为看不到脸,所以众人对她更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奇。价格一点一点涨上去,已经从500两涨到了1500两。
  
  鸨母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小丫头果然是厉害。笑够了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亏本了,这么一算起来,南宫将军那银子显然是给的少了。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叫丫鬟们扶着小韶回屋子里去准备。又拖着那些富豪公子们喝了好半天的酒,这才说出雪姑娘的头三天已经被人包下来了。
  
  她留了个心眼只说了三天,万一发现亏了本,还有机会赚更多的银子。
  
  那些公子好歹也不过是好奇,听了这话失望了一下,也就围着其他的姑娘开始花天酒地。
  
  鸨母松了一口气,吩咐姑娘们好好招待着,自己则赶忙上了楼,冲着二楼小韶的房间走了过去。
  
  那里早就有一个人等在了门外,负手而立,脸色冰冷,听见她上楼方才转过身来。
  
  鸨母上前陪着笑脸刚想行个礼,却被那人伸出手制止住。
  
  “人在里面?”声音阴冷的不似人声。
  
  “在,在,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您进去呢。”
  
  南宫仁“恩”了一声抬腿要向屋里走,却被那鸨母拦了下来。
  
  “这……南宫大人,您能不能过来说话?”鸨母犹豫着开了口。
  
  南宫仁跟着她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只听见鸨母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南宫将军,这雪姑娘今天晚上的入帐银子已经是1500两,您看这……”
  
  南宫仁默不作声,从怀里扯出一张银票扔给了她。
  
  鸨母捡起一看,是一张五千两的,立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睁都睁不开,忙不迭的开始道谢。
  
  “你记住,把人看好了,一个月内不需任何人来碰她。”南宫仁话锋一转,“否则你这碎红阁也就别想再给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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