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何人与夫君一路呢?”伊伊忍不住问道,毕竟这事关夫君一路上的安危。
“嗯,苟贡、萧离、徐杰,就他们三个吧!——人多了反而不好。毕竟为夫这次去江南乃是暗访。”
“萧离与徐杰那两个小子么?”金铃儿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毕竟都是她原先手底下的小弟,她何尝不是知根知底,在思忖了一下后,点头说道,“有苟贡在。倒不至于出什么岔子……此人精于用毒,造诣不在妾身药理之下,可免夫君路上被人下药,对了,夫君为何不带狄布?此人拜入小舞妹妹门下习武,这三年武艺可是突飞猛进……”
“呵呵。”谢安微微一笑,事实上,自当初轻易就败给梁丘舞后,狄布闷头苦练。此后有好几次找到梁丘舞切磋,可惜全部败北,懊恼之下,他索性就拜入了梁丘一门,请梁丘舞传授武艺。
当时梁丘舞看在狄布乃其夫谢安的死忠份上,并未拒绝,这使得费国、唐皓、廖立、马聃那批人也动了心思,纷纷上门请主母指点。梁丘舞见自己已经教了狄布,只好将答应了那些人。有空的时候就指点他们一下,没空的时候嘛,梁丘公闲着没事也会指点他们一下,这使得狄布、费国那些人的武艺突飞猛进。
但是,也因此出现了一个问题,梁丘家的武艺。那是武将沙场搏命的武艺,教教费国、马聃等人倒是合适,但是教狄布其实并不合适,因为他是刺客,注重的是速度与敏捷。
于是乎。身为东岭众的老大,狄布却逐渐靠着武将靠拢,就如今而言,叫他骑着马沙场冲锋陷阵那根本不成问题,但是要让他作为一名刺客跟着谢安到江南,狄布办不到了,因为他学的是武将的招式,要是让他像漠飞似的飞檐走壁,肯定得把别人家的屋顶踩踏。
当然了,其实就算没有学梁丘家的武艺,依着狄布九尺高的个头、近三百斤的重量,他也爬不上屋顶。
只能说,狄布当初选错了行当,他不该当个刺客,他就应该当武将,凭着他只比梁丘舞弱上一筹的臂力,倘若投身战场,那绝对是一位绝世猛将。
无论如何,他已回不到刺客的行列了,毕竟刺客讲究的是身轻如燕,看看金铃儿……唔,如今的金铃儿自生下女儿后逐渐丰满,暂且不提,苟贡、漠飞、丁邱,哪一个不是身体重量控制在百二十斤上下的?毕竟作为一位飞檐走壁的刺客,若是行动将人屋顶踩踏了,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狄布就算了,为夫还得用他震慑大狱寺内那帮死囚,狄布若是走了,那帮家伙非得闹地不可开交……有苟贡、萧离、徐杰三人,足够了!——真要是有什么事,为夫随时可以调大军,再说了,漠飞、丁邱那边还有两百多人呢!”谢安总结性地说道。
“这倒也是……”金铃儿信服地点了点头,在望了眼自己怀中的女儿后,微微叹了口气。
在她想来,倘若她没有女儿负累的话,她此番便能护卫夫君到江南去了,凭她'鬼姬'金铃儿的威名,看看江南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闹事。
想到这里,金铃儿略微有些遗憾,不过遗憾归遗憾,她却不后悔,毕竟能替夫君生下一个女儿,是她此生莫大的幸福。
“既然如此,夫君可要小心了,哦,对了,早些年妾身便告诉过夫君,江南非我金陵危楼一家刺客行馆,广陵亦有一拨刺客,虽然广陵刺客亦兜售贩卖情报维持生计,但也不是就没接过杀人的买卖,妾身不在身边,望夫君能避就避,尽量莫要与广陵刺客结怨……”
“广陵刺客很厉害么?”见金铃儿语气严肃,谢安有些纳闷,毕竟说这句话的人,曾经可是名声响彻江南金陵一带的黑道大姐。
“这个……”金铃儿微微皱了皱眉,摇头说道,“我危楼与广陵刺客并非正面冲突过,其行馆实力如何,妾身也不知,不过么,小心点总没错,毕竟广陵刺客与我金陵危楼、以及东岭众齐名,断然不是善与之辈!”
“嗯,为夫记住了!”望着金铃儿关切的目光,谢安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李寿托他的那件事,便是想叫其女李昱与金铃儿的女儿妮妮定下婚约的那件事。
挠了挠头,谢安讪笑说道,“金姐姐,有件事要与你商量下,唔,私下……”
“私下?”金铃儿愣了愣,不明所以望了一眼夫君,点头说道,“唔,那到妾身房中去说吧……”
话音刚落,屋外匆匆走出一名府上下人,瞧见谢安,叩地禀道,“启禀老爷与几位夫人,城中'宝汇商行'的王家在府门外投拜帖,请老爷与四夫人若是得空见见他……”
'宝汇商行'的王家?
唔,当家好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吧,大儿子好像是礼部郎官王典,小儿子王吉在詹事府当差……
跟自己没什么交集啊,来拜访我做什么?
纳闷地思忖了一下,谢安正要说话,就见金铃儿满脸怒色地站起身来,恨声说道,“你回去告诉那人,叫他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再敢惦记着老娘的女儿,老娘回头将他那家商行砸了!”
“……”冷不防被金铃儿的怒骂吓了一跳,谢安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一脸激动的女人。
可能是注意到了夫君谢安呆若木鸡的表情,伊伊轻笑着解释道,“夫君不知,自城中得知铃儿姐姐为夫君生下一女后,城中豪门世家争相来提亲,气地金姐姐差点没找人教训他们去……”
谢安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望着金铃儿指着那名家丁骂道,“叫她滚,给老娘滚!——听到了么?还不快去!——这种事日后需要再来禀告!”
“是是……”那名无辜的家丁连滚带爬逃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金铃儿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激动的心神,忽然,她意识到了身旁还有夫君在,有些尴尬地望了一眼夫君,歉意说道,“妾身失态了,夫君莫怪……”
望着前后判若两人的金铃儿,谢安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机械般摆了摆手,干干说道,“没……没事……”
见夫君不怪罪自己,金铃儿这才松了口气,可一回想到方才的事,她又忍不住怒上心头,咬牙切齿说道,“真是可气,那帮混账东西,主意竟然敢打到我金铃儿的女儿头上来了,不知死活!——要不是老娘改了脾气,换做三年前,非得将那帮不长眼的家伙吊死在城门上!”
尽管心中清楚金铃儿说的是气话,可谢安依旧感觉后背泛起丝丝凉意,毕竟金铃儿最初杀人的手法,就是用铁丝将人绞死,手段很是毒辣,而后过了好些年,才逐渐该用匕首。
“说……说的是,那帮家伙真是不开眼!”谢安讪笑着附和着妻子。
见夫君似乎挺赞成自己的观点,金铃儿心中甜蜜,轻笑着说道,“算了,不去理会那些混账,夫君方才不是说有事要与妾身私下商量么?”
“啊?”谢安张了张嘴,脑海中浮现着金铃儿方才暴怒的模样,在呆了半响后这才讪讪说道,“呃,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这样吧,过些日子我们细说……”
“咦?过些日子夫君不是要去江南么?如何与妾身细说?”
“为夫可以写在纸上呀……唔,等为夫离府后再看,好么?——千万千万……”
“咦?哦……”(未完待续……)
第五章 调戏
五月下旬的江南,正值一年中最是春意盎然的时节,只见那条通往城县的黄泥官道两旁,细柔的小草绿荫葱葱,其中点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使得这条寂寞的官道,更添几分幽静。
渐渐地,官道远处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轻响,那是一辆马车的车轮压扎黄泥官道所发出的动静。
“大人,前边便是广陵城了!”驾驶马车的马夫回头朝着车厢内喊了一句,此人看上去二十来岁,罩着一件灰褐色的斗篷用来挡风,浓眉大眼,肤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捏着缰绳的左手手臂肌肉绷紧,显然并非寻常人物。
待马车停稳,有一位身着焰红色锦服的男子从马车车厢内钻了出来,
站在官道的泥地上,舒展双臂,深深吸了口气,一脸的感概之色。
此人看上去正值弱冠之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五官端正,虽称不上俊秀,但隐隐有着上位者的威严,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不自觉折服的感觉。
毋庸置疑,此人便是冀京李寿朝廷第一权贵,刑部尚书谢安、谢文逸,此番是受当朝丞相李贤所托,赶赴江南探访有关于太平军的消息,而广陵,便是谢安打算暂时落脚的第一站。
“大人是广陵人吧?”继谢安之后,有一位容貌俊秀的男子跟着从马车里走了下来,轻摇着手中那一把纸扇,笑眯眯地望着谢安,撇开此人眼神中时而露出的阴鸷之色不提,着实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富家俊公子。
此人正是现任大狱寺少卿,原东岭众四位首领之一,'影蛇'苟贡。
“唔,算是吧……”回头望了一眼苟贡。谢安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着实有些感慨,毕竟他四、五年前带着苏婉到冀京告御状时,走的便是这条官道,时隔多年,再次踏上这条官道。不由得谢安不心生感慨。
“大人,离城还有一两里地呢,路上泥泞,还是回马车上吧?”
见谢安一脸感慨地打量着四周,驾车的马夫善意说道,此人可不是一般的马夫,那可是金陵众刺客中被称为'鬼狼'的男人,与跟在苟贡之后下人的'诡狐'徐杰同样是南镇抚司六扇门的捕头头颅,金陵众中除丁邱这位继承了金铃儿当家位置的人物外。就属他俩在朝廷官位最高。
“免了免了,”谢安摆了摆手,轻笑着说道,“坐了一个半月的马车,本府都快憋出病来了,萧离,你驾着马车跟着,苟贡。徐杰,咱慢慢走向广陵。权当活动活动手脚吧。”
苟贡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既然有此雅兴,卑职自当奉陪!”
话音刚落,就见谢安突然停下了脚步,摸了摸下巴。回顾三人说道,“对了,入城后,你三人不可再称呼本府为大人,此番我等乃是暗访……”
苟贡恍然大悟。试探着说道,“那如何称呼大人?老爷?”
“我有那么老么?”谢安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苟贡,从他手中抢过纸扇来,展开扇子在胸前扇了扇,摆出一个富家公子的架势,淡淡说道,“叫公子,明白么?”
无缘无故被谢安抢走了纸扇,苟贡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说道,“大人……不,公子,既然公子此番是暗访江南,卑职……不,小的以为,公子还需换个假名,总归公子的名讳在冀中名气太大,太平军想必也知晓!”
“还是你仔细,”谢安点点头,夸奖了苟贡一句,继而皱眉思忖了一下,沉声说道,“唔,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叫长孙武!”
他将他两位妻子长孙湘雨的姓氏与梁丘舞的名合到了一块,毕竟梁丘舞在那块上将军官印上的刻字就叫梁丘武。
至于为何不叫梁丘湘雨……这种问题其实没有提的必要,一来是这个名字太女性化,二来嘛,梁丘这个姓氏仅冀京梁丘家一支,至于长孙氏,除了冀京的长孙家之外,其他地方不是没有,毕竟胤公当年也是寒门出身。
“都记住了么?长孙武!”谢安环视了一眼从旁三人。
徐杰最是机灵,闻言连忙跑到谢安前头,点头哈腰,笑嘻嘻说道,“小的见过长孙公子!”
“唔!”谢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忽而抬手说道,“对了,既然本公子改了名,你们三个也得改,记得要想个好名字出来啊,恶仆甲、恶仆乙、恶仆丙……”说话时,谢安以此指向苟贡、萧离、徐杰三人。
“恶……恶仆?”苟贡俊秀的脸上挂满了错愕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你究竟想做什么,提前跟小的言语一声好么?”
“笨!”谢安手中啪地一声合拢手中的折扇,在苟贡肩头敲了一下,挤眉弄眼地说道,“还记得三年前上巳节咱在广渠街石桥上的事么?”
“记忆犹新……”苟贡露出一脸痛苦之色,毕竟当时他们两个可是被石桥上来往的世家千金们狠狠鄙视了一番,是他至今为止感觉最丢脸的事。
“那你还猜不到?”谢安朝着苟贡眨了眨眼睛,继而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本公子眼下可是自由了……”
可能是听出了谢安话中深意,苟贡苦笑着说道,“公子,小的好些年不干调戏良家妇女的破事了……”
也是,他堂堂大狱寺少卿,想要女人还需要自己去找?又不是曾经在鸿山东岭的时候。
“呸!——你是尝够了,本公子还没尝试过呢!”谢安气呼呼地瞪着苟贡,毕竟他最初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当个有权有势的乡绅,牵着恶犬、带着一干恶仆上大街调戏别家姑娘,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自从结识了梁丘舞,谢安这个梦想也就破灭了,毕竟为人正直的梁丘舞根本不可能纵容自家夫君如此肆意妄为。
而如今谢安来到了广陵,身边又没有爱说教的梁丘舞跟着。哪里还忍得住想实现当初夙愿的打算?
“好好配合,知道么?”谢安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身旁三人。
见自家大人主意已决,苟贡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想到,从良已久的他,有朝一日竟然被逼着重操旧业。
旁边。徐杰与萧离对视一眼,笑嘻嘻地点头哈腰,露出一副十足的恶奴范儿,一看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乡下土财主的家奴。
“很好,对了,看看这个!”对三人怒了努嘴,谢安歪着脑袋,斜视着天空,左腿踏前。右腿直立,整个人一摇一摇,摆出一副十足的地痞流氓范儿。
“像不像?本公子像不像那些所谓的纨绔子弟?”谢安斜着眼询问着三位下仆。
苟贡、萧离、徐杰三人面面相觑,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眼前这位大人的思绪。
可能见三人没有反应,谢安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说道,“就这么说吧,本公子眼下看起来是不是挺欠揍的?——苟贡。你说!”
苟贡嘴角一抽,强忍着笑容。伸手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唔……确实挺欠揍的……”
“好,这就行了!”谢安闻言大喜,右手折扇一指远处的广陵城,大声喊道。“小的们,走着!”说罢,他大摇大摆地朝着前路走去。
“……”苟贡、萧离、徐杰三人面面相觑,紧紧跟了上去。
交了城门税,进了广陵城。谢安一行人先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落脚,毕竟他们需要寄存一下马车以及随身的行囊。
随后,谢安便领着手底下恶仆甲、恶仆乙、恶仆丙三人,大模大样地走向街道远处。
一路之上,谢安手持折扇,大摇大摆,十足一副纨绔子弟模样,在他身后,苟贡、萧离、徐杰三人为了配合自家大人,脸上露出几分凶色,时而用眼神恐吓路人,吓地街道上来往的居民纷纷低着头避让。
忽然,谢安眼睛一亮,因为他瞧见街道对面走来一位挎着竹篮的女子,眉清目秀,虽说比不上他府上任何一位夫人,但亦不失为一位江南美人。
嘿嘿一笑,谢安迈步挡住了那名女子的去路,手中折扇一指那女子,笑嘻嘻说道,“小妞,去哪呀?”
苟贡三人闻言目瞪口呆。
那女子抬头观瞧了一眼谢安脸上堪称诡异的笑容,俏脸微红,低着头想从谢安的右侧离开,却见谢安右手的折扇一抬,挡住了她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