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保重身体,要是有啥事就来找我,无敌。”
“好,班长。”
“那我走了。”王少天低着头踢着小石块,余无敌望着王少天的背影内心莫明其妙地感到一阵感动。
上机关后呆了一段时间真是不适应。早上起床已没有那股在连队跑五公里的激情,起来就是打扫打扫卫生,真没劲。机关确实舒服,至少不用在连队那样累,整天摸爬滚打,紧张嘻嘻,一天脑瓜子的弦崩得紧紧的,还得时常提防拉紧急集合,而在这里却用不着,只要你把首长的事干好了,一天就是呆着。
有一件事对他触动很大,那是刚来机关不久晚上勤务连点名时,负责勤务连工作的协理员没来,他看到时间到了,机关那些兵却是懒懒散散没有谁自觉排队,于是他喊了声集合罗,然后下着向右看齐的口令,真是不给面子,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们非但不听,反而用一种挑剔和刺耳的话说,装啥装?刚来机关几秒钟了就装起来了,心里真没个数。这件事使他领略到了机关兵的作风。在闲着的时候他就想,要是自己在机关呆上一年两年的,也变成了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该多么可悲啊?这还象个军人的样吗?
后来协理员表扬了王少天的所作所为,但他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自己在那里独个儿想。后来回来后,他把这事跟团长说了。团长说小王啊,你反应的问题挺好,在勤务连这块,作风确实不行,我得好好治理治理他们。但连续几天也没见有什么大动作,心底不免有些沉重。在没事的时候他总爱站到窗户前看那大操场的训练,看着看着心底总是升起一股痒痒的滋味,恨不得自己立即回到大操场上去,可他刚来机关没多久,不好意思向团长提这个想法,他怕团长的误会。他想我得找个好机会向团长暗示暗示……
一个双休日,团队休息,机关大部分的干部都回家去了,机关楼内更是显得静寂,王少天觉得百般无聊,想着在连队和战友们一起踢球、打球,那酣畅淋漓的笑和挥汗如雨的痛快,现在想来竟觉得那般地有意思,那般地充满激情。
王少天从四楼溜到三楼,突然从三楼传来的一声声悠扬的箫声吸引了他,谁休息日不回家,在这里吹这伤感的箫声,他想。一股好奇心牵引着他朝着箫声走去。
一个上尉正面对着窗斜靠在办公桌前,全心贯注地投入着,他的整个身心都投入到这箫声中,投入到箫声的悠扬世界中,那箫声带着伤痛的回忆,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和伤感和悔恨。
“他肯定有什么伤心的心思……”王少天心想着。这么想着,心里就特别想看看他究竟是谁。他缓缓地走了过去,不小心碰到了一张椅子,“嘎”的一声椅子同地面发出刺耳一声响,王少天暗暗吓了一跳,那箫声也被这声音打断了,那人徐徐回过头,王少天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徐股长是你呀?”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原来是作训股长徐启发。
与作训股长王少天早就认识,在连队因为王少天的素质比较好,又经常参加一些汇报演示的科目,所以作训股长对他的印象挺深。徐启发看到是王少天也有些出乎意料,有点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箫,脸上却故装自然地说问,“小王,是你啊,怎么啦,没事了?”
“是,没啥事,真没意思!”
“股长你咋不回家呢?”
“我,我……我有点事。”徐启发没想到王少天这样一问竟然吞吞吐吐起来。
“股长,你肯定有心思,是不是想起以前难过的事来了?”
“嗯。”徐启发点了点头。
“这事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头,使我夜不能眠。”
“什么事?能不能——”王少天本想说,能不能讲给我听听,但突然想到人家毕竟是一个股长,咱是一个小兵,所以立即闭上了嘴。
作训股长并没有理会王少天的举动,握着箫,目光渐渐飘渺起来,那记忆也跟着他的思绪飘上了远方。
第二十七章
我军校毕业后,命运跟我开了一个玩笑,把成绩优秀的我甩到了一个驻在沙漠里进行导弹试验的基地,那时的我,想像着自己背着行囊豪迈地立在导弹边,那股豪情壮志竟有些向往,先前到没有多少忧虑。
但是到了基地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幼稚,沙漠的艰苦完全超过我的想像。水全靠车运,白天的气温高达40多度,有时把一个鸡蛋埋进沙里不要过一分钟,把鸡蛋拿出来便熟了。而晚上的气温却又出奇地冷。白天的灼热,晚上的冰冷,深深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打电话不用想,写一封信也得隔半个月才能邮出去。要想上市里去,请假费劲不用说,还得有辆专车送你去,可这专车那有那么容易批的,除非是急事。工作的时间是枯燥的单调的,空闲的时候便是孤独寂寞地对天张望数星星。
在这样烦躁的时间里和空间里,我经常想起自己的理想,想起家中亲人的一些期望和寄托,而自己今天身在这样的部队,什么时候才能够出人头地?理想成为了泡沫,我一遍遍地暗问自己,难道我最宝贵的青春就将在这里牺牲吗?那时候我真是痛苦不堪。于是我便将自己的烦恼一股脑地化作怨恨倾诉给了家人。
二个月后我收到了家里亲人的一封来信,我母亲在信中知道我工作的环境和生活的条件后,很难受,说要托某某帮个忙把我调到一个条件好的部队去,我真是求之不得,烦恼之心一下子便扫得精光,我盼着那一天的到来。说实在的人要是有了某个寄托的话,他的动力立即便变了个样,我的积极性高了。
领导见我思想积极性高了,也很高兴,便给我找了个轻巧点的活干,让我协调搞运输材料。因为基地太大,从东边到西边至少十多里路,为了运输方便,基地特意在两边架了一道铁路,这样的话办事的效率就特别高了,但是我没想到的这火车的驾驶员竟然是一个和我年龄相当长得挺漂亮的女孩。
第一次看到她真的不敢相信,她到是挺大方看着我吃惊的表情红着脸笑着说,“你是不是没见过女孩子,怎么看到人家就死死地盯着人家。”我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也找了个借口说,“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看到你便想,在这荒凉和窒闷的沙漠,怎么可能有你这样一位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
她不高兴地说,“怎么不可能?难道沙漠里就不准有女孩子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为我自己感到幸运,在这灼热的荒漠中竟然平添了一片绿洲和一片彩云。”
“行了,你别跟我耍贫嘴了,看你是一个刚来的,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可不准你跟我说这些风凉话。”她的脸红扑扑,我一见到她便喜欢上了她,真的,她的纯净和坦荡真的让我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就这样我们相处在了一起。年龄相当的我们,有着无数的共同语言,我们从天谈到地,从远古聊到现代,从天文说到地理,有时候我们为了一件事因看法不一样而争吵得面红耳赤,几天见面不说话,非得有一个人让步,当然总是她让步的时候多,因为到头来得到证实的总是我是对的,也许我比较现实一点,经历得比较多一点吧。
她也有耍脾气的时候,经常莫明其妙地向我发一些肝火,耍点小孩子的脾气,我经常被她斥得云里雾里满头的雾水,最后在她想通的时候或是心情突然好的时候,看着惊愕或是满肚委屈带着一脸忧愁的我,突然对我盈盈一笑算是雨过天晴,没啥事了。当然有时候我们也会因为讨论一件事有着共同的想法或是对某件事有着同样深的热爱,而兴奋不已,高兴地叫喊着,空旷的沙漠留下了我们欢乐的笑声。
从她的口中我知道了她的身世,她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父亲是基地的一名科研人员,母亲却是一名驻在省城部队的一名军医,后来母亲转业回到地方,在一个地方医院上班,她父亲和母亲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相隔几千里路,这下可苦了这个做女儿的,跟母亲又不是,跟父亲更不是。
先前她母亲还能忍受这种生活,但后来随着岁月的不断变化,再加上她父亲是一个对工作非常热爱和负责任的军人,很少顾及家庭生活,她母亲终于忍不住这种寂寞的煎熬,向她父亲提出要求她父亲转业的建议,但遭到了她父亲的拒绝,这个时候她坚定地站在了父亲的一边,因为她从小出生在军营,受部队的熏陶,她觉得父亲很伟大,她经常劝母亲,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终于他们离婚了。
于是,她便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回到父亲的身边,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火车驾驶员,为的是能够给她父亲一点补偿,但是好景不长,她父亲因为长年累月的劳累,终于因肝癌倒在了科研这条路上,他将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块沙漠上。
她于是也发誓要留在沙漠上,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知道她在向我暗示着什么,但是我竟然不知怎样回答她。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会经常愁眉苦脸,又经常会笑逐颜开。有一天,我碰到基地领导,领导说我立功了。我纳闷了说,“我立功了,我立什么功了?”
领导说,“小徐啊,你的到来,给我们的小胡滋润得笑口常开啊,你可知,小胡以前可从未这样开心过。”当时听过领导的这句话后,我一下子便蒙了,我难道已经悄悄地爱上她了,她也许和我一样吧!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这样开心呢?
其实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变了,我为自己的这种变化而感到吃惊,内心也划过一种伤痛的感觉,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基地,离开她,不免感到一丝丝的惆怅,那是失落又或是伤感,那种滋味,在若干年过后的一个夜里,繁星布满天空,我站在炮团的阅兵台前独自审视自己灵魂的时候,才细细咀嚼出那种甘甜中的苦涩。
我开始苦闷起来,不敢想像与她告别时的情景。她看着我心情挺沉重的样子,到是挺豪壮地说,“没啥大不了的,我开火车带你去兜风去。”她并不知道我的心思。
“在沙漠里兜风有啥意思。”我说。
“你不去怎么知道有没有意思?”她反问道。
迎着她渴望的目光,我的心也跟着开阔起来,“去就去,谁怕谁!”
“这才象一个男子汉嘛。”她把火车开得飞快。
“打开窗户……”她说,“然后张开双臂,闭上眼。”我照她的话做着。
果然穿窗而来的风和呼啸的火车,还有风带进来的沙漠里特有的气息,使我陶醉了,情不自禁,我的心跟着宽阔起来,我狂喊了起来,“我爱你---大自然!我爱你---大自然!”
她看着我也跟着开心地咯咯地笑了起来。开到半途她突然惊叫了声,“不好了,火车有故障。”
“那咋整啊?那你说呢?”她眨着眼睛问我。
“那只有在这里过夜罗。”我摊着双手耸耸肩。
她也瞪瞪眼皱皱眉,“那也只有这样了。”
“走,咱们下车看风景去。”
“看什么风景?”
“下了火车你不就知道吗?”
明月挺够意思早早地挂在天穹,沙漠静得如同琥珀,但我仍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我说,“胡雅仙同志,你看在这样的情况下,孤男寡女的,你不怕我……嘿嘿。”我装作奸笑一声的样子。
“怕你怎么样?”她满挑战的口气说。
“你说呢?”我突然举起十指,佯装老虎吃人的样子向她扑去。
她“咯咯”一笑,转身便跑。我便在后面追着,一面追一面喊。
“别让我逮着了。”
她呵呵大笑,边跑边回头对我说,“有本事你就逮啊。”
我们在月光下追逐奔跑欢呼,快意地呐喊,我们的手第一次自然牵在了一起。跑累了她毫无顾虑地倒在沙丘上,我便倒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她也深情地望着我的眼睛,我们都知道经过这一晚,我们都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对方。忍不住,我抓起了她的手,她的目光温柔极了,充满着爱意的眼神,使我大胆地吻了吻她。她急忙坐了起来,背过身去。
我以为她生气了,不安地说,“我,我,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她摇了摇头,突然叫了起“来,来,你快来,你快看牛郎织女又相逢了。”我顺着她的手指往天上瞧起,就是看不见。
我说,“在那块啊,我怎么看不见呀?”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笨,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到呀。”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霍”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大声地叫喊起来,“是,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那牵牛星和织女星挨得那么近,可惜的是那牛郎想亲一口那织女,那织女生气不让他亲,你说有没有意思。 ”
“胡说八道!”她翘起了嘴嘟囔着。
“我说的是真的,喂,你究竟看没看到,那牛郎虽长得挺帅,可织女偏偏不卖他的帐,说他没心没肺,让她天天等他,想他,盼他,为什么他就不能早点来跟她相见。 ”
“胡说!”
“那牛郎可是有苦说不出,满脸受委屈的样子说,娘子,你可真会冤枉老实人,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能够跟你见上一面,你可是知我吃了多少苦,什么东西的思想工作我都做,最后还是喜鹊被我感动了,决意不顾生死,决定用生命为我搭建一条鹊桥路,让我与你相逢啊!那牛郎本以说了这些织女一定会不再生他气,可谁知织女却说……嘿,嘿。”说到这里我故意停下不说了。
她一听我不说了,竟急了,站了起来说,“快说呀,织女说啥了?”
我便呵呵地笑,“想知道是吧,不过得有个条件!”
“嘿,谁稀罕听?”
“真的?真的不愿听,唉,本来我是想说的,可你既然不想听,我也不好说了,可惜织女流芳千古的名言你是听不到了。”
“什么名言呀,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你既然不想听,那我就不讲了。 ”
她这一下更急了,向我冲来要掐我,威胁我快说。我便跑,她便在后面追,跑到火车边时,我们都跑累了,我们便坐在火车边休息,她静静地坐在我身旁,幽幽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说了什么,所有女孩子的心都是一个样的。”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她把她的身子轻轻地靠了过来,靠在我的肩上。
她轻轻地靠在我的肩头,任凭晚风清爽地吹拂,吹得心绪温柔而又多情,我们默默地相依,千言万语尽在这无声之中,我们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那种意境和心境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多少年后我一直在苦苦寻找这种感觉,但是却是一无所获,纵使我刻意制造出一点环境,但是却永远也达不到那种境界。她靠在我的肩上竟慢慢地睡了,嘴角还带着那憧憬的笑。
月光轻撩起她的脸庞,她美丽的容颜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艳美动人,她的秀发,她的娇眼欲闭的双眼,她的嘴,她的全身透露出一股女孩子的气质,她整个身体散发出的女性的香味,使我浑浑欲醉,我真想占有她,让她永远属于我,但是我没有那样做,部队的纪律,还有未来之路使我很快清醒过来,我终于控制住了自己。
但我还是大胆地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并轻声地说,“雅仙,我爱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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