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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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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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罢!

    昆哥儿若不收心,锦言视他为天反倒是自己受苦,这般也好,再等个一年半载,把孩子生了,情爱什么的,没有就没有。

    长公主受情折磨,半辈之苦,如今苦尽甘来回头看看,自然觉得自己这多年的煎熬总算没白受。

    但锦言不同。

    昆哥儿的怪性子未必能改,她真上心,是自讨苦吃。

    昆哥儿能守约给个孩子就好,旁的不能贪心,不能多想。

    说来任昆也挺悲摧滴,不但百里霜认为他只能用来借种,在自家娘亲的眼里,他愿意充当播种机就够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独自冷战
    长公主送来的好东西,喜欢的,就拿来用;眼缘一般的,就收到库房里。

    同样收录在册。

    凡事记录,到底是前世的习惯使然,还是想为这一世留下些许痕迹?

    偶尔,锦言也会反思自己的行为,一个人的性情会不动声色地藏在她生活的小细节中。

    前世,她的确习惯于井然有序、逻辑分明。

    她喜欢有秩序整洁的事物,不能忍受杂乱无章团成烂麻的存在。

    办公室,四白落地,没有繁复的装修,简洁大气;

    案头,文具资料各自归位;

    电脑文件夹,大项分小项再分细项,文件名皆带日期,标明修改讨论次数;

    书橱里,文件档案分门别类一目了然。

    她是佐藤可士和超整理术的终极拥趸者,身体力行地演绎要想成为一个思路清晰有创造力的人,首先必须懂得整理空间,从随身物品、办公环境开始,透过对于空间整理的技巧,养成对思考整理的敏锐。

    这种习惯,能促使思绪清晰、提高判断能力,不仅提高效率,也是创造性思维模式的基础演练。

    做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职业人士,自觉保持持续的学习力再正常不过,那么,对于一个生活在大周朝,无追求无理想立誓做米虫争取早入轮回的人而言,还保有这样的生活细节,做甚?

    糊涂些,不更轻松?

    日子过得愈分明,愈象煎锅里的荷包蛋,还是两面嫩煎。

    或许是,这些白纸黑字,就是生活的痕迹,是她曾经来过的明证?

    到底今生是梦还是前世为梦,竟有些不甚分明了……

    如此活着,到底。是有些不甘的吧?

    骨子里那些不安分的种子虽然沉睡着,偶尔地还是会有一两颗种籽发芽,在半夜醒来时,提醒她今非昔比。

    意难平。

    带着一身对世事的通透感悟。明明可以安静地回味时光深处里最美好的片段和希翼,偏有些矛盾。

    对于这次生命,此岸只是一种过渡,这样低头走完一程,是不是应该?

    生命不在于历程,而在于结果。照这种说辞,所有的生命不都一样?谁能脱离死的结局?

    她要怎么做,才算有诚意的生活?

    ……

    与永安侯继续处于冷战中。

    很奇怪,没有爱情与友谊的两个人,也会有冷战吗?

    当然会有。

    冷战这东西。肯定是不会存在于陌生人之间的,但也绝对不仅限于爱人与朋友。

    其实冷战挺奢侈的,能玩得起冷战的双方,绝对都是有一定底气的,笃定自己有控场能力。也认为对方有实力堪为对手。

    在锦言的认知中,她可没有与侯爷叫板的实力。

    这冷战么,是任昆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她只是被动防守被动接受,挨骂挨训陪老板做游戏,乐呵而已。

    “……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任昆真心询问。

    刚才他与锦言分享了最近正在办的差事,他历来很重视锦言的评价。

    “很好呀。”

    笑着。给予老板想要的高度评价。

    “好在哪里?”

    这般简单地点赞,明显是敷衍,永安侯不满,亲,写几个字的评论可好?

    “能解决问题的,自然都是好办法。”

    详解是神马?你自己定的主意。对其中的利弊自然是清楚明白,妙在何处有谁比你自己最有发言权?

    ……

    她的回答没有错,也算不上是敷衍,不是每件事都需要洋洋洒洒长篇大论才是认同与赞美,寻常聊天。点头道好,简单动作简洁语句,才是日常。

    只是这答案,不是永安侯想要的。

    任昆抿了抿唇,轻吁口气,你非要这样吗?

    非要这样收敛了表情,凝固了回答,在我们之间竖一扇冰做的门,看似亲近,实则很远。

    他想问她,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般相处?象以前那样说说笑笑的亲近不好吗?

    这么简单的问话,他就是做不到。

    不知为何,对上她,他好象有了一丝怯意,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他们之间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就算有胆怯,也应该是她对他敬畏,哪里会轮到他退却?

    任昆对此羞恼,即便是对自己也不想承认……

    确实有点怕。

    特别是她礼貌周全,他怒起暴走后,在决定次日要不要再来,何时再来时,他的心头莫名就会有一丝隐晦的忐忑。

    每一次含怒而去,等盘距在心头的气愤泄掉后,这丝怯意,他所陌生的怯意就会分外明显,不容忽视。

    会前所未有地想见到她,却又怕再次得到同样对待,再次上演同样的不欢而散……

    他按捺下心头的焦燥,勉强放缓语调:“……你向来聪明,如狐狡狡……”

    你才如狐狡狡,你全家都如狐狡狡!

    这是夸我还是贬我?

    锦言腹诽,夸我狐仙有狐狸精般的诱惑力,那是姐姐魅力大!什么如狐狡狡?是说我如狐狸般狡猾奸诈?坑你蒙你了咩?不带这么夸奖的噢……

    微笑。

    “些许小聪明,让侯爷见笑了……”

    然后沉默。微笑着沉默。

    微笑和沉默是两件最有效的武器,微笑能解决很多问题,沉默能避免很多问题。

    她微笑不语,有如拈花的佛。

    永安侯不是迦叶,见她拈花就破颜微笑,彼此默契心意相通。

    他在其中看到了委婉的拒绝。

    她用这种方式表示她的拒绝。不予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

    任昆的火气就噌噌往上蹿。

    老是这幅可恶的样子!

    笑笑笑!连坚持拒绝也是笑!

    他倒宁愿她能象母亲那般,不高兴就痛痛快快地讲出来……骂出来也好,闹一顿也行,哪怕撒泼打滚状如恶妇,都好过这般温和的笑……

    你无从去判断她的喜怒哀乐……

    不,是她在你面前永远是喜悦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即使你认为她应该生气的,可她偏偏仍回以微笑!

    该死的!

    愈这样。他愈生气,愈想试出她的底线在哪里,到底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她笑不出来……

    人,总是喜欢要求别人。却很少去想自己是否也是如此要求自身的;

    人,总会以为是别人在变化,却很少关注自己的内心改变。

    此时的任昆,完全忘记了他曾经最欣赏锦言这番淡然洒脱,被她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所吸引,他忘记眼下她身上令自己不满的那些特质,恰是初时最吸引他的,甚至忘记了自己一向最厌烦女人的哭哭啼啼吵吵闹闹不懂事。

    如今,他竟盼着她会有一些不好的情绪流露……

    这一次,任昆又是带怒而走。

    没破坏私人物品。

    只是。走时脚步冲冲,又急又重。

    春天容易上火,夏天最易烦燥,尤其是换季,天人合一嘛。或多或少都会受自然影响,任昆的些许症状,还不算严重。

    锦言琢磨着下回他再来,上清火去燥的药茶……

    说来他的自控力还不算差。

    锦言不明白永安侯的火气为何会呈不确定喷发状,没诱因也会突然爆发,想来是内里运动不规律所致。

    就象有的火山,哪怕二十四时监控。每时每刻分析它的内在活动状况,预测喷发时间,人们以为它一切正常,它却会不打招呼就吐烟花淌热浆,吓你没商量。

    任昆好一些。

    锦言观察到,每次他含怒而去。就是他的火气到达喷发的临界点了,他的离开,其实是自行冷却退避的理智行为。

    在预感可能会情绪失控时选择回避,是一种理性行为。

    不伤害他人,不纵容自己。这是锦言所欣赏的。

    尽管,她私底下以为任老板愈来愈捉摸不定,愈来愈不好侍候了,却没有怨恼——

    没有人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菩萨也有金刚一怒。

    在情绪来临时怎么做,锦言不知别人会用什么好办法,她惯常采用的是与任昆相同的,暂离避让,整理心情,重获平静。

    并不是所有人都与她这般想。

    ++++++++

    慈宁宫内,太后劝解女儿:

    “……你也别急,守得云开见月明,凡事急不得。”

    若有外人在场,定会感概:有娘与没娘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长公主年过不惑,搁哪家府上也是祖母级的,在太后面前,却依旧象个没长大的小女子:“哎呀,母后,我怎么能不急?别人说说倒罢了,您怎么也这么说?昆哥儿都多大了?我能不急吗!”

    听闻侯爷又一次含怒离了榴园,长公主坐不住了。急火火地进宫找自家娘亲,仿佛不见太后娘娘一面,心里不安六神无主。

    不管多大的人,只要亲娘还在,就觉得心里有靠。

    遇上事,哪怕明明知道父母帮不上忙,明明不打算告诉他们,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忧,还是会跑回家,好象见过陪过他们,凭空就多出许多力量,有能力去对抗风雨,再棘手的问题也有信心摆平。

    ……

    看着焦燥的女儿,太后笑得慈祥:“……最近没与驸马吵架吧?”

    “母后,瞧您说的,我什么时候与驸马吵过?”

    提到任怀元,长公主满面的急色就换成喜悦:“我们好着呢,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年旧事倒是记得清楚……”

    想起过往,喜悦中就飞上一丝羞赧:“……驸马脾气好……”

    好吧,她是一直吵架来的,夫妻吵架是情趣,母后您不懂。

    ……

    母后是不懂。

    太后娘娘微笑。

    在先帝面前,她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守君臣大礼。

    起初是妃,以色事君主;为后,是替陛下管理后宫的属臣;观她一生,未曾有一日敢与先帝以夫妻之道处之。

    正因为如此,母后才明白,忍耐二字的力量。

    不争一时之短长,但为一世之伯仲。

    宫延中,宁愿做那一路哭着,坚持走到最后的,也不做那先笑却半途退场的。她卑谦地等到儿子登上大宝时,那些张扬的早已化为泥土。

    母后知道,在无计可施时,等待也是一种应对。

    +++++++

    ps:

    谢谢寻找于晴、流动的溪的粉票票。周一无加更,周二争取,见谅,谢谢。
第一百五十九章 麻烦之源(一)
    “嗯,驸马脾气好……”

    太后看着女儿笑,不置可否:“那是你性子急喽?”

    “母后!”

    长公主嗔道:“您老取笑我,我说的是昆哥儿的事……”

    “哀家没忘,母后又没老糊涂。”

    太后对自己的儿女是真心疼爱:“……哀家想起你头回跟母后说要嫁给驸马,那会儿,你才十五岁吧?眼瞅着昆哥儿都二十好几了……”

    母后您还知道昆哥儿二十好几了啊?还劝我不要急?我能不急吗?

    “哀家和你父皇不依,你就闹腾,口口声声非永安侯世子不嫁……你父皇不同意,是因为他太好,他有才华,于朝堂有益,若做了驸马,只能屈才领闲职……老侯爷起初婉拒也是因为这个。”

    太后不管女儿是不是跳脚,丢开了永安侯的话题,述起旧来。

    驸马因为娶她,确实有损仕途。

    说起来,还是自己对他不住。长公主沉默了。

    “你知母后为何也不同意?”

    长公主摇摇头,父皇从朝堂考虑,母后总不会也不想误了他的才华吧?

    “因为你对他有情,愈是非他不嫁,母后就愈不想你嫁他。”

    太后笑着拍拍女儿的手,如今驸马将女儿放在心里,有些话她也能说了。

    “为什么?”

    长公主愕然。

    知道我喜欢他,不应该成全,帮着说情?

    她可是记得,当初母后反对强烈,一直以为是她不想违背父皇……原来,还另有真相?

    “……你有情,人家对你呢?”

    太后记得,当初女儿与自己提此事,她就禀过先帝。找机会观察过他与长公主的相处,事实表明,任怀元对自家的明珠儿无男女情。

    “求而不得最是苦,你自生下来。就不知什么叫求,驸马一心有志于朝廷,对你不甚有意。你偏要逆他的意愿,赐婚尚主,绝了他的念想……母后是怕你受苦。”

    因为你喜欢他,他就无缘于仕途,所谓赐婚,说白了就是以皇权压人,不娶不行!

    不想哭哭啼啼办丧事,就得高高兴兴办喜事!

    这般状况。你还想要他的心?

    他怎么会心甘情愿付出?

    成亲做夫妻与对你动心动情,是完全不同的啊……他不愿尚主,先帝一道赐婚旨意,他不敢不从。

    可是,若他心里没你。谁都帮不了的!你父皇总不可能下一道圣旨逼他对你有情吧?

    但凡男人,特别是有本事的男人,不论面上如何温谦,内心都是有几分恃才傲物的。屈于圣恩尚主做夫妻,敬重是必定的,情爱却未必。

    偏偏这个傻女儿要的就是人家的情意!

    明知她会吃苦,做母亲的又哪里舍得?

    从太后角度想。宁愿她惦记一辈子,也不愿她嫁他为妻。

    “……人不在眼前,留下的都是好,真要做了夫妻,就有可能因爱生恨,反目成仇。母后宁愿你怨恨父皇母后一辈子。也不愿你将自己弄得一身伤……”

    这些年,他们俩所谓恩爱不过是人前勉强,内里过得如何,她怎么能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

    向驸马讨说法?人家哪里不好了?

    无论公主怎么闹都是谦让容忍,彬彬有礼。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完全当君上尊着敬着,你说我不对我就认错,你要赔礼我就应承,你要我跪下,我绝不站着……还要怎么样?

    她真没办法。

    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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