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缠绵温柔,若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时而滂湃高亢,似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时而洒脱逍遥,乃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
脉脉余晖筛进内室,缓缓地趴在抚琴人的后背,轻柔地仿佛怕惊动了他……
银蓝锦袍后领与乌黑发髻间,是线条完美的后脖颈,白暂赛玉……
外间服侍的小厮静坐相对,似为琴声所醉,似神游太空。
“……侯爷又带夫人出去了?”
柳树莫名气苦,悄悄在柳根耳边问道。
嗯。柳根点点头。
是啊,今天又出去了。
“根儿哥,你说侯爷是不是……”
柳树咽下了没有说完的话。
柳根比柳树早两年就跟了公子,一路服侍,跟着公子进了长公主府。
年纪大,也就更老成些。他很明白,永安侯有新欢是迟迟早早的事,不管是改了口味还是有了新人,都是正常。
这对公子来说,未必都是坏事。
自家公子与夫人犯不上,不管井梧轩换了谁做主子,不管这府中有几处井梧轩,卫氏都是笃笃定定的侯夫人!
只是自家公子……
向来清冷心思沉,常人难识深浅。偶尔似心事流露微微叹息,若说是为这个担心倒也不至于——
家破人亡沦落贱地,什么还看不透?又怎么会为这点子事失了分寸?
公子心中有大事未酬,不可能为眼下这点算不上窘地的处境思虑!
柳根对此深信不疑,可是,
他担忧地望了望那道俊挺优美的背影,明明有心事的……
“不行!我要出去透透气!”
柳树年纪小些,沉不住气。心下郁闷。
柳根也没阻拦:“去吧,公子这儿有我呢,别出府少惹事儿,早点回来。”
少不得要叮嘱几句。
柳树应下,转身跑了。
根儿哥就是个啰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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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过了年,也不会马上春天。
这几日倒春寒,格外冷。
天色暗得早,一柱香没燃尽,夜幕就垂笼下来。
柳树不是自个儿回来的。
柳根见了来人。忙起身见礼:“给侯爷请安。”
侯爷怎么来了?
别是树儿不知轻重去请的吧?
柳根忐忑不安,当着永安侯的面却也不能直接追问。
“我在府门口遇见侯爷了……”
柳树与柳根相知多年,见他的神色。知他心中所忧。找机会凑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声。
这就好……
柳根放了心,是这位爷自己想来的就好!否则公子定会恼了树儿。(。pnxs。 ;平南文学网)
水无痕听到外面的声音,住了琴,收拾心情出来见永安侯。
任昆随他入了内室,水无痕亲手奉茶:“侯爷请用。”
一袭银蓝锦袍,头上未戴冠。只用了白玉簪束发……
依旧是谪仙般俊美清雅……
任昆心头涌上点歉意,刚才入府时眼风扫过,见一小厮在门前张望,细瞧竟是无痕身边的柳树。
想起这段时日忙着迎来送往,冷落了无痕。心念一动,就喊住了那小子:“……你家公子可在府中?”
听闻无痕在抚琴。将锦言送上软轿,提步到了井梧轩。
无痕素来清冷,囿于身份,无相交之人,又无亲可访,愈是热闹的年节,他愈是事外人。
水无痕不是个多话的,见任昆只是品茶,遂微笑着沉默。
侯爷喝了酒,空气中有了酒的味道……
任昆视线低垂,正好落在水无痕的手上。
无痕的手白净修长,指尖有薄茧,手背上青筋隐现,虽瘦却润,看上去很有力量……
好象不够软……
他的脑中忽然就跳出另一个画面:
一双白皙的小手安静地放在膝上,大红色的嫁衣衬着素手如玉,指尖若笋,手背却肉肉的,一个个的小坑儿,仿佛一个一个存了蜜的小涡涡儿,软软甜甜的……
莫名就热了,口干舌燥,身体下方的某个部位就抬了头……
狠咽了一口茶,面前男子形貌昳丽,唇瓣如桃花般红润……
放了茶盏,拉入怀中,手扯开衣领顺势就滑了进去……
无痕的背光洁滑腻,是他最喜欢的……
怀中人闭上了眼睛,任他滚烫的手在背上来回抚摸摩挲……
手感好似不一样,好象不够滑不够软,或许,胖些就好……
任昆脑子晕成了一团,指尖自作主张地忆起刚才马车上滑过那小小的鼻尖的触感……
香软,弹滑……
是太久没要了?
明明手掌下是熟悉的身体,感觉上却陌生得紧!哪里都不对劲……
心头那丝缕的怪异感令任昆愈发难耐,腿间的*涨痛叫嚣,何需忍着?
管他是否入夜!
他急促地扯掉了碍眼的衣物,仿若只有酣畅淋漓的激烈冲杀一番方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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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什么时候能改了!”
长公主眼泪汪汪地冲着驸马问道,语气中是充分发酵过的难过失落与悲伤绝望。(。pnxs。 ;平南文学网)
“……”
任怀元将她带入怀中,轻拍着后背。安抚着。
心里也不好受……
“……见他那般对锦言,还以为转了性,满心的欢喜……一转眼,又!”
夫君的怀抱也不能消减了长公主的郁闷。
若一直身处黑暗,也就习惯了暗中世界,偏给了曙光给了希望之后,再重陷黑暗,人们普遍不愿意接受希望之后的事与愿违。
年节间。任昆表现太好,成功地点燃了长公主心中的熊熊希望之火,以为一切正向着美好前进。
结果不声不响毫无征兆地又被浇了个透心凉!
希望彻底熄灭不说,留下满目灰烬,令人绝望!
漫说一直渴望抱孙的长公主,就连驸马也心怀期盼,只不过这希翼藏得更隐蔽而已,可怜天下父母心!
结果,前脚送了锦言。后脚就宿了井梧轩!
情何以堪?
长公主乍闻,气极败坏之下破了功,摔杯砸盏。
摔得好!
这次驸马全力支持她发脾气!
他也想揪这小子揍一顿方能出了这口恶气!
……
做为最早的知情者。锦言极为淡定。
不就是*恩爱了一把嘛。本来也没分手,何来的又字!
话说,永安侯挺节制的了,俩人都血气当刚,居然能素这么多天,她深表佩服滴~~~
安啦。情况一直这样,好与坏从来都是观众想象的,当事人从未在任何场合,任何情况下,对任何人。做出任何关于性向转变的声明及言论,所以……
亲们。所有关于弯变直的猜测,是亲们自己的美好臆想,当事人概不负责。
众亲洗洗睡吧……
……
这场圈圈叉叉的影响,竟堪比春天里突如其来的风暴!
次日请安,锦言才发现自己居然低估了众亲们的期望值!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经过一夜的沉淀,长公主殿下的脸色居然仍呈现台风肆虐的痕迹!
要知道,最近这段日子,殿下就是一株被春风雨露滋润的艳丽牡丹,天姿国色,容颜惊人,此刻,这牡丹花被霜打了,蔫儿了……
春风化雨的驸马爹不在,说是回任府了。
这么一大早就去任府?
锦言不好多问,不过,老板的这种状态不行啊,今天还有客来呢!而且都是些硬点子……
“……公主婆婆,今日过府的都是公主郡主姨妈,您看我这身装扮可使得?”
转移殿下的注意力,不然等客人来了,长公主的状态没调整好,回头又该起夭蛾子。
锦言记得清楚,殿下请客的初衷是为了扬眉吐气,显摆来着……
长公主心中一凛,对呀,请那些同宗的姐姐妹妹过府来聚,可不是给她们看笑话的!
那几个,一个比一个见不得自家的好!
想至此,眉头一挑:“嬷嬷,吩咐下去,府里若有乱嚼舌根子的,全家打发了!甭管过不过年的,本宫素来不讲究这个!”
所谓乱嚼舌根子,意思你懂的……
何嬷嬷应声退下,去传达最高指示了。
殿下回头上下打量着锦言,见她穿了身玫红色,上身是偏襟貂皮小袄,腰身收得紧,围了条八面裙,裙摆宽大,袄与裙都镶翠绿边。
玫红与翠绿,都艳到出彩,俏生生站在那儿,亭亭玉立如一株小荷,高洁清雅,应了节日的气氛又符合侯夫人的身份。
若锦言知长公主如此想象,定要赞殿下风雅。
真心说,水苏打扮她时,锦言自己都吸了口冷气:
呃滴个乖乖!
这颜色配的!
整一颗带皮的火龙果……呃,火龙果没有这种瘦长条的!
噢,那就是水萝卜,虽然彼为上绿下红,不过都一样的红一样的绿一样有线条感……
“……还不错,”
长公主点头,看得出她用心装扮过了:“好看是好看,少了点贵气,回去换那套南珠的头面,就齐整了。”
“还是您的眼光准,难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锦言忙笑着应下。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她一早就打算好了,要配那套首饰的,之所以没戴来……呵呵,总得给领导个刷存在感的机会,否则领导去哪里发光发热?
这一类领导从不少见……
前世有客户方的大老板,特喜欢在改稿上刷存在感,一稿不过二稿不过三稿还改,最后改无可改时,文案的标点符号都改!
后来她们学乖了,故意放一两个别字或错个把句号逗号的,专门留着给领导逮虫子!
(锦言分享:因人而异噢,不是所有的领导都这样,有一类恰恰相反,特反感文字中有虫子,你说你,境界不够眼界不高水平忒低也就罢了,连个字都能用错了,要你何用!……)
……
有人需要被哄,那就哄着好了……
彼此互利,哄是比骗更高级的……一种……艺术咯。
话说,在心理学家的解释中,只有心中不自信的人才会特别强调存在感,按此理论,最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其实是个不自信的女人?
不能轻易鄙视此种理论,也不能轻信。
反正,殿下是女人,女人都需要哄就对了……
这位亲,你自己也是女人好咩?
怎就没想着要人哄?
翻白眼。飘黑线。
白痴!被哄是资本,你以为随随便便就具备这种资格了么!
在这里,在这座公主府邸,
她要做的是哄别人,而不是哄自己……
++++++++++
ps:
亲们,恶搞小猜猜:侯爷一晚春风几度?……答案见下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通达楼(上)
强捱到那帮子姐姐妹妹走得干净,长公主的脸立马垮了,神色着实不怎么好看。
见风向不对的锦言早在送完客人,就赶紧找由头回了榴园,台风要来了,不要上街走动,在家里猫着,好歹安全些。
长公主很不爽,非常不爽!
她尽量克制着,若不是近来与驸马鱼水情欢,有了这些甜蜜蜜垫底,她只怕当然就要翻脸逐客了!
无他,是芷和公主的儿媳妇怀孕了。
人家儿媳妇怀孕关长公主什么事!总归不是她的!
这叫什么话!
长公主就是有那个本事也不能给芷和府上白用啊……呸,扯哪去了,都远去天边儿了!
虽然这些年,所有认识交往的府第若有孕事,长公主多少都会羡慕嫉妒恨,但这次不同啊,乍闻此言,简直是浇了热油火上烤,里外焦黑!
芷和是先皇最小的女儿,长公主最小的同父异母妹妹,封号芷和,既有芳草高洁之意,更有“止”意,芷和之后,先皇再无子女。
长公主的封号是什么,元和啊,元和长公主,元为始,这排行最后的芷和都要抱孙子了,她这个长姐还没轮上呢!
再思至昨晚永安侯的安寝处,心就跟入沸水绰烫般,痛……
若是早两日听到此消息,刺激或许还不会如此强烈,偏偏昨儿任昆刚热身了一把,今儿就传来幼妹府上有喜!
这不是要把殿下逼疯嘛!
……
永安侯压根不知道自己春风一度。公主娘已经没脸见人了。
确切地说,他只是在无痕那里睡了一夜。
也不知怎的,他明明很想很想,涨痛得很,剑拨弩张,偏最后那一步迈不出去,冥冥中仿佛有人拉着他往后拽,箭在弦上不得发。最后他只得苦笑收手,整理衣袍,拉着水无痕下了几盘昏昏欲睡的围棋。
分外怀念与小丫头下象棋,炮来马往,痛快酣畅。
他这一天上午去了百里府,下午又走了两家,暮色四沉时带着酒意回到府中。
哪也没去,直接歇在自己院子。
只着中衣呈大字斜躺在榻上,这慵懒疲沓的姿势由他做来。透着股说不出的随性洒脱……
谁曾想素来以冷峻雍容示人的永安侯私下里也会这般。
他去了冠簪,散着发,剑眉微蹙。星眸半开半阖。俊逸如玉的脸上,浅浅的醉红中缠绕着淡淡的恍惚……
今儿这一天真是怪了,脑中时不时就不由自主地蹦出昨晚的情形,杂乱,跳跃……
此刻无事无人,脑子松懈下来。索性随着思绪自由,任由身体自作主张地一点一点回味昨日对激情的记忆,那感觉……
竟是……诡异地陌生!
与无痕,也有四五年了吧?
就算不常在一起,断没有陌生的道理……
那种非常陌生的突出其来的冲动?
还是。那具身体,那种触感的陌生?
怎么会有陌生与不自在呢?
永安侯仔细思索着。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一切都是最熟悉不过的,怎么会……
那霎那的*如同夏日的惊雷,来得又急又狠,不受控制……
去得更突然!
疯涨的需要如骤雨引起的山洪,来势汹涌,去势更快,倾刻间流走,点滴不剩!
任昆历来得意于自己的冷静自持,鲜少受外界影响,更何况还是不明所以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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