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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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天的婚礼-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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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木头架子上了。。。。。
  阳光总是会融化我们的身体,无尽的疲惫涌来,我和羽就这样倒在铺开的木板床上,积尘扬起,慢慢地在光星飞舞间落下,一切归于寂静母亲的摇篮,无声沉眠了。
  “呼呼——哈啊,哈啊——”一个男人在黑暗中狂奔不止,周围是一片白茫——或者说是黑暗,因为丝毫没有视野。大雨连绵不绝,半岛的远方惊雷乍响,传到这里,便是灌耳的隆隆作响,骇人至极。
  有些苍老的面庞在这样的狂奔下几乎失尽了原有的坚毅。是那个老渔夫,在无数荆棘乔木间穿梭不停。口中似乎还嚼着些什么,不停地咕哝着咒骂着。
  “死伢子!鬼林子老子从小闯到大——咕呃,你们他妈的算什么狗屁东西,呸!”一口浓痰夹带着些许叶片的残渣被老者吐到了旁侧的树干上。说实在的,这种境况下根本不必做什么痕迹消除,根本不会有人能在这样浓的雾中辨认那里的枝条是被踩断的,哪里又有脚印——更何况还有这样罕见的大雨帮忙。
  他已经很懈怠了,毕竟是自己略胜一筹啊,他想。以后还是不要出去了,父亲死前说的一点都没错。模糊的瞅着一个轮廓,他靠着棵树喘息着,从兜口摸出几片叶子,有红的有绿的,放在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
  “我们啊,一辈子了,就这么着靠海活着也不错。三儿可千万别出去了啊。”老父的眼有些浑浊。周围的火光很暗,想是剩油不多了。
  “爹——您就一辈子都没出去过?那林子我都能随便耍的,外面是个啥些?”那时的目光充斥了一个名为向往的魔鬼,他想,那的确是魔鬼,自己直到两天之前还依然有着那样的目光。三十多年了呢。
  “出去。。。啊,出去过,到处都是嘈杂的声响,地上还有凶狠的东西冲我呲牙,走到哪里都没用,都闪着眼,几天也没能合拢眼。还是得回林子,来这个棉絮被上躺着踏实——咳咳。。。。”
  “爹!你咳血了——爹你等等,俺去找邻家李叔——”
  “三儿可不能出去——”老头子兀自呻吟着。
  后来大家都来了,参加老头子的葬礼——哭一阵,然后用木头船把老头子运进海里,路上还得焚着火,免得被鸟吃了,最后也能回到海里。大家看着蓝波中的那缕青烟,纷纷叹息着对逝者的思念。
  我也是如此,“父亲,我不相信。”
  收了思绪,他又勉强走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皱痕,他忽然愣住了,还是那身囚服呢,里面倒是有自己那身麻布衣。沉思片刻,他抬头感受着雨点的冲击,还是算了吧,万一着凉了呢?回家后跟老婆好好说道说道也就罢了。
  “那男人——应该还躺着呢吧。”他咧嘴笑笑,忽地转了个弯,似乎又在地上发现了个好玩的东西。
  到家时估摸着已是傍晚了,他思衬着怎么和老婆交代,右手攥了一把紫色的花叶,然后使劲冲石滩上啐了一口。“蒲璐草还是那么恶心啊,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啊,毒死在林子里可不好受呢。”说完便慢悠悠地走向了沿海的那间木屋。没了白雾,远远地就能看见她站在那里。
  “你——哎,跑去外面了吗?怎么。。。。。额,这是什么打扮?”女人推开了东向开的屋门。她脸上到处都是麻子,外加一脸阴沉像,格外的恐怖。
  “唷喂,一帮狗崽子别提了,呸!把老子关了两天天就是说什么偷东西,不就是个破箱子么——不过也真是奇了怪了,正常人不都会逃么,海边建个屋子算是怎么回事啊。”
  “好了好了,让你采药去谁让你手贱拿人家箱子,路错了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算了,药采回来没,剂量有些不够了,那男人之前不知怎么地突然挣扎的厉害,紫蝎子明明很有——”突然,那阴沉的脸变得极度惊慌。
  “啊——啊!!”一阵疯狂的吵闹声从隔间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木板反复的吱呀声,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到了地上。女人一把接过渔夫手上的紫花赶忙越过木桌往偏屋奔去。老渔夫脸上的皱纹密集到了眉心,仿佛为这声嘶吼而心烦。
  “嘿嘿,我搞定了哟,羽?”我铺完最后一块木板回头冲着一直坐在那里为我鼓劲的爱人一笑,他也开心似的和我一起在这海风中欢笑了起来。
  擦了擦汗,我缓缓地走到了羽的身边,和他并排而坐。已经是傍晚了,我睡醒时天边似乎还有些光亮现在则已是一片昏暗。我们的结婚证已经画好了,虽说有了力气,但本来的疼痛已经蔓延至全身,笔都有些拿不稳了。那神圣的一切被我堆到了一个木台上,还有一串佛珠。
  我牵着他的手站到了搭起的木板上,心情愉悦又慌乱无神。四周空无一人。
  “为什么做一个佛珠?”羽平静地微笑,仿佛这个世界都在为我们祝福。
  “世界不接受我们,宗教不同,佛接受了,我们的爱情。”这是我一生中少有的笃信。
  “无,他或许会见证我们的旅程,从过去延伸至未来。你改变我的时候,我决定了爱你。”
  “世界都在见证,这是我们的婚礼。煜,我们结婚吧?”
  那时,我们亲吻,拥抱,欢笑,从幼时的童谣唱到末日的恋歌。
  世界破碎了,我所梦见的幻想。不知何时恢复了眼眸的清灵,忘了呢,我的眼睛有很深的近视,拥着模糊的青衫,模糊的石滩,大雨不绝,痛苦已达极点。
  伤口已经腐烂,支撑不住的身体重重的摔倒,为什么是最后才。。。。。泪一直在淌,想着那个男人,一直,直到身体变得冰冷宛若新生。
  接连十二日雨毕,翌日凌晨拂晓。
  东边第一缕日照穿过云海万里,映入一个男孩的眼帘。他拥着青衣,静静地,睡在了梦中那神圣的殿堂。
作者有话要说:  

  ☆、张羽

  终于。。。。。。啊!胸口好疼。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是黑暗的帘幕被揭下,平平地对着一片潮侵过的木板。这是哪里?四周仅有的微弱烛光表明了这是一处人家,但却没有温暖的气息。
  勉强撑起了腰,心口骤疼,我捂着心脏剧烈地喘息着。隔着一层木板,风雨之声清晰入耳,让人心生绝望。这是第几天了?我的思绪慢慢回转,眼前是爱人绝望地被黑潮吞噬。。。。。
  就这样,静默的泪水,哭诉着什么,在这件漆黑的小屋里,烛光摇曳。
  水中翻滚着,抱紧夹板,冲浪间的一片浮萍。。。。。。回忆在撕碎我的神经,一想到自己深爱的那个人,没错,我摸了摸仍挂在胸前的那块石头。摩挲着,怀念着,什么也得不到了,皮肤下是那三个字的刻痕,包裹着心中的累累伤痕。
  空洞的我坐在那里,不知一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我选择的航线有误、我没有保护好他、明明已经决定在离去前带他见识这个世界最美的一面。。。。。。然后走进了一位妇人,颤颤巍巍的手捧着一碗黑糊糊的浓汤,想来是当地的什么谷物吧。她把我拉回现实,样貌并不好看,但她是我的恩人,这是无疑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种话我是不好意思开口的,只是微笑着接过那碗糊糊,对老妇人表达了感激之情,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都值得敬重。然后便是烛光回暖,我们在这风雨中的庇护所度过了漫长的黑夜。
  最近精神状态极差,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现在只有半个小时了吗?大概是我身体的病吧,命不久矣呢,真是不错。或许能见到他了吧?真不错。。。。。
  半夜朦朦胧胧的,已经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少天了,给那位老妇人添了不少麻烦吧。通体发凉,每次醒来总是能听见外面滴水敲打砖瓦的声音,一直在下吗?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就在我感觉有些发烧,又极度困乏之际,门口似乎传来了争论声。
  “帮我把药端进去。。。。。喂!老头子你去哪?”似乎是那个老妇人。药?可能是为我准备的吧。
  “嘿嘿,蝎子吗?家里很少了,我去鬼林子再采一点回来。”嗓音有些沙哑,但字字有力。
  “是想去那个木棚里捡便宜吧?哼,算了,这么大的雨。。。。。”
  “不妨事的,反正捡了这么个死小子,还有那么多好东西嘿嘿。。。。”
  “别打死算盘!这小子要入了药的,好给做做一辈子苦伙计,我也算是老咯,没个儿女。。。。”
  听了最后一句,我的脑袋已经无力再去追究什么了,砰得一声巨响,那个人似乎是离开了,紧接着是让我心悸的吱呀声作响,无数思绪填补着我的大脑,恐慌,愤恨,留恋。。。。然后被梦神带入他乡。
  “咦?你醒了?真是不好意思。。。。。。”双眼闭合前,看见的还是那张满是麻子的脸,丑陋得令人心生厌恶,胃酸倒涌。
  “啊——!”睁开双眼时,一切的秩序便一开始打破。在我听来,周遭碗盆骤裂,空洞的声响足以扰乱我尚未清醒的神智。。。。。是了,那个女人在骗我。醒来的那一刻,温暖的烛光又盖上了冷晕,然后便是嘶声竭力的怒号,欺骗、失去、愤懑。。。。。那里有我感受到的一切,那是这个世界固有的真实,人类亲手缔造的一切,甚至在这失落之处也被完美地演绎了。
  “我都知道了,那碗汤,为什么不自己尝尝呢?”那女人被我的嚎叫引来,面色乌青地,仿佛是在咀嚼着我所说的每个字。心情慢慢地平复,眼中剩余的只是讥讽与无谓。
  是啊,毕竟失去了所有,很快这副躯壳也要离我远去,深埋地下。
  妇人开始用阴沉的声音诅咒,我则平静地去想着这些天的事情,做了很多梦,有父母的,有陆风的。。。。。。。听着听着,好像地板下传出了吱吱的声响,老鼠吗?这种地方会有老鼠?我不禁咧嘴一笑。妇人停止谩骂,似乎也是听见了声响,便愤恨地跺了跺脚,“该死!又是那些偷东西吃的小偷。”说罢,看了看手中的汤碗,似乎意识到给我也不会有用,于是毫不留恋地摔门而出,一路上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拉回了自己的思绪,胡思乱想终究抵不过眼见为实。我动了动身子,骨骼已经渐渐僵硬了,毕竟一直维持着睡眠的姿势。但可恶的睡意在我清醒了半个小时之后再次袭来,就像我所听见的,屋外的骤风急雨。睡眠如同死亡的演习,不知何时成真,或许就是这次吧?最后一滴雨声落下,紫蝎子吗?残余的药力在我体内开始躁动不已,直至睡幕降临。
  这时还在下雨,还未到那凄晾又温暖的黎明之初。阴暗的树林边缘是杂草灌木丛生,阴影后面蹲伏着两个静寂的男子。脸上还有一道红痕,阿思静静地咀嚼着叶片,显然一路的尾随绝非徒劳无获。
  “这脚印,还很清晰嘛,看来这回终于找对路子了。”小九满脸污泥,明亮的双眸昭示着喜悦。
  “是啊,这雨。。。。。那个男人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我们赶去?”拨开枝叶,男人眯起了双眼,远处是那座风雨飘摇的大屋,这次任务的终点。
  “这里真的也会住人啊,这种风浪。。。。。。我的话,肯定不会让老婆孩子。。。。”
  “闭嘴,干活吧”平淡的语气,阿思好像掐灭了一根烟,率先踏着碎步冲向了石滩。
  穿过饲喂场,两人瞥了一眼环绕着的农舍,不禁对这偏僻之处的物产啧啧称奇。悄无声息地抬枪正对着大门,里面有昏暗的黄光散发,阿思右手紧了紧,“里面的人听好了,立刻带着人出——”
  “嘭!”一声巨响伴随有大片扬尘涌出,随即被雨雾遮盖。
  阿思咽了口唾沫,眼神间忽地一阵恍惚。对了,那也是一个黑黝黝的枪口,他也有枪是吗?
  “为什么要逃?你的罪行应该已经交代过了,其实也不是很严重不是吗?只要配合好说不定还能得到释放。。。。”男人收住了嘴,眼前那个老人满脸的讥讽之色,好像连整个外界都在被他这个闭塞世界中生活的渔夫嘲笑着,看来言语是没用了。
  渔夫端着□□跨出门槛,“我当然不可能仅仅为了一个疯子被你们骗到,外面的人果然都是——”
  又是一声闷哼,渔夫倒在了他自己方才带出的尘埃上,一同浸浴在了雨雾中。阿九一直埋伏在门廊一侧以备万一。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做了手势后一同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昏黄灯光的沐浴。
  简单的饰品,不,不应该把这些和四府街上那些贩货小商的挂件相比。兽骨,或许是一只獐子?这种环境下会有什么样的野兽还真不好说。静悄悄地跨过横倒在地上的老人,两人潜进了这里,地上略有灰尘,但整洁的餐桌洋溢着人类生活的气息。居然还真有?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点。
  很快,夫人喃喃的咒骂声,一个低沉的呓语,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添燃了煤油灯的火苗,影子被高高地打在了墙壁上。然后就是明确的分工,玻璃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在那个满是油渍,炊具乱放的石台边,在妇人被枪震住的同时,阿思心中也是一阵作呕——妇人右手下储肉的罐子中爬满了一种黑白相间的蜥蜴,虽然里面几乎没什么肉末了。
  小九正在一旁使劲摇晃着昏死在木板床上的男子,但他只是在呓语,或许睡梦中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拖住了他离去的脚步,沉醉不已吧。
  “他怎么睡的这么死?上辈子欠觉吗?该死!”小九又试了试,转身又对向了刚刚被阿思捆进来的妇人。他皱了皱眉,“不过是一个老婆婆,不至于做的这么。。。。”
  “命令是张先生优先,其他人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吧。”
  “那么——这位女士,那个疯子在你这么?”小九抖了抖肩。
  “去你妈的疯子!这个男人老娘已经受够了,本来今天就可以完成了,只要再喝一口。。。。”在被告知自己的丈夫已经被逮捕了之后,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稳定。
  “她——额,在说什么?方哥(阿思)懂吗?”
  “谁知道,我们的活已经结束了。”阿思面无表情地靠着残破半边的木门,外面有走廊,阴暗下是一团人影,安静的渔夫被绑在那里。手上是一件湿透的囚衣,阿思看了看,在领口下一乍处的缝线间抽出一团丝,粒状的发射器落在了宽大的掌心处,贴至耳畔,一片杂音嗡嗡作响。
  商定后,小九背着张羽按记号返回,阿思静静地坐在桌旁。这里也没点酒喝,他无聊地看着蜷缩在屋柜下的夫妇,不,那并不是恐惧。他默默地点起了一支烟,仔细地瞧着那盏近乎灭掉的油灯,那个大教堂里的长明灯,灭了会怎样?那是世界末日的预言啊。他自嘲地笑了笑,那不是恐惧,妇人只是单纯地也被打晕了而已,都是犯人,没什么所谓的吧。
  林中一片寂静,但小九却觉得百灵在自己的耳畔歌唱。雾比来时散去些了,他嚼着叶片,除了感到身后这人背起来还有些分量外,心情倒的确是好的可以哼一首战时军歌。毕竟阳光下的树林,无论是哪里的,都会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雨停了,这里是黎明的曙光所播撒的大地。那么我应该在哪里呢?困窘的木屋?漆黑的雾沼?亦或是——他的身旁?
  张羽在那一刻开始流泪,也是那一刻小九觉得自己的步伐愈加沉重。
  我睁开了眼,满是泪痕,为什么,那个梦。。。。是我们的婚礼?
  风雨都停歇了,我们面朝名为世界的海洋,站在孤独的大地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雾

  从开始至今,白色的飘絮始终像是游荡在密林中的精灵,在低语,或者是守护着什么。张云晓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同样洁白的大理石雕的底座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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