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身形一晃,飞出十丈,转身道:“这位道友不必相逼,你们这位同门不日必定安全而返。”她顿了一顿道:“现在先容告别。”
语声中,人已恍若流星,轻泻而逝。
两女此刻怎肯甘心,身化惊鸿,急起直追。
但那鬼奴带着北野早巳飞得看不见影子,只有那红衣女子的恍若一缕淡红色烟晕,越来越缥缈。
以两女的修为和飞行法器虽和对方相比相差无多,但经过近几日元气本已大为消耗,半个时辰过去,早已被对方走得无影无踪。
怀着忧急的心情,两女秀目扫视着纵横的山巅,只能暗自叹气。
此刻,邹暮雪心中仿佛有一种孤独落寞的预兆,心灵中似乎骤然失落了什么?
天色已将破晓,朦胧的晨雾,使两女的视线及心情一片朦胧。
在焦急的心情下,不但追失了对方,而且使二人感到茫然无依,不知所措。
这么长的时间,二人一直依靠着北野,如今猛然失去北野,两女反而觉得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两女当然不肯放弃追索北野的踪迹,但是却不知那红衣女子将北野带去的地方,于是满山奔跑,四处搜寻。
浮尸山的地理不过五百里,但是随着晨雾流散,二女的希望也渐渐幻灭了。
朝阳照射着邹暮雪红晕的娇容上,有着一粒粒闪光,仿佛露水停留在荷花上一样,使人感到凄婉,悲痛!
紫晴则在一旁黯然无语!
“邹师妹,依你看我们还继续找寻下去吗?”紫晴淡淡的问道。
邹暮雪茫然的望了紫晴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眺望了一眼山巅的云岚,慢悠悠的低声道:“我现在也不知道,紫晴师姐,你说他们会不会伤害北师兄?”
紫晴沉吟片刻“应该不会,如果对方存心对付北师弟,岂会放过我二人?”
微微点头,邹暮雪叹了一口气,嫣然一笑:“也许吧,北师兄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那总会遇上的,可是师姐,我们接下来去那里?”
紫晴苦笑道:“其实我现在也没注意的,不过听北师弟说起,一峰师兄和王浑师兄此刻已经前往雍银山,我们二人不妨现在也赶往雍银山,反正也会路过万鬼洞的地域,到时候顺便也探查一下那女子的身份和北师弟的行踪,你看可好!”
邹暮雪微微点头:“为今之计,看来只好如此了,返回之期还有一年时间,希望我们能够在这之前寻到北师兄!”
“嗯!”紫晴点头,旋即道:“既然如此决定,邹师妹,我们走!”
身形一晃,邹暮雪和紫晴化为两道匹练,立刻向雍银山的方向飞驰去。
浮尸山一带恢复了平静,昨夜惊险搏斗的痕迹,已被阳光所掩盖,留下的只是一片萧煞的气氛。
就当两女离去后,那浮尸山的某处山头轻轻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荒地血】………
鬼荒某处。
空中的乌云浓得像泼上去的墨,一层层、一叠叠地往上面滚动着,狂风撩起刺耳的口哨声,卷起阵阵风砂遮人耳目;那偶尔闪耀的电蛇,宛似一把锐利的尖刀刃芒,劈刺向大地,也刺得人们心头颤抖不已。
就在这天昏地暗的时刻里,狂风不只送来阵阵风砂,也送来了一般子血腥味!
一道沙丘后面,停了一辆独角兽车,拉车的一只满身黑色甲片的怪异角兽正在不安地低吼着。
“咕咕——咕咕咕咕——”
有一具鬼族尸体正俯吊在车前座的一边,尸体的头尚在晃荡,有一道黏稠的血丝,血线一般地往沙地上流
兽车后面还躺一个鬼族刚断了气,嘴巴半张、肌肉焦黑、部分白骨森森外露。
沙地上另外散跪着三个,风砂中仔细看,竟是长着一双巨耳的巨耳鬼一族,一对成年鬼族和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巨耳鬼。
看一眼便可判断的出来,这三只巨耳鬼都是普通的鬼族,并非练气修真之辈。
兽车的窗帘全部撕扯掉了,两名彪形大头鬼在车上往下扔东西,大包小包,捧着箱笼,不管什么,只要能扔出车外的,一概抛掷出来。
三个凶神恶煞似的独目鬼,便仔细翻抄着这些丢弃在下的东西,他们搜查得相当仔细,对搜查过的物件全部肆意破坏,胡乱抛掷。
站在一处小沙丘上的,是个五官还不算恐怖的红脸鬼,肌肤殷红如血,身材修长,足有三米高,如血般的面孔,配着一双血色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跪在地上的那对中年巨耳鬼是一对夫妇,从外表上看得是出身于优裕环境里的人,没准还是某一个颇有势力的鬼族的附庸商客或者贵族。如今,他们的形容却糟透了。
那个半桩子大小的小巨耳鬼更是浑身颤栗,眼中含着惊惧和眼泪,扑在这两位的怀中。
微微拂动银闪闪的衣袖,红脸鬼十分不耐的口吻:
“怎么样,找着了没有?”
东翻西抄的那些独目鬼,闻言之下——边抹汗,一边抬头赔着笑道:“回禀前辈,还没有见到,小的再找找看——”
眉梢子一扬,赤面鬼缓步来到跪着的巨耳鬼前面,语气冷峭得没有一点情感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略呈肥胖的面庞上沁着油汗,沾着灰沙,更有那自内心的惊恐与悚懔,这巨耳鬼将老婆孩子拉到身后,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哆哆嗦嗦地
道:“我我怎敢哄骗各位大爷?我就是世居在北疆一带,在“六厖”拍卖行做拍卖师,几位大爷,有名有姓的人,我要说谎也不能”
赤面鬼含着恁般阴毒意味的一笑:“哼,那你不在北地呆着,拖家带口跑到此地为何?”
巨耳鬼惶恐地道:“大爷,我们真的路过的”
赤面鬼突然神色冷厉地道:“是吗?”
巨耳鬼不敢面对着对方那凌厉如刀锋的目光,急切地道:“千真万确,大爷,我不敢有半句虚言”
赤面鬼忽然冷笑,反掌掴得巨耳鬼口鼻喷血,翻滚于地。
跪在丈夫身边的另外的那巨耳鬼,不顾一切地扑至丈夫身侧,悲恸地咽噎着吼道:“你们怎可如此毒打他,我丈夫说说的都是真话你们不信就算把他活活打死我们也是这么说”
赤面鬼冷笑着,慢条斯理道:“臭婆娘,你没听到你那好丈夫方才在教训我?骂我们是强盗吗?他必须得到应得的惩罚。”
小巨耳鬼已被吓得口中不知呢喃些什么?显然已被吓坏了
赤面鬼目光一闪,宛若一道血影,又道:“至于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这要由我来决定,活活打死他吗?倒很有可能,或许我有更好的法子,为了这件事,我已要了两条命,再加上几条,也不过是多浪费一点气力罢了!”
揉着满脸腥红的鲜血,男性巨耳鬼的舌头也大概碰裂了,他僵混着,悲泣地道:“大爷我一生刻苦成家但却不吝啬我们的钱物你们尽管取走我真的是一个正经的商客为了别人却不值得不值得卖上自己的性命”
赤面鬼头际上凸突的青筋浮起,猛一把揪住他前襟,双目中杀气盈溢:“老杂种,老混账,你把老子看成哪一类的白痴?我岂会中你这种三言两语的蛊惑?”
这巨耳鬼骇惧至极地分辩:“不,不,大爷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
“啪啪啪——”掌掌掴扣着巨耳鬼,血星子合着肉糜,随着这巨耳鬼的脑袋俯仰摆动而纷溅飞洒!
“住手,住手,救命啊,打死了谁来救命啊”
女性巨耳鬼将孩子推到一旁,形同疯狂拉扯着赤面鬼的衣衫,她的孩子,一口一声“爹”,一口一声“娘”,趴在沙地上叩着头,连声调都变得沙哑了!
旁边一名独目鬼修士猛抢上来,飞起一脚便踢翻了女巨耳鬼,怒叱连声,又接二连三地将这女巨耳鬼踢得满地打滚凄惨地嗥叫着。
点点滴滴鲜赤的血洒在泥土上,便只是一星快呈紫褐而濡湿的小印痕,很快的又被沙尘吸收,留下斑斑不起眼的干瘢
乌云更浓,狂风更疾,如同苍穹的咆哮!
赤面鬼满脸布着恁般邪酷暴戾的杀气,重重地将男巨耳鬼摔出去七八米,嗔目大吼:“大头王八,你们还没有现吗?”
原先回应的那大头鬼,不由暗地里打了个寒噤,他直起腰来,惶恐地道:“前辈,前后业已搜了四遍,没有放过任何一桩物件,连箱笼的底层,都割开查过了,一些被褥衣服也通通拆了开来,确实没有现疑点,可能这几个家伙当真是”
没等对方说完,赤面鬼两眼凶光暴射,脸上肌肉一阵抖动,道:“篷车上下搜过没有?”
被唤做大头王八的鬼修吞了一口唾沫,赶紧回答道:“连车底都搜遍了,前辈,没有啊!”
另一个大头鬼也苦着脸道:“拖车角兽的杠辙,皮套环也查验过多次次,前辈,没见藏着啥!”
赤面鬼面孔扭曲了一下,愤怒地咆吼:“饭桶,都是一群不中用的饭桶!”
车上车下的几个鬼修,全都垂手肃立,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吭一声,人家可是确确实实的筑基期修为,他们这一批培元期的小小练气士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踢打女巨耳鬼的独目鬼修士,愣头愣脑地在旁边插口道:“前辈,保不准这家伙说的是真话,要不这里怎么找不着半点可疑的东西,再说经过这样一顿狠打威胁,少有不吐实话的。”
突兀,赤面鬼忽然变为温柔,他的声调也变得很好听:“独三,你的意思呢?”
一只眼的独三笑道:“若依我呢?前辈,我也觉得这家伙没有几个胆敢糊弄我们?”
嘴角牵着那一抹笑意,突然僵硬了,年轻人闪电似的手腕一动,虚空中一个巨大的手掌打得两丈外的独三嚎叫一声,跌了个人仰八叉。
指着满脸晕黑牙掉血溢的独三,赤面鬼狠狠地嚣骂:“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以你这种豆腐渣脑筋来替我出点子?草包,你想到这件事能在此地解决而不能延宕吗?你想到这家伙可能故意玩苦肉计吗?你又曾会顾虑到万一风声外泄对我们酆都三千窟有何等影响吗?真正白痴一个!还不给我滚一边去!”
捂着血淋淋的嘴脸爬了起来,独三哈腰垂头站在那里,眼中狠毒的光芒一闪,低下脑袋,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赤面鬼烦燥得走来走去,双手十指的骨节也在“咯崩”“咯崩”响不停,于是,他蓦地站起,斩钉截铁地,也是冷酷寡绝的口腔:“宁杀错不放过!”
其他的几名低阶鬼修,只是惶悚地站着,一个个都摆出那份“唯你是尊”的神色来,没有人敢表示半点不同的意见。
………【第一百六十八章 蓝衫人】………
赤面鬼一探手,叱道:“你们先去把那小的给我拎过来。”
应一声,独三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那两位中年巨耳鬼,经过方才那一顿毒打威慑,这时也刚刚缓过气来,甚至尚不能挣扎,那孩子已被独三抓起来。
男巨耳鬼伸着那双血污颤抖的手,痛苦地呻吟:“求求你们放放过这孩子他只是一个无知的孩子啊”
女巨耳鬼划动着满地的黄土泥沙,孱弱凄惨的哭泣声更断人肠:“大爷求求求求你们要要什么都可可以拿去甚至我们夫妻的两条命就只有这孩子我求求你们行行好饶了他吧”
赤面鬼背负双手,脚下一点飘到这夫妇面前,他淡淡地道:“现在要说了吗!”
男巨耳鬼痉挛而低哑地道:“我我不明白大爷你的意意思”
赤面鬼慢吞吞地道:“你来这里一定有目的,但你抵死不肯承认,因为你清楚说出与否,你两口子以及你的小鬼都是一样没命,所以你熬打熬刑,宁肯死,也不愿说出来,我说的没错吧?”
男巨耳鬼挣扎着抬起头,脸上的裂口沾着沙土,青瘀紫肿的面颊在抽搐,血斑斑被两行热泪洗花了:“听听我说大爷我没有骗你我也也决不似你说的那种那种想法大爷我没有理由为了什么去贴上性命”
赤面鬼冷冷一笑:“你就是我说的那种想法,不会错,从你一开始,眼见我们宰了你那车夫,及你的仆从,你便明白你们的遭遇是什么,而且你来此地也是带着使命和目的的吧,因此你豁出去了,宁死也讲出来,但是,或许我有方法使你改变主意,不信你就试试?”
男巨耳鬼恐怖地嘶叫:“不不不”
赤面鬼点点头,道:“你猜对了,我先肢解你那宝贝小鬼,却不会叫他立刻就死,我会慢慢的来,然后再割切你的老婆,你听到妻与子的哀号,惨叫,可能多少有些反应,因为我知道那种滋味十分难受,如果这一切不能生效,我再杀你,然后,算我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全身似在炸裂,在沸腾,在遭到凌迟,巨耳鬼的面孔扭曲着:“求求你开恩求求你积阴德求求你求求你”
而女巨耳鬼早己惊恐过度,昏了过去。
赤面鬼生硬地道:“大头王八,动手吧!”
男巨耳鬼一对眼珠子突出了眼眶,喉结在上下移动,他张大嘴巴,宛似嘴巴不能透气
大头王八晃着大脑袋洪声道:“前辈,从哪里开始?”
赤面鬼端详着那个木然僵立,宛似痴呆的小鬼——他无视于那孩子泪眼斑斑的小脸,无视于那孩子骇绝的迷惘神情,他只是端详着从何处割切比较有兴趣,那细瘦的双腿,盈握的两臂?或是,嗯,柔嫩的巴掌大小的耳朵了,于是,他道:“把那只左耳割下来吧!”
大头王八吃吃一笑,手腕一翻抓出一把角柄短刀,伸手抓着孩子后领,一手握着那柄锋利雪亮的短刀在比划着孩子左耳的位置。
赤面鬼阴沉地道:“快!”
寒光一闪,对着那稚嫩的巴掌大小的左耳削下,利刃隔柔嫩的小耳朵半分,突然空中“嗖”声传来一溜锐响,“当”的一下子,大头王八手中的角柄短刀便撬上半空,他的人也被震横得摔个跟斗!
变化是这样奇突,以至在场的所有鬼修和巨耳鬼——包括那赤面鬼——在一刹那间怔窒住了,他们又惊愕又疑虑地注视着那声响传来的虚空,须臾间竟没有想到做什么。
不必问他们做什么,虚空中,一道蓝芒激射而来,蓝芒在空中一顿,光芒顿时内敛,露出一个身穿宝蓝长衫的年轻人,长眉斜飞,凤目重瞳,俊逸、潇洒、挺拔,还有一种令人说不出,但能清晰感觉到的东西。
这种东西,使人有这么一个感觉,普天之下,只他这么一个,再也难找出第二个来。
的确,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的年纪大概是二十岁,或许是二十四五岁,但绝不会过三十岁就是。
风吹着他蓬乱的头——松松的青布带,不能完全系住于结于顶的丝,有些丝便飘扬起来了。
蓝芒乍敛,然后,这蓝衫人面无表情地在看这些鬼修——站着的,不是躺在地上的。
于是,大头王八第一个吼起来:“他奶奶个熊,你算是哪个鳌洞里钻出来的活王八?居然胆上生毛,插手管起我们酆都三千窟的闲事来啦?你他娘的是活腻了是不?”
独三也捋袖扫捏拳,恶声恶气地咆哮:“好个愣头有路不好好走,却也摆起架势来充人王?娘的,我看你是茅坑上搭凉棚——离死(屎)不远了!”
蓝衫人站着,仍然毫无表情地在看他们。
但是,那个赤面鬼却脸色有些不自然了——他已觉到,他筑基期的修为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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