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聪怔怔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顾青华和王九州,眼里尽是困惑。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或许心中会藏着一个偷偷喜欢的人,却不一定敢大声说出来。如此纯真的年代,如此纯净的情感,却……对感情的真谛了解很是苍白。
“青华,她是谁啊,你干嘛和她说那么多,以为自己是情圣吗?”王九州面带不满,边走边指责她。
顾青华眼角微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好像毕业那天他才和李思聪见过面吧,怎能如此健忘?看了几眼眉眼精致的少年一副晚娘脸,顾青华深深觉得自己暑假时没带他去南域是个正确的选择,尽管此时此刻她正为了这个正确选择饱受折磨。
“王九州,你这是提前进入老年痴呆症了吧!前不久李思聪刚刚和你见过面,现在你问我她是谁……”顾青华颇感无奈,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她对王九州的无语之情。
“她又不是我的谁,为何要记得她?”傲娇王九州帅气地一扭头,不理她直接进了教学楼。
因为王九州和顾青华成绩都非常好,于是又顺理成章地分到一个班级。很巧的是不仅李思聪也分到一个班,她甚至还在班级名单上看到赵静和许蕊的名字。
这……
那个赵静不是对“乡下”很嗤之以鼻的吗,怎么她还会来同花中学念书?
不过这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因此她在和王九州找到自己的班级后,直接去和校长谈了一下有关离校的问题。因为之后会去京城大学少年班参加为期不短的培训,因此她趁机和校长要下了更多的假期,并保证不会耽误学习。
笑话,要是没有多余的假期,她拿什么时间去缅国?后面还会遇到很多需要经常请假的时候,她得早早的来给校长打一个预防针。实在过于频繁,到时候只能让阿妈来帮忙了。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因此学校将报名分班等相关事情做完后,就让学生早点放学回家,这样还能赶上午饭。
顾青华照例和王九州一起回青石村,两人刚走到村口,遇到了一个曾经和顾家闹过不愉快的女人徐泼妇。
徐泼妇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对顾青华说:“阿华,你们家来客人了,啧啧啧,看样子是个大人物哟!你们家也不知走了啥狗屎运,越来越发达了。”
顾青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未理会,步伐稳健地往家的方向走。
途中又遇到来青石村串亲戚的田光耀,顾青华心中冷笑不已,看来今天时间没对,尽遇到这些讨厌的人。
田光耀也许是因为有了娇妻的滋润,脸色十分亮堂。见到顾青华甚至还打起招呼来,好似前段时间联合林家一起对付陷害顾家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青华同学放学啦?”
“原来是田叔叔,看你最近气色这么好,看来叔叔提前退休的生活过着十分愉快呀!”顾青华含笑讽刺道,她对于田光耀只是“被”提前退休的处理方式十分不满意,想必这是有人操作的结果。
哼!她怎么可能让背后那人如意?虽说陈兴邦现在已经成了废人,每天要忍受酷刑般的煎熬,但可别忘了,他还有个嫁进陆家做夫人的女儿。
“田叔叔,田诺她真的……真的去了吗?”顾青华突然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刚刚因为她的话而面露不悦的田光耀。
“前不久,我在外地见到过一个人,她和田诺长得一点不像,但……我看见她竟然对着田叔叔的照片偷偷哭泣。然后我告诉她,这个人是我们镇的前任镇长,现在已经重组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这,顾青华同学,你简直胡言乱语!”田光耀脸色一白,眼神微闪,不悦地指责道。
“我还没说完呢,你猜那个女的听了我的话后,她,做了一件什么事吗?”
顾青华直直地盯着田光耀,那目光咄咄逼人,竟然田光耀生出一股骇怕之感来。
“我身上正好有田叔叔和辛老师母女的全家福,于是给她看了。那个女人看过之后,竟然……跳楼自杀了。”
田光耀大气不敢喘,目光骇然地看着顾青华,听着她接下来的一字一句。
“所幸的是,她还没死,要不然我就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咯!不过,她的下场也不太好。据说,她四肢残废,子宫严重受损,容貌尽毁,后半辈子都毁咯!无奈的是,她运气不好,还被卖到穷乡僻壤,从此跟着一个可以做她爷爷的男人过日子。唉,这个悲惨的女人一定不可能是田诺吧,如果是田诺,我猜她宁愿死也不愿过这种生活。”
顾青华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惨然的田光耀,给了他重重一击。
田光耀紧紧咬着下唇,丝丝鲜血流进嘴里,他眼里迸发出怨毒之色,对顾青华狠狠道:“你这个畜生,你根本不是人!你会遭到报应的!”
“哈哈!你要是早点明白‘报应’这个词的含义,何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田光耀,我告诉你哦,这件事,还,没,有,完!”她眼里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对着田光耀轻轻吐出这句话。
说完之后,她和王九州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惊慌失措的田光耀在原地,如同失了魂。
如今的顾家范围扩了近十倍,最外围的院子一直延伸到沉龙潭十米之外。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就见院子外停着一辆军用越野车,后面一字排开好几辆县1政1府领导用车。
“咦,连书记最近来青石村也太勤了点吧!这蹭饭也蹭得太光明正大!这辆军1车又是谁的?”王九州一边打量那辆霸气的军车,一边自言自语。
顾青华也观察着那辆车,王九州以为她担心家里出了啥事,便安慰道:“肯定没坏事,要不然那徐泼妇早就乐翻了天!”
“我不是担心。”顾青华摇摇头,指着那辆车问王九州,“你喜欢这个款式吗?”
“啊?你是说这辆大家伙啊!当然喜欢,这可是……咳咳,据说是国外进口的,好几百万一辆。”王九州脸上微微一红,眼里流露出欣赏的表情。
男*车不分年龄,王九州也不例外。这辆霸气的车他只在县城看到过一次,据说是南省某个企业家的专用车,光买车都花了几百万。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有辆车都能羡慕死其他人了,还别说豪车。那只能是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要是你喜欢,我们找个时间去买!”顾青华也挺喜欢这款车,hummer越野对于现在还没有达到村村公路的情况下,太合适不过,就是太耗油。
说到耗油,顾青华猛然惊觉,她好像忽略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既然她有复制异能,那是不是……也能复制石油?
如果能,那是不是代表,富可敌国于她,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她眼神一定,决定找个机会试一试,她的最大出油量是多少,有什么副作用等。
“青,青华你说什么?咱们家要买车?”王九州指着那辆霸气的车,惊讶地看着顾青华。
“对呀,你难道不觉得,咱家现在很缺交通工具?阿妈不也说了,兰县已经申请了省城直达青石村的高速公路项目计划,等国际珍稀花卉展结束,肯定能审批下来。到时候,交通可比现在方便多了,咱们买了车,去哪儿都快。”她边说边朝记忆中的瓦房走去。
顾家虽然新建了好多房子,但原本属于她们四代人的瓦房却并没有拆,只不过稍微装修了一番,住着倒是比以前舒服许多。
将将走到院门口,就听外婆破口大骂的声音直窜云霄。
“你给我滚,立马滚出我们家,这个家永远都不会欢迎你!”
“你不走是不是?你还想赖着是不是?你还嫌害得我女儿不够惨是不是?好,文朝,给我递根棒子过来,我今天倒是要瞧瞧,是你命硬,还是我们顾家的棍棒硬!”
“咚!咚!咚!”
这是棍棒狠狠击打在*上的声音。
顾青华伸手拦住正要踏进院子里探个究竟的王九州,朝他摇了摇头。
只听外婆寥寥数语,她便能猜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了,再联想到顾家大门外停着的那辆军车,她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
“阿妈……”
顾丹臣不忍地声音响起,不等她说完整,就听顾外婆如火山爆发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丹臣!你要是敢替他说一句话,你今天就滚出顾家大门,永远别再回来!你也不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你这种脑子被驴踢过的女儿!”
“哪有,阿妈,我是想说着棍子您打得手疼吧!不如换这个黄荆条吧,打得更疼,还不伤手呢!”
听到这话,顾青华忍不住微微探了个脑袋悄悄打量里面的情况,就见顾丹臣喜笑颜开地递过黄荆条,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旁边跪在地上的叶凌震施舍一个。
噗!
见到这样充满活力的阿妈,顾青华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涌起止不住的酸涩之意。
感谢上苍,让她重活一世,改写了家人惨死的命运,才能让她体会到以前根本不敢奢求的温馨生活。
“啪啪啪……”外婆换了黄荆条果然趁手得多,打起来也虎虎生威,颇有当年的英姿。
叶凌震一声不吭,直直跪在地上,视线一直盯着鸟都不鸟他的顾丹臣,半刻不曾离开。
仿佛只要他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像记忆中那般,悄悄地消失不见。
“啪啪啪”不知是军装外套质量实在太好,还是顾外婆雄风不再,叶凌震竟然没有被抽得衣衫褴褛,皮开肉绽。
许是见这个场景实在太不堪入目,尤其是当弱势方是一个扛着闪闪发光将花的军人时,这个场面就太要不得了。
杵在一旁做了半天背景布的连云这时不得不站出来,为叶凌震说好话。
“顾大婶啊,您看天气这么热,要不咱们都移步到里屋说话可好?晒坏了我们这些大老粗不要紧,但是晒坏了顾总可不得了!您可不知道,如今顾总可是咱们县里的宝贝疙瘩,国外好多植物专家都佩服顾总,指望着花卉展上能和她交流交流呢!”
顾外婆冷冷睨着他,手中的动作却不停,一边抽打着叶凌震,一边将矛头转向连云,“可别这么说,当初要不是我家乖孙,连大书记可要把我们这一帮老弱妇孺关进牢里蹲号子咯!哪里还有什么顾总,植物专家,说不定早以偷窃国宝罪判了死刑咯!”
“咳咳!”连云黑脸一红,各种羞愧。瞄了一眼仍旧直挺着脊背跪在地上的叶凌震,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到院门外,表示爱莫能助。
这一看,恰恰看到顾青华露出的那个小脑袋,连云顿时的心情,只能用拨开云雾见青天来形容啊!
“顾青华同学,你放学啦!”连云的嗓门大得简直比以前当兵时喊口号还响亮,他恢复了神采,笑呵呵地疾步走到门口,一脸和蔼。“快快进来,热坏了吧,连伯伯今天给你带了一箱雪糕,放在冰箱里。你是好孩子,快去取几个出来给外婆她们尝尝。”
顾青华听着他那跟哄三岁小孩子一样的话,一脸黑线。
不过,她抬眸看向炎炎烈日下跪在地上挨打的叶凌震,心中的感受不知如何表达。
别人不知道,她作为驭灵者自然一清二楚。顾外婆是真的下了狠手,而叶凌震,整个背部都已经伤痕累累。
虽然说,比起阿妈这么多年来受的苦,他现在挨点打受点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在她了解整个事情真相之后,不知该感慨造化弄人,还是叶凌震和阿妈有缘无分。
“外婆,这是谁,你打他做什么?”顾青华走到外婆身边,摇着她的手撒娇问道。
“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的乖孙不用知道他是谁。快去后院水井里看看,外婆给你凉了西瓜哦。”顾外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脸笑容的对顾青华说着。
跪在地上的叶凌震视线一转,看到顾青华,脸上微微浮现出激动的神色,他的声音微带嘶哑:“景晨鸣禽集,水木湛清华。阿华,这是你名字的由来,我是你父亲……”
顾青华双眉一挑,两双对视的桃花眼风华流转,尽如出一辙。
“父亲是什么?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十几年来,当我们一家颠沛流离,备受打压,而阿妈因打击而精神受损从此疯疯癫癫的时候,我也会问我的阿爸在哪里,为什么不像其他人家的阿爸一样,像大山一样站在家人旁边,保护我们?叶叔叔说你是我父亲,那请问,这些年来,本该像大山一样的您,究竟在哪里?而在我们被人密谋灭掉全家,其中的参与者甚至姓叶的时候,您,又在哪里?”
顾青华这句带着浓浓怨气的话其实纯属发牢骚,明明知道前世顾家走到那一步另有原因,而这一世根本不可能再重蹈覆辙,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直强撑着的叶凌震在听到这句句诛心的话时脸色骤变,血色尽失,一口血喷了出来。
“噗……咳咳咳!”叶凌震抬起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一片死灰,声音竟似带着哭腔。“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阿臣,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顾家长辈!”
“不是的!”这时,从叶凌震吐血那刻被怔住的顾丹臣却回过神来,眼里含着盈盈泪水,笑看着他,声音很轻,“自从我清醒过后,再也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加感激以往的经历。上天给你关掉一道门,定会打开另一扇窗。虽然过去经受了诸多磨难,却让我更加懂得珍惜,懂得爱。凌震哥,我们都不用怪谁,只是有缘无分而已。”
“你说什么?”叶凌震脸上将将恢复的丁点血色也在听到顾丹臣最后那一句话后消失的一干二净。“我们只是,有缘无分?”
“是,既然上天安排我们不能相守,那就相忘于江湖吧。”顾丹臣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仿佛眼前人于她,真的只是多年前的一场刻骨铭心而已。
顾青华让爷爷带着外婆进了里屋,顺便将连云也请了进去,只留了自己一人在烈日底下观看这两人的虐恋情深。
见顾丹臣面不改色的将叶凌震折磨得几乎要形神俱灭,她不由得对顾丹臣如今的情商竖起大拇指。
在恋爱中,笑容很容易让对方忘记,唯有痛,才能铭记于心。
“顾丹臣,”叶凌震突然仰起头,神色肃穆地对着天空举起左手,一字一句形同誓言。“我清楚顾家的不凡,因此恳请顾家列祖列宗为我见证,我愿折寿二十年,只求与顾丹臣……再续前缘!”
他曾是特殊部队的精英人员,对华夏隐世家族的神秘能力并不陌生,因此他毫不怀疑,自己这句话的重要性。
顾青华心中一震,视线猛地转向叶凌震身上,对于这句话的分量,她比他更了解。
正因为了解,才更震撼!
天蓝如洗,白云卷苏,那一抹橄榄绿如挺直的柏杨竖立在顾家小院。
她恍惚觉得,那抹橄榄绿比身后的青山更巍峨,比湛蓝的天际更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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