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治”好她的恶梦之后，她对他的祟拜和依赖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没办法不去依赖他，她把他当成了爹爹，当成了大哥哥，当成了她最亲的亲人。
渐渐的，他的保护对她来说也成为一种习惯，而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为了庇护沈玉灵，左曜没少挨过左枭的板子。
偶尔，他们也会有闹情绪的时侯。特别是小灵儿，仗着年纪小，偶尔也要无法无天。但每次到了最后，都是左曜让着她。
而小灵儿最开心的事情，当然是小时侯他们四个小伙伴跟着靖王和女皇陛下出去游历了。在外面，天高地阔，自由自在地像一只小鸟儿。
靖王左枭和女皇陛下骆媚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十分恩爱，总是十指紧扣，眼里只有彼此。
而他们这些小萝卜头，也总是在左曜的带领下，自成一小队。行侠仗义的时侯，也是左曜第一个出面，而他们充当打手。
第46章 纸鹤告白
每次除奸行善，是小灵儿最最开心的时侯了。
从天而降，对着奸佞宵小大喝一声：“拿命来！”
真是不亦快哉！
小灵儿偶有失手，反被贼人追得满大街跑。每到此时，左曜总会及时出现，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在左曜的呵护下，在靖王和女皇陛下的疼爱下，小灵儿对寄人篱下之事渐渐释然，恢复了活泼烂漫的天性。
只是每个月小灵儿都会出宫一趟，回丞相府小住两天，与爹爹团聚。
在那两天里，爹爹就把当丞相要做些什么都教给她。朝廷的官员制度，升贬制度，各部分工，丞相职责，官场黑暗面等等无不悉数传授。
小灵儿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很显然他是把她当儿子一样养着教着。
言语之间，爹爹不断提起“时日无多”四个字，害得小灵儿诚惶诚恐，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什么。她废寝忘食地学习着，像海绵一样汲取着如海洋一样的知识。
而在生活上，小灵儿尽量依恋着爹爹，尽力在爹爹面前表现得幼稚些。她心里想着，假若她生活上尚不能独立，那么爹爹一定不会舍得抛下她，而不再感慨什么“时日无多”的不祥言论。
她一＋无＋错＋小说＋m。＋ＱulＥＤu＋点儿也不喜欢听到这四个字，那就好像爹爹即将离开她，追寻娘亲而去一样。不！她可不要这么早放过爹爹，她得抱紧他，哪怕用她的学习绊住他也行。
所以，跟舅舅学武功阵法时，她学得很快；而跟爹爹学经史政事时，看似废寝忘食学习着，却领悟迟钝，好似装不进大脑似的。
爹爹或许明白了她的小心机，总是在她装傻听不懂时，似笑非笑地摸摸她的小脑袋，不加以责备。
可是爹爹的那一身医学那一身治国本事，小灵儿表面装傻，可实际上却是暗地里认真学着，只要日后对朝廷，对太子哥哥有用，她为什么不学？
有时侯，她从丞相府垂头丧气地回到皇宫时，远远的就能见到左曜在城楼上等她。夕阳余晖披洒在他高大的身影，闪着金色温暖的光芒，刹那她就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从而心情愉悦。
每到那时，小灵儿就一挑车帘，欢快地从马车上蹦下来，回头和送行的仆人随便摇了手告别，就向皇宫内奔去。
而左曜也会同时从城楼上飞奔下来，然后他们在石阶下相逢，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往绛云殿走，夕阳将他们一高一低的影子投射得好长好长。
她问：“太子哥哥，你为什么亲自来接我？”
他答：“因为我要站在这里，让你看见皇宫里有等待你回来的人！”
她赞：“你真好！”
他笑：“不！是因为你真好！”
这对话，真让她醉了！
这种等待，这种对话，难道不够暧/昧吗？当她渐渐长大，她回味着这些对话，不断地猜测着太子哥哥的心意。可越是猜测，她越是不能够确定。
因为在后来漫长的成长岁月里，这样的暧/昧对话不断发生着。
“太子哥哥，万一爹爹把我锁在丞相府里，不让我再来皇宫住，该怎么办？”
“我来办。我让我娘下道圣旨就行。”
“你会舍不得我，会想我吗？”
“当然会的！”
“那我出嫁了，你也会想我吗？”
“会的！当然！”
……
她泪了。
终于明白这样暧/昧的对话实在说明不了什么！在他眼里，她出嫁是正常的，他并不焦急，又说明什么呢？
当这个问题出现时，小灵儿已经渐渐长大，已经有了少女心态，已经芳心砰然，已经萌生出一种想要探知答案的热切企盼。
而今天，眼看着叶萌萌被南宫傲极其恩爱地搂走了，眼看着马凌又把左萍约走了，眼看着左曜疾步赶往御书房的寥落背影，她突然有种想把企盼变成现实的冲动。
女子十五及笄，十六碧玉年华，又称“破瓜之年”，如此算来，已到该出嫁的年龄，还需等待什么？
骨子里的小灵儿是果决的，有着如男子般的英气与决断。这点与太上女皇骆媚儿是多么相似，因此倍受媚儿疼爱。
她打定主意，眼珠子机灵一转，就跑回房去，洋洋洒洒写下一封告白信。她把这封信折起来，折成一只纸鹤，这是她从小写信函的习惯。
完了之后，她又飞速跑到御膳房，亲自动手炖了一盅莲子枸杞猪心汤。
这段日子，左曜似乎心情不太好，本来冷情的个性变得更加冷漠，话也更少了。特别是在紫玉、紫烟、梅珏、刘曼去世之后，心情更加恶劣，行踪也变得诡异，就连对他一向了若指掌的小灵儿也捉摸不透他的作息时间。
趁这会儿明确他在御书房，赶紧送去。
年纪轻轻的小灵儿十分自恋地揣测着，没准左曜心里也喜欢她呢，只是不擅于表达罢了，否则，为什么从小到大对她那么呵护备至？就算本来没感情，呵护着呵护着，年复一年，兴许就呵护出感情了。又或者是高傲惯了，放不下自尊，想等自己去告白呢？
小灵儿越想越是，越想心潮越是澎湃，越想时机越是对路。真的，此时不告白，更待何时？她把那只纸鹤放在盘子里，又把那盅莲子枸杞猪心汤压在纸鹤上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想像着心爱的曜哥哥满心感动地端起莲子枸杞猪心汤喝，喝着喝着，暖在心头，思想着小灵儿的种种可爱之处。待喝完放下瓷罐时，又惊喜地发现了那只纸鹤，展开阅读，霎时爱意满怀，阴霾尽扫一空，冲动地来找自己倾诉深藏心中的情意，然后……
哇卡卡，小灵儿越想越是美妙，机灵的眼睛滴溜一转，马上飞也似的端着那个盘子往御书房飞奔。她的确是飞奔而去的，运用了轻功呢。
小灵儿紧急在御书房门口刹住，芳心砰砰乱跳，理智完全镇不住。
不行，不行，得想好了，待会儿送了补汤进去，得镇定点，和平时一样，送完了，就立即撤退，否则哪有时间让人家喝汤看信呢？
小灵儿深呼吸了两口，伸出右手……
第47章 抢功劳的爹
沈玉灵深呼吸了两口，伸出右手，正要推门，一道既温和又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灵儿——”
她猛地背部一僵，俏丽的五官全蹙在了一起。怎么这么巧？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好赶上了。
“嘿嘿，爹，你怎么来了？”沈玉灵堆起灿烂的笑容，没话找话。
年轻时的沈寒月温文儒雅，端正俊秀，如今人到中年，气质依旧，只是眉眼之间添了几分沧桑感，眼角多了几条鱼尾纹，下巴多了一撮漂亮的胡子。那胡须倒不扎眼，反倒凭添更加浓厚的书生气。
沈寒月一捋胡须，威严地板起脸孔：“这话要我来问你，你又来做什么？”
“我……”小灵儿嗫嚅着，有些答不上来，脸蛋儿却悄然绯红。
“你手上端着什么？”沈寒月逼问得更紧，语气更是严厉。
小灵儿撇了撇小嘴，艰难地答道：“这些天，女儿见皇帝哥哥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也不好，怕他累着，所以亲自炖了一盅莲子枸杞猪心汤给他吃。他从小最爱喝这些，所以我……”
还没解释完，沈寒月出其不意闪电般出手，整个托盘已经被他劈手夺了过去。而到了沈寒月手里，再想夺回来就难了。
“诶诶&；无&；错&；小说 ｛m｝。｛qule｝dＵ。｛｝，爹爹啊，你别扔嘛，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自个炖的，倒掉可惜！”小灵儿急慌慌地求道。
“哼，”沈寒月沉着脸，语气里却又夹带着一丝无奈的疼溺：“你呀！还自个炖的呢，怎么就没见你那么勤劳炖给爹喝？”
小灵儿不好意思地堆起笑：“嘿嘿，人家是皇上吗？龙体的安危可事关天下百姓呢。至于爹爹嘛，你要喝，改天女儿再炖给你喝！”
说着伸手就要去夺回来，沈寒月紧抓着不放，厉声道：“放手！爹正要进去议事，我顺便帮你带进去。我们谈国家大事，你暂且管不着，该干嘛干嘛去！”
小灵儿大惊失色：“那怎么可以啊？爹爹啊，还是让我拿进去吧！”
她真的求饶了，整张俏丽的脸变成了苦瓜脸，这要让爹爹发现那份情书，可怎么得了？天都要塌下来了！
小灵儿更加用力地去夺，沈寒月怒了，一掌拍开小灵儿，厉喝：“再要放肆，莫怪爹手下不留情，现在谈国事要紧，你这点芝麻蒜皮的事搁一边去。能帮你拿进去就不错了！快滚！”
“何人在外喧哗？”小灵儿正想给爹跪下，里面传来一道冷冽威严的声音。
沈寒月立即禀道：“微臣沈寒月觐见！”
“宣！”左曜吐出一个字，立即就有太监高声宣召。
沈寒月以眸刀厉色令小灵儿撒手，小灵儿讪讪地缩手，眼见沈寒月端着盘子进去，惴惴不安地捏着裙边，咬着唇，倚着朱柱，在外头等待着。
沈寒月行了君臣之礼后，就把那个盘子呈到书案上：“这是微臣替陛下炖的补汤。陛下最近国事操劳，是该补补。不过，也并非什么大补之药膳，就是普通的莲子枸杞猪心汤，你小时侯最爱喝，这味补汤温和，不过调理调理罢了。”
“哦，原来如此，有劳爱卿了！”左曜微微勾唇，含笑点头，不疑有他。
沈寒月本是神医，观脸色出手为其补身，顺理成章。而沈寒月又是爹爹左枭的义弟，左曜对于这位属于叔辈的两代老臣沈寒月，一向敬重有加，甚为倚赖。
君臣和睦，却看得小灵儿龇牙裂嘴。哈，这个爹爹，居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抢占了她的功劳，幸亏她扒到窗下偷看，否则这被冒领的功劳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小灵儿不断乞求上天能垂怜，让他们君臣暂且先谈国事，等爹爹走了之后，左曜再喝汤，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发现她写他的情书，也就能够知道这盅汤其实是她亲手所炖。
嘿嘿，如此一来，真相大白，那她老爹将无所遁行，谎言不攻自破，哈哈哈——
小灵儿越想越乐呵，不断祈祷苍天开眼，让那个冒领功劳的“奸臣”转眼现出原形。
或许是她的祷告灵验了，左曜含笑说完“有劳爱卿”之后，居然随手端起补汤，揭盖就喝。小灵儿愿望成真，正咧开嘴要乐，笑意却冻在了半途。
啊？怎么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爹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掉了那只纸鹤，收进袖子里。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左曜居然只顾仰脖喝汤，眸子也不垂一下，反倒让爹爹注意到了那只纸鹤，在左曜喝汤的空隙偷藏起那只纸鹤。
小灵儿涮地落下两行泪水，颓丧地离开了窗边，宛如游魂般神不守舍。难道真是上天注定了，她配不上他？连个告白的机会都不给她，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这种勇气可一不可再，并非那么好酝酿的啊。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小灵儿——”
也不知道像稻草人一样在阳光下伫立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厉喝：“站住！”
小灵儿回身，两行泪水还没被蒸发，像两串珍珠似的挂在小脸上。
沈寒月怒气冲冲地冲到女儿面前，手里的纸鹤已然拆开，一见被父亲阅读过，小灵儿瞬间哭出了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样嘛，爹爹？明明是我炖的，你为什么要说是你炖的？明明是我要送进去的，你为什么要送进去？爹爹，我不明白，为什么长大了之后，你就不让我和皇帝哥哥亲近了？身份真的这么重要吗？古往今来，多少出身卑微的女子都当过后妃。况且我并不认为自己的出身有多么卑微，你和娘，都是这天底下最最优秀的人，为何我们要妄自菲薄？”
沈玉灵一古脑儿将盘桓在心底许久的心里话全哭喊出来，她的确是想不通。她是寄人篱下，可论人品，论出身，她根本不觉得哪点配不上左曜。
沈寒月沉痛道：“妄自菲薄？不！这绝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铮铮傲骨，你现在还小，你不会懂的！爹只是不希望你走你娘的老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如果陛下真的喜欢你，他会让你知道的。而这，就收回去吧！”
第48章 跟死人争什么
沈寒月把那只拆开的“纸鹤”塞回沈玉灵的手里：“以后，千万别再做这种蠢事了！难道你从来都不曾想过，如果被拒绝了会有多么窘吗？”
“没有！我没有！”沈玉灵斩钉截铁道，“拒绝就拒绝了，至少我问过了，我明白了。”
“好，那爹问你，如果拒绝了，你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会！一定会！只要我继续对他好，我相信皇帝哥哥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沈玉灵一脸绝决。
“唉——”沈寒月长叹，双眉拧紧，“这正是为父担心的地方啊。小灵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爹是在为你好！难道你忘了梅姑的事吗？”
小灵儿水眸一黯，神色忧伤：“没有忘记，可是梅姑已经死了。”
“人是死了，可魂没死，还活在他的心里。”沈寒月叹道，“小灵儿，每年清明节陛下都要到无为县去，你会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梅山上的金矿。”
“还嘴硬？除了监督梅山上的金矿开采，每年清明，他还要亲自到梅姑的墓前祭奠一番。梅姑的坟墓，其修建的奢华程度，都快赶上后妃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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