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菲摆手道:“我不喜欢喝酒,你们喝,我去给你们炒两个下酒菜。”
语嫣从橱柜中拿出碗,放到桌上,给她自己倒了一碗,又给林志胤倒了一碗,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端起了碗,喝上了一口。
“好好喝,很甜,很香。压根不用下酒菜。”语嫣又给自己倒上了一碗。
“少喝点,这种酒入口柔,但是后劲很大。”林志胤说道,小酌了一口,“确实很好喝。听说这个是莫斯晋每年下雪的时候采用腊梅上的无根之水酿制的。”
“什么叫无根之水?”语嫣问的时候,一碗酒又喝下去了。
“在腊梅树叉上,会开一个小洞,洞里面有水,就会发酵,然后收集这样的水酿制。”林志胤解释道。
“胤可真是有学识。”语嫣摇了摇瓶,里面的酒没有了,她叹了一口气,去开另外一瓶,说道:“酒是好,可是太少,改明儿,你去问他要几瓶,给我送过来。”
林志胤看着语嫣因为喝酒变的红彤彤的脸,笑道:“你啊,我要不是知道你的酒量,肯定以为你是嗜酒如命的酒鬼了。”
“呵呵。”语嫣抬头,傻傻一笑,“你还记得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们去偷酒喝的事情啊!”
“你说你要醉就醉到房间里,躺在酒缸旁边睡着了,容阿姨一下就发现了你。”林志胤带着宠溺说道。
“你还说我,是你先醉倒的,我背不动你,只能靠着你睡了,要罚一起罚。”语嫣回忆起过去的那些时光,虽然清苦,但是脸上充满了笑容。
可是,不过几年的春光,她的志胤哥哥娶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而她,原本要做志胤哥哥妻子的,却阴差阳错的做了他的女儿。
语嫣想到这里,心情不爽,拎起刚开的酒瓶,对着瓶口喝了起来。
林志胤看她这么喝,担忧起来,去抢语嫣的酒瓶,“别喝了,你这样会醉的。”
语嫣闪过,林志胤再次的握住了她的酒瓶,而她死死的抓住,林志胤出了三分力,眼看着快要被抢走,语嫣一松手,往前一推,林志胤倒在了床上。
他还没有起来,语嫣更快一步的趴到了他的身上,就像在孤儿院醉酒的那次。
她身上的腊梅香扑进他的鼻尖,香体轻盈柔软,如温玉一般。
语嫣连耳朵都红了,盯着他的眼睛。
手不由自主的碰到了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你的眼睛最好看,大大的,亮晶晶的,看人的时候就如同温婉的水,柔柔的。”
她的声音极其好听,吴侬细语,就像是一首甜甜的歌。
林志胤微微扬起了嘴角,“你的眼睛也好看,睫毛弯弯尝尝,明亮动人,我的语嫣很快就要长大了。”
他的手指拂过语嫣的眼睛。
语嫣闭上眼睛,感受他手指间的温度,落在脸上,她的唇上。
语嫣的心跳加快,睁开眼睛,意识涣散,盯着他的唇。
“要是你永远不会长大就好了,或者变成拇指姑娘,我就一直能把你放在口袋里。”林志胤收回手,柔声说道。
拇指姑娘的故事还是林志胤告诉她的,那个时候,林志胤就开玩笑的说道:“我要把你变成拇指姑娘,那样我就可以放在口袋里,到那里都带着你。”
那个时候的她,觉得很幸福很温暖,她的身边没有爸爸妈妈,但是有林志胤就够了。
如今,他做了她的爸爸,她却只感觉到悲伤和难过,压抑在心中的苦闷,因为这次醉酒发泄了出来。
她的一颗眼泪滴到了林志胤的衣服上。
“怎么哭了?”林志胤坐起来,手掌擦着她脸上的眼泪,柔和的看着她。
她也静静的回望着他,秋波粼粼,就像是万年幽潭,一眼,就是万年。
林志胤停留在她的眼中。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不对?”语嫣轻声问道。
林志胤的手一颤,柔和的笑着抚摸着语嫣的头发,说道:“我们一起长大,你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不是兄妹之间的。”语嫣柔声说道。
林志胤手僵直,沉声说道:“父女之间的,也挺好。”
语嫣就算喝的再醉,脑子还是清醒的,林志胤拒绝了她,不过也对,他已经有了妻子,是她喝酒后胡言乱语。
语嫣很想掩饰自己的尴尬,露出了有史以来最灿烂的笑容,可是,心里好痛,痛的无法呼吸,就像是装满了沉甸甸的水,无法从心里滴出来,只能从眼睛里流出来。
她,应该走的,所以,在走前,她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以后也不会再说。
“我第一次见到胤的时候,就在一群人中看到个子最高的你,你就像是一个大哥哥那样,照顾着我们,与其说是容阿姨在照顾我们,还不如说是你,你帮我们每一个人盖被子,送食物,教我们读书,复习,别人当你是大哥哥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以后一定要做你的妻子,给你做饭,盖被子,生孩子,我好希望自己快快长大,那样就能够为你分担,后来,你考上了大学,我每天都会爬到屋顶,看着远方的道路,希望你快点回来,后来不小心从屋顶上掉了下来,你回来了,骂我任性,可是,我真的好开心,可以看到你。虽然让你做监护人,我很不愿意,可是,比起与你分离,我觉得,还是暂时就这样吧,我只要过四年就能长大了。可姐姐说,你结婚了的时候,我不相信,直到你接我来莫宅,我才知道你真的结婚了,成了别人的男人,我再也不能为你做饭,盖被子,生孩子。”语嫣把话说完,也收住了眼泪,转身,直直的看向林志胤,把他眼中的柔情看在眼里。
他好像并没有责怪她。
而她的畸恋,就在这里结束了。
语嫣摇了摇昏沉沉的头,倚靠在林志胤的腿上,轻柔的抚弄着他的眼睛,而他,就那样让她碰着。
“知道我为什么想要离开吗?”语嫣问道。
林志胤喉结滚动了,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想学会放弃,学会不爱你,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生活,学着去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去帮他盖被子,做饭,生孩子。”
林志胤的呼吸变得粗重,把语嫣造次的手拉了下来。
“你喝醉了,好好休息。”林志胤沉声说道,隐约的带着怒气。
语嫣没有再说话,她爬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安静的躺下。
林志胤站起来,就像小时候那样,帮她盖上被子。
倏尔,语嫣握住了林志胤的手臂,梨花带泪的红红眼睛缓缓的看向他,“有句话,我一直没有说。”
“不用说,我也不想听。”林志胤直接回绝道。
语嫣的眼神黯淡下去,紧接着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想告诉所有人,她没事。
“不,我要说,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林志胤笔直的站着,拧起了眉头,算默许了让她说。
语嫣松开了手,转目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说道:“很小的时候,我很羡慕别人有爸爸,而我,什么都没有!谢谢你,胤,让我感觉到了父亲般慈爱,宠溺的温暖。爸爸!”
林志胤身体僵直着,拳头渐渐的收起来。
语嫣又眨了眨眼睛,慢慢的闭上,轻声喃喃道:“以后胤不再是胤,是……我的爸爸。”
林志胤咬了咬牙齿,侧过脸,看到门口站着的秦语菲,还有莫斯琴,王熙凤,神色微微一闪,又露出了柔和至极的笑容,温润般问道:“你怎么会来?”
莫斯琴狠狠的走到林志胤的面前,挥手一巴掌落在了林志胤的脸上。
房间中发出啪的一声。
林志胤脸偏向一边,刚好对着语嫣,那张红彤彤熟睡的脸,眼泪还挂在她的脸上,娇弱的就如暴风雪中的腊梅,虽然看起来坚强,但是下一刻,就是被吹落,毁灭。
莫斯琴指着睡着的语嫣道:“过了元旦,就让她嫁出去,这事没的商量!你来置办!”
林志胤心智再好,也沉下了脸,皱眉看向莫斯琴,“你这是在干嘛!”
“这个狐狸精居然说喜欢你,别以为我没听见!”莫斯琴气呼呼的说道,身子都在颤抖着,“什么给你做饭,盖被子,做饭,她倒是想的美!”
“那你有没有听到她后面叫我爸爸。”林志胤第一次对莫斯琴发火。
“什么爸爸不爸爸,你是她爸爸吗?你只比她大4岁,谁知道她是用的什么心计,林志胤,我告诉你,你要是过了元旦不把她嫁出去,你和你的女儿们统统给我滚蛋,这是我莫家,不是你林家,你林志胤,不过就是一个倒插户的,我让你好过,你就能好过,我要是让你不好过,你就一定不好过!”莫斯琴叫嚣着。
“真是不可理喻!”
莫斯琴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林志胤,林志胤阴冷着脸,径直踏出了语嫣的房间。
莫上秦花静语时第10章
当早晨第一抹晨曦落入窗口,语嫣就醒过来了,坐起来,拍了拍宿醉后还头疼的头,昨晚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到大脑回路里面。
她,好像对林志胤表白了,说出了这么多年埋在心里的话。
她,喜欢他妲!
然后,就在昨天,她也被拒绝了。
语嫣捂住自己的嘴巴,真是喝酒乱/性,胡言乱语,她现在该怎么面对林志胤。
语嫣从床上起来,打开门。
雪花随着冷冷的风飘进来,语嫣哆嗦了一下,拎了拎衣服,缩着脖子,看向外面的院子里。
地上一层白白的雪,地上有些凌乱的脚印,通到她的门口。
门槛上放着她那条遗失很久了的项链窀。
语嫣蹲在地上,把项链捡起来,项链上玉的温度很凉很凉,握在手心中就像是要冰冻她的肌肤。
语嫣仰面看向天空,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漫步到了全身。
她的项链掉了几天,她曾经怀疑是掉在了林志胤的院子里,或许是被林志胤捡去了,他知道这条项链对她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条项链现在又还给了她,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曾经,她想离开这个大宅子,带着自己心底的秘密永远的消失。
如今,她的秘密说了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志胤,不得不消失了。
语嫣走到院子里,雪飘飘扬扬的落在她的身上,她把项链戴到了脖子上面,让那颗冰冷的水滴玉慢慢的捂热。
在她的记忆力,有谁说过,雪都是六边形的,如果有个人看到了那个不是六边形的雪,那么,在她的身上会发生奇迹。
语嫣伸出手,张开手掌,定定的看着一片一片又一片雪花。
也不知道就这么看了多久,脸都冻的麻了,手也没有了知觉。
语嫣回去洗漱完毕。蹲在火炉边上发呆。
倏尔,外面一阵很吵闹的声音。
“少爷,少爷,少爷……”外面都在喊着少爷。
语嫣的头脑里有这个一个模糊的影子,很早就听说了这家的少爷是个传奇人物,深居简出,脾气格外的怪异。
今天是元旦,院子里最热闹的时候,这个特立独行的少爷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秦语菲也在房间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走出来。
“姐姐。”语嫣喊了一声。
秦语菲看向语嫣的眼神很怪异,似乎对她生着闷气,转身,看向门外。
语嫣感觉到了秦语菲对她的疏离,但是并不知道原因,难道是气恼她昨天酒后胡言乱语。
“姐姐,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
“明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就应该少喝点,你昨天对胤表白的时候,莫斯琴也在,你让胤以后怎么在莫家立足,昨天莫斯琴就说了,要把胤和我们一起赶出去。”秦语菲生气的说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一个人承担。”语嫣朝着门口冲去。
“回来。”秦语菲拉住了语嫣的手,骂道:“今天是元旦,莫宅里最重要的日子,胤和莫斯琴都忙的焦头烂额的,语嫣,你学着长大好不好?应该知道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就是因为你这样,才会让我们跟着你一起受累。”
语嫣握紧了手掌,眼圈有些微红,“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你们受累了。”
语嫣走出院子,碰到走过来的林志胤。
语嫣脸微红,无法面对他,也不知道应该解释什么,低垂着脑袋,站在一边。
林志胤朝着她走过去,站在了她的面前。
语嫣盯着地上他的那双程亮的皮鞋,眼眸闪烁,心虚的说道:“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
“我昨天也喝多了,你说什么都不记得,你还是孩子,以后少喝点酒。”林志胤柔声说道,把一个袋子递给语嫣,沉声说道:“这是你的新衣服,已经做好了。”
语嫣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心中的感觉,感谢他为她保留了面子,但是,一句孩子,以后少喝点酒,又把她推到悬崖下面。
胤,其实是明明白白的拒绝她了的。
明知道是自己不对,不该还喜欢有妇之夫的他,可是,就是觉得心里像是开了一个洞,凉气从洞里流出来。
让她再也感觉不到温暖。
她现在,就连默默喜欢的资格都没有了。
语嫣,硬是挤出了笑容,可是,她不敢抬头,她知道现在自己的眼圈一定是红的,笑着说道:“嗯,知道了,爸爸。”
林志胤蓦地收了掌心,目光灼灼的看着秦语嫣,喉咙滚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秦语菲从院子里面出来,看到林志胤,问道:“府中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都在找少爷,少爷失踪了吗?”
林志胤缓过神,对着依旧低着头的语嫣说道:“帮忙找下少爷,找到后带他去大厅,现在在祭祀祖上,少爷是长子,一定要出席。”
“嗯。”语嫣低着头,向前跑掉,听着他柔和的声音,她会控制不住的哭泣,而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哭,也不想在他那里听到让她难过的话。
语嫣挂着眼泪跑开了,跑到无人的角落,靠着墙,眼泪静静的流着。
听到凌乱的脚步声靠近,语嫣立马擦干眼泪,转移心思,跟着别人一起喊道:“少爷,少爷……”
喊着,喊着,语嫣突然觉得挺无趣的。
如果这个少爷是故意躲起来的,就算喊的再大声,他也不会出来的,想法,还给他机会闻声跑着。
语嫣经过李燕的院子,喉咙喊的口渴了。
她走进院子里,打了一盆水上来。用手捧了些水,喝了两口。
突然的,身后一个冲力。
语嫣因为惯性,冲进了水盆子里,水的冰凉让她全身一颤,这个无妄之灾让语嫣气急了,转身,瞪着推她的人。
看到是那个清隽的少爷后,语嫣微微一愣。
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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