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魔之魂
李云袖伸出手作势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侧目瞥了韦全一眼，“怎么？”
“娘娘。”韦全躬身施了一礼道：“皇上有旨，今夜任何人不得叨扰。”
“哼，本宫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李云袖不屑地轻哼，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拢了拢衣裳携着宫人们继续往前走。
韦全不急不缓地冲手底下几名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们会意，上前阻了李云袖的去路。
“什么没根儿的东西，也敢来拦着本宫？”李云袖愤愤地瞪了韦全一眼，韦全挥一挥拂尘，不卑不亢道：“奴才是没了根儿，冒犯了娘娘也非本意，还请云妃娘娘息怒。可奴才伺候的是主子是陛下，陛下的旨意，我想娘娘您还是该遵循的。”
“多事！”李云袖心道，什么陛下什么圣旨，她才不管这些，她只知道，不论她做了什么，殷珣总是会护着她的。
李云袖抬腿便给了拦在她面前的小太监一脚，吼道：“狗奴才，还不快给本宫滚开！”
那小太监不及防备，身子一仰，倒了下去，摔得不轻。
韦全蹙眉，叹息地摇了摇头。
似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寝殿的门忽然大开，电光火石间窜出一个人影，如暗夜中的鬼魅一般，只觉得耳边一阵凉风嗖嗖拂过，那人影已出现在了李云袖身后，一只手卡住了李云袖的脖子，面无表情道：“你太吵了，主人叫你闭嘴！”
韦全从怔楞中缓过神来，定睛看清了此人的面貌，一身玄色劲装，值得一提的是那眉心似有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双唇泛白，周身蔓延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此人面生的很，韦全可以肯定，此前在这宫里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看他腿脚敏捷，身手亦是不凡，又生得这般怪异，到底是如何进得这皇城内院的？
可目前该关心的似乎不是这人的身份，而是被他牵制在手的李云袖的安慰吧！
韦全慌了神，只见李云袖双手掰着身后之人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用尽了力气都不见有用，反而使他越勒越紧，勒得李云袖连话都不能说得分明，只能艰难而痛苦地呜咽着。
“这……这……”韦全望了望一脸惨白的李云袖，又望了望她身后那表情僵硬的怪人，再这么干看下去，可真要出人命了。
“行了！”这时，久避不见的“殷珣”突然拉开门走了出来，似在命令那怪人道：“血魂，你退下！”
果真，那唤作“血魂”的怪人松开李云袖的脖子，又似一阵风似的退回到了“殷珣”身后。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主人便是陛下啊，韦全这才放下心来，既是陛下的人，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惊魂未定的李云袖抬眼看到台阶上的“殷珣”，想也没想地便扑了上去，“皇……皇上……”
“殷珣”木木地站着，李云袖止不住地嚎啕大哭：“皇上……臣妾险些再也见不着您了皇上……”
然而，这番声泪俱下的痛诉并没有惊起“殷珣”心中多少波澜，“殷珣”不耐烦地推开李云袖，望了韦全一眼，质问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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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赤胆忠诚
韦全惊恐地下跪请罪道：“是，奴才劝过云妃娘娘，可娘娘她……”
“我不想再看见她！”冰冷而嫌恶的话语如根根锥刺一般扎入李云袖耳中，李云袖踉跄着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殷珣”，然而看到的只有那决绝的背影，“殷珣”头也不回地闪身进了寝殿。
殿外静得可怖，韦全起身上前道，“云妃娘娘，奴才差人送娘娘回祥云殿！”
“走开！”李云袖冷冷地回瞪了一眼韦全，“本宫还没死，自己认得回祥云殿的路！”说罢，拂袖而去，她带来的那些宫人们战战噤噤地紧随其后。
看着李云袖一行人一路远去，韦全心中复又升腾起了那丝异样。
说来，素日主子那般娇宠云主子，可今晚怎会如此失常？非但是性子变了，难道连喜好也都变了吗？还有那个血魂，到底什么来头？何时进宫的？
这些都还是未解之谜。
寝殿内，血魂不解地问道：“主人你适才为何不许我杀了那个女人？”
绛离执起案上一盏温差悠闲地啜饮着，斜睨了血魂一眼，“你当此处还是魔宫吗？这是人间皇城，奖惩杀伐哪里由得你胡来，况且，那叫李云袖的，虽聒噪了些，却也没有做过什么叫人难容的事情来，何必害她性命？”
“是。”血魂听得绛离一番话，垂下头来，“主人说的是，是血魂鲁莽了。”
绛离虽得了殷珣的帝皇之心，可距离功力大复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况且，他会以殷珣的身份委身在这胤宫中，应付那些烦人的权谋斗争，表面是为已故的真正的殷珣复仇，最重要的目的则是躲避天尊的追杀。
想必天尊如何都不会想到，他数年来的心头之患，如今已成了人间的帝王吧？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绛离安抚血魂道，于绛离来说，千百年来人世变幻，唯有血魂一刻不离地伴在他的左右，如同他的影子一般赤胆忠诚。
血魂，非仙非魔，是由血魔剑的剑气凝聚而成的剑魂。当年绛离与千泱一战后，绛离负伤被天尊趁机俘走，血魂亦随了他去。而千泱带走的那柄血魔剑，没了剑魂，与一般废铜烂铁无异。
这时，案上一只小巧精致的黑匣子突然颤动了两下，血魂快步上前按住了那匣子，匣子中所装的不是旁的东西，而是殷珣的魂灵。
似是听到了血魂与绛离的对话，殷珣不安地躁动了起来。
“云儿……你……你们对云儿做了什么？”黑匣子中传出殷珣焦躁的声音来。
“主人，他……”血魂侧目望了望绛离，绛离抬手示意他退后，自己捧起那黑匣子，意味深长道：“都做了鬼还这么不安分，你放心，她还活着，至于你的其他女人，你也尽可以放心，我一个都不会碰，你若实在有惦念之人，我倒是可以想办法送几个过去陪陪你。”
那黑匣子突然就安静不动了，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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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的牵引
沈夕瑶已经在胤宫外徘徊了好几日了，她无法进得去那座皇城，而那里头进进出出的人虽多，却都不是她要找的。
那种强烈的牵引感觉日益折磨着她，她可以肯定，那是她生前那颗被人剖去的心脏在召唤她，三百年过去了，终于要找到那个迫害她夺走她心脏的人了吗？
黄昏，沈夕瑶在天启城街市上转悠着。身后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沈夕瑶恍惚地回过头——
八字胡、一脸贼笑，总爱露出两颗门牙。衣服脏了些，却也看得分明，是白色。
那人正一手叉腰一手撑着墙壁，愣愣地望着沈夕瑶。
沈夕瑶慢慢伸手过去，终于没憋得住，一把扯掉他脸上的假胡子。
“墨奕——“沈夕瑶像无骨的螃蟹一般攀上墨奕的身子，“你个混蛋，可想可想你了。“
由于墨奕适才摆的造型稳固能力有限，竟直接被沈夕瑶扑倒在地。
沈夕瑶压得他说不出话来，“混蛋混蛋！这回可别再想跑了。“
沈夕瑶并未察觉，围观的路人愈来愈多，她和墨奕，一上一下的姿势，极其不雅。
众人指指点点，“这是谁家的姑娘？“
“诶呦，真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墨奕咳了咳，这就是传说中的被鬼压吗？墨奕吃力地伸手指了指沈夕瑶身后。
沈夕瑶回头，看到乌压压的人群，霎时又羞又恼，猛地从墨奕身上爬起来，死拽着墨奕的胳膊，拨开人群而去。
街道的角落里，沈夕瑶见四处没人，终于停了下来。
手里拽着的墨奕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壁干呕了好一阵，埋怨道：“你没知觉就以为我跟你一样呐？我个活生生的人好不好，都快被你累成鬼了。“
沈夕瑶可管不了这么多，揪着墨奕的领口，“我问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墨奕吐吐舌头，“我能干什么？被我师父看着呗。“
“那现在又肯让你出来了？“
墨奕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啊？“
“我溜出来的。“墨奕无奈地叹气，他也不想这样的。
“啊？“沈夕瑶追问。
“他老人家说要来天启城救人，我们原是一道来的，结果他老人家半路打了个盹儿，我就趁机溜了。“墨奕倚着墙蹲下来。
墨奕瞪一眼沈夕瑶，“你看，这都二百多年了，我原先认识的人早投胎好几回了，除了师父，便只能找你。“
“找我做什么，都这么多年了，我仍在这人世间徘徊，总是寻不到那个害我的人……“沈夕瑶对墨奕总怀着一份特殊的情愫，欲语还休。
“其实……“墨奕激动地说，“那个人就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什么？“沈夕瑶觉得墨奕有话要说。
墨奕摇摇头，“没什么，我是想说，适才谁像个年糕一样满嘴混话喊着想我离不开我来着？“
“谁？谁呀？谁说的？“沈夕瑶背过身去。
“那就不知道了。“墨奕站起身，靠近沈夕瑶，问：“真有那么想我吗？“
“是啊！可想你了……“沈夕瑶狠狠地捏了一把墨奕的脸，“想你活了三百多岁了怎么还不死。“
“瞎说，我墨家香火还未延续，我怎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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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跛脚老人
墨奕回来了，沈夕瑶是欢喜的，那种欢喜或许是种习惯，亦或是这两百多年来的依赖吧。
沈夕瑶拉着墨奕说了很多很多话，包括她最为不解的那感觉。
墨奕洋装沉思地沉默了好久，然后摇摇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沈夕瑶总想不通什么是错过，她觉得她从未经历过，亦或许将要经历。
在求墨奕教她隐身遁形多次被拒绝后，沈夕瑶绝望地掐着墨奕，“你教不教！不教我就跟你同归于尽！“说着又使劲摇着墨奕的身子。
墨奕被沈夕瑶晃得难受，没忍得住，将他这次从他师父那儿得知的消息脱口而出：“笨蛋，不是我不肯教你，你身上多半法力已经被封印了。“
“什么？“沈夕瑶惊了下。
墨奕揉着脖子，坐下来，倒了杯茶，喝了好几口，叹着气说：“告诉你也无妨。之所以你这么多年来变不得美女，幻术也不能随心所欲，只是因为你的法力被封印了。“
“为何？“沈夕瑶不解。
“怕你为祸人间。“墨奕摊摊手，“我听师父说的。“可是他师父却未能料到，多年后，沈夕瑶竟能用幻术把自己变做秦梓的模样。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墨奕这么想，而这些墨奕都死憋着没有同沈夕瑶说。
沈夕瑶舒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不是我天资蠢笨？“
墨奕摇摇头，“原来你在意这个，那我日后不喊你笨蛋了就行了呗。“
“可是，要怎么才能解除你师父所说的封印呢？“没有法力实在是有太多的不方便了。
“不知道，师父没说。“这个墨奕是真的不知道，或许当初给沈夕瑶下封印的人，就根本没打算让沈夕瑶有解除的时候。
“我就不明白了，过去几百年，你都没这么好学过，怎么如今非要法力不可呢？“墨奕抱胸作沉思状。
沈夕瑶走至一旁，“你不懂的，我想去找一样东西。“
“什么什么？“墨奕将沈夕瑶掰过来，“你要去找什么东西？“
沈夕瑶抬头望了望天，“我要去找回我的心。“
“你的心？你是说你已经知道它在哪里了？“墨奕近乎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他也是才听师父说沈夕瑶的心在绛离那里，却尚不曾寻到绛离的行踪，莫非沈夕瑶自己已经得知了绛离的所在了？
“还不能确定，可我知道就在那里……“就在那种威严的皇城中，沈夕瑶腔内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所以，你如今的猜测，也只是凭着直觉是吗？“墨奕凝望着沈夕瑶。
“不，不全是……你不明白的！“沈夕瑶不知要如何向墨奕解释她的感知，告诉他，那皇城中有股力量正无时无刻都在牵引着她，墨奕会信吗？
街头，一个跛脚的老人，背上背着一竹楼字画正在四处叫卖，凄凉的是半天无人问津。
刚巧墨奕与沈夕瑶正从他身边经过，沈夕瑶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被那老人生生地拽住了，“姑娘，买幅画吧！”
“不……不用……”不知为何，沈夕瑶试图扯出被这老人抓住的手，奈何他的力气奇大，任凭沈夕瑶如何努力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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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新帝画像
墨奕见状不妙，抡起袖子作势便要和那老爷子干起架来，“你这人真是奇怪，我们都说不要了，一个姑娘家这么被你拽着，成什么样子？”墨奕一把揪住那跛脚老人的衣领，迫得他不得不松开手。
墨奕防狼似的恶狠狠地瞪着那跛脚老人，将沈夕瑶好好地护在身后。
那老人神色异常镇定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不急不缓道：“我手中这幅可是现今新帝的画像，二位当真没有兴趣吗？特别是这位姑娘，难道就不好奇这位少年天子长得是何模样吗？”
“什么新帝旧帝，他长什么样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好端端的，有什么理由去好奇他？”墨奕抢嘴堵了那老人的话。
“姑娘。”那老者见从墨奕这里捞不着什么好处，转而去讨好沈夕瑶，“姑娘便买下我的画儿吧，也不贵，随便给点儿让我吃顿饱饭就好……”
原来是没钱吃饭了才无奈出来讨生活，沈夕瑶看他全身上下破破皱皱，年纪这么大了，还跛着脚，怪可怜的，冲墨奕使了个眼色，“墨奕，你看……”
“你……我就知道……”墨奕掏出钱袋来，将里头的碎银统统倒了出来交给那老者，“呐，我们就剩这么点儿了，够你活几天的了。”这一路下来，沈夕瑶不知同情了多少乞丐多少老人，再这样下去，纵有千金家财，也不够她散的，更何况，墨奕并没有什么千金家财，身上那点儿银子，还是当了个玉扳指换来的。
老者收了银钱，一脸感激，将画轴递给沈夕瑶，“谢谢姑娘谢谢公子！”
墨奕不耐烦地扯了沈夕瑶就走，他必须得赶紧带着沈夕瑶离开天启城这个“是非之地”，和一大波人一起呆得久了，沈夕瑶都快变得不像鬼了。
跛脚老者掂了掂手心的碎银，望着墨奕与沈夕瑶一路远去的身影，哼笑出声。
老者背着他的画篓一跛一跛地继续往前走，拐进一个僻静的巷口，突然消失不见，走出来的，却是一个青衣竖领的少女，她叫——云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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