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引幽一手扶住她的腰身,一手伸过广袖牢牢的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指凉寒如冰,这些年来,她身体越来越虚弱。当年当他知道她与修罗王的契约,他不惜拼着灵力耗尽,三魂虚散的危险,以血咒强行修改了言字契约。那时他并未存有侥幸,只是在想若她不在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一起轮回算了,以他们这辈子的纠缠,恐怕投胎轮回后还是有着断不了的缘分。
心至极,则生狂。他最终成功的修改了言字契约,夺回了她折去了一半的寿数,他欣喜若狂,以为他们将来的生活一定无风无浪而平静快活。却怎知命运轮回,是何人也阻碍不了的。百世难遇的天妃之命落到了他们大女儿的身上。母亲是这种极致的命格,女儿亦是。世上再也没有仁武先帝那样至尊至贵命格的人来庇护她。她们母女注定此生不能相见,如是的命格虽然扭改,但是念洳的命格至煞,他不能冒着危险将女儿留在她的身旁,那对两人都没有好处。他将念洳托付给了墨天祈,并在皇宫内摆下腾龙阵,希望宫内的真龙之气能护住她。可惜他灵力散尽九成,而当年的佟先生也早已仙去,世上再也无人有能力改人命格。即便是天注定,他也无可奈何。
原本以为即便有真龙护佑,她也活不过十岁,却不知是不是天意造化。他们的大儿子,凤言珏不但承继了夜罗家天纵的能力,更有着百年难遇的强悍灵力,千百年来,夜罗家有他这种灵力程度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当年助凤擎天打下万里江山的夜臻。
当年十二岁的凤言珏已经具有了改变命格的能力,只是改变命格需出生不满24辰的婴儿方可,而凰念洳早就错过了这个时机。但所幸凤言珏的能力尚能保她性命无虞,但也仅仅是二十岁之前而已,二十岁之后,谁也不知道她的命断在何时……。
但是为了她,他从来不悔……无论是亏欠何人的,他下辈子慢慢还,下辈子还不清,就下下辈子再还……
“言珏呢?你怎么和他去了那么久?”如是隐在袖子中的手指扣着他的五指,靠在他身上,问道,见他眼神不对,便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恐怕发生了一些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他语气沉重,双眉微敛。
如是和天纾不约而同相视一眼,他从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如今神色这般的凝重,看来事情不小。
“怎么说?”如是开口问道,心中转过千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夜引幽看着她,一字一句分外慎重的说道:“妃儿失踪了,可能被瑞凤鎏珠吸入到了另一个时空。”
天纾和如是俱是一怔,犹是不敢置信。
在庄子的后方有个小院,院内中央有座铁皮小屋,屋外四周原本布有防御效果的二十八星宿阵,现下却已经被改为通天晓地的八卦阵。
屋内有两个男子,一个人手中握着瑞凤鎏珠,葱白的指尖渐渐漾起青雾裹着赤红的珠子缓缓旋转。
夜引幽也有点不敢相信,凤言珏的能力居然已经能到了能洞悉时空的地步,实在匪夷所思。
“妃儿的气息还残留在瑞凤鎏珠上面,她不知道触动了什么被带到了另一个时空,我能感觉到她在某个异时空。”凤言珏闭着双目,循着脑中的感觉慢慢的说道,然后猛地睁开眼,手指一拢,裹在珠子四周的青雾袅袅飘散。“爹,恐怕我得去把妃儿接回来,不然她这辈子大概回不来了。”这丫头次次给他找麻烦,这次更离谱了。
“你确定能找到妃儿所落的时空?一个不小心你错落了地方可是麻烦。”夜罗家有一门异术便是借由某个媒介穿梭时空,不过从来也没有人能做到过。因为从来就没遇到过这种媒介,谁也没想到瑞凤鎏珠居然有这种功能。
“只要爹给我做个牵引,即便我走错了时空,我还是能回来的。况且我有九成的把握,只要珠子上妃儿的气息不散,我不会找错地方。”凤言珏说得信心满满,第一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也有点跃跃欲试,虽然很担心小妹的安危,但他自认妃儿的能力自保绝对无虞,活着等他找到她应该没有问题的。
夜引幽沉眸想了想,便抬手从手腕上解下一根红绳,一扯为二,将一半系在凤言珏的手腕上,另一半系在自己手腕上:“只要这两根线不掉,你便可以随时回来。”
“那如果掉了呢?”凤言珏看着老爹帮他绑着红绳觉得这东西系在手腕上挺别扭。
夜引幽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那回不回得来就看你本事了,但如果瑞凤鎏珠掉了的话,那我就只能很遗憾没有生过你这么个儿子了。”
“呵呵,放心吧爹,我可舍不得您和娘的呢。”凤言珏笑了笑,一下子跳坐到屋内唯一的一张铁皮桌子上,双腿盘膝,十指捏诀,手中拢着瑞丰鎏珠。口中开始念咒“五劲叠运,阴阳互根,心意混圆,形神归真,出幽入明,开!”
屋内则用九九八十一颗围棋布了一个小八卦阵,随着术语一落,八十一颗棋子悬空漂浮,凤言珏的头顶上方隐约出现一个缺口,缺口中正有一个太极八卦缓缓旋转,在一阵刺目的七彩霓光过去后,夜引幽放下挡着眼眸的长袖,屋内一切如初,只是凤言珏已经不在了。
《我的公主殿下》君莫思归 ˇ第 42 章ˇ
雨下了一夜,凰念妃也是一晚没有好眠,听着那从磅礴转为稀落的雨声,辗转反侧间脑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盘桓不去。昨天下午仅仅是听了他的声音,自己的心便狂跳不已。
凰念妃看着洗手台上的大玻璃,玻璃内清楚的映着自己的面容,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为何眉眼唇角处淡染上了一点别样的东西?
她叹了一口气,手指点上玻璃中自己的眉心。
当你的心中开始牵挂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便已经在你的心中生了根。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美很美,那个时候她完全体会不到这句话中含着的意思,现在她却已经有了些明了。
当牵挂变为思念,那个人便绕在你了的心头,再也挥不开忘不了。
天还未亮开,她想或许屋内的其他人还没有睡醒。便轻手轻脚的走下楼梯,想去厨房倒杯水来喝。还没踏进厨房,走廊远处转角间的屋子内传出了钢琴的声音。
空旷的偏厅内有一架三角立式钢琴,全玻璃的落地窗敞了开来,晨风带起窗边的薄纱丝帘轻轻的扬起又翩翩的落下,天色渐渐泛亮,空中第一道的金茫刺破云霭,撒到屋内。他端坐在钢琴前,十指跳动间,悠扬的曲子便被华丽的演奏了出来。
奏鸣曲的调子伤感,仿佛演奏的是一幕未及落下的悲伤歌剧。有些声音是忧郁的,充满了无处可诉的压抑感情,而另一些声音是沉思的,犹如纷至沓来的回忆,如潮涌一般。
凰念妃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他的钢琴曲,一曲落下又起一曲。直到外面的天空完全亮堂开来,她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已经听他弹了快一个多小时。
她刚想悄声褪去,钢琴声突然停了下来,她的脚步一滞,不敢再迈一步,怕自己跨步的声响惊扰到了他,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进退两难。
“能不能再听我弹一首曲子。”静寂的空间内,他的声音蓦然响起,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倦意。错觉间,凰念妃似乎觉得他一夜未睡,就在这里弹了一晚上的琴。
她缓缓的转过身,静静的站着,却没有回答他。
得不到她的回应,却也知道她没有离开,他十指轻按上钢琴键盘。
深秋的傍晚,落叶零星的小道上,孤独的人暗自憔悴。深红的叶轻旋落下,带着沉重的、无可逝去的回忆。时光千年,弹指刹那,有一种思念打破秋的孤寂沉淀在谁的心中。心海骤起波澜,荡起的微波,在古老的岁月中,无限的延伸……。
一曲落下,他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合上琴盖,长长的叹息……。
早上,两人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和老先生用了早饭,之后飞凰给凰念妃留下一个皮夹子就离开了,说是要去某市一段时间,让她先住在这里,等他办完事之后再来找她。
“你不怕我就这么走掉?而且你还给了我钱。”凰念妃送他到了车库,扬了扬手中他给的绣花荷包,她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么精致的东西,只是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并不用这个。
“绑得了你一时,绑得了你一世吗?”他像是在问她,却更像是在自问,而答案却是毫无置疑的。
“既然答应过陪你参加舞会,我不会食言的。”她自认自己没什么特别的优点,到是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他笑了笑,极美的笑容,有点炫目。她知道他长得很出色,俊美中带着高雅的华贵气质,这样出色人应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可偏偏自己不是。
“一个人出去玩的时候要小心,荷包里有个手机,里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当然你要找谁,随你的意。”他嘱咐了两句,坐上了车。
看着他的黑色跑车绝尘而去,凰念妃这才从绣花的荷包内翻出一只金色的手机,机身薄如片纸,简单利落的造型,却在键盘上镶满了钻石。
一个上午,凰念妃和老先生就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下棋,时间到是过得快,就在两人对弈得酣畅淋漓的时候,管家张妈匆匆的跑了出来。
“凰小姐,有你的电话。”
凰念妃一愣,这里会有谁打电话过来?
“小妃啊,别愣着了,快去听吧。”老先生吸了口烟,笑着催促道,这小丫头很得他欢心,既聪明又聪明的不外露,举止大方得体,难得的眼神通透清澈,怪不得自己的孙子会对她动心,这样的女子,想不动心都难。
“那我失陪一下。”凰念妃笑了笑,起身随着张妈走入客厅。
她拎起电话,还没喂一声,只听到话筒那边一沉一沉的呼吸声,便已经知道是谁:“子岑……是你吗?”
电话那端的人顿了顿,这才开口:“是我,你能不能现在出来一下。”
一瞬间,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放下电话,她疾步冲了出去。原本不长的鹅卵石小道,这一刻却变得好像漫长没有边际似的。推开绞花的黑铁大门,她四下张望,不远的一棵法国梧桐下,他拿着手机,静静的伫立,对着她微笑。
她一步步地走向他,分隔了数日仿佛已经过了百年。
“你瘦了很多。”站在他的面前,微微昂首看着他,肯定是没怎么好好吃饭,面色似乎都有点不济。
他紧紧得抿着唇看着面前折磨了他许久的容颜,原本许许多多的话哽在喉中一句也说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比一件最珍贵的东西又失而复得更让人欣喜若狂的。他突然展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怕是自己在做梦,怕就此一松手,就再也看不见了。
“我真的以为你回家了,再也见不到你了。”不知不觉间,自己出口的话语都有些哽咽,眼睛中也似乎有什么控制不住的想要落下。
“不会了,我不会回去了,我想我再也不会回去了。”她环上他的腰身,埋首在他的胸前,没有瑞凤鎏珠作为媒介,她想这辈子是回不去了……。
两人紧紧的依偎着,站在树下,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侣,浓情缱绻,两人出色的外貌,吸引了路人频频的侧目。
“MY GOD,难得看他那么热情的嘛,他的女友比照片上更漂亮呢,有种那个什么什么气质来着?” Cynthia趴在汽车后窗上,看着两人当街深情相拥,忍不住啧啧赞叹。
孙昊坐在驾驶位上,看着他们,淡笑不语。
Cynthia出其不意的在后座拍了拍他的肩膀,凑上来,一脸坏笑道:“妃妃真是个美女,你怎么没有动心去追?如果你和萧抢,我挺你呀。”Cynthia平时在待人处事上都是温文尔雅的,处处显示出一个公主的高贵大方。开朗的性格只有在朋友间才会肆无忌惮。而她很少会对别人胡说八道,越说越没谱的事情更是从来没有过,而有幸能看到她如此八卦样子的人,迄今为止只有一个。
“公主殿下,请稍许注意一下自己的高贵形象。”孙昊斜睨了她一眼,笑道,这公主没架子也就算了,怎么还那么喜欢恶搞,一点都不像平时镜头中看上去的冷漠高贵?
“啧……你说我大哥比起萧差吗?妃妃为什么会没有爱上我大哥呢?”Cynthia摸了摸下巴,想他大哥,那可是极品的钻石单身男人呀,身份、地位、权势、财富就连样貌都是顶尖的无可挑剔,多少王室公主豪门千金垂青于他呀,很难想象居然有女子对他不动心?让她不禁怀疑那女子的心是不是铁打的?就算是铁打的,在他大哥不爱则已,一爱必倾心相对的性格下还能不化成铁水??她是越发的好奇了。
“只能说你大哥来迟了一步。”他顿了顿,双手搭上了方向盘,踩动油门:“我们都来迟了一步。”最后一句话像是呓语,喃喃的淹没在发动引擎轰隆隆的声音下。
来迟了一步?什么意思?
Cynthia完全猜不透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中国人讲话都那么深奥的?
“我们不等他了吗?就把他丢在这里?”她看着车窗外,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依稀可辨间,高树下,有俪影成双:“他们真的很配呀。”忍不住的赞叹。
“恩,有缘千里来相会,真是天上掉下的好姻缘。”他把持着方向盘,平稳的驾着车。有些事情若是能早点堪破,也不至于折磨了自己也误了别人:“我带你四处逛逛吧,你不是说对四川挺感兴趣的么。”
“好呀,四川有什么特色小吃吗?上次去北京,那里的片鸭不错,还有那佛跳墙。”一说到中华料理,Cynthia就忍不住双眼泛光,在国外吃的中国菜都不正宗,地道的川鲁粤淮当然要在本地吃了。
孙昊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她一脸兴奋莫名的样子不禁笑问:“你不是应该先问问成都有什么特色建筑吗?听说你是MIT建筑学院的高材生。”
“啧……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有力气逛嘛。” Cynthia浑不介意的摆了摆手,窃笑道,她的人生目标之一,便是吃遍中国,看来这个很有可能在两年之内实现。
“呵呵,真是物以类聚。”孙昊忍不住摇了摇头笑道,MIT如此名校出来的两个高材生都是怪胎,一个放着天赋异禀不用跑去当了明星;另一个么……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见那位高贵的公主正趴在窗口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看到一栋年岁久远的房子便会激动的啧啧一番。
“你吃不吃辣?”川菜味厚,虽不如湖南菜系,但有些也是够辣的。
“吃!越辣越地道的朝天椒最好,你都不知道我在国外吃的那些川菜都是什么味道的呦……。”一说到品菜,Cynthia有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让孙昊听得都有一种错觉,她不去作品菜师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看她说得兴致盎然,由于太过兴奋,标准的牛津英文里面还时不时插几个意大利语,孙昊实在忍不住的打断她:“冰柜里面有水,如果你口渴了可以拿来喝。”
Cynthia抿了抿唇,觉得是有点渴了,便从小冰柜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对了,这里附近有没有什么茶馆?”
“恩?你喜欢喝茶?”孙昊倒是诧异了一下,这外国人懂茶的可不多。
“是啊,我喜欢喝茶,可不是那种袋泡茶,而是正宗的安溪铁观音,这茶喝起来挺讲究的,我学过日式茶道,应该传承于中国的吧?”
“确实很有讲究,泡水的温度,茶具的选择……。”孙昊边开车边跟她讲解了起来,说起饮茶,他的段数可跟他的围棋段数差不了多少的,从古至今的茶文化茶典故,他更是如数家珍,说得Cynthia不住的点头,催促他说得更多一点。
雨后天晴,茫茫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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