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萤抬起眼,双眼盯着不羁丹,“如果你今生今世一直这般顽劣不求上进,我便喜欢你。”表情严肃,没有半丝开玩笑的成分。
不羁丹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初萤面色未变,“我说得很清楚,若你理解不了,那便抱歉了。”
“别别,我能理解,小爷我是多聪明的人啊?那简直就是聪明绝顶,”不羁丹生怕夏初萤一走了之,赶忙抓起她的手,他知道初萤不会反感他,“是听明白了,但好歹你得给我个理由啊。”
初萤垂目不语。
不羁丹耐心解释,“蠢公主你知道吗?我老爹经常对我说,让我收收心办电正事儿,说如果我继续这样顽劣下去,以后就没姑娘愿意嫁给我了。我也理解我老爹的说法,问题是,为何你却说,我顽劣便喜欢我?你给我个理由,只要理由得当,小爷我还巴不得当混世魔王呢,那来得多洒脱。”
“你真想知道原因?”夏初萤声音不大。
“想。”不羁丹斩钉截铁。
夏初萤缓缓抬起头,微微仰头看向不羁丹,目光灼灼,“因为我喜欢你永远默默无名,是我自己的不羁丹而不是大家的不羁丹,这样我才有……安全感。”
“安全感?”不羁丹不解。
初萤垂下眼,因为上一段婚姻如同一段阴霾,即便说服自己走出,但实际上却依旧笼罩在心头。如果有一日不羁丹也十分杰出,如果不羁丹也成为什么战神的话,会不会有更多女子被吸引?
男人能抗拒美色的诱惑?她不相信!从心底里的不相信!
于是,她便自私的决定,干错将不羁丹的双翼早早折掉,磨掉他的志气,便这么当个优先的闲散王爷,陪伴自己一生,便好。
夏初萤很忐忑,因为她知道,天下不会有血性男儿同意她的话,而窝囊之人,她也看不上,而不羁丹虽然顽劣,但却并非是窝囊。
他……会不会反感?会不会愤怒?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
不羁丹思索了好一会,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可见其惊讶,“蠢公主,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能成才似的。”
初萤好奇看去。
“现在大哥、二哥、三哥战场,三哥文、二哥武,大哥则是专事收拢人心为以后当皇帝做准备,我别说成才了,呵呵,就是战场都不让我上,所以蠢公主,你不觉得自己实在杞人忧天了吗?”
初萤恍然,是她杞人忧天吗?
不羁丹突然嬉皮笑脸起来,“嘿嘿,你安心吧,那个……让我亲一下行不?”
不羁丹的话音刚落,只听门外有太监传话——“皇上驾到、三公驾到!”
“诶,老爹和三哥来了?他们来干什么?”不羁丹疑问。
初萤的右眼皮却突然猛跳一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131,战场
满堂院,来了稀客。
荣登皇帝包围的不羁寒。
“臣妾见过皇上。”在众宫人们声宏如雷的问安声中,夏初萤从容整理衣妆,而后恭敬见礼。
“儿臣见过父皇,”不羁丹也赶忙行了个礼,而后迅速直起身子,“老爹,今天挂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难道也想尝尝加料的早膳?”
不羁寒一愣,“加料的早膳?”
初萤想阻拦不羁丹却已为时过晚,这家伙嘴实在快,根本防不胜防,无奈,只能在心里暗暗瞪了他不知多少眼。
站在不羁寒身侧的三公不羁卿面色依旧是温和的笑容,笑意不打眼底,因为如今父皇登基,父子之间便不再是单纯的父子,而是君臣,他本就与不羁寒关系不近,但如今更能感受到深厚隔阂。
但四弟不羁丹,却依旧可以与父皇没大没小,父皇非但不生气,反倒是宠溺有加,谁亲谁近,昭然若揭。
但,这不是不羁卿愤怒的真正原因,让其真正愤恨甚至嫉妒的,却是不羁丹无论与谁都如此亲昵,尤其是夏初萤。
夏初萤在不羁卿心底是一道逆鳞,若有人触碰,必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不羁卿的微笑加深,多了一丝暖意,这暖意让其俊颜更夺目生辉,但却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可惜,夏初萤以及不羁丹却未注意到。
不羁丹一直围着不羁寒贫嘴,而夏初萤的眼神则是若有若无黏在不羁丹身上。
“加料的早膳?”不羁寒一愣,随后如同意识到什么一般,勃然大怒,问向初萤,“皇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初萤无奈,其实这种后宫小纠纷实在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如同阴天要下雨一般普及,根本不想惊动皇上,“皇上,没什么事的,只是一件小事。”
“什么小事?”看样子,不羁寒对夏初萤极为重视,“到底什么料?又是谁放的?”
不羁丹道,“是类似泻药的东西,而下毒人是华妃宫里的,至于那药性狠不狠,老爹您问问三哥就知道了。”说着,将问题扔给了不羁卿。
不羁卿心中慌了下,他未将此事告于皇上,因生怕这件事分散了皇上注意力,让他打不成目标。“父皇,今早儿臣在母后这里用早膳,确实也中毒了。”
不羁丹一愣,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向自己三哥,只因不羁卿很轻松平常地唤夏初萤为“母后”,既然是母后,为什么刚刚还非要亲蠢公主?第一次,不羁丹发现,自己实在不了解三哥,而三哥也并非表面上那般耿直。
“那你刚刚为何不说?”不羁寒隐怒。
不羁卿苍白的面色却依旧未变半分,“父皇息怒,因为儿臣知道母后不想说。”
夏初萤也忍不住笑了,“是啊,还是三公了解本宫,本宫确实是不想说的。”
一旁的不羁丹心中郁闷起来——好么,现在倒显得他多嘴了。
另一边,不羁卿垂着眼,唇角淡笑,眼底的笑意却冰冷。
“岂有此理,”不羁寒大怒,大吼一声,“来人……”话还没说话,却被夏初萤拦了下来。
“皇上,您若是听臣妾的,便别在此事上纠缠了,没有意义。”夏初萤冷静道。
不羁寒面露疑惑,“初萤,难道你不希望朕帮你出头?”太令人意外。
夏初萤道,“现在内忧外患,不是窝里反的时候,华妃处事无分寸,只要本宫防备一些就好,但若皇上严惩了华妃,而华妃再煽动二公,夹在中间的二公如何安心出战?”
不羁寒沉默。
初萤继续道,“再说这,太子一事,二公可谓是牺牲巨大,更可以说是第一功臣。不看僧面看佛面,此事看在二公的面子上,也就算了吧。”
不羁寒叹了口气,“不愧是鸾国出来的公主,永远是宽厚识大体。”这些道理,他一把年纪又怎会不知,实在是怕夏初萤挑理,闹起来。
却没想到,夏初萤不肯追究。
这件事便如此作罢了。
不羁卿依旧静静站在皇上身边未语,而不羁丹则是坐立不安,他心底愤愤不平——闹了半天,大家都是好人,这坏人竟让他当了去。
“如果满堂院大半宫人都中了毒,便是熬好止泻散也要恢复大半日,看来没法招待皇上了。”夏初萤调皮地开着玩笑。
不羁寒赶忙想起了正事,道,“对了,今日朕带来了个好消息,最起码对于丹儿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夏初萤的右眼皮再次猛的一条。
不羁丹却来了兴趣,“老爹,到底是什么好消息?”跑到不羁寒身前,如同狗一样摇着尾巴。
不羁寒道,“是你从前一直想做的。”
“从前一直想做的?”这可把不羁丹难住了,乌溜溜的眼珠子开始转来转去,越来越期待和兴奋。
不羁卿的笑容确实越来越深。
夏初萤右眼皮开始猛跳起来。
“入兵营。”不羁寒面带笑意,一字一顿道。
“……”不羁丹和夏初萤两人顿时愣住。
最为惊恐的要数夏初萤,他想到不羁丹上战场,脑海深处的阴霾便逐渐攀爬上来。
外人永远不知夏初萤对自己男人上战场有多大的反感以及惧怕,因为当年她的前夫、驸马金鹏将军,每次上战场便意味着一次大捷,而大捷后便是皇家宴席庆功、各个臣子同僚为其庆功,最后,免不得要因其美名“投其所好”的赠送美人。
最终,每一次战场过后,将军府后院都要扩充一些。
尤其是,鸾国直到今日依旧津津乐道的红尘沙场——当年金鹏将军云飞扬率东征军扫平东坞城,坐拥美姬,谈笑生风。
夏初萤甚至承认自己心底是变态的,她宁可自己男人是个窝囊废永远陪伴自己,也不希望男人成才,成为一枚闪亮让人无法忽视的星,引得众女蜂拥而至。
换句话说,也许,夏初萤依旧不自信罢。
不羁丹刚要高兴地跳起来,同时却猛地想起一炷香之前答应夏初萤的事——永远在她身边陪伴。
一时间,也是犹豫不决,挣扎不已。
“老爹,您怎么突然想让我上战场了?”不羁丹挣扎着问。
不羁卿却答,“四弟,是我的意思。”
不羁丹一愣,“三哥的意思?那三哥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不羁卿笑得温柔,“因为我没忘记四弟一直的心愿,难道你忘了?当年为了能上战场,你可谓无所不用其办法,但为了不羁家族的延续,父皇依旧将你留了下来,而如今,齐兰国得到了统一,即便是战场之上也没有那么危险,你完全可以到战场上历练。”紧接着,幽幽叹了口气,垂下了眼,“当废物的滋味,别人不知,我知。”
最后一句话,好像是说给不羁丹听的,但更是说给皇上不羁寒听。
不羁寒心中赶出,而后伸手拍了拍不羁卿的肩,“孩子,从前委屈你了,是父皇没照顾到你。”
不羁卿苦笑着摇头,“不,是儿臣从前做的不好。”
不羁丹陷入两难,一则,他从前千方百计想上战场入兵营,如今父亲提出,他若真拒绝,那便等于自打嘴巴,传出去,在齐兰国真就没脸混了,况且,直到现在他也想上战场。而另一个则是——他才刚刚答应蠢公主好好陪着她。
这可怎么办?
不羁丹偷眼看向夏初萤,而面色略微苍白的夏初萤则是微微摇头,她不允许!
不羁卿将两人的互动纳入眼底,平静的心湖顿时波涛汹涌,又如枯草上燃起大火,疯狂舔卷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公主与四弟如此亲密,他们两人从前不是水火不容吗?
看来将两人分开这个决定太对了,否则总有一天,初萤会更为倾向不羁丹,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丹儿,是不是很高兴?”不羁寒笑道。
“……这……呵呵……我说老爹,这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不羁丹不知如何解释,既不敢得罪老爹又不敢得罪初萤,而在老爹面前又不敢明显对初萤使眼色。
不羁卿闭上眼,不动声色地吸一口气,父皇对他们兄弟三人说话都是有些隔阂的,却只有对不羁丹才有种真正父子亲热的感觉。而父皇对大公、二公是欣赏居多,对自己则是……畏惧、排斥。
不羁卿突然觉得世界对他很不公平,为什么任何人生下来便被上苍宠爱,最次也被父母宠爱,而他呢……却是世界所遗忘的一子。
不羁卿缓缓睁开眼,因为眼底的恨意,让眸子更是美得如同罂粟,他不会让不羁丹活着回来的。苍白的嘴唇有了血色,不知是因太过兴奋还是因心底的嗜血。
“这个……”不羁丹突然有了主意,哈哈一笑,“老爹,现在咱们齐兰国说话的可不是您自己算,还有蠢公主呢,咱们也得问问蠢公主的意思哈。”将问题扔给了夏初萤。
初萤看向不羁寒,声音微微颤抖,“一定要让他上战场吗?”
不羁寒很是不解夏初萤的反应,“朕想让丹儿历练一下,其实丹儿也就是去长长见识,不会让他真正冒生命危险的。但,皇后你为何如此紧张?”
132,心乱
被不羁寒问题,夏初萤这才缓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刚刚表现得太过激了。
连忙看向不羁寒,见其目光中满是疑惑和担忧,再偷眼看向一旁的不羁卿,只见其依旧微笑,以及面容上掩饰不住的虚弱,这才稍稍放心。
“前线人手不够吗?”涟漪认真问向不羁卿,言语中带的淡淡质问,连自己都未发觉。
不羁卿只觉得火热的心被一盆冷水泼下,冷了大半。“够。”依旧温和回答,外人察觉不出其想法。
“既然人手够,为何还要四公上前线?即便在我们鸾国,便是再大的战争也没有青囊而出的道理。”夏初萤尽量口至自己口气,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柔和。
不羁寒也是恍然大悟,确实如此。
一句话,几乎将不羁卿心中的火热完全浇灭,他的微笑再也撑不住了,只是垂着眼,幽幽叹了口气,“原因,刚刚我已经说过了,但既然四弟不愿,而皇后也心疼,那便算了。”
随后,不羁卿向前走了两步,为不羁寒跪下,深深磕了一头,“父皇,是儿臣少见多怪,还请父皇恕罪。”
紧接着,站起身来,又对着夏初萤双膝跪地,深深磕了一头,“皇后娘娘,儿臣冒昧还请原谅,今日,只当儿臣没来过吧。”
“三哥,你这是干什么?”不羁丹急了,跑过去拽,硬生生将不羁卿拽起来了。
不羁寒面色不好,因为三公的一举一动,将夏初萤袒护不羁丹的行为,无限扩大化,不羁寒忍不住心中暗思其原因。
夏初萤也是心有惭愧,“卿,你这是做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秦诗语恭敬的声音,“禀皇上、皇后娘娘,恕奴婢冒昧打扰,但解药已熬制好,是否先端上来。”毕竟,不羁卿还中着毒,面色苍白。
初萤这才恍然大悟,“端上来。”而后看向不羁卿的脸色忍不住愧疚,她自然深知不羁卿对她的感情,但一个人心中只有一个位置,也只能对不羁卿说抱歉了。
因为秦诗语等人端上止泻汤,室内尴尬的气愤稍有缓和。
“卿,你中毒最终,你喝上一些吧。”夏初萤温柔道。
不羁丹只觉得听得刺耳,蠢公主怎么就一口一个“卿”了?难听死了!
不羁卿却不为所动,“不了,前线战事紧急,昨日回城探望母后已是不妥,今日又因为一二闲事耽搁了时间,更是不对,既然皇后不肯让四弟去兵营历练,那就算了,只当今日儿臣未来过这里罢。”
“等等……”夏初萤连忙道。
但还未等夏初萤说完,不羁卿对不羁寒抱拳,“父皇,那儿臣便先走了。”
夏初萤有种感觉,今日一定要将误会澄清,否则这误会也定然越来越大,她伸手一把拉住不羁卿,“卿,等等。”
不羁卿停住脚步,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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