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千顷 坐酌泠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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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 坐酌泠泠水-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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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凌昨晚被陆府留下,秦夫人还以为她这会儿正陪着陆夫人和县主呢。可这会儿听到丫环来禀,说江姑娘穿着男装带着秦心从外面回来,秦夫人自是吓了一跳,赶紧跟着李青荷到了厅堂里。
  “凌儿,出什么事了?”李青荷满心担心自己女儿有事,也顾不上给县主行礼,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江凌左右打量。
  “没事,娘。”江凌笑起来,主动走过去给李青荷检查,“我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看到江凌神色安宁,李青荷放下心来。这才回头给李婉见礼,与秦夫人一同坐了下来。
  众人都坐,可秦心与江宁儿却不敢坐,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担心李续在外面等得久了不高兴,江凌也不讲虚礼,直入正题,把知道的情况跟秦夫人说了。秦夫人跟着秦将军这么多年,其见识与心智跟官场上的男人也不承多让,自然一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转头严厉地看着秦心,直把秦心看得低下了头,这才转过脸来,对李婉笑道:“家侄女愚钝,让县主见笑了。”
  “不懂事的孩子,哪家都有。”李婉笑了笑,宽慰她。
  “秦伯母,世子还在外厅里坐着,不好让他久等,我和县主先告辞了。”江凌站了起来。
  “好,今天多亏你们,否则就出大乱子了。等将军回来我就和他商议,将秦心送回乡下去。”秦夫人见状,倒也不好留她们,站起来笑道。
  立在一旁的秦心脸上一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罚。好不容易在众姐妹中被选出来带到城里,本以为一定会嫁个金龟婿,这样她就可以回去炫耀一番了。却不想这就要被送回去,回去后不但这脸她丢不起,而且认识了赵公子,她哪里还能看得上那些一身土味的乡下公子?想到此处,她顿时跪倒在地,大哭起来:“我不去,我不回乡下,我不回乡下……”
  江凌摇摇头暗叹一声。秦心这样,也算是痴心女子吧?不过如何处置秦心,那就不是她能置喙的事了。她转过头对李青荷道:“娘,我们走了。江宁儿的事,你看着处理吧。”
  “放心吧,一会儿我亲自将她送到江府去,把事情的严重性好好跟你婶婶说说。”李青荷点点头。
  江凌拉拉李婉:“咱们走吧。”
  秦夫人也不理秦心,跟李青荷一道将江凌和李婉送上了秦心那辆车。
  “估计到现在,秦心都还以为赵公子是真心喜欢她的,她的选择完全正确。秦将军和秦夫人阻拦她,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脸面。”看着马车向外驶去,李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江凌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你说,怎么样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心呢?”李婉有些触景生情。秦心之所为,在她们看来固然愚不可及,但当局者迷,如果她们也沉迷于一段感情之中,恐怕也有可能犯同样的错误。
  “一个人的心,有时候便是他自己都看不透,何况是别人?”江凌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淡然一笑,“婚姻就是一场豪赌。是输是赢,不到生死存亡关头,谁也不知道。”
  “秦公子对你,不是挺好吗?他的心,难道你也看不透?”李婉望着江凌。
  江凌收回目光,笑了笑:“或许现在很好。可当他再遇上更好的姑娘的时候呢?或者现在没遇上,两人成了亲,但再过几年,或我红颜老去,谁又能知道如何?便是他自己,在信誓旦旦的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往后如何吧?”
  这话说得李婉有些怅然。她喃喃道:“这么说,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命运如何安排,到头来便终究还是如何。我们的选择与抗争,全是徒然?”
  见自己有些消极的思想影响了李婉,江凌忙道:“那倒也不是。未来我们把握不住,但至少可以把握现在。反正跟着自己的心走,以后无论怎样,都不后悔自己此刻的选择,这就可以了。”
  李婉想了想,点点头。忽然将脑袋放到江凌肩上:“江凌,你明明比我小两岁,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要是你能跟我去襄阳,咱俩凡事可以商量,说说心里话,那该有多好。”
  江凌又如何能解释自己已是经历过两世的人?听到李婉的感慨,她伸手拍拍李婉的背,没有说话。来到唐朝,她又何尝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此时的惋惜,她跟李婉一样。
  马车很快出到了门口。两人下车换了陆府的马车,叫上李续,一行人往正街上走去。
  “这就是你跟秦忆开的酒楼?”李婉终只有十六岁,小孩子心性,车到正街时,她心里的一丝怅惘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站在被秦忆修整得焕然一新的酒楼门前,仰着头看到楼牌处写着“一品鲜”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她有些兴奋地出声问道。这一刻,她也萌生了拥有自己产业的想法。
  “嗯,是啊。”江凌看到“一品鲜”三个大字下的落款处,写着秦将军的名号,微微笑了笑。
  “不是还没开业吗?怎么出出进进这么多人?”李续在一旁,看到里面似乎人头攒动,甚是热闹,有些奇怪地问。
  江凌也只是那次跟秦忆来看过这酒楼,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所以见此情景,也莫名其妙,抬脚走进门,道:“走,咱们看看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酒楼里
  不过江凌随即又停住了脚步,看了看李婉和李续,道:“算了,你们还是回到车上去,待我看了怎么回事再叫你们。”
  李婉笑了起来:“你还真以为我们是豆腐做的呢?行了,我有玉儿,续弟也有护卫,出不了什么事。再说,我跟续弟好歹也有些身手,自保还是有的。你不必担心。”
  她话还没讲完,李续已经走进店里去了,嘴里还嘟哝:“女人,就是麻烦。”李婉见状,也跟了进去。
  江凌哭笑不得。回头看看几个护卫都跟了进来,这才放下心来,跟江涛一起进去。
  平时比较宽绰的大厅,此时竟然围了一圈人,足了三、四十个。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里望,而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破落嗓子的男声:“……你们这既然是开酒楼的,现在有客来了,就自然要做菜,对吧?你既是个厨子,你就不可以拒绝给客人做菜。如果厨艺不佳呢,就明说,我们往后也就不来了。说实在的,今儿来你这儿吃东西,那还是给你面子,是看在你徒弟的份上。平时你要想请我王旺福来吃,那还得看你够不够格。今儿算你有面子,老夫不请自来了。赶紧做几道菜上来,让老夫点评点评。”
  “王先生,不是老汉不给你面子。刚刚老汉已说过了,我们这酒楼还没开业。等哪天酒楼开业了,自然欢迎各位光临。”这是李大厨的声音。
  “你们这里是打算做酒楼吧?我没进错吧?”破落嗓子道。
  “这是秦府秦少将军准备开的酒楼,一品鲜三个大字,就是秦将军亲自提的。”李大厨说话不慌不忙。自古民怕官。他这话里已把秦将军抬出来了,这些人行事总该有个顾忌了吧?
  却不想破落嗓子道:“嘿嘿,李大厨,你也认识老夫吧?老夫这张嘴,哪怕是长沙各位官老爷的酒楼,老夫也吃过,也评过。老夫不是那没有见识的人。李大厨你把秦将军抬出来,那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秦将军府上开的酒楼是不招呼客人的?”
  李大厨被这话一逼,只得道:“开酒楼那当然要招呼客人。但是呢,咱这酒楼还没开业,王先生要吃饭还请稍等几天。”
  “既是酒楼,那就要做生意。现在既然有生意上门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开业不开业,那也无非是个仪式。你也可以当老夫来帮你们试试菜式,不过菜钱,自然一文也少不了你们的。”
  “可这没开业,厨房没备原料啊”李大厨的话语里甚是无奈。
  “随便炒几个菜上来。老夫我也不挑,你有什么菜就上什么菜,这样好说话了吧?”
  “什么菜都没有。”李大厨话语里开始有些生硬,“再说,我们掌柜的不在,生意上的事,老汉我做不了主。”
  一个粗壮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不就炒几个菜吗?我说李老头,一阵不见你口气倒是越来越硬了啊怎么的?傍上将军府,就不把我们这些老顾客放在眼里了?没菜是吧?阿牛,去买些菜来,老子今天就在这儿吃了。”
  顿了一顿这粗壮声音又换了个态度,讪笑两声道:“王先生,您是斯文人,别生我这莽汉的气。反正今儿咱们的目的一样,就是来吃李老头的菜来了,看看这老小子近来是不是厨艺大涨了。要知道,前一阵他连他徒弟都不如呢。徒弟被别的酒楼请去当大厨了,这老小子只得灰溜溜的回家。今天咱们倒要尝尝他的手艺。如果手艺不济,正好趁这一品鲜还没开业,提醒提醒秦少将军换厨子。”
  “你……你……”李大厨明显被气着了,“你”了两声,都没能说出话来。
  江凌听到这里,眉头皱了皱,拉着旁边的一个年轻士子问:“这位兄台,里面倒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位年轻士子回过头来,正要说话,忽然看了江凌几眼,问:“这位公子,莫不是咱们在哪儿见过?”
  江凌看了看他,摇摇头:“不曾见过。”她虽是路痴,但认人还是没问题的。这个人,她肯定没见过。
  “哦。”那士子挠挠头,“看公子面熟,还以为是熟人。大概我记错了。”
  江凌可没心思说这个,摆摆手道:“请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哦,事情是这样的……”那士子显然是个慢性子,江凌这火烧眉毛了,他还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这酒楼,据说是秦少将军开的,他请了李大厨来掌勺。因还没开业,掌柜的今天也没来,就李大厨在家闲不住,过来看看。谁知一开酒楼的门锁,这位王旺福先生和那街头开赌场的杜老板就带了几个人跟进来了,一定要吃那李大厨做的菜。您瞧,这不正闹着吗?”说完又道,“据说这李大厨上次跟徒弟比试厨艺,都输给了自己的徒弟。这样的大厨,在下想不明白秦少将军为何要请他。而且这王先生和杜老板明显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怎么会同时上门来要李大厨炒菜,实在想不明白。”
  江凌已没精力去听他啰嗦了,她看到有两个汉子正从人群里挤出来,朝外面跑去,显然是要去买菜了。而里面的李大厨道:“……上次输给我那孽徒,不是输在手艺上,而是输在一道调料上。”
  杜老板嗤笑一声:“输了就输了,讲那么多干什么。你技不如人,那就只能认栽。难不成人家火烧的旺,你烧的不旺,你炒出来的菜不好吃,还要怪到火去?”
  旁边的人“哄”地笑了起来。
  “喂,这人好像要搞臭你酒楼的名声啊莫不是来砸场子的?”李婉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江凌身边,凑过头来小声道。
  江凌早已品出味来了,脑子里正在想如何坏事变好事,借此机会把酒楼名声打出去呢。她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一个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啊,秦忆来了,这就好了。”李婉回头一看,高兴地叫了起来。
  江凌看了李婉一眼,看来李婉对秦忆那是信心满满啊。反观自己,似乎没有那种心里忽然安稳下来的感觉。难道,自己对秦忆没有信心吗?想到这里,江凌不由得向秦忆看去。
  江凌和李婉等人因来得比较晚,所以站在了人群外围上,秦忆一进来就看到她们了。不过事有急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只放缓表情朝江凌微一颔首,便往人群里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他那凛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句话声如洪钟,让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震了震,中间说话的那几人都停了下来,朝这边看来。而挨近秦忆的人,都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让秦忆进去。江凌一看机不可失,也拉着李婉跟了进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李续与江涛早已钻进来,站在最里边看热闹了。
  “东家,您来了?”李大厨见到秦忆,就像贫苦大众盼来了吹着冲锋号的大救星一般,整个人浑身一松,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脸上也堆出笑容来。
  秦忆对着李大厨点了点头,然后扫视了场内人一眼,沉声道:“敝店尚未开业,尔等一拥而进,莫不是想来闹事?”
  这位秦少将军一开口就把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把场外面纯粹看热闹的人都震住了,一个个偷偷吐了吐舌头正要开溜,却听里面坐着的王旺福说话了:“秦少将军误会了。老夫王旺福,专门品评美食者也。被老夫评过好评的酒楼,无不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昨日听说秦少将军请了个连自己徒弟都不如的厨子,所以老夫便想来帮少将军把把关。如果这厨子手艺确实不行,老夫倒愿举存两位厨子给少将军。此时正想让这位李大厨把手艺亮亮,却不想他推三阻四,连菜都不敢做一个给老夫吃呢。”
  “是啊,秦少将军。一听说您要开酒楼,小人就打听着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您的忙的。结果一听说少将军请的是这位李大厨,小人就急了。这位李大厨说是大厨,手艺却是不行,以前小人没少吃过他的菜,确实不怎么样。所以小人今儿想来提醒提醒少将军,却不料正遇上王先生在这儿。”杜老板也站起身来,拱手笑道。他是个赌场老板,面对秦忆倒是把位置放得低低的,自称小人,让人发作不了。
  “杜老板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汉的手艺,那是从来没有人不夸的。你以前到兴隆酒楼去,哪时不是要老汉我亲自下厨给你整治菜肴?怎么才两个月没到,就不会说人话了呢?”有秦忆在场,李大厨的胆子也壮了起来,说的话也硬气了不少。
  “哼,你说你手艺好,那你敢不敢今儿当着大家的面,再跟你徒弟比试一场?”
  杜老板这话一出,秦忆与江凌、李家姐弟俱都用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看来不用想,这两人一定就是赵家派来闹事的了,其目的就是想逼李大厨与他那徒弟方小全比试。他们不知有了什么作倚仗,似乎认定自己一定能赢似的。而今儿这场比试,李大厨是不想比也得比。被人拿话逼到这份上,他要是不比,就算是直接认输了,到时候一品鲜用他作厨子,有了这坏名声,那生意指定好不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比与不比
  李大厨做了一辈子厨子,见过的人无数,也经历过许多事,他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对面这两人一直拿他输给徒弟之事来说事,就是搞臭自己的名声,更想激自己答应比试。可对方这样肆无忌惮,那说明他们有什么倚仗是一定能赢的。自己一旦输了,那这一品鲜也不用开业了,直接就得关门。所以尽管对方一再挑衅,他一直咬牙就是不答应比试。但此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喝问,如果自已不接受挑战,那这一品鲜就算开业了也不会有生意。
  接受挑战就意味着要输,一品鲜完了。
  不接受挑战就是直接认输,一品鲜也完了。
  这可是都督府秦将军开的酒楼啊是什么人如此狠辣,竟然敢直接跟都督府叫板,把一品鲜逼入死地?这段时间到处有酒楼被挤跨的事,李大厨也隐隐知道,是刺史府从前的下人赵掌柜所为。那么,现在敢来跟一品鲜叫板的,就应该是刺史府了吧?
  想明白这些,李大厨狠狠地瞪了杜老板一眼,然后从身上摘下围裙,转过身对秦忆深深一躬,道:“秦公子,老汉以往的一次失手,被人一再拿来说事,老汉惭愧。老汉也老了,不想再与人争辨什么,自己的厨艺是好是坏,老汉我心里有数;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是什么样的水平,老汉心中也有数。老汉相信,曾经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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