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五行阵法,若是他们照着我们留下的痕迹找来,定会在这块地方困上几天。”
明明被人追得如此狼狈,却还能笑得这样不可一世,穆紫杉实在觉得这人有够自负,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她博学多识智计迭出,的确也有自负的资本。
之后又照着赫燕霞所说,一路行走的时候留意脚下,找到几株长得稀奇古怪的植物,放在口里嚼烂了敷在她周身伤口处,再用白布包好之后继续背着赫燕霞往前走。
二人一路行走一路沉默,穆紫杉本来话就不多,赫燕霞似乎也因为受伤的关系,精神大不如往日,就连往日对穆紫杉时不时的调侃也不再有了,只是一路趴在穆梓杉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穆紫杉沉默地走了一天,虽然一句话没有,眼中却有各样的思绪交杂,像是一路都在想着什么深奥难解的谜题,眼神既困惑又茫然。
一直走到太阳西沉,天色渐暗,穆紫杉终于自言自语一般地开了口。
“你……”可是一句话只说出一个字便不知该怎样说下去,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作罢,心想跟这人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没多大意义。
而且这人也一直趴在自己身上睡觉,便是问了估计也听不到。
穆紫杉想到此处,不住苦笑一下,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竟会想到向这魔头问这种古怪问题,只怕自己跟着人呆久了脑子也有些不正常起来,却不料趴在肩膀上那人竟然一直没睡着,听她问了一句话之后突然发出声音来。
“我怎么了?”依然是末尾上扬的语调,一点也不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应有的语气。
“没什么。”穆紫杉淡淡地道,不想回答赫燕霞的问题。
“你答应过我,要服从我一切命令。”赫燕霞不依不饶,语气虽还带着威严,问的话却像个任性的小孩。
穆紫杉听了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权衡片刻最后还是开了口。
“你为何要冒险救我?”淡淡的语调,眼中却多了一团氤氲的困惑。
赫燕霞听了这话却只是笑了笑,对穆紫杉的疑问不以为意。
“只是顺手罢了。”口中轻松地答道,仿佛这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刻意隐去那一场惨烈的恶战,或许只是心中那一点骄傲不允许她承认自己也会为了什么人甘冒大险,不愿承认自己也有了能被别人攻击的弱点。
穆紫杉却明白赫燕霞没有说真话,自己晕倒之前就已经见她冲出重围,若是那时候她丢下自己逃跑,也不会被那些人拖住,也不会身受重伤弄得像现在这样狼狈。
只是这个女魔头为何要费尽心思将自己救下?
这一点穆紫杉想不明白。
“你为何……那时不丢下我自己一个人逃跑?”穆紫杉脑中困惑更多,不自觉又开口问背上的人。
赫燕霞却少有地沉默了,一向只有她将人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却从没有人能将她问得无话可说。
赫燕霞沉默了很久,眉头皱起来又舒展开,最后只是朝穆紫杉笑了笑,虚弱的声音却仍旧带着十足的讥讽。
“你别想多了,我只不过需要一个背我的人而已。”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若是那时她就一个人跑了,又怎会伤重到需要别人背她?
穆紫杉听了这话更觉得赫燕霞只是在敷衍,正要问她,却听赫燕霞一声刻意至极的呵欠声,然后那人便跟她说,我乏了,先睡了,你背着我继续走。
之后任是穆紫杉怎样说话赫燕霞也一句不答,穆紫杉也拿她没办法,只得一路沉默着背她继续前行,走到天色阴暗时才找到一个不大的山洞,穆紫杉背着赫燕霞进去休息半夜自是不提。
26逃亡(二)
穆紫杉背着赫燕霞走了几日,那些追兵果然没有继续追上来,也不知是不是真被赫燕霞的五行阵给困住了还在那山里打转。
赫燕霞因为负伤的关系,这些日一直心安理得地被穆紫杉照料着,不管是打水还是找山上野果的活全部落到了穆紫杉的身上,穆紫杉还每日给她找来她说的那种草药,用嘴嚼碎了敷在她伤口上,一日替换几次,过了几日后赫燕霞的伤口竟也渐渐愈合,至于她小腿上所中毒针,按赫燕霞的说法是,她从小就将各种毒药迷药当饭吃,对于各种毒物已经有了抵抗,所以那毒针虽然厉害,却也没能伤得了她的性命,倒是她腿上的伤由于创口较大,一直没有愈合,只是不再像最初那样流血罢。
“不过那针若是扎在了你身上,怕是你当场就要一命呜呼了。”赫燕霞自得一番之后也不忘损穆紫杉两句,穆紫杉对于这些嘴上之争没兴趣,随赫燕霞怎么说都好,一路上只保持沉默不理会她。
背着赫燕霞走了几日终于走出了连绵的郫山,穆紫杉正打算再挑一条渺无人迹的小路走,和赫燕霞一道躲避那些人的追赶,赫燕霞见她又要往山里走,却让她换一个方向,往东北方的杞州走。
“可是城中人多眼杂,只怕我们的行迹总会被他们摸到……”穆紫杉不明白赫燕霞到底是怎样想的,杞州虽不如丰州繁华,可也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州,她二人就算再怎么刻意隐藏也难免会被人注意到,那些追踪她们而来的人只要稍一打听就能得知二人去向。可是赫燕霞听了这话却只是朝穆紫杉轻笑一声,就像看着一个三岁孩童那般看着她,弄得穆紫杉心里很不舒服。
“你难道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么?人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你若真想隐没行迹,还偏要挑那些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赫燕霞语气自信至极,不肯多做解释,就指示着穆紫杉朝杞州方向走,穆紫杉知道和这人多说无益,她不仔细解释自己也不多问。
穆紫杉背着赫燕霞走了半日,走到杞州附近的一个小村,见天色已晚就打算今晚先在这小村住下。
赫燕霞趴在穆紫杉的背上,指了指村口河边的一户人家,让她背着自己往那边走。穆紫杉背了她过去,那家的主妇正在院子里淘米,远远看到两个衣衫褴褛的人走来,看着二人一脸的惊讶。
那位主妇也是个好心人,见二人这般模样还以为是逃荒的难民,还没等穆紫杉她们开口就问她二人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
穆紫杉正要开口谢谢这主妇,赫燕霞却抢在她前面先向这主妇道了谢,同时还在穆紫杉身上捏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说,穆紫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赫燕霞的意思保持沉默。
“不知二位姑娘从何处来?莫不是钺州又闹饥荒了么?”主妇看二人这副样子,不由得想到去年从钺州逃出的大批难民,她心地善良,便是对着难民也礼数有加,不像别的人家看到逃荒的人就赶紧关门闭户。
“这位姐姐误会了,我与我妹妹不是逃荒,只是路上遇到了流匪……只求这位姐姐好心收留我二人一夜。”赫燕霞说着这话脸上露出伤心至极的表情,那主妇看了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真是可怜两位妹子……”那主妇叹一口气,放下手中活路先招呼二人进屋,然后给二人找了些干净衣服,让她们先将一身破烂的衣服换下,又给她们打了些水,等二人擦干净脸又换上干净衣服,见二人都长得如花似玉,再一想刚才二人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只怕是遭受了匪徒侵犯之后才死里逃生跑到他们村里来,心中对二人怜惜更甚。
妇人也不好多问,只让二人先呆在屋里,她出去淘米做饭,不多时妇人的相公也忙完一天的活路回家吃饭,见屋里多了两个貌美女子也觉惊异,问那妇人才知道这二位是路遇匪徒的姐妹二人,她见二人可怜才收留了她们。
那妇人的相公是个健壮的中年汉子,看来也是个直爽豁达的人,听了妇人所说,对赫穆二人也心生同情,于是跟着妇人一起热情招待二人,让她们就当在自己家中,不要拘束。
那妇人不多时就煮好了饭菜,大概是因为有客人来还特意多加了两道小菜,穆紫杉和赫燕霞吃了几日山中野果,今日终于吃到妇人精心烹制的饭菜忍不住胃口大开,二人都连吃了好几碗饭。
饭后那汉子还替二人烧好了洗澡水,怜她二人连日奔波又担惊受怕,说洗个澡舒活一下经络才能睡个好觉。
赫燕霞谢了这汉子,便拉着穆紫杉进屋洗澡,穆紫杉听完一愣,不明白赫燕霞的意思。
赫燕霞待那对夫妇离开之后便收起了一脸我见犹怜的表情,又露出平日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转换之快让穆紫杉很不习惯。
“我身上有伤,你要进来给我擦背。”
见穆紫杉愣在原地,赫燕霞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我说过,我的命令你都必须服从。”说完也不等穆紫杉答复,就自顾自地将她拉进了房里。
屋内热水水汽氤氲,房中都笼了一层薄薄的烟雾,赫燕霞也不多说,三两下就将身上衣衫除尽,露出修长美丽的身躯,她脱下衣衫后伸手解下头上发带,墨黑长发如瀑泻下,黑白对比,衬得肌肤更白,发色更黑,穆紫杉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这人已脱光了衣服,不大的房间顿时春光四溢。
赫燕霞见她还愣在门口,就问她为何还站在那里。
穆紫杉不明,问赫燕霞什么意思。
“这点水怎么够两次洗,我不嫌弃你,你一起来洗就是了。”赫燕霞理所应当地说道,像是自己肯和穆紫杉同浴是她前生修来的福分一般,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穆紫杉和她相处这段日子以来对她的脾气也多少知道,她说什么都不跟她计较,只是也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宫主自己洗就好,如果水不够,我等会就去拿点热水擦身。”
穆紫杉站在一旁淡淡答道,低下头不肯再看屋内赤身露体的赫燕霞。
“他们夫妇二人只给我们一张床,你难道想不洗澡就睡我身边?”赫燕霞转过身来,神情中命令意味更强。
“那属下睡地上就好。”穆紫杉却不退步,仍旧淡淡地答道。
赫燕霞看着穆紫杉,沉默片刻,心中有些莫名的气愤滋生,但还是靠着理智压了下去。
再开口时,声音已低沉许多,语气中饱含不怒而威的气势,只有两个字,却坚定得不容拒绝。
“脱掉。”淡淡的口气,却足以震慑人心。
其实赫燕霞也不想做甚,一开始想叫她进来也没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看她一副畏惧又厌恶的样子心中不快,一时性子起来,便非要强迫着她脱了衣服陪自己一起洗。
穆紫杉沉默地立在门口,停顿了片刻,终于伸手拉开身上衣带。一层层蜕下身上衣衫,露出白瓷般肌肤,玉颈如香藕,双峰娇嫩如白玉,素腰盈盈,颀长**,蜕下衣衫后虽还是冷漠神情,可却挡不住双颊绯红,赫燕霞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心中一动,有什么浮了起来,只还是让她生生忍下去,赫燕霞沉默片刻,也不多说什么,就让穆紫杉坐在自己身边,命令完穆紫杉她自己也拿了张小凳,在装着热水的木桶边坐下来。
赫燕霞舀了一勺水从身上淋下,她的身上伤口早已结疤,只有小腿上那一块还未好透,是以淋水时刻意避开小腿,只淋上周身其他部位。热水打湿肌肤,更显得她一身莹白剔透,穆紫杉看了一眼只觉这画面太过香艳,便低下头不愿再看。
赫燕霞见穆紫杉坐在身边却毫无动作,知道是水瓢在自己手上,她又不肯开口问自己要,唇角一弯,伸手替她舀了一瓢水,也不问她就拿着一瓢水缓缓从她身上淋下。
穆紫杉感到身上湿润才觉惊异,抬头就看见赫燕霞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过笑是笑,却丝毫不觉得轻佻。
“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赫燕霞说着便拿起搭在木桶边的帕子,沾了些水往穆紫杉身上擦去。
穆紫杉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拦住赫燕霞伸过来的手,口中淡淡地道,“不劳烦宫主,属下自己来就可以了。”
赫燕霞听了穆紫杉的话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避开了她的手,拿着帕子继续往她身上擦。
“我还是头一次帮什么人擦身,你别这么不识趣。”
穆紫杉听了,虽然心中不乐意,却还是咬牙低下了头,沉默地坐在小凳上让赫燕霞替她擦身。赫燕霞的手一边在动,嘴里一边继续说着。
“等会洗完澡,你就睡我边上,知道了么。”
淡淡的口气不容置疑,穆紫杉没有回答,赫燕霞便当她是默认。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非要和她争这一口意气,若是从前的自己,别人想晚上睡在自己身边都不可能,更别说还要她开口强迫,也不知自己干嘛非要这样吃力不讨好。
替她又舀了一瓢水浇下,赫燕霞的手从她的手臂移到她的脖颈,慢慢擦下,见她酥胸如白玉,两点桃红娇嫩欲滴,赫燕霞忍不住心思浮动,拂在她身上的手不住停了停,分神片刻,还是强压心绪,一脸心若无物的样子继续擦了下去。
她答应过这人,不再碰她。
这样的念头想想就好。
赫燕霞想着,不禁露出苦笑,自己明明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何要为了她遵守什么约定?
可是……
心中思绪越发繁杂难理,手上的动作也不住跟着缓了下来,自己这样做为了什么她很清楚,刻意忍耐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那人讨厌自己这样做罢了,她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肯为那人一直刻意忍让。
越呆在她身边,心中的不甘便越强烈,每为她付出一分,心中想要这个人的念头便越深一分,付出越多,不甘越多,便越想靠近这人,然后又会再为了她继续破戒,继续去做那些自己从未做过的事,从此循环不休,难寻终结。
或许只是因为得不到才越想要得到,才越想要看到这人沉沦的模样,就像那些想尽办法讨自己欢心的人一样,那些人费尽心思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一丝青睐,而她却是头一个,自己付出这样多她却毫不在意的人。
头一次这样想得到什么,也是头一次为了一件事倾注这样多的心力,可是却好像百般努力也不能靠近一丝半毫,这样挫败的感觉,赫燕霞不甘心也不服输。
一半的不自主,一半的不甘,不知不觉便因为一个人偏离自己的轨道越来越远。
若是有朝一日当真将这人得到手,不知自己心中的执念是否会减淡,也不知对这人如此强烈的欲念是否会消失……赫燕霞不愿去想,也明白这问题纵是怎样也想不出答案。
拿着帕子的手停留在那人白瓷般的肌肤上,只觉手心燥热难忍,心中却蓦然想起离开时马婆婆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越珍贵的东西,便越该放诸更多耐心。”
她的神情像是看透了人间生死情爱一般,脸上神情淡然而疲惫,赫燕霞看不懂。
“不管什么东西都是需要些时间的。”
拿着帕子的手擦过穆紫杉纤腰窄臀,擦过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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