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城重影- 第2部分

　　　　马远南笑了，摸摸她的短发说：“我一直把你当可爱的妹妹。你跟你姐完全不同，心直口快！像个军人的女儿。”

　　　　谷苗儿泄气地笑了笑。

　　　　吃过年饭后，马远南一家人回到家里。马远南没有去看电视，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斜躺在床上想心事。

　　　　直从知道谷青有了男朋友后，马远南偶尔会郁闷一下，这郁闷来自一种意料之外的挫败感。他甚至有一股莫名的怨气，不知向谁发泄。

　　　　一直以来等着谷青来爱他，至少等了五年，结果谷青爱上了别人。他又一次冒出那个念头：谷青不爱他，对他不冷不热，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的原因，有他想不到的原因，不然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马远南很想解开这个谜，正好今天吃年饭时他留了一个与谷青商量的借口，他确实需要与谷青好好谈一次，也算是摊牌吧！然后对双方的家长好有个交待。

　　　　他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机，想给谷青打个电话，这时母亲推门进来了。母亲问他怎么不去看电视？他说不想看有点事要处理。母亲没有走，而是在他床边坐下来

　　　　马远南问：“妈，有事吗？”

　　　　母亲看着他，说：“儿子，你实话告诉妈，你跟谷青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挺好的呀！”

　　　　母亲摇头，“妈能看出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几年来，你们两个很少一起回过家。谷青每次来家里，好像都是她一个人。”

　　　　“怎么没一起回过？你忘了？上次她们银行发福利，我还跟她一起往家里送过水果。”

　　　　“那我问你，你喜欢她吗？”

　　　　“你们不是都夸她好吗！”

　　　　“那她呢——也喜欢你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些？”马远南将母亲拉起来，“我们还是去看电视吧！”他拉着母亲的手走出了房间，一边心里想，还是不要再瞒了，免得父母们操心，过完年就做一个了断。

　　　　然而，过完年不久，事情又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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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父母之命
　　　　春节过后不久，江南三月。

　　　　丹城街道两旁的香樟树上，新一拨绿叶开始发芽，远远望去，树冠上仿佛铺着一层翠绿，阳光一照，散发出耀眼又怡人的光彩。

　　　　马远南坐在的士车里，无心欣赏窗外的景色。半小时前，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谷青的父亲快不行了，要他赶紧赶到省人民医院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马远南还是感到一阵紧张。

　　　　谷青的父亲在春节后就查出患了肝癌，并且是晚期。这事有如晴天霹雳，不仅炸在谷青一家人头上，也炸在马远南一家人头上。

　　　　马远南虽不懂医学，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肝癌晚期等同于被宣判了死刑。他在生活中听到的所有肝癌病例中，没有一个是治愈了的，除非是出现奇迹。他希望出现奇迹。

　　　　谷青父亲一过完春节就住进了医院，各种治疗手段都用上了，可是病情还是发展的很快。

　　　　马远南每次去医院探望谷叔叔，就感到比上一次探望时的状况又差了一些。他忧虑焦急的心情一点也不比谷青谷苗儿轻。

　　　　好几次，谷青将他拉到病房外走廊上，用无助的眼神望着他，怎么办？怎么办啊？马远南有了一种被信任感，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强迫自己去想办法。

　　　　他安慰谷青说：“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找偏方。也许一些民间的偏方能起到一些作用。”

　　　　马远南在谷青父亲住院后，就开始了寻找偏方的活动。他逢人就打听哪里有民间大师治癌高手，哪里有治好了的癌症病人，打听到后就去登门拜访。

　　　　后来他搜寻到几张方子，药名不常见，什么生五灵脂，生黑牵牛等等一些，他拿去问过医生，医生说试试吧，反正吃了不会死人……

　　　　马远南很快赶到医院，进到病房。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还有谷青的母亲、谷青和谷苗儿都围在了病床前。

　　　　病床上，谷叔叔气息奄奄，身上插满了接头管子，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形。

　　　　马远南不禁一阵心酸，这就是当年那个高大魁梧的教导员吗？这就是当年那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斗英雄吗？他不敢相信，谷叔叔还不到60岁啊！命运怎么这样残酷！

　　　　马远南在床边默立了一会儿，然后小声问父亲：“还要抢救吗？”他看见父亲的头微微地摇了摇。

　　　　过了一会儿，谷青父亲挣开眼睛。他看见了老战友，然后缓缓抬起手来。马远南父亲赶紧俯下身握住他的手。

　　　　谷青父亲断断续续地说：“老马、我不行了，我要、要走了……”

　　　　马远南父亲眼圈红红的，拍着他的手说：“老谷，你坚持住，坚持住！医生说还有办法的，已经请专家去了……”

　　　　谷青父亲的眼角里滚出一滴泪水，谷苗儿马上用手掌轻轻擦去。

　　　　马远南父亲接着说：”老谷，谷教导员，咱们都是当过兵的，要挺住！当年的反击战不都挺过来了，这回也没事的！挺住就没事的！”

　　　　谷青父亲无力地摇头，他的意思是挺不住了。

　　　　谷青和谷苗儿在一旁不停地喊着爸爸，哭得泪水直流。谷青母亲神情木然，嘴里不停念叨着“老谷”两个字。

　　　　谷青父亲将头偏偏，“小青呢？”他还有话想说。

　　　　谷青连忙凑上前，握住父亲的手，“爸、爸，我在这里。”

　　　　“爸要走了，爸再也不能陪你们了。”

　　　　“不会的！爸，我不让你走！”谷青大哭起来。

　　　　谷苗儿也跟着哭。

　　　　“傻孩子，别哭，你们要照顾好妈妈。”

　　　　“我会的！爸你放心！我会的！”

　　　　谷青父亲费力地说着：“有你马伯伯在，爸没什么好牵挂的，只是有一件事爸不放心……”

　　　　谷青哭着问：“爸，什么事？你说吧！”

　　　　谷青父亲示意马远南过来，马远南来到床边。谷青父亲抓起马远南的一只手，放在谷青的手上。“春节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我和你马伯伯的心愿，就是想结成亲家。小青，我希望你能和远南在一起，你们结婚，你愿意吗？”

　　　　谷青没想到这个时候父亲还会提这件事，马上心里慌了。她早就知道父亲想和马伯伯结亲家的意思，只是一直回避着。现在父亲要她当着大家的面表态，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说什么好。

　　　　“爸，我、我……”

　　　　马远南也感到有点突然，本来他准备放弃了，现在谷叔叔可以说是留下遗言，他心底里又冒出希望。他想看谷青怎么说。

　　　　谷青母亲看出了女儿的犹豫，劝她道：“小青，远南是个好孩子，你们从小在一块儿玩，你是了解的。”

　　　　马远南母亲也跟着表态：“小青，我和你马伯伯都很喜欢你，但也不想委曲你，我们会把你当女儿看的。”

　　　　此情此景，让马远南心情复杂。他说：“谷叔叔，你放心吧，谷青谷苗儿就是我的妹妹，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马远南父亲说：“老谷，孩子们的事等你好了再说，今天我们就不提了。”

　　　　谷青父亲抿嘴摇头，这是他固执时的表情。他看着谷青，“小青——”话未说出来就急促咳了起来。

　　　　谷青连忙点头答应：“爸，我愿意，我答应你啊——”

　　　　谷青父亲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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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不能嫁给你
　　　　马远南在丹城广场旁的一家咖啡店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谷青约他在这里见面谈事。

　　　　谷青父亲去世已经一个多月了，该忙的都已经忙完了，唯有剩下一件事情还没有解决，那就是马远南和谷青的婚姻问题。按照谷青父亲的遗愿，希望他俩不要顾忌世俗旧习，在五月份就把婚事办了。

　　　　一开始，马远南的想法是无所谓，虽然谷青当着大家的面答应和他结婚，但那不是她心里话，这谁都能看出。既然如此，他何必去强扭这个瓜呢！可是后来他的想法变了，并且越想越有点不甘心。

　　　　他已经等了她五年，谷青凭什么不喜欢他，凭什么对他不冷不热的。既然她不肯说出原因，那么他完全可以要求让谷青兑现承若，小小的报复她一下。这可是她父亲的遗愿，难道她也能反悔不成？

　　　　马远南拿定主意，决定周末时找谷青谈一谈。

　　　　然而还没等到周末，谷青倒先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见面，看来这件事谷青比他更着急。

　　　　大约等了二十分钟，快五点的时候，谷青拎着个小提包进了咖啡店。她穿一身银行的职业装——黑色小西服里面是一件翻领白衬衫，浑身散发出一种白领女性的风彩和气质，只不过她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疲惫。

　　　　“远南哥，你到了？”谷青在马远南的对面坐下。

　　　　“我也是刚到。我给你点了咖啡，卡布奇诺。”

　　　　“我对咖啡没爱好。”

　　　　马远南给她介绍：“这个味道比较浓，你先品尝一下。”

　　　　谷青端起桌上的咖啡，若有所思地小口品着，一些泡沫站在了她的嘴唇上。她久久没开口说话，好像不是她约的马远南，而是马远南约她来的。

　　　　马远南理解她的心情，父亲刚去世不久，她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他想分散一下她的心思，于是问道：“阿姨现在怎么样，情绪好点了吗？”

　　　　“啊？哦——”谷青回过神来。“不太好，成天茶饭不思，话也不多。我妈卧室里挂了一张我爸的遗像，她每天就对着照片说话。我觉得这样会影响她的心情，前两天我把遗像换了，换成一张我爸和我妈出去旅游时的合影，这样气氛就好了些。”

　　　　“要不然让阿姨来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吧！有我爸我妈陪着，阿姨可能恢复得快些。”马远南提建议。

　　　　“我让苗儿带我妈先去南方旅游一趟，回来后怎么办再说吧！她还有两个女儿呢！我们会安排好的。其实我妈年纪还不算太大，才50多一点，还有两年班上，应该能调整过来。”

　　　　马远南点头表示赞同。

　　　　“只是我爸走那么早，太可惜了！”谷青动情地说：“我有时候想，人来一趟这个世界多不容易！为什么老天爷对他这么不公平呢！现在回想起来，我爸这一辈子没享什么福。当了大半辈子兵，转业时又分配到工厂。虽说是国企，但这几年工厂效益不好，他压力也很大。眼看着我爸就要退休享福了，他却——”谷青长叹一口气，“不说这个了！”她把杯子里的咖啡一口喝完。

　　　　马远南问：“再来一杯吧！”

　　　　“还是来杯柠檬水吧！”她招手叫服务员。

　　　　马远南说：“其实在我小的时候，就特崇拜你爸、还有我爸他们，觉得他们都很高大威猛，能领兵打仗，很替他们骄傲。可是现在不打仗了，地方上搞改革开放，没人稀罕当兵打仗的人，也没人稀罕英雄了，只看你能不能做生意赚钱，我们的父辈们多少有些不习惯不适应。我想，你爸走那么早也许跟心情有关，但愿他在天堂能过得愉快。”

　　　　谷青有同感，她侧头看窗外，窗外是丹城大道。

　　　　丹城大道是丹枫市的主干大道，这会儿临近下班时，更是车水马龙。看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说：“说点正事吧！远南哥，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吧！”马远南明知故问。

　　　　“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在马远南的预测之中，什么你爱我吗？你为什么爱我？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等等，他都考虑过。

　　　　“喜欢！小时候就喜欢。那时候我们的父母还在部队，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一起玩游戏。你总是跟着我们后面，还有苗儿、马丽，我印象特别深。我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吧！”

　　　　“瞎扯！一起上学一起玩的的多了。”

　　　　“别人我不记得了，我只记住了你。”

　　　　“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有女朋友吧！你不会说你没谈过女朋友吧！想见异思迁啦？”

　　　　“我的确有过女朋友，不过早分了手。目前我是光棍一条，我对——”他四下看看，“我对卡布奇诺发誓！”马远南不想两个人的气氛搞得那么严肃，于是开了个小玩笑。

　　　　“卡布奇诺？谁？”

　　　　马远南指指桌上的杯子，“咖啡。”

　　　　谷青眉头皱皱，没有笑。她很严肃的说了一句：“可是——我不能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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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爱就不释手
　　　　马远南并不意外谷青的态度，“为什么？你不是答应了吗？”

　　　　谷青瞪他一眼，“我是在什么情况下答应的你难道不清楚吗？我是不忍心让我

　　　　爸带着遗憾离去。再说了，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以为你不会愿意的。”

　　　　马远南故意说：“你有男朋友？为什么不说啊！你看看，这就是你把事情搞复杂了吧！”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我现在也为难了，和你结婚是你爸的遗愿，难道你对你爸的承诺可以不算数？”

　　　　谷青有点无可奈何，她将语气缓和了些：“不是这样的！远南哥。父母老一辈不理解我们，你难道也不理解吗？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啊！我们虽然小时候在一起长大，那才几年啊！我们后来分开了，分开了很长的时间，互相都不了解了。我们之间没有谈过恋爱，远南哥，你不要太自私啊！”

　　　　马远南不让步，“难道仅仅是这个原因？”

　　　　谷青回避：“总之，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哥。”

　　　　马远南身子往前一倾，认真起来：“谷青，你看着我，听我说。我相信感情或

　　　　者说爱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们之间并不是不了解，至少我是了解你的。我们后来见面虽然少了，但逢年过节也不是没有往来。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关注你的情况，有好几次，我想对你说出来，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说其实我们很合适，除非你能告诉我不合适的原因？”

　　　　“没有原因，你感觉合适的不一定我也感觉合适。”

　　　　马远南见她死活不松口。又心生一计。“那这样吧，你妈如果同意你不跟我结婚，去给我爸我妈说一声也行。”

　　　　谷青被难住了，这个远南哥太狡猾。她央求道：“远南哥，求求你了！这事只能由你提出来。你是我的好哥哥，我会感谢你的！”

　　　　“让我去找挨骂？你给我一个挨骂的理由。”

　　　　“你就照实说，说我有了男朋友。”

　　　　马远南听她又提到男朋友，不由得鼻子里哼一声，“刘北桐”

　　　　谷青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关心你，所以才知道，并且我还知道他并不比我强，甚至他还不如我，因此我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