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的俸禄也就那么点!”
老马蹄子一顿,似是踌躇了一下。斜着眼看了下停下脚步一脸讨好的看着它的池海。打了一个响鼻。又慢悠悠迈起蹄子。
池海脸色一黑,牙关一咬。有些气愤的注视着远处的老马,手臂颤巍巍的指着老马,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三斤!再多没有!撑死了我自己跑回去!爱来不来!”
还不待怎的。前方的老马,蹄子一折,只是一阵风声。就到了池海身前。大嘴一咬,叼着毫不反抗的老家伙往自己背上一扔,也不管上面的家伙坐没坐稳。放开蹄子在空荡的大街上飞驰开来!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斜斜地打在大街上。老马托着个老将军,不合时宜,不合道理的疾驰在都城的大道上。发出一声声“哒哒哒”的脆响。
阔气大方的府邸门口,池海似是缅怀的看一眼高挂院门的“池府”二字。扶着马背,不见有老管家的身影。有些自艾自怨,伶俐的跳下马背。对着老马碎碎念:“哎,人一老,就没人要了。谁都能欺负两下。”
老马又是不屑的晃了晃鬃毛,正要往府里去,猛地身子一顿。鼻子用力在空中嗅了两下。眼睛一亮。以不合年龄的高声嘶鸣:“嗷嗷!”池海一愣。正要说些什么。
一个矮小精悍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撞在他的怀里!
然后有声音在耳边响起:“爷爷,爷爷!我可想你了!”(葫芦娃)
池海伸手一揽一抱,稳稳的接住池道宽,一张老脸如同向日葵一般绽放。一会儿摸摸池道宽的头,一会儿拍拍池道宽的肩,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捏着池道宽脸上的肉。狠狠的道:“高了,壮了。除了来看我的时间太少!都还是不错的!”正要例行惯例扒下裤子见一见自己的小小孙子。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狗蛋儿,你一向可是怕我得紧啊,今天怎么变了性子?还往我身上偎?”
“别扯!疼!疼!”池道宽撅着嘴,感觉脸上的肉就要被撕下来了。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有水渍润出。听着老爷子的问话,脑海里条件反射浮现出一个手拿《论衡道虚篇》,脸上一派正气的干净少年,“好叫我教教你,就你说的那种爷爷。只要有你一个飞扑,嘴上再吃点蜂蜜。脸上一副欲语还休,似哭似泣的表情,相信我,没什么事是不能摆平的!”
一边逗弄着小孙子。池海眼睛有意无意的扫在府邸门口,仍旧一身素衣的池渊立在门口,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身后,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有些怕生似的躲在他的身后。手指不断摩擦着挂在脖子里的黑色吊坠。再之后,便是一脸笑意宽慰的老管家。
池海双手将池道宽揣起来,放在老马的背上。一脸笑意的拍了拍马屁股。“先跟你马伯叙叙旧去。”老马回过头碰了碰背上的池道宽,冲着池渊打了个响鼻,这才走进府邸。
名为薛家安的老管家笑意稍敛,无奈的看着府前的一对父子,欲言又止。终究摇了摇头,牵着懂事的小素馨追着池道宽,也往府里走去。
凉风稍起,对视的两人一时无声。稍缓片刻。
晕黄的余晖穿过厚厚的云层,静静地打在老将军的身上。映的老将军的脸色有些枯黄。池海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个自己给予厚望的儿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池渊眉头低敛,看着落日余晖下的父亲,心下没来由的一酸。一晃将近十年,原来,他也会老去。一种酸涩的心绪上涌。池渊走下台阶,搀扶着父亲的手臂。轻声道:“天凉了,先回府吧。”
池海侧过头看着一脸萧瑟的池渊,早就准备好的骂声终究憋在了嗓子眼。只是说了一句。“现在想起来扶了!?”没听见池渊的犟嘴。池海略显满意的捋了捋白须。“想通了?”
池渊迟疑了一下。“怕是这辈子,都想不通了。”
池海一把打落池渊搀扶着自己的手臂。“那你回来做什么!我还没死!用不着你哭丧!”说罢,不再理会池渊,快步走回府邸。
池渊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看了一眼父亲的背影。不敢接话。眉头低敛。心下哀叹。苦涩难言。
池海看着庭院里显得萧瑟欺凌的桂花树,脚步一顿。“明日抽些时间到宫里一趟。”摩擦着显得干枯的树枝。“陛下最新有些心事,你去听听也好。”
池渊眉毛一挑。迟疑了一下。“省得了。”
之后,父子二人在没有言语。
与此同时。一处不知名的茂密小树林。
两道身影迅速碰撞到一起,一触即分。一道略显瘦弱的人影看也不看背后的家伙,脚步一踏,趁着交错的力道,接连在树干上留下几个脚印,远远的逃走了。然后有声音开始在小树林响起。
“王八蛋!兔崽子!别让我逮到你!”
 ;。。。 ; ;
第二十三回 小树林
时间是大楚国纯华年十二月丁午。楚国虽处地南。但这个时候,气温已经真真切切的降下来了。
大军已经开拔北上,身负探望之责的斥候们自然先行了一步。但对于斥候新丁来说,这也仅仅是操练的伊始。与其他兵种演习队列以便排兵布阵不同,斥候更加注重的便是单兵素养。操练的手段自然也有所不同。
穿齐甲胃,不着兵器。携带五天干粮,六天之内绘出于此地方圆百里之地。这种方式,在张森看来实在是简单到粗暴。
不知名的小树林里。大片大片的树木灌丛,都已经有了些颓意。颜色更是早已枯败下来。一眼望去,除了偶尔点星的荆棘淡绿之色,充斥视野的便都是枯黄色了。与之相对的,便是张森这些新丁所穿戴的甲胃。厚重的黑色,放在金灿灿的画布上,即使相隔甚远,又哪里有看不见的道理?厚厚的枯枝败叶落在地上堆成毯子,毫无规律可言的边角随意翘起,只一落脚,便有清脆的碎叶声。这对于同样身着甲胃随处游荡,伺机而待的教官而言,更无异于黑暗中点亮的火把。偶有几颗树上硕果仅存的枝叶,更是为这个不知名的小树林添了许多寂寥。正是这种无言的感觉,瑟瑟的风声,以及无法辨识同伴的真切感,恰恰最能给这原本就压抑的新丁增添许多烦躁。只待一个契机,便将主人燃起。
张森喘息着坐在一个树杈上,口里吐出一阵阵白雾喷图。眼睛不自觉向后瞄了几眼。身后那个该死的教官已经追了他两天了,尽管尝试各种方式逃脱,恶心对方,可那人就仿若一条闻到了大便味道的狗,对其紧追不舍!张森努力调息着自己的呼吸,好让脏腑里翻腾的气血尽快平复下来。方才那一下对掌,他完全没使用卸力的巧妙手段,硬生生接下了全部力道以求更快的后撤。致使现如今气血有些不畅。张森身后的鳞甲紧紧地贴着干枯的枝干上,粗壮的枝干居然将张森的体型完全遮挡下来。就某个角度而言,完全发现不了这个蹲在树杈上的少年。
张森的脸色忽然泛起不正常的红润,大口一张,“呸。”的一声,终于将压抑在嗓子里的血痰吐出,张森双手紧紧捂在嘴上,猛烈的咳嗽声被压制的极低。鼻尖有些淡淡的腥味。又喘息了两声。张森脸色这才稍稍好转。
多亏了自愈能力极强的身体以及经过“六禽戏”之后越发敏锐的五感。张森这才屡屡险之又险的虎口脱险。
平缓了一下呼吸,张森探手将怀里的干粮取出来。放在眼前晃了两下。深深叹了一口气。什么叫作味同爵蜡。他也算是稍有体会了。正在这时,张森眉头一皱,鼻子小巧的嗅了嗅。一阵阵肉香自远处飘来,张森连忙站起身子,顺着粗壮的枝干向外瞄了两眼,确定没人。这才重新坐下。脸上犹自忿忿不平。
“该死的官僚主义!妈,的。吃就吃了,还故意把香味放出去!这是气谁呢!”
说着,恨恨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干饼,重重的咬下!
“王八蛋,老子吃的是鲍鱼!”
与此同时,一个同样身着漆黑甲胃的军士,优哉游哉的烧烤着树干上的兔子肉。甚至不时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个小袋子,放在作料上去。一边转动着枝干看着被烧烤的油光发亮的兔子,军士一边自言自语:“这下子,那小子该闻到了吧!”说着,又用力把兔子身上飘荡起的香味往某个方向闪了闪。扇着扇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军士本就细小的眼睛看着张森所在的大致方向。危险的眯了眯。“小王八蛋,就冲你这几天用在我身上的下三滥手段,别让你哥哥我逮到你!!”
又烤了一会儿,名为林喜食的军士挑了挑眉头。耳朵微不可见的扇了两下。继而有些幸灾乐祸的低笑两声:“嘿嘿,倒是都学怪了,这么明显的陷阱果然引不出来那些个小王八蛋了!”这般说着,脸上全不见失望。反而放下心来,有些猥琐的舔了舔嘴唇。吸溜了两下嘴角的口水。嘴上哼起自编自导自演自唱的小调。“陷阱呀陷阱呀,我喜欢啊我喜欢啊”啃了一口全身金黄的兔子,又唱:“兔子呀兔子呀,放上些盐巴啊”在啃一口,继续唱:“好吃呀好吃呀,真想再来一只啊”
百米开外的地方。茂密且高大的树木将人的视线断断续续的分成几个小区域,不仅能够起到遮挡视线的作用,对于速度的阻隔也是功效甚大。对于正坐在树干上啃食干粮的张森来说,自然是百益而无一害。
又啃了两下粗糙难咽的干粮。嗅着鼻尖越发诱人的兔香味道,张森豁然起身。终于忍不下去了,有些愤怒的盯着香味飘来的方位,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好好!你逼我的!你不让我好好吃,你也别想好过!”
说着,将干粮重新塞回怀里。一个跃身跳下树干。不理会以往视若瘟神的噪音。用手将枝叶扫走。掀开裙甲,掏出小张森,对着略显湿润的土地开始放水。好一会儿,慷慨淋漓。小张森回到了该呆的地方。大张森盯着湿润的土地,脸上阴晴不定。
“你真打算这么做?”黑衣人忍不住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张森双眼一闭。狠狠的骂了一声。“草!”
蹲下身子,伸出手,随便捡起一根小木棒,活泥巴。稍缓片刻。张森面无表情。双手探了上去
名为宋信达的斥候新丁,一脸斯巴达的表情看着远处的正蹲在地上搅拌着什么的张森。嘴中不自觉的开始呢喃:“我的天哪他在做什么尿土手”脚步不自觉地微微向后挪了一步。巧也不巧,一个小枯枝华丽丽的旋转掉落在地。
轻轻地,“啪”一声。张森双目豁然睁大,头一转死死的盯住仍有些失神的宋信达。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相继大眼瞪小眼,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双方才如梦初醒。
“这位兄台,在下,额”向着方才张森做着的事情,宋信达有些吃力的吧唧了两下嘴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森缓缓起身,头颅低垂,看不见什么表情。
“看兄台的行径也不像是教官额,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额”宋信达头上出汗了,一向能言善道的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为新丁的家伙,不交换一下情报,就太可惜了!
张森双脚足尖不可察的点在地上,准备发力。不管怎样,必须抓住他!该死!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他是怎么避过自己的感知的?
宋信达瞳孔一缩,也不知怎么就察觉张森的意图了。不退反进,准备速战速决,心中暗骂,千万别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引来教官!还有!这个死变态!没事居然玩自己的尿!
 ;。。。 ; ;
第二十四回 你真不好奇
有风骤起,枯叶凌飞。两人口中都很默契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彼此心中存着同一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打到对方,以防引来教官!随着二人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大,地上的残枝败叶随之奏起的“格吧格吧”声也越发的密集。
片刻不倒,两人临近,宋信达轻轻一纵,身子重心上移,脚尖抵地,拳头斜上而下,猛地轰出!拳头看似气势非凡,其实力道只是走七留三。张森脸色不变,瞳孔急速闪烁几下。宋信达的动作在眼中越发清晰。脚下微微一晃,身子侧斜,单手成掌,做刃状,横切宋信达的肘部关节处!
宋信达脸色一肃,不急收拳,褪下一曲,膝盖直顶张森小腹!
“砰!”一声闷响,肉打肉的痛快抨击。以手臂肘部对撞腿部膝盖,两人不约而同向后倒掠。
身子微微后仰,张森似一头大笨熊般,有节奏的晃动着身子。力道迅速通过双腿卸在了地上!张森的眼睛越发明亮,毫不理会微微发疼的肘关节。张森看着慢他一丝卸着力道的青年男子,迅速欺身而上!
宋信达脸色默然的看着越来越清晰的身影,颇有些气恼的一脚蹬在后方的大树上,强行阻了自己后退的身形!大树砰的一晃,仅存的几片树叶也瑟瑟然飘落而下。正好遮住了宋信达闷哼的一声。一些未曾及时卸下的力道顿时在体内肆虐。宋信达嘴角微甜,再顾不得自己身上是否会沾染上对方手上的污秽之物。猛吸一口气,身子不可察的微微一顿。嘴角甜味再添了几丝。大腿如同一道鞭影,横扫向张森探来的双臂!空中似是炸出一串爆音!
张森脸色顿变!只是耳边传来的清晰音爆,腿鞭的威力便是不想可知!他又哪里再敢靠上去,向前飞速横冲的身子诡异的一折,双臂向后一甩,直探地面。强行咽下本要倾吐而出的那口气力。手掌发力,人灵活自如的向后翻滚一圈,宋信达的腿鞭差之毫厘的击打在张森身前的空气中,那么一刻,张森甚至能够看清楚对方腿上穿着的紧身服!张森在空中反转一周。悠悠然落地!向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的擦着头上的虚汗。
宋信达也不急追击,站在原地歪了一下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场上一时无声,或是说,又重归寂静。
张森看似潇洒的躲过了宋信达的腿鞭,其实有苦自知。那口憋在胸中的力道将吐未吐,却是伤了自己。只是表面不漏痕迹而已。更何况那差点打在身上的腿鞭!只是兔起鹘落几个回合。两人便已经大约摸清楚对方的底线。
宋信达缓缓抬起头,经过方才心中推演一番,得出结论:有的打!舔了舔嘴唇,看着丈外直立着身子的张森,眯起双眼,细小的眼缝里有寒光流转。却也是心中起了丝火气,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只是无意窥得一些难以启齿的小事,便是如此这般。还真当我宋某人好欺!?
这般想着,宋信达足后生劲,身子微微前倾。手指似无意似有意晃了几下。
“等等!”张森恰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只是仅仅能让宋信达听到而已。再远一些,便只是能听到风声罢了。
宋信达嘴角一咧,划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你要打就打,要停就停。当我宋某人是个什么东西!!足后力道再加了一分。然后,豁然爆发!
张森一笑,对于宋信达的反应毫不吃惊。本便是如此。一开始动手只是一个态度。明明确确告诉对方,自己有能力,不想让这件事再让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