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净雪蹙眉。
楚离点头。
净雪歪头看他。
楚离再次点头，笃定无疑，便是这个女人。
净雪点头，便要试探一下这女人，能杀得了莲花宗与造化宗高手的，一定不是好惹的，可看这女人平平无奇，不会武功的模样。
而且她的直觉也没发生警告，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此事古怪。
第3023章 皇极
楚离忽然伸手拦一下她。
她不解的看过去。
楚离轻轻摇头。
她更加不解，歪头看他，明眸眨了眨，心里在问：“难道不进去试一试？”
楚离缓缓摇头。
两人通过眼神交流，不需要说话。
她能感觉到楚离的慎重与严肃，显然是把这老妪当成了杀两人的凶手，是极为厉害极度危险的人物。
她微眯明眸，若有所思。
楚离扯起她蓦然消失。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一座山峰，劲风呼啸，吹动他们衣衫。
“师兄，怎么回事？”净雪问。
楚离道：“此人太危险，还是请素心师叔他们为妙。”
“真的危险？”净雪蹙眉道：“好像不会武功吧？会不会弄错了？”
她相信楚离，但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楚离摇摇头道：“没错，就是她，至于说不会武功，那更不可能，肯定身怀秘术隐藏了自己的修为，咱们还不够强，不是她对手！”
净雪道：“那小心一些，一看不妙便撤就是，反正有师兄你的神足通！”
神足通加上她对危险的直觉，可提前一步逃脱，两人相合以来无往不利，至今还没吃过什么大亏。
楚离道：“这一次不同，还是稳妥为上。”
“万一真的武功寻常呢？”净雪道：“还是试一试！”
楚离摇摇头。
净雪顿时嗔道：“师兄，你胆子越来越小了！”
楚离笑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一次还是听我的！”
“放心吧，真要危险，我挡一挡你先走！”净雪道：“不过是死一回而已！”
楚离没好气的道：“死一回，前尘往事忘却，不知多久才能恢复，更何况，罗师兄他是彻底死了，没能回金池！”
净雪蹙眉沉吟。
现在到这般地步，已经不仅仅是前进后退之别，是她对自己的直觉坚信不坚信，真要松口，那就是不坚信自己的直觉。
一旦失去信心，直觉会迅速退化。
可万一真如师兄所说，那老妪危险，能直接送他们轮回，确实不宜冒险，无畏不意味着要送死。
她更坚信自己的直觉，可也不忍驳了楚离的面子，在前进后退之间挣扎了一会儿，便要说话，忽然一声轻笑响在耳边。
楚离扯起她便要走。
“别走呀！”轻笑声中，一个老妪出现在两人跟前。
近在眼前，她头发花白，肤若婴儿，羊脂白玉般的脸庞，双眸清艳照人，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个。
楚离与净雪身子定住，唯有嘴与眼能动。
楚离沉声道：“天神族高手？”
“并不是。”老妪笑眯眯的道：“我是人类。”
“这是什么秘术？”楚离道。
“神目！”老妪笑道：“威力如何？”
“远不如天神一族！”楚离冷冷道。
老妪道：“天神一族的神目得天独厚，但咱们人类的智慧便在于创造与模仿，我穷尽心力，终于还是创出了可以媲美神目之术，从此之后，人类在天神跟前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也能反抗了！”
楚离皱眉道：“既然想反抗天神，为何对付咱们？”
“因为你们莲花宗与造化宗讨厌。”老妪摇头道：“还有九幽教，有了神目，何必还要你们？”
“你是皇极宗弟子？！”净雪沉声道。
她玉脸严肃，双眸闪烁。
她心中如翻江倒海，无法平息，并非因为被制住，而是因为直觉出错，这老妪确实如师兄所说危险，可直觉偏偏没告诉自己！
这老妪能骗得过自己的直觉！
她也碰到过这般情形，可那是身怀惊天动地的奇宝，能遮天蔽地，扰动天机，所以能影响直觉。
“咦？”老妪笑眯眯看着净雪：“好机灵的姑娘！”
楚离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试一试我创出的神功到底如何。”老妪笑道：“目前来看还不错，你们送上门来正好，再试试看！”
她说罢轻飘飘的拍向楚离。
这一掌宛如平地起惊雷，掌力开始无声，到了楚离近前时，已然宛如惊雷般炸响，“轰隆”一声已然把楚离击飞。
楚离身上光芒闪动，“叮”一声袅袅不绝，莲花轮已然被击飞出十几丈外。
他“噗”的喷出一道血箭。
万没想到这老妪修为如此高深，厉害得超乎他想象，莲花轮竟然挡不住。
他顾不得疗伤，下一刻出现在净雪身边，扯起她便要消失。
即将消失之际，他一下凝住，喝道：“快走！”
身体凝住，精神受干扰，他竟没办法施展神足通。
“嗤！”净雪的莲花轮已然射向老妪，她身体不能动，却能指使莲花轮。
老妪身形不变飘飘而来，莲花轮划过她，却仅是一道虚影，可偏偏她还在缓步而来，虚实难辨。
“挨我一掌不死，有几分本事！”老妪笑眯眯的道。
她双眼迸射金光，虽不如天神竖瞳那般耀眼，却已经不似人类，微笑得让人浑身发寒，只想逃离。
“嗤嗤嗤嗤！”净雪的莲花轮不停射向老妪，秘术催动之下，竟然破开了身形，忙一闪到楚离后背，掌力渡入楚离身体，两人联手将截然不同。
可楚离体内空空荡荡，毫无内力，她内力如渡入虚空。
楚离原本大喜过望，只要她手掌贴到自己，便能施展神足通带她走，可精神衰弱，被神目所扰，竟然施展不得神足通！
楚离低声道：“师妹，我已经不成了，快走！”
“再来！”老妪轻飘飘一掌拍下。
净雪横身挡在楚离身前，双掌推出，莲花轮同时旋向老妪后背。
老妪身形闪了闪，却到了楚离后背，白玉似手掌已然击中他背心。
“噗！”楚离身体还不能动，只能张嘴喷出一道血箭，夹杂着碎肉，五脏六腑碎裂，阴冷的寒彻之气瞬间覆盖周身，生机已逝。
这定然是皇极宗的顶尖绝学，瞬间让自己死去。
净雪躲避不及被喷了一头一脸一身。
下一刻楚离与老妪同时消失，宛如从没出现过。
“师兄！”净雪急叫。
可空山寂寂，已然没了楚离的身影。
她跺跺脚，咬咬牙转身奔离，心急如焚，明白楚离凶多吉少，这一死不仅仅是转世重生，而是彻底死去。
他还能施展神足通，明明可以自己先逃，却为了自己强拖着老妪离开，自己活下来又情何以堪。
这个人情债甚至没有机会偿还！
她想到这里，清寂的心湖忽生波澜，泪如泉涌！
第3024章 俱焚
楚离自知难以摆脱老妪，索性直接带她离开。
下一刻老妪与他已然到了莲花宗的大殿前。
楚离仰天长啸：“素心师叔，杀罗译师兄的凶手在此！”
“找死！”老妪冷哼一声，泛着金芒的双眸一扫他，楚离一下僵住，随后被她狠狠击中胸口。
顿时黑暗冰冷气息汹涌而下。
他身体已然僵住，甚至包括内力，冷冰黑暗气息毫无阻碍的贯通他周身，这气息乃是至寒至阴至毒的死气。
被这世间至毒的死气吞噬，便是魂飞魄散，甚至没有轮回的机会。
楚离脑海虚空“轰隆”一声巨响，原本隐于脑海虚空之上的枯荣树显现出来，苍茫劲拔的枯荣树浮于虚空，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那枚金黄叶子更是明亮璀璨。
它金光越来越盛，然后脱枝而出弥漫在脑海虚空。
黑暗冰冷的死气已然侵袭周身，然后朝脑海虚空钻过来，遇到了金黄光芒，顿时一敛，随后凶悍的扑上来。
枯荣树散发柔和光华，脑海虚空的诸佛魔从沉眠中苏醒，各自诵持经文，脑海虚空的各色莲花弥漫，纷纷朝着冰冷寒气扑去。
这股冰冷寒气黑得深邃，所过之处仿佛形成一个黑洞，能吞噬一切，一朵朵莲花扑到它身上毫无波澜，仿佛无法动摇。
唯有金光能与它相持，僵持不下。
随着漫天莲花扑至，量变导致质变，这股气息的黑暗慢慢变淡，不再那么深邃，慢慢的，再次变淡，甚至变成了灰色，再变成白色，最终消散。
但诸佛魔与枯荣树仅仅保护了他脑海虚空，身体已然被这黑暗冰冷吞噬一空，甚至枯荣树来不及救。
听到楚离的啸声，整个莲花宗皆动。
素心由莲花座托着，宛如一抹轻烟出现，看到老妪一掌拍下，莲花轮顿时射出。
“叮叮叮叮……”老妪挥掌攻击，顿时清鸣声不绝于耳。
素心催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莲花轮，还有诸多莲花轮，十八只莲花轮宛如瀑布般朝老妪落下，连绵不绝。
虚空再次出现四十柄莲花轮，形成一个闭合的圆罩把老妪笼罩其中，慢慢闭合，莲花轮不停旋转，要把她绞成肉泥。
老妪哼一声，双眼金光闪动。
顿时一片莲花轮停住，她破身而出，便要逃离。
“哼！”素心冷笑一声，再次催动一片莲花轮将她笼罩。
她看一眼已然气绝而亡的楚离，摇摇头知道已经救不回来，他的魂魄已经离体。
她紧绷的玉脸布满杀气，冷冷道：“你杀了咱们莲花宗的罗译？”
“杀了又如何？”老妪笑眯眯的道：“你们莲花宗弟子就杀不得？天下各宗弟子都杀得！”
“你到底是谁？”素心冷冷道：“咱们不杀无名之辈！”
“我是谁你们不必知道，告辞！”老妪说罢一闪，已然看不清她身影，唯有一片朦胧的光影。
素心冷冷道：“到了莲花宗还想逃？”
她再娇喝一声道：“诸长老助我！”
顿时虚空再次飞出一柄柄莲花轮，宛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笼罩了素心与老妪。
素心双掌挥动，无数莲花轮随着她双掌而动，形成一片领域，老妪轻功再高也避不及，双眼金光闪动，靠近她的一柄柄莲花轮被停住。
但莲花轮仿佛无穷无尽，她凝住一圈，下一圈已经来临，而且从头到脚，再加上四周无处不在。
两圈之后，她已经拙于应对，莲花轮旋切她身体。
“叮叮叮叮……”她周身光芒闪动，五颜六色。
一时之间莲花轮没能伤她，但她已无法前进，被莲花轮撞击得寸步难行，金光凝定的眼神微不足道，她已然被莲花轮淹没。
“你到底是谁？”素心来到楚离身边，从怀里掏出一颗灵丹。
可楚离已然气绝而亡，生机全无，素心打不开他的嘴巴。
她渡入内力，却空空荡荡，这具身体已然彻底死去，她只担心能不能重回金池，会不会像罗译一般下场。
她扭头喝道：“另一个莲花宗弟子呢？”
“那小姑娘运气好，这傻小子舍身把我拖过来，当真是厉害手段！”老妪咬牙切齿道：“你们杀了我也没用，我还会继续重生！”
“你是四大宗弟子！”素心放下楚离，冷冷瞪着她。
老妪哈哈大笑道：“是又如何，你奈我何，我去也！”
她忽然一掌拍在自己额头。
“砰！”她周身迸射五彩光华，一道金色光芒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于虚空。
素心咬牙，冷冷道：“皇极宗！”
虚空出现十六个老者，由莲花座托着来到素心跟前：“师妹，她是皇极宗弟子？”
素心轻轻点头：“皇极宗弟子无疑，狠毒之极！”
一个老者捡起地上的一颗珠子，捏着打量几眼，摇摇头道：“这是何宝物，护身的威力惊人。”
他们形成的莲花轮阵当真是无所不切，竟然会被这小小的珠子挡住，可见其威力。
“这是元阳珠。”素心扫一眼，淡淡道：“怪不得她能彻底杀死罗译师兄，元阳珠所致，罗译师兄没入轮回，是彻底消亡于世间了！……还有净如……”
她明眸闪着寒光，叹息道：“就怕……我去一趟金池！”
她说着抱起楚离的尸首，飘飘而去。
众人摇的头叹息：“这小子能舍身救人，当真难得，可惜……”
他们都在暗处听到了老妪的话，这老妪既能让罗译魂飞魄散，自然也能让净如如此，看净如尸首一直没消散便知不妙。
莲花宗弟子一死，尸首马上消散于虚空，然后重新在金池凝聚，而不消散，则意味着不会出现在金池，很可能魂飞魄散。
“唉……”他们皆感慨的摇头，觉得无奈。
即使金池能转世重生，还是会有弟子魂飞魄散，这便是命运无常，难以揣度，还是要努力修炼才成。
他们各自隐于虚空。
素心抱着楚离来到金池，将他慢慢放于金池之中。
金池的水宛如融化的金汁，把楚离托于水上，没有下沉，素心盯着看了一会儿，摇摇头的叹口气，转身飘飘离开。
她心若冰雪，已然明白楚离是魂飞魄散，金池有凝聚魂魄之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能够转世重生。
但她也明白这是奢望，是给自己的安慰，其实不太可能。
第3025章 无拘
她飘飘回到了莲花宗。
刚到宗内，便看到了净雪。
净雪正站在大殿外，一动不动宛如白玉雕像。
“师叔！”她听到衣袂飘飞声，扭头殷切看向素心：“师兄他——？”
素心轻轻摇头，叹息：“听天由命吧！”
“师兄他没转生于金池？”净雪忙道。
“怕是……”素心轻轻摇头，看净雪明眸泛起水气，摆手道：“那女人已经自己解脱，肯定要转世重生的，应该是皇极宗弟子，这颗元阳珠你拿着！”
净雪用力抿住红唇，唇上的樱桃红褪尽，唯有苍白，双眸泛出寒光。
素心道：“这颗赤阳珠是那皇极宗弟子所持，凭你的本事，能凭着它找到那人，替净如报仇。”
“师兄他一点儿希望没有？”净雪道。
素心看看她，面露无奈神色：“……很可能已经魂飞魄散，我已经将他送到金池内，但愿金池能凝聚他魂魄，能够转世重生。”
净雪忙道：“还有一线希望，是不是？”
“净雪，你是理智冷静的，应该明白，这一线生机虚无缥缈。”素心轻声道：“有生必有灭。”
净雪摇头道：“我去金池！”
“去吧。”素心看她这般模样，知道阻拦也是无用，温声道：“好好陪一陪他，十天还没变化，那就彻底死心吧。”
净雪抹一把眼泪，飘飘而去。
素心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渐渐远去，幽幽叹一口气，眼前浮现出一张俊逸的脸庞，随着岁月流逝却不会模糊的脸庞。
过目不忘有诸般益处，却也有致命缺陷。
对别人来说，岁月是最好的愈合灵药，可对她无效。
永失爱人的痛苦怎么也无法变淡，反而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越来越深刻，痛入骨髓，每每午夜醒来，枕已被泪打湿。
净雪冰心寒情，情窦紧闭，可这一次净如这般舍身相护，她未必挡得住。
净雪与自己一般，也是聪明绝顶甚至过目不忘之人，一旦动了情，那便是无穷无尽的烦恼，岁月抹不去这痛苦。
……
净雪飘身来到金池，看到了飘浮在金池上、静静不动宛如沉睡的楚离，泪珠忍不住一串串滑落。
她倔强的站在莲花座上，仍由泪珠滑落，只紧盯着楚离脸庞，盼他双眼能睁开。
时间缓慢流逝。
金池轻波荡漾，金光晃动。
她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