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虚舟看他脸色难看，知道打了退堂鼓，这最好不过。
楚离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想退是不可能了，要想在皇上手下安然而退，只能寻找天神劲，不过看这个架式，找天神劲不比对上皇上容易。
“那有没有哪些漏洞可钻？”楚离皱眉道：“防卫不可能所有地方都一样，总有薄有厚，有侧重的吧？”
“当然。”陆虚舟点点头道：“最重要的是太上皇，几乎大半护卫都在护着太上皇，其余的先皇则差一些，但也有阵法护着，不容靠近的。”
“阵法……”楚离皱眉沉吟。
他倒是精通阵法，但皇陵的阵法据说乃数位阵法大师的杰作，自己未必能破得掉。
陆虚舟道：“阵法之余还有护卫，总之是天衣无缝，天神高手之下，不可能闯得进来！”
楚离慢慢点头：“好吧，暂且先进去看看。”
“你真要进去？”陆虚舟紧盯着他：“我劝你一句，还是算了，皇陵自从建立以来，从没有人闯进去安然退出的，闯进去没有一个逃得掉性命。”
楚离微笑道：“不试试不甘心。”
“唉……”陆虚舟叹道：“就纯粹就是自杀。”
“能见识一下天神高手的风采，死了也值。”楚离道。
陆虚舟苦笑道：“天神高手没你想得那般好……好吧，我不再多嘴。”
“你可有什么朋友？”楚离道。
陆虚舟摇头：“我没什么朋友。”
“那就好，我会扮成你的模样进去看看，”楚离道：“你们可以找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生活。”
“多谢。”陆虚舟抱抱拳。
楚离笑笑：“我给你舍利，你帮我出主意，咱们互不相欠，不必客气……对了，陆兄你的腰牌之类的，已经用不到，给我吧。”
“光有腰牌不行。”陆虚舟从怀里掏出两块腰牌递过来：“即使有腰牌，也会仔细检查，防止有人假冒。”
楚离道：“我自有主意。”
“那好，你多保重吧。”陆虚舟抱抱拳。
楚离也抱抱拳，飘飘跃上墙头，消失不见。
陆虚舟站在小院，看着楚离消失的方向，叹一口气。
又是一个天神的追逐者，可惜又要没命了，真不明白天神有什么可追求的，怎么追求也没用，不可能成天神。
他思索到底要不要搬家，是住在这里还是离开？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搬走，若是刚才那人被捉住，很可能被审讯，在神通之下藏不住话，万一供出自己的位置，岂不是又要被捉回去？
他想到这里，忙把小妾推醒，两人匆匆离开，换了一个城市居住。
……
楚离回到附城之后，很快再次变化容貌，与陆虚舟一般无二，住到了陆虚舟的宅子。
清晨时分，他出了宅子迈步往西走，来到一座大院前。
一些护卫正三三两两的往大门走，看到陆虚舟，有的打一声招呼，有的直接走过去装没看到。
陆虚舟的性子有些孤僻，平时懒得跟人打招呼，觉得繁琐，此时倒省了楚离的事。
他随着众人拿出一个腰牌，两个老者站在台阶两旁检查腰牌。
他顺利的通过检验，迈步进了朱漆大门。
里面是一间宽阔的大院，院内一座大厅，大厅前则是一个练武场。
练武场上，三三两两的护卫们凑在一起说话。
他加入其中一群，只是听着不说话。
他一踏入大门之后，大圆镜智就失效，只能观照自身，观照不到外面，显然进入了大门就是阵法范围，不仅仅是阵法，还有镇压神通的宝物。
没了大圆镜智，他想观察阵法非常困难，需要一点一点研究，他于是假装听旁人说话，仔细观察四周。
第1077章 分配
一刻钟后，一个朱衣老者从大厅里出来，来到众人中央，扬声道：“老规矩，去内陵轮值的站到东边，在外陵轮值的站到西边。”
他身形魁梧高壮，宛如一尊铁塔般站在人群里，声音宏亮，整个练武场都响遍。
人们安静下来，迅速的分成了两排。
楚离自觉的站到东边，跟他一块的还有三人。
楚离扫一眼三人没说话，看三人的模样，也不想跟他说话。
朱衣老者扫一眼众人，目光如电，目光扫过之后，众人都噤若寒蝉，一点儿声音不出。
楚离如今大圆镜智失效，无法外观，仅从老者的目光与精气神上估计，修为应该有两百年左右。
如此高手的气势自然不同，压得住众人。
“外陵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内陵轮值的随我来！”朱衣老者挥挥手，往大厅方向走去。
楚离与另三人跟在他身后，很快来到一座假山前。
这座假山匠心独具，古朴拙劲。
朱衣老者按了一下假山，下面“轰隆”出现一个幽深洞口，吹出来阵阵森森凉风。
朱衣老者毫不犹豫的带着三人往下走，慢慢走下了一百多个台阶，然后踩上一条宽阔的大道。
这条大道宽阔整洁，一尘不染，当然身在幽深的地下，也不会有什么灰尘落下来。
这大道能容五辆马车并排行驶，地面青砖锃亮，周围安静无声，甚至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
楚离一踏进青砖地面，便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头皮发麻，心中警兆不停的涌起，似乎提醒着他周围环境的危险，让他马上逃离。
他按下逃走的冲动，跟着朱衣老者往前走，目视前方，余光在左右打量，两边墙壁与头顶都雕着一幅一幅的灵兽图。
他在上面看到了灵鹤与灵虎，竟然有六七分相像，委实不易。
别的不说，仅是这些灵兽图，放到外面已经是难得的珍宝。
当今大季武林的一流武林门派秘笈多是脱胎于灵兽，却偏偏没有了灵兽的图册，千年以下，他们把灵兽当成了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图册越画越离谱，把野兽当成灵兽，觉得灵兽应该与野兽差不多模样，却不知灵兽与野兽根本不是一个种类。
所以如今的灵兽画册已经远不是灵兽原本模样。
他大圆镜智虽不能外观，头脑仍旧灵动，扫一遍就烙印入脑海，同时在观察周围阵法的痕迹，这里的阵法委实高明，目前为止，他一套阵法也没能看出来，更别说找到破绽。
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止一套阵法，而是数个大阵的叠加，才有如此威力。
而那迫人的压力则来自于天神金身了，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自己以前还是小瞧了天神高手。
他跟着老者慢慢往里走，走出约有一里路，来到一座宫门前。
竟然是两扇青铜大门，森森煞气扑面而来，这两扇青铜大门也来历非凡，若是他没感觉错的话，与战场上的战旗异曲同工，能够压制武林高手的内力。
他的内力到了青铜门前，顿时十不存一。
他心下暗自苦笑，经历这些重重压制，再厉害的高手进到里面来，也成了软脚虾，能发挥出的战力有限，怪不得这皇陵上千年来还从没有人得逞。
踏进青铜大门，面前是一个开阔的广场，一眼看上去，从东边走到西边需要骑马，与大季神都的禁宫一般大小，甚至隐隐比禁宫还要大一圈。
朱衣老者带着四人走了两百多步，来到大殿前的台阶下。
大殿的台阶上已经站了一个手执拂尘的玄衣老者，身形不高，白白胖胖，神情和蔼，与神都的禁宫侍卫一般无二。
玄衣老者轻轻一抖拂尘，懒洋洋看着楚离四人。
“赵老，这四个小子今天轮值。”朱衣老者抱拳。
楚离大圆镜智失效，看不清这玄衣老者的虚实，仅从气势上看，远胜朱衣老者，是惊人的高手。
玄衣老者白白胖胖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好，甚好，那就他们四个吧，随老夫来！”
“有劳赵老了，小杨我就先告辞了。”朱衣老者笑道。
玄衣老者摆摆手：“小杨你去吧。”
朱衣老者恭敬的抱抱拳，慢慢退下台阶，然后转身离开，很快出了青铜大门，消失不见。
玄衣老者目光扫过楚离四人，伸出白胖的手：“把腰牌拿来。”
楚离拿出腰牌，与另三人一起交给他。
玄衣老者一一看过腰牌，又仔细打量他们几眼，又搭上他们手腕，检验他们的修为。
楚离暗松一口气，还好自己准备得充分，不仅变成陆虚舟的相貌，拿着他的腰牌，还在运转着陆虚舟的心法，所以丝毫看不出破绽。
玄衣老者打量了几眼楚离，让楚离暗自紧张，表面上却发不动声色，抱抱拳道：“赵老，怎么了？”
陆虚舟不是第一次来内陵守值，显然是老人，应该与玄衣老者相熟才是，所以他才敢这么做。
因为没有大圆镜智，堪不透玄衣老者的心思，只能通过他的表情来推测，应该没什么在问题，所以底气十足的发问。
他平时用大圆镜智时，一边看人们的表情，一边看他们的内心，两者往往会相互对照，如此一来，渐渐的对人们的表情更加清晰明白，加上他超人的记忆，不知不觉中，已经把细微的表情代表了什么想法几乎掌握完全。
所以即使没有大圆镜智窥探内心，他通过对方的细微表情，也隐隐能猜到其心思。
玄衣老者笑眯眯的道：“小陆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楚离微笑道：“可能昨晚没喝酒的缘故吧，不敢喝了！”
“哦——？……难得你不喝酒。”玄衣老者恍然大悟，点点头：“怪不得精神头更足了呢，好，好！”
楚离心下笃定，自己做到这一步，几乎没有破绽，旁人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有人能做到这一步，里里外外都变成了陆虚舟。
玄衣老者松开他的手腕，一甩拂尘，笑眯眯的道：“那好吧，难得你精神，今天就守崇文殿吧。”
楚离顿时露出苦色：“赵老……”
他通过陆虚舟已经知道，崇文殿最受重视，是上一代皇上的金身所在，金身在此，就好像如生前仍在崇文殿朝见一般。
年代越近，金身的威势越强大，崇文殿的金身威势最强，站在崇文殿外简直就是一种酷刑，最痛苦不过。
“好啦，就这么定了！”玄衣老者笑道：“轮也该轮到你了，下一次再换过去就是啦！”
楚离无奈的叹一口气。
他知道崇文殿的防卫最严密，进了崇文殿甭想有什么收获，没办法看到阵法的破绽与防卫的破绽，更没机会接触到天神劲。
第1078章 转化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前殿，是原本大臣们休养的场所。
上朝之前来这里歇一歇，下朝之后也可以过来歇一歇脚，毕竟早朝就是很吃力的事，站了那么久再一口气走出禁宫，太强人所难。
“小陆，随我来吧。”玄衣老者笑呵呵的一甩拂尘：“你们三个等一等，待会儿再送你们过去。”
“是，赵老。”三人抱拳恭敬的点头。
玄衣老者胖墩墩的身子下了台阶，楚离跟在他身后绕过这座大殿，往后走出两百多米，来到后面一座大殿前。
大殿上面挂着一个额匾，“崇文殿”三个大字金光闪动。
楚离抬头看去，忽然一怔。
他没了大圆镜智后，对外界的环境远没先前那般敏感，此时才发现，进了禁宫之后，头顶已经不同。
十丈高的头顶不再是壁画或者光滑的石头，是石板嵌着一簇簇的夜明珠。
这些夜明珠不以个数来算，以一簇簇来算，呈现出夜空模样。
一簇或数簇夜明珠形成一个星座，还有一簇格外明亮的夜明形成了一轮皎皎明月，散发柔和光泽。
禁宫内也嵌着夜明珠，已然不需要火把，能看得清清楚楚，虽比不了白昼，却有灯火通明之感，丝毫没有阴森之意，会忘记这是在地下。
楚离暗暗咋舌，这头顶真不知嵌了多少夜明珠，若有大圆镜智，他一眼扫过去就能估计个十之八九，现在却需要一块一块区域看，得数一阵子才能数得清，皇家的奢华显现无遗。
“小陆，发什么呆，过来啊！”玄衣老者走在前头，转身看他。
楚离笑道：“赵老，我真要来崇文殿？”
“少啰嗦。”玄衣老者笑道：“放心吧，你是在殿外守值，不进殿内的。”
楚离松一口气，忙抱拳：“多谢赵老。”
玄衣老者道：“殿外也不轻松，你可得坚持住喽。”
对于外陵护卫来说，内陵轮值可是一件苦差，坚持住了还好，万一坚持不住，那武功会一溃千里般后退，最终成为一介废人，所以每一次轮值都很危险，关乎命运。
他让楚离过来轮值崇文殿，也是无奈之举，查过他们四个的修为，楚离修为最强，只能选他。
楚离叹道：“我尽力而为！”
“你若能坚持住，老夫会给你一点儿好处。”玄衣老者笑呵呵的道。
楚离顿时精神一振：“赵老给我什么好处？”
“给你两坛美酒。”玄衣老者呵呵笑道：“我知道你嗜酒如命，这可是禁宫送过来孝敬咱们内陵的，旁人可喝不着！”
“多谢赵老！”楚离露出垂涎欲滴神情，抱抱拳郑重道谢。
玄衣老者笑眯眯的道：“你在这边守着，不准进去。”
“是。”楚离郑重点头。
他知道屋内还有高手，崇文殿守卫最严密，不仅在外围，殿内更是高手密布，绝不能硬闯。
他没大圆镜智，觉得耳不聪眼不明，处处束手束脚，不知道殿内到底有什么高手，不灭金身是什么模样。
但一阵阵如山如海的气势汹涌而来，不停的挤压着他，他如置身狂涛之中，又如身负大山，沉重而艰难，身体仿佛在传来吱吱响声，骨头要被压裂，血肉要被挤碎。
他大日如来不动经发动，脑海虚空的巨佛脑后光环流转，雪白如练的光环不停的闪动，他精神一振，轻松几分，不那般头晕眼花，垂垂欲晕，但仍旧不好受。
他仔细观察身体，感应着这股气势，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不虚的存在？是直接作用于精神，还是像天魔功那般是无形有质的气息？
他通过大圆镜智观察体内情形，发现并非自己想象的只作用于精神，而是真实不虚的气息，是一种无形有质的存在，与他在傅青崖身上感受到的天魔气有几分相似。
这股气息入侵身体后，他像是被挤压着，感觉到沉重与力量，同时也作用于精神，两者兼用，修为弱的，很快就被击垮，精神与肉体同时击垮，所以武功会一退千里。
他暗自摇头叹息，自己当初看到皇上一击，看来并不是皇上所有的实力，仅是冰山一角而已，自己想在皇上手底下逃走，任重而道远。
且不说别的，仅是这般气场，就让他无能为力。
即使有大日如来不动经，他也没办法靠近崇文殿一步，只能远远的站着，而且浑身痛苦难当，需要拼命的运功才能挡得住，不知道能撑多久。
他在这里的内力被削弱得十不存一，威力大减，抵挡这些无形气息的侵入非常困难，节节败退，估计坚持不了一个时辰。
大日如来不动经抵挡着这股气息对精神的侵袭，它对身体的袭扰却是无可奈何，天魔功与诸多武功皆被压制，在它跟前不堪一击。
他心思一动，运转天魔噬灵术，若能吞噬这股气息，天魔珠想必会大补，说不定更上一层楼。
他运转天魔噬灵术，可惜没有效果。
天魔噬灵术吞噬不了这股气息，这股气息奇异，柔若春水薄如轻纱，又虚实莫测，天魔噬灵术捕捉不到它的存在一般。
楚离心思急转，寻找着其他克制之法，再这么下去，自己很快就要被击垮，那真正的是武功一退千里，即使是地藏转轮经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