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儿道:“紫烟姐,没有救了吗?以你之能,难道也无力回天?”
“我在想该不该逆天而行?”袁紫烟道:“皇上也知道江山已难保,用尽我一切能力也只是拖延一些时间,在这种兵荒马乱中生活的万民苍生,是不是更为辛苦呢?”
“紫烟姐的意思呢?”
袁宝儿心头跳动了一下,双目盯注在袁紫烟的脸上。
袁紫烟长长叹息一声,道:“宝儿,我们该怎么办呢?是眼看着江山沦失,还是一走了之?”
说着话,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象。
袁宝儿苦笑一下,道:“你不忍看皇上沦入败亡,也不会一走了之。你表面冷酷,内心多情,你明知天意难违,却又想人定胜天。
紫烟姐,我很明白,你如不尽力一试,内心会有一股不忿之气,这股气平不下来,不但你个人很难安宁下来,也可能留下长期的祸害,预期如此,倒不如现在尽你之能,为皇上一尽心力吧!”
袁紫烟道:“你真的希望我保卫大隋江山,和李世民对决于战阵之上?”
袁宝儿道:“我若劝你放手,你也不会听从,如果口是心非,那就不如实话实说了。”
“说的也是。”袁紫烟道:“我已经考虑三天了,还是无法作出个决定,也许我应该照你说的去做,不让自己有遗憾,也不要大过逞强,迫逼自己拼上性命。”
她仰望着夜空的神情,突然一呆。
片刻,突又问:
“宝妹妹,有事情吗?”
“是的。”袁宝儿道:“谈到了你的烦恼,忘记来这里的用意,紫烟姐,天象上显示了什么?”
“刀兵之劫。”袁紫烟道:“宝妹妹想考考我,不知道我猜对没有?”
袁宝儿道:“天象的变化,有如此的灵验法,实在叫人害怕。
皇上要我转告,字文成都呈报了重要军情,一股来势奇速的兵马正向长安逼来。”
袁紫烟道:“皇上要我拒敌……”
“倒没有传这圣谕。”袁宝儿道:“皇上只要我通报姐姐一声,长安驻扎的兵马已全归字文成都节制,字文将军正在遣兵调将,安排拒敌之策。”
凌紫烟吁一口气,道:“禁卫军积弱已深,字文将军一时之间也难有转弱为强的能力,调大军出城会敌,恐非良策,这一战恐将一败涂地。
宫卫勇士虽然个个善战,只是人数太少了,保卫皇宫已不充裕,字文将军只怕不敢调集他们出城迎故了。”
“字文将军没有和小妹商量。”袁宝儿道:“但我看他调集兵力的安排,颇具自知之明,一面整顿禁卫军,重新编组,强弱分开,分编成二十四营,似乎是以守卫长安为主,使兵力深厚,相互接应,一面选择部分宫卫好手,组成强大的阻击力量,便于驰援各处。”
“好!”袁紫烟道:“这也是字文将军唯一能安排的部署了,也是最好的安排。宝儿,皇上交给你的工作是……”
袁宝儿苦笑一下,道:“保护宫中后、妃的安全,他不敢惊扰姐姐,却下了一道圣谕给我。我说皇上厉害,也是指此而言,不问我是否会武功、术法,也不征求我是否同意,就把官中御敌事务全部交给了我。
这说明了一件事,他早已知道我身有术法的事,不是凭空猜想的,而是早有所知了。”
袁紫烟道:“要莲儿、巧儿帮助你,她们用功勤奋,已可上阵对敌了。”
袁宝儿道:“紫烟姐!你难道真的想置身事外,只怕是不太可能啊!”
袁紫烟微笑道:“有你宝儿妹妹出面,实在也用不着我插手了。来的不会是李世民吧?”
袁宝儿道:“他已被姐姐整怕了,哪还敢轻举妄动……”
“对!”袁紫烟接口道:“想不出对付我的办法之前,不会轻举妄动。李世民是一统天下的人才,忍耐的功夫也非常人能及。
宝妹妹,忍字怀中一把刀啊!我实在不愿和他为敌。”
袁宝儿笑道:“那就和好吧!男怀大志,女怀奇才;你们能合作,那可是天下万民之福了。”
“想的美呀!”袁紫烟道:“天下不如人意事,十占八九。近日来我午夜梦回,突然有所体悟,我们修习术法的人,终老深山,以术自娱,或可得保天年。出现在红尘十丈中;已属逾分,再以术法伤人,实已触犯无条。
如果你和李世民在世俗常人眼光中,或有重重困难阻绝,无法一圆鸯梦。但在我们看来,这些阻力何堪一击?但你们心锁重重,硬是无法开结,这大概就是天意了,冥冥中一股主裁力量。
我们洞澈变化,却无法掌握,明知道孽障误人,却又自投其中,唉……真是从何说起呀!”
“是的!”袁宝儿道:“小妹若能够重新来过,绝不习练术法。
术法伤人,却锁闭自心,明知故犯的投身入陷阶之中。紫烟姐,苦啊!苦啊!
你想清净几日,思解破茧之策,小妹亦愿望你有成,借姐姐之力,以解小妹之苦难。只可惜,你这一点心愿恐怕也难实现了。”
“是的,萧后姐姐来了!”
袁紫烟苦笑一下,举步向前迎去。
四个宫娥分执着四盏宫灯,导引着萧皇后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紫烟妹妹,不得了啦!”
萧皇后人还在两丈外,声音已传了过来,道:“天不过刚刚黑呀!还未到起更时刻,已经有刺客找上门啦!宫墙外面开了打,刀剑撞击的声音都传到皇宫内院来了。”
袁紫烟道:“是何方的叛军?怎么如此快速地杀进了皇宫?
皇上可曾告诉了皇后姐姐?”
“不像大军厮杀!”萧皇后道:“可能只是一些刺客捣乱,不过刺客才可怕呀!作刺客的个个武功高强,杀人手不会软,一击取命啊!”
袁紫烟道:“皇后放心,紫烟在此,绝不会让他们惊吓到皇后。走!回昭阳宫院去,皇后颁下一道懿旨,请各宫妃子、夫人都到昭阳宫去避难。不愿来的,也不勉强。至于嫔女宫娥,请集中在琼花院中……”
萧皇后奇道:“集中到琼花院去干什么?”
“由宝贵妃保护她们。”袁紫烟道:“有此一番惊闹,可能还会有惊扰,让宝儿挑出一些适于练武、习法的宫女,传授一些术法武功,也可增强一些宫廷中自卫的力量。”
萧皇后疑然道:“紫烟妹妹,你是说宝贵妃也是一位精通术法、武功的高人?”
她双目盯注袁宝儿脸上,神色间似是有些不太相信。
袁宝儿微微一笑,道:“皇后和紫烟姐商讨宫中大事,妾妃去探视一下敌情,别让他们惊扰到了皇后。”
长袖挥动,整个人就在长袖带动下飞身而起,像一只升起的大鸟般直上夜空。
四个执灯的宫娥高举起宫灯,仰着脖子看。萧皇后也看得全神贯注,看着袁宝儿高飞在夜空中不见了。
“紫烟妹妹,这不像武功啊!”萧皇后道:“像是长了翅膀的人在飞。”
“是的!”袁紫烟道:“宝贵妃施展的不是武功,是术法。她的武功也很高明,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字文成都将军也未必能够胜她。”
萧皇后道:“这样一个厉害人物,摆在皇宫内苑,摆在皇上和本后的身边,一旦有变,可是应变不及,皇上和本后就任宰割了。”
第十回 毒袭宫娥
“宝儿温顺,也很纯良。”袁紫烟道:“她如有加害你和皇上之心,只怕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萧皇后道:“紫烟哪!听说她是太原李世民的情侣,被逐入长安宫廷之中,可是别有用心。太原留守侯李渊早有不二之心,岂可不防?”
“怎么防呢?”袁紫烟道:“妾婢和宇文将军北上征伐,袁宝儿留在宫廷,那时她要下手,皇宫内外谁是她的敌手?但她没有动啊!”
“这倒也是,她如存心加害皇上和本后,下手的机会甚多,但她为什么不下手呢?为什么呢……”
萧皇后满脸怀疑地望着袁紫烟。
希望能得到解答。
“宝儿是李世民的情侣。”袁紫烟道:“但她却把清洁白白的身子交给了皇上,皇上怜惜她,爱护她;固然是她姿色过人,为什么不看看温柔的天性,充满了女性娇柔,那才是男人无法丢舍的重要原因。”
萧皇后点点头道:“说的对!我也缺少了袁宝儿那份柔媚,无法留住皇上的心。”
袁紫烟笑道:“皇后,你风华逼人,小妹和宝儿都难及得。
皇上怀拥美女千百,始终不敢舍弃皇后,放下后宫佳丽,皇后只要站在场中,顿有一种领袖群伦的气势……”
但闻衣裾飘风之声飞驰而来!
袁紫烟喝道:“什么人?敢惊后驾,杀无赦!”
喝声中,右手挥出,一片罡风飞罩过去。
“国师手下留情,属下萧雨,奉命入宫保护皇后,却因遍寻不着,才闯入了后花园中……”
凝目望去,只见萧雨手执长剑,人却跪在一片花丛前面。
他跪着的姿势很奇怪,似是被人按跪在地上一般。
袁紫烟道:“对不住啦!萧将军!”
右手轻拂。
萧雨顿复自由,站起身子,欠身一礼,道:“属下来的鲁莽,国师恕罪。”
袁紫烟道:“有什么军情大事?快向皇后禀报!”
“是!”萧雨转向萧皇后,道:“不知哪里来的一批剑手?非常勇悍,剑术精奇,杀法骁勇,宇文总统领亦亲身临敌,双方在宫外激烈的恶战中。”
“什么人呢?”萧皇后道:“是不是太原派来的刺客?皇上呢?”
萧雨道:“宇文总统领已遣派高手,严密的保护皇上。属下奉命率领三十二位宫卫保护皇后。他们已在昭阳院中布阵,属下来请皇后回宫……”
语气顿了一顿,接这:“和国师在一起,比属下的防卫更为安全了。”
袁紫烟道:“将军看他们不像太原派来的人吗?”
萧雨摇摇头,道:“绝对不是!属下随国师北上,会见不少的太原高手,一个也未见到袭击宫廷的杀手,不但全是生人,而且兵刃统一,全数用剑。”
“人数呢?”袁紫烟道:“剑法如何?”
萧雨道:“人数愈打愈多,剑术强过宫卫勇士,和属下略逊一筹,但却相去不远。”
“算是高手了!”袁紫烟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用剑的高手出现呢?可知他们来路?”
萧雨道:“不知道,唯一的可疑,他们对长安的形势似是十分熟悉,成群结队的突然出现,也能突然隐没。”
袁紫烟皱起了眉头,忖道:这批人分明早已在长安潜伏,而且时日不短,今日突然出现,必然有阴谋配合,此事不可小视。
心中念转,回顾了皇后一眼,道:“皇后有何高见?”
萧皇后道:“这种舞刀弄剑、对面搏杀的事,我哪里知道呢?
一切由紫烟妹妹作主了!”
“事情有点奇怪?”袁紫烟道:“长安城早日潜伏了如此众多的高手,却又能秘而不泄,放眼天下只有虬髯客有这个能力。萧将军,我们回昭阳宫去,我要抓一个问明白。”
“不敢有劳姐姐了!”袁宝儿莲步姗姗的走过来,道:“得巧儿和莲儿之助,小妹连伤了他们十二个,强敌已退,小妹抓了两个活的,正待皇后和紫烟姐姐审问呢?”
来去不过一刻间,围攻宫廷的强敌,竟已被她退去。
萧皇后心中暗道:“这袁宝儿之能,只怕是不在袁紫烟之下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宝儿,为什么不交皇上审问呢?”
袁宝儿道:“宇文将军也抓了一个活的,皇上要亲自审问,妾妃抓的两个,就交给皇后审问了。”
“好!”萧皇后道:“宝儿,你立了大功,我们回昭阳院去。”
萧雨呆呆的望着袁宝儿袅袅而行背影,心中泛出了重重的疑问?
他心中暗忖道:怎么会这样子啊!一个仙女般的袁紫烟,已让人不可思议了;这娇娇可人小美女,竟也是一个术法精奇、武功过人的高手,上天啊!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把姿色和才艺都集于这些动人的美女身上?
是的!她们才色傲人。
但谁又知道她们内心深藏的痛苦呢?
呕心呖血的疼,不是用才艺和姿色所能弥补的。
萧皇后高坐在飞凤椅上。
袁紫烟、袁宝儿分站地的两侧。
萧雨身佩长剑,站在下首。
面前跪着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
“取下他的蒙面黑纱!”萧皇后道:“我要看看他的真正面目,胆敢如此大胆的擅闯皇宫?”
萧雨依言扯下黑衣人的蒙面黑纱,但一用力,连头上的方巾也扯了下来。敢情这是一顶特制巾帽,面纱和帽子连结在一起。
原形毕露了,竟然是一个挽着发髻的道士。
“你是出家人?”
萧皇后吃惊地问着。
袁紫烟、袁宝儿也吃了一惊,暗忖道:难怪他们能隐匿形踪,原来是躲在道观里……
“想不到道观之中隐藏了叛逆。”萧雨道:“勿怪近半个月的大肆搜查,找遍了长安城,却找不到一个叛逆行踪。说!你们有多少人?藏在哪一座道观中?”
那道人双臂、双腿都已受制,无法挣动。
但口还能言,哈哈一笑,道:“道爷今日被擒,只算运气不好,惭愧的是栽在女人手中。不过……我在被擒之时,已传出消息,长安宫廷中有一个精通术法的女人……”
说着话,双目转盯在袁宝儿的脸上,恨恨地道:“下一次,他们有了准备,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突然咬牙,咬断了舌根。
鲜血泉涌,冲口而出。
好烈性的道人!
萧皇后哪见过这种场面,脸色都吓白了。
她低声道:“快,快!拖下去!”
萧雨一招手,守在宫门口的武士急急跑入两人,抬起道人尸体而去。
袁紫烟道:“是一训练精良的死士,宝儿!还有一个呢?这一次小心一些,不能再让他咬舌自尽了。”
“小妹以术法下了禁制,人还在昏迷之中,小妹去提他来。”
袁宝儿口中应着话,人已出了宫门。
“紫烟妹妹!”萧皇后道:“我看……你来审问,这种事我太外行了。”
袁紫烟点点头,道:“皇后请退下休息,紫烟问出口供,再向皇后报告。”
袁宝儿娇小玲珑,颜若春花。
但她手中提个黑衣大汉,竟似行若无事。
黑衣人似是已晕了过去,但袁宝儿把黑衣大汉投掷在地上时,黑衣人已清醒过来,挺身而起。
袁紫烟右手一扬,一片彩光闪了一闪,那黑衣人刚刚站起的身子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袁宝儿微微一笑,道:“从实招来吧!五鬼搜魂大法,不是人可能忍受的。”
右手拂动,一阵轻风过处,黑衣人颤抖的身子忽然停了下来。
只是这一会儿工夫,黑衣人已痛苦的汗透衣裤。
“好精湛的术法!”袁紫烟笑道:“一出手就解了我的搜魂大法,宝儿妹妹,你是深藏不露啊!”
“紫烟姐误会了!”袁宝儿道:“这个人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如何能承受搜魂大法的折磨?他已经尝到了痛苦了,我想他也已经知道厉害了。
现在大概可以招供了,若是真把他弄死了,小妹就很难再找个人来。因为所有的敌人全都撤走了。”
借审问犯人,两人交手一招,彼此已心中有数。
袁宝儿退后了两步,低声道:“姐姐请问案情,我想他们还有援手,这一次只是试探一下宫廷实力,下次再来,可能大举来犯了。”
袁紫烟点点头,一掌挥去。黑衣人身上衣帽片片碎裂,现出本来面目。果然仍是道装剑手。
“你们是虬髯客的属下?”袁紫烟冷冷地道:“不想再吃搜魂大法之苦,就据实回答我的问话!”
黑衣人真的怕了。
他急急地点头,道:“是大王的属下。”
“大王就是虬髯客了?”袁宝儿接道:“说不通啊!为什么你们都穿道装,虬髯客可不是出家人。”
“我们是七绝道长的部属。”黑衣人道:“住在长安城中七八年了,城中的道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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