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仰头,望着不远处玩儿的格外开心的铃儿,道:“你们才是我的贵人,沈绝心所有的福气,都是你们带来的。虽然,我不知来世会否与你们重续今世之缘。但,倘若可以,沈绝心愿和你们交换,让你们做我的依靠,一心只为你们。”
“你呀!想得美!”裳媚儿道。
“对呢,你可想得美!”楚卿附和着。
“若真有来世,你仍得予我们依靠。女子如何,男子如何?沈绝心,你自个儿把我们招惹了来,可别想轻而易举甩掉我们姐妹。”苏挽凝抿了口茶,很香。
该说的话都被说了,绾娘憋红了脸欲言又止。发现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绾娘不得不闷在沈绝心的怀里,结结巴巴的说道:“嗯,妹妹们说的。。。说的没错。心儿,是天。。。绾娘和妹妹们,是。。。是心儿爱吃的豆腐花。”
“哈哈哈哈!好好好!”闻言,沈绝心笑了起来,吧唧一口亲在绾娘的脸上,捏着她的下巴,道:“绾娘好比喻!你们是豆腐花,至于这酸甜苦辣,可都得由我掌控,哈哈哈哈!”
“想得美!”又是异口同声,沈绝心的脑袋被几根手指一块儿戳着,摇头晃脑,跟摇头娃娃一般。
第114章 愿为故人言
初夜烛盏,房间里的氤氲逐渐散去,只余人影相贴,不知暧昧。
浴桶里的热水渐渐转凉,被搁弃一旁无人理会。未干的发尾有水滴滴落,毛巾将其包裹,轻柔擦拭。干净的内衫被侍候着穿上,楚卿的双手抚弄着沈绝心的脖颈,将她的衣襟微微合好:“心儿,今晚可是留下?”难得静夜,若能和所爱之人秉烛夜谈,又或相拥而眠,当真满足。
“怎么?楚卿难道要把我往外头赶吗?那,我只好去别处歇息了。”话虽如此,沈绝心并未打算在其他屋里过夜。她牵起楚卿的手,拉着她在床边儿坐下,双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手背,笑道:“往日和你过夜,总有太多的生意之事要与你叮嘱。而今想想,当真太亏待你。人生在世,能在同辈当中崭露头角自然本事,不依靠家族之力兴起生意,更让人钦佩。但是,若因了生意忽略了身边的人,实在是种罪过。”
望着沈绝心褪去男子装扮的清秀的面容,楚卿缓缓将身子依偎在她的肩侧,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沈绝心独有的气息:“心儿,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更不曾奢望。那时身在青楼,我便以为这辈子都失了幸福的资格。没想到,老天仍是眷顾我的,它让我遇到了你,让你包下了我,也让我在你的心里留了位置。”想起旧时的凄苦遭遇,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昔日场景重现,也让楚卿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她怕,怕现在的美好不过假象,更怕那些噩梦般的过去卷土重来。
似是察觉到楚卿的异样,沈绝心抱住了她,紧紧的,好让她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旧时的初情已死,你是楚卿,是沈绝心的楚卿,是凉州城里有名的沈夫人。多少人都羡慕我有你这样端庄貌美又颇有本事的夫人,楚卿,你可听见我说的话吗?那些人对你只有羡慕,只有尊重。”
“那。。。心儿呢?心儿对我,又是怀着怎样的感情呢?”楚卿仰起头,眼底隐约可见泪光。
“明知故问。若是无情,怎会将你放在身上?楚卿,心儿对楚卿,是爱。”唇角的笑透着无边的温柔,沈绝心稍稍偏头对捧起她脸颊的手予以摩擦,她想要贴近她的唇给她一个深情的吻。怎料还为完全碰及唇瓣,刚刚聚起的温和氛围便被敲门声打破。
是谁呢?两个人四目相对,猜测着会否是其他姐妹有事而来。“我去开门。”楚卿说道,在走去开门之前,使劲儿在沈绝心的唇上深印一吻,勉强满足。有男人的说话声传来,沈绝心顾忌的将披散的长发用束带扎好,又拿了一件儿外衫披在身上,这才引着烛光来到门口,想知道来人到底是谁。
“怎么回来了?不是要你去凌宅吗?”瞧见来人,沈绝心的脸登时拉了下来。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见来人迟迟不语,不禁问道“可是凌姑娘那儿发生了什么?快说,莫要吞吞吐吐。”
“回少爷,您让我们哥俩儿暗中在凌宅附近保护凌小姐,咱们哥俩儿哪敢有半点儿怠慢?这会儿过来,是有事儿跟少爷您说。”来人不敢看沈绝心的脸,目光始终盯着模糊的地面儿:“少爷所料不错,还真有不安好心之人在凌宅周围来回转悠。这不是,来了个歹人,妄图偷盗不说,更要对凌姑娘图谋不轨。人咱们给送到官府去了,凌姑娘也平安无事的在屋里呆着。只是咱们兄弟怕万一再有歹人前来,且是咱们兄弟没法儿对付的。遂想问问少爷,是否将凌小姐安置到其它地方?”
闻言,沈绝心长长的叹了口气。凌如初生的貌美,又刚失去了唯一的至亲,这样的一块儿肥肉自然谁都想占为己有。“罢了,随我去看看凌姑娘。”沈绝心把披在身上的外衫重新穿好,转而对楚卿道:“我稍后回来,你可要给我留门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不会彻夜不归,她还会回来,且不会在其他姐妹那儿留宿。
“嗯,小心些。”楚卿道。
夜风徐徐,沈绝心跟在男人的身后逐渐的加快脚步。凌宅门外挂着代表丧事的白布和成串儿的黄纸,月光倾洒,当真有些走进阴曹地府的阴冷之感。压抑着少许恐惧来到凌如初的闺房外,沈绝心敲了敲门,除了映在窗户上的不动的人影提醒着凌如初尚在屋里,根本不见她前来开门。“凌姑娘,是我,沈绝心。”她又敲了敲门,这次的力度比上次更大些,仍旧不见开门。“踹门。”沈绝心失了耐心,眉头深锁,一张清秀的脸完全冷了下来。
“少爷,不用踹门,咱们有办法从外头把门打开。”说完,男人不知从哪里取来匕首,透过门缝一点点的移动着门闩。直到它被完全移开,男人推开了门,恭敬的站在外头,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凌如初的闺房似有些乱,柜子里的衣裳被翻在地上,连桌上的茶杯也完全落在地上,支离破碎。沈绝心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径直来到床前,捏起凌如初的下巴,凝视着她完全失去神采的眸子:“为何不开门?”她责问。
凌如初没回答,伸手把沈绝心的胳膊拿开,继续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像座木雕。命运,那是什么呢?她自小由父亲抚养长大,父亲是她唯一的依靠。为了满足她求学的心,父亲送她去了别地读书,偶尔归来,尽享亲情的美好。可如今,父亲不在了,那些她从未遭遇的坏事也随之而来。她记得刚才那个男人带着一脸猥亵的话,他说:“没有你爹,你什么都不是。除了这副模样还算诱人,凭你一个女子,做的了什么?不妨乖乖的脱了衣衫,供人享受。”是啊,她一个女子,失了亲人的庇护,再多的坚强,又有谁在乎?外面的那些人,谁不在窥伺着她?到头来,不过任人宰割的鱼肉。
“说话!你为何不开门!”沈绝心望着她,整个人都失了最初的耐心。
“这是我家,为何开门?怎么,沈公子想来讨赏吗?你府里的人,帮我摆脱了难堪。那又如何?沈公子不妨让他们都走吧,我一个女子,能做什么?不过是供人享受的玩物,纵是嫁人,也不过如此。”没有旧时的凌厉语气,此时的凌如初几乎颓丧的失了全部,对未来,没有半点儿奢念。
这样的话,简直岂有此理。比她难过的,比她更凄惨的,绾娘不是吗?楚卿不是吗?可她们何曾有过这等绝望的想法?供人享受的玩物?女子如何?女子照样可以比男人强!沈绝心的胸口微微起伏,她望着凌如初,突然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床,道:“不是说供人享受的玩物吗?既是如此,不如先让本公子玩乐一番。”
被突然的推倒,凌如初几乎没有反抗。她只是木讷的望着沈绝心,看着她跨跪在自己的腰间,也看着她的双手,好似迫不及待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衫。好好的衣服,没有被之前的男人触碰,反而被沈绝心粗暴的撕开。朴素的亵衣最终在除自己以外的人面前暴露,凌如初悄悄的抓紧床单,整个人都处于僵硬当中。
她没想到,沈绝心会跟她来真的。之前那个温雅体贴的人呢?她到哪里去了?还是说,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是占有自己。那样的话,也好,她不介意。可是,她不想看,不想看沈绝心亲热的动作,更不想从她的眼里看到另一份出神。或许,潜意识里,若当真命运如此,她宁愿被沈绝心首先,占有。
“呵呵,好一个娇俏的美人儿。”发现凌如初满面羞红的别过脸,沈绝心应是将她的脸扳了回来,逼着她直视自己。“凌员外死了也好,这样就看不到他的女儿如何在我的身下,被蹂躏。”说这话,沈绝心的手使劲儿的捏着凌如初的脸腮,迫使她扬起下巴做出主动索吻的动作。“这么个美人儿,卖到青楼该是个好价钱。不是想被男人享受吗?那就乖乖的,学着如何去服侍好了!”说罢,不等凌如初反应,她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狠狠的,几乎没有任何温柔可言的蹂躏着她的唇。
直到,凌如初再无法忍受这份完全对她身心的践踏,她终于用力咬了沈绝心的舌尖,迫使她放开了她,舌尖渗出血来。“够了!我从来都不想被谁享受,更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玩物!纵然我是女子,也该得到起码的尊重,而不是。。。而不是这样!”
“总算有点儿生气了?”衣衫被披在凌如初的身上,沈绝心方才的粗暴完全退去,尽管舌尖疼痛,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凌员外虽死,也不想看到他的女儿萎靡不振。此番过来,是想带你回府暂住几日,待凌员外的尸体下葬,再做其它打算。”
“凌姑娘,身世比你可怜凄惨的,大有人在,可她们没有谁像你这般绝望颓废。老天爷,从来都不会可怜没有希望的人,你若真想被人尊重,就以女子的姿态,活出个样儿来。把衣裳穿了,这就随我回去吧?你若不信,我带你认识个人。也许,她能让你断掉心中杂念。”说着,沈绝心朝她伸出手来,笑容仍在,温和依旧。
第115章 亲情终难舍
凌如初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沈绝心是什么样子的,更不了解她真正的初衷是什么。方才那一段粗鲁的对待犹在眼前,那个更像是侮辱的吻,重重的敲击着凌如初的心,让她终于在颓丧中清醒。原本,她是不该跟沈绝心走的,可一切就是那么的鬼使神差,不由自主。直到她的眼前出现沈府的高挂匾额,她还在回忆着沈绝心唇上的触感,明明尽是蹂躏,是对尊严的践踏,仍是叫她情不自禁的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循环。
挂在沈府侧间的灯笼随风摇曳,不远处有人影隐约被光亮拉长,沈绝心未曾理会,正打算拉着凌如初进府,那边儿传来重重的咳嗽声,是沈老爷。待他的身影渐渐拉近,沈绝心不由得愣了一下,还未做出动作,沈老爷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心儿。”他唤道,语气里颇有些不悦。
“爹。”沈绝心到底停下了脚步,想到凌如初还在身边,唤来开门的家丁,让他引着凌如初往后院儿去,又让他传话儿给楚卿,要她找两个丫环把西厢房的一间屋子收拾收拾,留供凌如初暂住。
“随我到书房。”瞧着沈绝心对凌如初的殷勤安排,沈老爷的脸越发阴沉起来。他到底是一家之主,孩子在他眼皮底下带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入府,他怎会不知?不像话,太不像话!沈老爷甩袖,一路沉默着往书房走去。沈绝心就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的间隔不大,却迥然陌生人的样子,没有丝毫血亲之间的默契。
书房的门开了又关,沈老爷负手立于书架前面,望着眉宇间早已脱去稚气的沈绝心,心中颇有感慨。这是他的孩子,是他沈家的继承人,从前只懂得沉迷于女色酒香之中,而今也会担起责任,将生意搭理的井井有条。只是,那些骨子里的风流习气,仍旧难改。
“那又是谁家的女子?你瞒着我带了多少女子住于府内,当我不知?我们沈家是正经的生意人,你暗地里带她们进府,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沈老爷叹了口气,对眼前这个早不再依靠他的孩子,失了最初的掌控。
“是凌员外的女儿,凌员外意外身亡,我与他也算忘年之交,自当将他的女儿好生安顿。至于其他人,她们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过些时日,我便与她们迁居凉州。此前一直想和爹说,但未有机会。凝儿的爹娘已被我安置在凉州,那里确是个舒心的居住之地,只是不知爹娘知否愿意随心儿一块儿迁居。”沈绝心道。
“荒唐!你哪里来的明媒正娶!没有我和你娘做主,你也能擅自娶妻纳妾?!好好好,我看你眼里头压根儿就没有我们两老!而今又说迁居?我不去,你娘更不会去!”沈老爷倔脾气上来,负手背对着沈绝心。他怎能不气?自个儿的孩子背着他偷偷娶了妾,又在凉州安置了新府。连亲家都早早的清楚此事,唯独他还蒙在鼓里!
“爹无需气恼,此事是我不对,没有及时与您说明。我与她们,就像您和娘一样,愿共度此生,不再分离。她们皆是世间难寻的好女子,是心儿高攀了她们,若有背弃,当真抱憾终生。爹,有些话,心儿觉得是时候和您好好说说。”沈绝心抿了抿唇,望着沈老爷头间的银发,微微叹息:“以前是孩儿不好,因为感情之事颓废自我,也惹得爹的恼火。我知您因何对我严格,所以我并不怪您。但是,孩儿已经长大,已经从旧时的感情中走出来,所做的一切,皆经过深思熟虑。关于迁居之事,全凭爹娘的意思,若您们不愿不想,孩儿也不勉强,到时隔三差五回来探望,亲情之间亦能更多和睦。至于生意,苏州有沈家的生意,凉州更甚。爹,请您相信孩儿,我已长大,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沈绝心说的中肯,听在沈老爷的耳中不免欣慰。他转过身来,望着多少有些神似自己的孩子,又捋了捋刚留不久的短须,微微仰头,道:“想想,那年管家说生了个小少爷的时候,我乐的不能自已。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而我和你娘,也老了。沈家的生意,早晚都要交在你的手里,爹承认爹对你有些操之过急,遂才总是加法待之。孩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娘对我有气,你娘从前,也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她想亲自搭理生意,却终是嫁给了我,做了平凡的妇人。我和你那死去的外公一样,都有些重男轻女,认为女子做不得生意,更不可能比男子优秀。但是,我是爱你娘亲的,这些年来,有那件事情我没有听她的呢?我知重男轻女不好,但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何况,我对你娘亲言听计从,她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如此。。。还有什么不够吗?”
沈老爷叹息一声,他始终都不希望沈夫人对他有怨。这份心事,他直到现在才说出来,是不希望有朝一日和他一样。当然,他更想沈绝心能明白,他对沈夫人,是完完全全的爱。唯有爱,才能让他们相持到老,没有爱的结合,总会作茧自缚。
“爹,我明白。”沈绝心点了点头,有些遗憾这番话没有被娘亲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