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摸着被温妮亲到的地方,目送着女孩儿迈着轻快地步伐渐渐走远,将手里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塞进口袋里。
顺着原来的路走回家,莫辞插在口袋里的手慢慢变暖,秋天的落叶缓缓飘落,金黄色铺满小路,踩上去能听得见沙沙沙的声响。
迎面刮来的风扫起落叶,莫辞认为是时候交个女朋友了。
来到这里四年,竟然没有交上一个女朋友,连莫辞自己都感到惊奇。重获新生的机遇让他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家人身上,靠着自己的努力去换取有条件的父爱、兄弟之爱,不愿再次辜负,竟能毫不分心的钻研起以前不屑一顾的厨艺。
四年的时间飞快流逝,厨房里的生活简单但不乏味。
无瑕估计感情上的空缺,所以没有再交女朋友。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自己的另一半对萝卜白菜沙拉酱的关注胜过自己。莫辞在兴致来的时候顶多是用手纾解自己的欲望,告别红灯酒绿,荒诞不经的过去,莫辞这几年的生活简简单单。
以前太过忙碌,大大小小的烹饪窍门和烹饪计划填充大脑,将时间塞得满满的,以至于常常忽略这一点。
而现在,有个女孩儿主动邀请自己,莫辞承认自己对女孩儿也有好感。
两个人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清楚的莫辞顿时轻松不少,踏着落叶走远。
莫辞在微笑,尖尖的下颚因为这个微笑显得越发俊秀。浅茶色的眼睛在看向对面的女伴时,是专注温柔的。
体贴的替女孩买来饮料,动作熟练的为女孩理了一下稍稍散乱在肩头的发丝,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莫辞在恋爱了。
身边高个子的莫里森换成娇小美丽的温妮,在所有人都在为他们这对俊男美女祝福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是远远地站在一旁,眼神阴鸷,不发一言。
莫里森心中像是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他的五脏六腑燃烧炙烤着,疼痛难耐。
他喜欢莫辞,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
所谓一见钟情,莫里森想尽办法接近莫辞,成为他的邻居,成为他的朋友,伙伴。
但是伙伴的关系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莫辞能够回应,能够知晓他的心意。都说亚洲人含蓄委婉,要是贸然说出,莫辞一定不能接受,甚至就此疏远他。
没关系,他可以等,他可以在相处的日子里的点点滴滴点醒莫辞。
可是……漫长的守候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莫里森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几年,他拒绝过许多的男男女女,甚至暗中处理向莫辞示好的外人,一点一点埋下的喜欢积累在一起,目睹远处的两个人亲昵无间,莫里森胸口胀裂,急需发泄!
莫里森看着树下的两个人,转身离去。这时候,树下的莫辞瞧见消失了好几天的莫里森站在不远处,对身边的女孩儿几句耳语,便想着莫里森的方向奔来。
“嗨,莫里森,早上好。”
压抑住前去拉开两人的冲动,莫里森对莫辞的问候恍若未闻,跨着大步子,甩开追上来的莫辞,笔直的向前走。
莫里森的下颚线条绷得极紧,刀削斧砍似地轮廓因为紧绷越发凸显,面无表情的坐上摩托车,莫里森在莫辞的叫喊声中,使劲踩着油门,马达发出的声音像是愤怒的公牛的嘶吼,带起身后的一片尘土,莫里森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街角。
“莫里森?”莫辞疑惑的收回手,心里嘀咕着莫里森最近越发古怪了。
全力加速的情况下,莫里森感觉到迎面的风正在划开自己的脸。
一路疾驰,莫里森几次加速,越过前面的轿车和公交,也顾不上会有警察的拦截,沉郁着一张脸,让摩托车摩擦地面,发出声响,来抵御心中的胀痛感。
他的情绪十分激动,连带着摩托车的速度不断提升,街边的树木和行人在飞快的倒退,绕开挡在前面的大货车,莫里森转入一段赛车的路道。
如果再开快一点,风再强烈一点,心中的痛楚就会抵消吧。,
转弯处,莫里森放慢了速度,和跟在后面很久的飙车党挥了挥手,听到对方吹出来的口哨,用手比划了一个姿势,答应了赛一场的要求。
伴着“嗡嗡嗡”的马达轰鸣声,莫里森和飙车党们在原地等待了三秒钟,听到一声开始后便握住了摩托车的把手,加快了速度。
摩托车在公路段上疾驰,偶尔听得见几声喝彩,马达声像是比赛的乐曲,谁的声音越大,谁就是胜利者。
莫里森被前面的红发小子甩到身后,愤怒焦躁,几乎将把手扭转一圈,才稍稍的越过前面的摩托车。
“嗨,伙计,你还不错!”红发小子没有戴上头盔,一头短短的红头发被风吹得逆起来,吹了一个口哨,他放开把手,将双手举过头顶,“你敢跟我比吗?”
挑衅声点燃了莫里森最后一丝理智,莫里森脑中一阵轰鸣,疯狂的想将这个小子甩到身后,吃吃尘土。
“好。”一声咬牙切齿的回应从牙缝里溢出,被风吹散的句子让距离不远的两个人都听得清,莫里森在看到对方倒立的大拇指,眸色加深,再次提速,绕过一个弯道。
呼啦啦的风灌入耳中,前面的场景不断的转换,公路线被摩托车碾压到车身下,心脏的跳动也在不断的提速,莫里森的感觉到自身的血液在骨头里燃烧沸腾,胀痛感被兴奋代替,屏着呼吸,身体仿佛在狂风中飘起,随着疾风摇晃。
听不见红发小子口中说的句子,莫里森越过他的摩托车,笔直的向前冲去,身体瞬间提到空中,像是在地球上失了重,撞见一片蔓延的绿色,莫里森眼前一片漆黑。
chapter10
打着石膏的脚高高的挂在病床的支架上,莫里森没有任何消褪沮丧的情绪,眯起来的眼睛和上挑的嘴角表示他现在心情不错。
“莫里森,你感觉不到痛么?”发出声音试探的那个人正是使莫里森心情变好的原因。
莫里森任由莫辞在他脚上敲敲打打,身子靠在软软的枕头上,消毒药水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但是也在忍受的范围内。
打了石膏的右腿看上去惨不忍睹,绷带缠在石膏脚上,像个僵硬的木乃伊。不过,能让莫辞留在这里照顾他,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却是不错的选择。
莫里森在莫辞狠狠敲了一下自己小腿的同时,故意挤出一个疼痛难忍的表情,发出哀嚎。
“别碰这里,痛。”
“这里?”莫辞赶紧松开手,观察起莫里森脸上的表情,“是刚才弄疼的?”
“嗯。”皱了皱眉,莫里森心中偷乐,用手撑住自己的脑袋说不舒服。
“需要我给你倒杯水吗?”莫辞赶紧倒了一杯开水,递给莫里森。
这家伙昨天一声不响的跑去飙车,结果出了车祸。
好在莫里森与那辆逆方向行驶的货车错开了,只是擦到路边护栏的边缘上,身上只有右腿骨折和轻微的擦伤。
他刚来的时候莫里森身边还站着一圈警察,超速行驶的罚单贴在病床上,莫里森对上警察的那张惨绿惨绿的脸,看的莫辞捧腹不已。
没有想到啊,莫里森的骨子里还留着一份叛逆,气鼓鼓又及其无辜的样子,真是孩子气……
莫辞在莫里森的大象腿上重重的弹了一下,“冲动是魔鬼啊,莫里森。”
“你才是让我冲动的魔鬼。”莫里森在心中默念,没有接话,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果篮。
“什么时候能出院。”莫辞帮莫里森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用小刀削皮。
“医生说要一个星期,拆掉石膏还要等上两个月……”莫里森把爪子搭上了莫辞的肩膀,可怜巴巴的说道。
“可怜的莫里森,我不会歧视你的。”莫辞大笑,被莫里森哀婉渐变的腔调逗笑,拉开莫里森挂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你会照顾我的。”莫里森一本正经的收回爪子,扳正莫辞的身子,深潭一样的绿色眼睛里荡漾着水波。
“你不是还有手可以用吗,”莫辞翻了一个白眼,使劲的敲打了一下莫里森毫无感觉的石膏腿,将苹果塞到他的手掌中,“不过你要辛苦一点了,毕竟一条腿行走是件技术活。”
“莫,你真残忍。”莫里森顺着他的口气伸出大拇指,拿着苹果,咔嚓一声,咬的干脆。
“谢谢夸奖,莫里森。”
“莫,你口是心非。”
“嗯。”
“你今天
带来东西的是不是给我喝的汤?”
“能不能闭嘴。”
“不能。”
“那我把东西拿回去。”
“不要,莫。”莫里森捂住嘴巴,将还未咀嚼的苹果吞进咽喉,冲目露凶光的莫辞摇了摇头。
“听话,在这儿坐着。”莫辞使劲拍了拍莫里森厚实的背,用唤小狗一般的腔调命令道。
“是的!”莫里森坐直,视线一直追随着移动的身影。
莫,你是关心我的。
莫里森趁着莫辞转身的时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绿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浮动流淌。
喝汤的时候莫里森难得的安静下来,莫辞看他不再聒噪,脸上多了一抹笑色。
中医以骨补骨的朴素食疗理论,骨头汤够增加人体对钙的吸收,尽快修复骨的损伤,莫辞熬骨头汤花了不少时间。高压锅炖烂骨头,放姜加白醋,然后小火煮汤,加入作料,放了一些胡萝卜。汤面上浮着的油倒掉,让汤变得更加清淡,放在砂锅离煨着,保温入味。
汤显得清淡,但是富含营养,对莫里森的骨折起愈合作用。莫里森以前对他的照顾,他都记在心里。朋友有困难,莫辞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看着莫里森一点不漏的喝完汤,莫辞迅速收拾好东西,将餐具放到带过来的背包里的时候,莫辞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放下背包,莫辞走到病床的窗子前,按下了接听键。
是温妮打过来的电话。
问他今晚是否有空,想让莫辞和她参加一个party。
莫辞说话的声音不大,莫里森通过莫辞说话的口吻能判定打给莫辞电话的那个人。
脸色一沉,莫里森绿色明亮的眼睛瞬时间黯淡下来。
此刻,他觉得莫辞脸上的笑容无比刺眼。
捏紧自己的左手,莫里森尽量忽视来势汹汹的愤怒情感,压抑着血液里的冲动,胸口的胀痛。
窗子那边的的谈话声不断的钻进他的耳朵,越是忽视,就越是注意。
“晚上吗?”靠在窗子上的青年语调轻柔。
“是个什么样的party?”
“嗯,要是人多的话,我还得回家一趟换衣服。”
“晚上七点是吗?嗯,今晚我有空,会准时到。”
青年收起手机,面颊上笑意未散,夕阳的余光射进窗子,给莫辞镀上了一沉金色,站在窗子后面的莫辞身上像是环上了一层光晕,表情分外柔和,好似油画里被点染描摹过的风景,清清淡淡,让人心生柔软。
他是我的。
莫里森的拳头泛酸,看着青年慢慢的走到自己的身边,将他垂在地上的被单往上拉了拉。
心中开出一朵朵艳丽的小花,而后的一句话又像一场铺天盖地而来的洪水,将花朵卷走在浪花里。
“晚上我要和温妮去参加party,所以不能来看你了,莫里森。晚饭医院会提供吧。”
“……留下来。”莫里森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看得见对面的莫辞微微皱了一下眉,停顿数秒,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口气格外轻松。
“莫里森,医院会有很多美女护士,你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她们争先恐后的陪你聊天,你待的地方,是天堂。”
“我先走了。”利落的将背包跨在肩膀上,莫辞给了莫里森一个背影。
太阳光越来越弱,莫里森将眼底埋藏的落寞收回去,看见夕阳的余光一点一点的移出病房,慢慢的爬出窗扉,黑暗聚拢,留下一小片阴影。
八点零三分。
莫辞感觉到礼服口袋里的移动电话正在不停地震动。
莫辞搭在温妮肩膀上的手空了出来,对温妮说了一句抱歉,掏出手机,从放着悠扬乐曲的舞池中退了出来,在休息室里接通了电话。
平稳的语调和公式化的叙述令莫辞立刻反应过来。
莫辞答复者来自医院的电话,匆匆的赶到舞池,很容易找到形单影只,没有男伴的温妮。
女孩儿看出他脸上的焦急神色,温和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是吗?”
“嗯,对不起,温妮。我只能和你说抱歉,不能陪你跳到最后,我的朋友出事了,我现在要赶去医院……”
莫辞充满歉意的凝视着穿着蓝色晚礼服的女孩儿,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因为听到他的抱歉,顿时黯淡不少。
进行一半的舞会,在中途退出是极为失礼的举动,将女伴一个人留在宴会的舞池,会让女伴难堪。
莫辞顾不得这么多,将温妮白皙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在即将放开双手的时候,女孩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莫辞……”
“对不起,温妮,我必须马上赶到医院,抱歉!”莫辞为难的说道,果断的抽出自己的手,在女孩水润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温妮,我会补偿你的。”莫辞在她的耳旁说道。
而待他的声音完全消失在女孩的耳畔,他已经走出了舞池,没有留下任何影子。
“她是一个让人难以忘记的女孩儿,脾气不好,也算不上坏。高兴的时候会拉住我在人多的地方疯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将她的快乐和忧伤展现在她的脸上,那张脸藏不住任何情绪……”
莫里森微微抬头,看着莫辞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微闪。
“她从来不像一个淑女,但她是一个好女孩。”莫里森接着说下去,陷入那段很久不曾触及的记忆。
他正在和莫辞讲自己的初恋。莫辞要是不待在厨房,就会变得及其好动,医院的消毒药水让莫辞不会久待。要是不同他说说话,莫辞会在确认他没事之后马上离开。
莫里森承认用这种加重自己伤势为代价的挽留不够光彩。看到莫辞中途退出舞会,满头大汗赶到医院,追着医生询问病情,小心翼翼问他的伤势。那一刻,他是载着一腔感动的。
他暗自揣测着自己和温妮在莫辞心中的地位,中途离场会给那女孩儿带来尴尬。不过莫辞选择的是他,在听到他摔倒在楼梯上,石膏碎了的消息后,马上赶来了。
他才是重要的一方,莫里森暗暗欣喜,留住了莫辞。
他要让莫辞更加了解他,从而接受他的感情。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段初恋,被埋藏在内心深处,用沙石慢慢的铺上去,直到积压在最底层。用这样的开头,讲述着自己的过去,与莫辞分享自己的私密,莫辞会慢慢接受他的。
莫里森记忆深处的女孩有着蓝色娇俏的眼睛,不懂得隐藏脾气的娇憨天真,作为第一个记在心底的女人,莫里森在第一眼见到莫辞的时候,就联想到那个轮廓不清的女孩身上。自动浮现于脑海的影像与莫辞诚惶诚恐中的一丝狡黠完美的重合。
明明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两个人,甚至性别相反,脾气也大不相同。即便如此,莫里森还是一眼记住,瞬时间被丘比特的弓箭射中了胸口。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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