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沉吟“这绝不是剑意交织鸣音,也非修真法器长鸣。”
正在思索间,江言小声道:“仙师他就是陈国那名以一几之力压制我江言的道。。。呃。”
白须老道气息放出,瞬间将江言淹没其中。恍若自语:“老道最恨嚼舌之人。”
江言脸色刹那间,从红润便得发紫,仿佛游泳之人溺于水中。
这世间之人都有一股气势,小贩、伙计无论穿什么锦衣华服,一眼便可以看出,所以坊间才有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之说。而居于上位者,掌握属地治下生灵性命,时间一久,自然会养出一股威严气势。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便是此。
然而,小贩、伙计还是太子、皇帝,气势始终是虚无缥缈,可以说有,也可说无。
修真却不一样,取天地之精,融于己身,洞悉大道玄妙。其人之势便是自身所悟道理,加之过去经历所感,以及修为境界,糅合产生。简单说,就是借天地之威势。
而所谓以境压人,如玄胎境压不住人神境,元神可以压制人神,无非是所借天地之势的多寡,对天地至理的领悟。
叶君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往江言身前一站,替他承下,口中道:“道友果非常人,四王子贵胄之躯,也受不住道友威压。”
江言虽贵为江国四王子,自有一股气势,却又怎能比得上白须老道。叶君生这话明面上虽是夸赞老道,暗地里,却是说,老道不顾身份,对一凡人出手。
“敬老慈幼,无忘宾旅。”老道一扫木柄棕丝拂尘,铿锵摩擦之声响彻:“老道教训一二,又有何错。”
出自:儒宗孟子《孟子·告子下》。句意是说,要敬老爱幼,不要忘了来宾和旅客。
老道指出这一句是说,我既身为老人,又是从陈国远道而来,你们自然要尊敬我。可现在在我面前说我,既然如此,我就教育你们敬老。
老道拂尘虽是轻轻一扫,但在叶君生眼中,却是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十八般兵器袭来。
“有木府令牌颤动,一出手又是金属之兵,这老道修的应是五行中金府功法了。”叶君生按耐住有无形剑丸,玄胎运转,沟通天元旗,真元转换,施展青木玉册上神识衍化法门,恍若无数大树长成将十八般兵器包裹,腐蚀,待及至叶君生面前已是锈迹斑斑,樯橹之末。轻吹一口,就化去不见。装作不满意,眉头略皱,道:“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今之大夫皆逢君之恶,故曰,今之大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
同样出自,《孟子·告子下》。因为顺从君王而助长了君王的过错,这个罪行还算小的;故意逢迎君王的过错,这个罪行就大了。
老道却不接话,呵呵笑道:“老道不与你做口舌之争。”
惹得叶君生翻好大一个白眼,谁先动手的。
“须知,五行之道,以金克木。”老道拂袖转身,迈步走去:“道友莫要自误。”
铿锵之声响起,化作一道白光飞去。
“仙师。”江言忐忑的望着叶君生,他虽看不懂俩人的一番过手,但听老道话语,仿佛叶君生好似落入了劣势。
“呵。”叶君生一声轻笑:“四王子不必忧心。”上得马车:“先去王宫一趟。”待江言露出诧异神色,又补了一句:“先观江国国主所中是何术法,看贫道是否有法可解。”
江言脸现喜色。
第二九章 承露
readx;马车顺着官道进了江国都城鸿邛(作者按,古读“gāng”音)。
鸿邛不愧为一国之都,放目一望,各式各样的精美屋舍,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数不胜数。更别提那位居中央的皇城紫禁。
只是能容数辆马车、轿子并行的街道上虽然人数不少,货郎叫卖吆喝声不断,讨价还价声不绝,但听在耳中,叶君生总觉得少了几分活气。恍若他们的精气神被抽走一般,只余麻木。
不多时,江言声音响起:“仙师,以到“正阳门”了。”
叶君生随着马车的走动张开神识,暗叹一声,真当得恢弘奢华四字。
汉班固曾作两都赋,其赋曰,其宫室也,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据坤灵之正位,放太紫之圆方。树中之华阙,丰冠山之朱堂。因瑰材而究奇,抗应龙之虹梁。列棼橑以布翼,荷栋桴而高骧。雕玉瑱以居楹,裁金壁以饰珰。发五色之渥彩,光焰朗以景彰。于是左墄右平,重轩三阶。闺房周通,门闼洞开。列钟虡于中庭,立金人于端闱。仍增崖而衡阈,临峻路而启扉。徇以离殿别寝,承以崇台闲馆,焕若列星,紫宫是环。清凉、宣温、神仙、长年、金华、玉堂、白虎、麒麟,区宇若兹,不可殚论。增盘业峨,登降炤烂,殊形诡制,每各异观。乘茵步辇,惟所息宴。后宫则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合欢、增城、安处、常宁、苣若、椒风、披香、发越、兰林、蕙草、鸳鸾、飞翔之列,昭阳特盛,隆乎孝成。屋不呈材,墙不露形。选栽逍澹缫月诹K婧蠲髟拢砺淦浼洹=疴G衔璧,是为列钱。翡翠火齐,流耀含英。悬黎垂棘,夜光在焉。于是玄墀扣砌,玉阶彤庭,碝磩彩致,琳珉青荧,珊瑚碧树,周阿而生。红罗飒溃沧殓头住>谆颍┭鋈缟瘛�
这座江国王宫也是不遑多让。
“论难。”叶君生觉着马车的方向不对叫江言的字:“这是往那去。”
《周礼·考工记》云“前朝后寝,左祖右社”。“后寝”是皇帝与后妃们居住生活的所在。
若无特殊情况,江国国主应是在“后寝”,而马车却是往“右社”“(右社”,是在宫殿右前方设社稷坛,祭祀神祗的场所)
“仙师,这是去建章宫。里面有受命仙师轮流入住,受朝堂供奉,保护王室安全。”江言说到这里忍不住哼了一下:“其余仙师入宫都要先往建章宫一唔。”
“一唔。”叶君生冷洒一声:“我看是一打把。”
江言不好接下去,正巧到了建章宫,于是介绍起来:“仙师,此门名曰,双凤阙,是建章宫的东门,因其上装有两只高丈余的鎏金铜凤凰而得名。宫室分布在左右,全部围以阁道。宫城内北部为太液池,筑有三神山,宫城西面为唐中庭、唐中池。正门曰阊阖,也叫璧门,高二十五丈,是城关式建筑。后为玉堂,建台上。屋顶上有铜凤,高五尺,饰黄金,下有转枢,可随风转动。在璧门北,起圆阙,高二十五丈,其左有别凤阙,其右有井干楼。进圆阙门内二百步,最后到达建在高台上的建章前殿,气魄十分雄伟。宫城中还分布众多不同的殿堂建筑。”江言顿了一下,右手指着内里铜手托着的一个大铜盘,似有深意道:“江国历代国君皆幕仙人,应此汉武帝修此神明台,此台高达50丈,台上有铜铸的仙人,仙人手掌有7围之大,仙人手托一个大铜盘,盘内有一巨型玉杯,用玉杯承接空中的露水,故名“承露盘”。”
“立修基之仙掌,承云表之清露”叶君生说道:“当年汉武帝承露盘中承接的仙露与美玉的碎屑调和而成服下,以期长生,最后还是死了。甚至承露盘一毁于火灾,一于魏文帝时不知所终。”悠悠道:“福、禄、寿,虽是德业,却不可占全,不然反成恶患。看那秦皇沉迷丹术二世而亡,至于武帝也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仙师说的是。”江言唯唯应下。
叶君生怎么听不出,江言的语意,无非是求那长生之术。
遍数历代帝王,那个不盼长生不死,永享河山的,倾尽举国之力求取不死仙药的,绝不在少数。可无论是谁也不传授修真练气之法。按说如此大的代价,仙道大宗也就罢了,那在野散修、人间宗门可是巴不得有个帝王门人,更好掌控王朝。
原因是修真之士,都懂得传引帝王修仙是天道大禁,所以都对含有王、皇族血脉的贵胄三缄其口,百般推诿搪塞。
王、皇族血脉也不是蠢人,时间一久,也知个七七八八。但人都有侥幸之心,希望有修真敢违天禁,于是筑起宫殿,广招散修方士,专门合丹练气,以求长生。这江国效仿汉武帝筑建章宫、修神明台、竖承露盘也是此意。
江言隐晦提及,还是与先前一般,欺叶君生年轻。不过那时,好歹有个为了父王,才未与江言计较。这次那会客气,直接警告。
“不过。”叶君生摸摸下巴“我今年十六,是面嫩不假,但他身为江国王室,常与修真打交道,岂不知道法仙功中驻颜的也有不少,更别提那大名鼎鼎的弹指芳华丹了。莫非。”叶君生眼睛一亮“江国人间宗门衰微到这种程度了。”
“仙师,以到了九室,中天了。论难先去叩门。”江言说了一句,
汉时,神明台上除“承露盘”外,还设有九室,象征九天。常住道士、巫师百余人。
《太玄》曰:有九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睟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又曰:天以不见为玄。
接着转身下了马车,整了整身上华服,上前叩响了门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青衣道童打开门来,皱眉道:“四王子,来此有何事。还没等江言回话,”又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国君大限以至,无人可回天。”说完,便要阖门。
第三十章 西明
readx;江言连忙止住推势,双手抓住道童右手道:“这位仙童,言并非为此而来。有位仙师要入宫一行,还望仙童通禀建章宫松风真人。”
那青衣道童右手收回袖里,掂量了一下重量,道:“那里来的仙师。”
江言回答:“从外地云游而来。”
道童斜扫了一眼马车,道:“你等等,我去禀明真人,看看有没有时间。”说罢,也不领二人进去,便把门阖上了。
江言撇撇嘴,回到马车上,对叶君生讪讪笑道:“让仙师见笑了,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叶君生笑而不语,江言也未说下去,闭上嘴。
哪知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时辰。
江言似乎些不耐烦,开始抱怨道:“这仙童也忒那个,对我们如此也就罢了。现在连仙师也敢晾在外面。”
这一开口,就好像止不住话匣子似的:“平时那位仙师来,仙童不是恭恭敬敬,今个儿也不只怎地。”
叶君生心中也有些不快,却只低头皱眉不语。
这不是叶君生叶君生改了脾气,当起了大雄禅师。
人间宗门放弃山间清修,受王朝供奉,所为得不过是一世富贵荣华,他们就成了既得利益者。如果有外来者来,利益会进行在分配,谁也不想将到手的利益分出去,所以外来修真自然会引起人间宗门的警惕。
再回想一二,青衣道童之所以让叶君生在外干等,全然是因为江言那句外面来的。
接着江言抱怨所说中句句都带有挑拨意味。
而起先请求叶君生带江国出战,神色也不似作伪。
所以叶君生皱眉不语。一是不想受挑拨;二来也是思量江言究竟想做什么。
又约莫盏茶功夫,门内才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吱的一声,将门打开,还是那青衣道童。
江言下了马车叫了声:“仙童。”
那道童也不搭话,冷眼看着马车,说道:“进来吧,松风真人在神明台等着这位道友。”
“进来吧,松风真人在神明台等着这位道友。”
“进来吧,松风真人在神明台等着这位道友。”
。。。
叶君生举步走下马车,恍若自语:“小惩大诫。”
“真把我当成过来争食的他方在野散修、没落人间宗门了。”叶君生洒笑一声“派个连道都未入的小道童跟我称道友,”身上道袍无风自动,翠録木气飘荡“这般折辱。”法决一起,抬手一引“若不返还,还真称了你们的心。”
一刹那间,恍若回到木府洞中一般,放眼望去,九室九天已不复庄严肃穆之气像,巨木成墙,枝繁叶茂,郁郁苍苍。
无论是宽阔的城墙、华美的宫室,还是那高耸入云的承露盘仙人,仿佛变録了一般。
江言揉揉眼睛走近一看,哪那是变録,都是録藤、青树爬满。
叶君生看着被禁锢在树笼内的三位华丽道装,心中再次感叹“不同修真之间的战力,真是相差不一毫厘记。”
对江言说了一句:“花样不错。”然后转身,负手上了马车:“走吧。去国君处。”
“是、是。”江言连声言道,赶忙叫吴武驱车。
吴武一抖缰绳,马车便朝后寝疾驰而去。
叶君生盘坐在车上,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江言,心中冷哼一声。
叶君生刚才如此做,一来是继续误导杜老道,自家修的是被他克制。木府取出的青木玉册。使他大意轻敌。
青木玉册中,秘法玄功玄奥异常,可以想见,做为同等级的金府功法了。
二来,那所谓松风真人派他家道童跟叶君生称道友真是辱人太甚。换在陆明身上,恐怕就是做过一场,一论生死了。
三来,也是给江言以警告。既然想不通,便展示力量,
所谓谋略算计,永远是在实力层次相差不大或处于弱势地位的情况下施展,增加胜算。但若是双方实力天差地别,那就是个笑话。
正如水中小鱼用什么阴谋诡计,也伤不着海里蛟龙。
深宫幽幽,现在才未时(13时—15时),便如酉时(17时—19时)般,寂静无声,只有柳树在微风中摇摇晃晃。
入得几座宫门,值守侍卫也不阻拦,许是识得这辆马车。最后在一名为养心殿宫殿门前停下。
马车一停,就有几位宫女奔过来,掀起车帘,迎下江言。
江言不应,反而弯腰伸臂,扶着叶君生下了马车。宫女晓得好歹,其中一位悄悄后退,入养心殿去了。
有八位宫女鱼贯而出,迎上江言、叶君生二人。
下官拜见四殿下。还有一名身着罗衣褂襦,珥瑶华琚,双裙文履的女子。
“何须如此。江言笑道:“仙师这是女侍中代氏。本职虽掌宫内诸事,但深得父王信任,留在身边充当御侍(皇帝身边女官)之职。”
叶君生自幼便喜读书,自然是知道女侍中是女官官名。《北史》中记载:掌宫内诸事,次于内司,与作司、大监相当于外廷二品官。
而御侍则是帝王侍从。宋蔡绦《铁围山丛谈》卷一中道:“内官之贵者则有曰御侍,曰小殿直,此率亲近供奉者也。”
江言接着道:“代侍中父王现可还在寝宫。”
代氏底下头,偷看了一眼叶君生,心中暗道“这位仙师也太年轻了点。口中回道:“王上自从中了陈国杜道人术法,就未离开梅坞(专为帝王供佛、休息的地方)一步。由。。。”
“由贫僧看顾。”一个中年和尚身披黑色袈裟,裸露左肩,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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