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时间,足以把一切变成习惯,即便八皇叔不爱他,可他却已经能够主动回应他的亲吻了不是吗?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你看,前几天那个英国的画师詹姆士给咱们两个画的画像,可比宫廷那些画师强得多。”弘瞻把立在画板上的红布掀了开,指着那幅油画,上面他和八皇叔并肩坐着,一个身穿五爪龙袍,一个是四爪龙袍,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两个皇帝。
胤禩叹了口气:“还是该穿朝服才是,这成何体统。”
弘瞻挑了挑眉:“我就喜欢这样,你看,画的真好是不是?”说到这里,弘瞻忽的又说:“粘杆处传来的消息,果然皇阿玛没死。九年了,我都快忘记他的模样,宫廷画师画的糟糕透了,若是有机会,还该让西洋的画师再画一幅。”
胤禩抬头看着有些失落的弘瞻,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总是会忘记,眼前的人虽然已经成为了帝王,却还是个从小就离开了父亲的孩子:“如今四海升平,他去看看这大清江山,你们父子二人,一个高举庙堂,一个远处江湖……”
弘瞻猛的把胤禩抱住,成功让他后来的话没能说出口:“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困住了你,你也想像父皇一样,看看这大好江山是不是?”
“我……”
弘瞻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也想看看,从十一岁登基,除了祭天,我连民间都没私自去过,可是想是想,我却知道自己不能去玩,你告诉我的,身居何处,就有着应该肩负的责任,所以大清就在我的心中,就算不能亲眼看遍了,我也无悔了。可是我还是会寂寞,所以你要陪着我,我决不会放开你。”
固执的话带着些许的别扭,却让胤禩心中动容,每次都逃开,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了,一直以来,他都在两人中扮演着心不甘情不愿被困住的海东青,可是弘瞻他却不知道,其实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和渴望天空的梦想。
“我,会一直陪着你,弘瞻。”可是,他却依然说不出口那三个字,说不出,他只能,不再喊他“皇上”。
弘瞻的眼神随着这一句话亮的如同此时璀璨的星辰,他猛地直起身子,看着胤禩有些闪躲的眼神,他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真诚。他终于叫他的名字了,这还是第一次!
“胤禩,胤禩……”他呢喃着,轻吻着他的唇,慢慢的侵蚀,随着他的回应慢慢变得越加热烈,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闭上眼睛,看着彼此虔诚的神情。
权利与爱情,他们彼此都为对方留有一线余地,后世评价乾隆王朝,总是感慨,严苛的帝王,宽仁的摄政王,相辅相成得偿盛世,何其幸哉!
人人都说,如果不是摄政王当朝,大将军王胤禵早就反了,哪能驻守边关一去十年屡战屡胜攘除外患?
康熙朝末年的波涛汹涌缔造了乾隆朝的盛世前奏,虽然他卸下了摄政王的头衔,然而史官却掷地有声的记载着他的荣耀,一个贤字,是他终其一生的追求。
弘瞻翻看圣祖康熙时的史料,在看到皇玛法对胤禩的评价后剑眉倒竖,然而在一旁的胤禩却一脸的释然。
“是非功过,留与后人评说吧,何苦为了我篡改史料。”
“皇玛法错了。”弘瞻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人谁无错呢,曾经我也错过。”胤禩一笑,轻轻把手覆盖在弘瞻的拳头上面。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他做到了前者,已经不再在乎后者了,因为心中,多了其他的羁绊。
正文 小六老八番外(二)
稀,京城夏夜刮起了风吹散了压抑热气,然而紫禁城中,永安宫,太医们战战兢兢围在一处商讨,不停有宫女和太监们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面色谨慎,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就在这时,从西面急匆匆跑来一个宫女,看到永安宫灯火通,宫女也不由得脸色变了变,畏缩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这才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冯公公,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宫女低声说道。
大太监冯歆是自小伺候弘瞻长大老奴,弘瞻登基后,他也自然而然也成了皇帝身边第一亲信,而皇上和八王爷关系,他也是知情者。
“身体不适?”冯歆顿了顿语气,如今整个太医院太医都被皇上调来了永安宫会诊八王爷病情,也难怪皇后那边传不到太医了,可是,这种情况下,冯歆心里清楚得很,皇后那边是决不能回绝,而皇上这边,皇上刚才神情阴沉让他这个老人都有些战栗,在这种节骨眼上,和皇上说皇后要传太医,那不是没事找事么?如今太后娘娘已经薨了多年,偌大后宫,再没有人能制住皇上脾气了,皇上也不是当初那个战战兢兢胆怯孩子,而是一位君王了。
冯歆想到这里,先让宫女在面候着,而后进到殿内,扫视了一眼聚在一起正在商讨太医们,低声问道:“皇后娘娘经常传哪位?”
胡太医应声抬头:“公公。”
冯歆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你先去坤宁宫一趟吧。”
“这……”胡太医犹豫看着冯歆,这边皇上命令他们全都要在这儿候着,这个时候离开,万一……
“你且去吧,有什么事咋家承担就是。”冯歆知道他心中犹豫,开口说道。
胡太医这才往走去,待他刚要走出殿门,冯歆忽出声叫住他:“慢着,到了那边,要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说了不该说惹怒了皇上,小心你脑袋。”
胡太医神色一变,想到刚刚皇上眼神,不由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多谢公公提点。”
“你去吧。”冯歆心里也有些忐忑,若是这件事引出什么风波,他也讨不了好处去。
那边胡太医跟着宫女往皇后寝宫走去,不多时,太医们终于研究出了个所以然来,不过让谁入内和皇上禀报着实难住了这些太医们,最终太医院御医总管张太医颤颤巍巍担下了这个任务。
殿内,年轻帝王坐在床上,一脸担忧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胤禩,低垂眼帘在听到门声响动后抬了起来,看到是张太医,弘瞻冷哼一声:“皇叔到底生了什么病?”
“王爷是风寒束表,肺卫失宣,加之往日操劳过度,导致积劳成伤,医典中所谓曲运神机为心伤……”太医话还没说完,弘瞻就不耐烦打断了他。
“你们除了会在朕这里引经据典,还会做些什么?朕现在就想要一个完好无损皇叔,就只会说这些空话,哼!”
张太医额头已经隐隐冒出了汗珠,看着眼前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皇上,张太医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皇上,王爷病非一朝一夕所得,是平时太过操劳,再加上刚刚切脉,王爷身体似乎十分虚弱,元气更是大伤,臣等以为,王爷病,风寒还在其次,最重要还是元气,这元气不伤及生命危险,只是调养起来需要些时日。”
听到太医说道不伤及生命,弘瞻一直提着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挥挥手让太医下去调配补药,弘瞻转回头看着床上胤禩,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伸手来回抚摸着胤禩额头,弘瞻轻声用耳语声音叨念着:“你总是这样,天天都想着事天下事,把自己身体都累垮了,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能力吗,你快好起来,等你好了,你之前说我坏脾气我都改,定学着宽仁治,若是你敢有什么不测,你信不信,我就毁了你最爱江山!”
就在这时,胡太医从坤宁宫那边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一脸喜色宫女,冯歆认得,她是皇后身边亲信,雪鹊。
“冯公公,皇后娘娘有喜了。”雪鹊对冯歆施了礼,“皇上可在里面?”皇后娘娘吩咐,务必要让皇上得知这个好消息。
“咋家知道了,自然会告诉皇上,你下去吧。”这种时候去里面报告喜讯?冯歆心里无奈,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雪鹊犹有不甘想要说什么,可她也不敢得罪冯公公,只得饮恨回了坤宁宫。
而这边冯歆扫了眼从里面出来张太医,心底犹豫了片刻,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病情究竟如何了?”
张太医眼底挣扎了一瞬,人精儿似冯公公见他这般,就知道内里必定有什么,连忙追问:“怎么,对咋家也不能说吗?若是什么不好对皇上说事,咋家兴许能有什么法子,可若是你嘴巴太严,最后出了什么难以挽回纰漏,咋家也帮不了你!”
张太医这才咬了咬牙,同样低声对冯公公说道:“王爷脉息,似乎,肾失风藏,以致肾精亏耗……”
“张太医,你和咋家说这些,咋家也听不白,到底是什么?”冯公公看着掉书袋一样太医,眼睛瞪了瞪。
张太医心一横,把话说了出来:“简单说,就是王爷纵欲过度这才倒置身体内虚。”
张太医说这话可是把脑袋都放到手心里面了,全天下谁不知道,摄政王一直局在紫禁城中,直到皇上亲政也没有离开,八福晋早就在先皇那时候就已经去世了,王爷也再没有续弦,这大内禁宫,王爷竟然脉象是纵欲过度,这种秽乱宫廷可是丑闻啊!
冯歆听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待忐忑不安张太医了,若是旁人兴许也和太医一般惊慌失措了,可是他是知道,王爷为什么纵欲过度,还不是被皇上给闹!
哎,他虽是总管太监,有些琐事自有下面小太监们做,可皇上和王爷事,可是不能大白于天下事,因而每每皇上夜半来寻王爷,可怜他老胳膊老腿就要亲自把风了,这也难免听到些响动,皇上正值青春年少,精力自然旺盛很,可是王爷却已经年过不惑,这纵欲过度导致身体内虚,罪魁祸首不是皇上还是谁?
罢了罢了,这找到病因了也好,皇上也该转转心性,这偌大后宫,当年太后还在时皇上有所顾忌还封了几位,如今除了初一十五祖宗规矩到皇后那里,后宫简直可以称之为冷宫了,虽然皇上还年轻,可是这子嗣问题,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冯歆便进了内殿,先把皇后有喜事禀了弘瞻。
“知道了,按照惯例,该赐什么就赐什么吧。”听闻有了孩子,弘瞻也并非心无波澜,只是此时八叔情况,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皇后那边了。
“皇上,奴才有话要说,还望皇上看在老奴从小服侍皇上情面上能耐心听奴才说完。”冯歆并未依着弘瞻话退下去准备赏赐事,而是跪下说道。
弘瞻眉头一挑,脸色沉了下来:“正是因为如此,朕才以为你是值得信赖,难不成现如今,你也认为朕错了?”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刚刚老奴仔细质询过太医,这才得知王爷病,这病因却是皇上。”
“朕?”弘瞻一愣,连忙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歆把太医话重复了一遍,弘瞻脸色也随着他话终于变了,想起之前自己夜夜索求,这可真不能怪他,谁让皇叔平日里总是一副古井无波模样,他就是喜欢看到皇叔在那种时侯控制不住身体,甚至会含着哭腔求饶模样,这才每每做到他昏死过去才罢休,哪知道……
“皇上子嗣着实不兴,长此以往,恐怕惹人口舌。”宦官不得干政,冯歆把御史二子给憋了回去。
“朕知道了,走吧,去看看皇后。”弘瞻叹了口气,又扭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胤禩,这才走了出去,而后吩咐面伺候宫女太监都小心着伺候着。
而此时皇后,原本羞涩满心期待皇上到来,却只从雪鹊那里得知了连皇上都没见着就被拦下来消息,皇后把手里帕子都快拧碎了,之前传太医也是,就算摄政王再如何,也不至于清空整个太医院只为一个人!还有自己这里……皇后原本由于太医三分不满,此时涨到了八分。
皇额娘去早,这后宫她唯一能倚仗人不在了,每一日不得宠她都如履薄冰,虽然皇上政务繁忙鲜少临幸后宫,可这也不代表她这后位就坐安稳,成婚多年如今好容易怀上了孩子,皇上还这般不闻不问,她都能想象到儿那些妃嫔们来觐见时脸上幸灾乐祸神情了。
就在皇后不满险些要爆棚时候,皇上驾到这几个字,简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是夜,皇上宿在了坤宁宫,和皇后纯盖被睡觉,心里惦念着皇叔,然而就在皇上离开不多久,八王爷胤禩就转醒了过来。
太医们都松了口气,宫女太监们也都尽心伺候着,皇后有喜喜讯也听到了,夜半时分,静悄悄屋里,胤禩侧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闭着眼中掩盖了神色,然而嘴角流露出苦涩却昭示了他心情。
年幼时候,为了额娘他总想着要给额娘争脸面,再后来一步步赢得了名声心里也装下了志向,更是步步都劳心劳力,额娘去世、又被皇阿玛厌弃,那时候他心里伤痛也只有九弟能知之一二,有时候他真羡慕老十,人怎么可以活那么没心没肺?
后来四哥坐上了那个位子,自己被圈禁了起来,那时候真是万念俱灰了,可谁又知道后来连他自己都没能想到还能比曾经更为荣耀,甚至,得到了一份真挚感情。
可是此时,他却不禁有些慌乱了,身体痛苦远远比不上睁开眼那一瞬间没能见到那个人失落——,按照规矩,他是不该在这里,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自己都这把老骨头了,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呢?也许,他不过是一时年少懵懂,也许,是男人征服欲在作祟,自从自己亲口承认了爱上了他,就该做好被厌弃准备了不是吗?
于是,这一夜,就在弘瞻和胤禩两相胡思乱想中度过了。
第二天,早朝一毕,弘瞻飞似地冲进了永安宫,看着眼前只一夜就仿佛憔悴了十年胤禩,弘瞻怒火中烧,若不是胤禩拦着,他已经要砍了所有宫女太监太医脑袋。
“皇上,你……”胤禩好容易压下了他火气,一个眼色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屋子里此时空无一人,只有地上刚刚弘瞻暴怒之下摔碎花瓶碎片。
“怎么一病起来连我名字都忘记了吗?”弘瞻心疼抱着他。
温暖怀抱一如既往,让胤禩胡思乱想心有些许动摇:“听说皇后有喜,这可是天大喜事。”该替弘瞻高兴,可是话一出口,这味道却无论如何也有些发酸。
“你……”听到这话,弘瞻不但没生气,眼睛唰一下就亮了,看着此时他有些别扭模样,弘瞻心里面又痒痒了:“都怪你,总是这样子让我把持不住,才害得你病了。”
胤禩一愣:“不过是略感风寒罢了,哪里是你错?”
弘瞻低声在胤禩耳边说道:“不过是幌子罢了,太医也说了,这内因,是纵欲过度,哎,都是你,总让我把持不住禁不住一要再要。”
弘瞻这话说完,胤禩只觉得嗡一声,从脖子一直红到头皮,忍不住一把推开弘瞻,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弘瞻话让他回想起了每一个晚上自己在床上被他摆弄到哭泣求饶一幕幕场景,虽然他现在已经不似最初难以接受,可是,这种私密事被弘瞻常常拿来戏弄他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太医都知道了,这,这让他情何以堪!丢脸都丢到没脸可丢了!
“皇叔~”此时弘瞻可以拉长声敬称里,更是隐含着某些让人羞耻信息,原本就觉得丢脸到极致胤禩听了,更是面红耳赤了。
弘瞻低低笑着,皇叔就是这样,他也就是爱这样皇叔,总是波澜不惊却是心思比谁都重,更伤身体。
“你病这几天,我可憋坏了。”弘瞻委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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