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道奇眼神闪着热忱,看向走出酒楼的苏辰,如同赤子。
他面上泛起一阵红潮,这是在激动,心灵跳跃着。
“就是这种感觉,朝闻道,夕死可焉!只要跟你硬拼一场,生命攀升到最浓烈处,我就可以上问天道,看到前路方向。”宁道兴奋的开口说道,面上带着欢欣喜悦。
苏辰也笑了起来,缓缓说道:“老道士求道之心太烈,却是连面皮都不要了,人品也有些卑鄙……须知,道不在他人,而在自己。”
“哼,面皮能值几文钱,能跟无穷天地相比吗?别说面皮和人品了,只要能上问天道,老道我就算性命也可以不要,苏侯你年纪轻轻就已达到如今层次,当然不能理解我几十年找不到方向的痛楚与难过。”
宁道奇宛若赤子般热忱的眼神,掠过一丝痛苦绝望。
苏辰能看出其中的孤寂恐怖,他悚然动容,突然就明白了对方心思,也知道了求道之人最大的恐惧。
“所谓修道之人,其实是最怕死的一群人,只因畏惧死亡,才会不择一切手段,让生命获得进化。”
在对方的心里,世间荣辱,富贵荣华原本就不值一晒。
“出手吧,让我看看你的道在哪里?有了信念,但没有道路,终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辰心湖一动,立刻又平静了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自己心里,真正想要获得进化,首先要求诸己,求诸内心。宁道奇却没有这份认知,他终生求人,不相信自己的道路,如此以往,已是再难进步。
就算他花再大的心思,也是无用。
当然,有一条路或许可行,就是沿着先行者的道路向前走,在别人指明的道路上继续前进,或许有着一丝突破可能。
到了宁道奇天下大宗师这个地步,此方世界,也唯有一人,可以给他做出指引,正是刚刚跨进另一殿堂的苏辰。
但苏辰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去帮人,而且到目前这一刻还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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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道奇的身形突然腾起半空,眼神犀利如鹰,气息苍茫如海……
他双臂舒展,有若鲲鹏展翅,只是一扑就到了苏辰跟前。
四周元气潮涌,一阵大风从四面八方刮起,向着两人交手中间集中而来,扑到苏辰面前之时,那漫天卷动的元气狂潮就变得如同深篮色的海水,带着无穷巨力。
极度冰寒的太阴真力如同旋转利刃切割而至,尖啸入耳。
“好一式鲲鹏展翅,如果是前些日子见到这一式,我还只能跟你硬拼,说不定真的会拼个几十招才能占得上风,但如今嘛……”
苏辰洒然一笑,在四周众人的惊唿声中,只是提起右掌,迎着狂卷劲风,微微一按。
如朝日东升,阳和温暖。
风停,浪歇,四周啸叫同时消散。
这一掌没有任何威势,却让人觉得无边无际,遮住天穹。
宁道奇凶勐飘逸的身形,微微一顿就飞向掌心,被轻轻巧巧的按在额头前方。
一股庞大压力,直直压上他的心灵,他感觉四方元气再也不听使唤,自己得意的招式是无比可笑。
就如眼前之人乃是天地君王,任何攻向他的行为都是大逆不道。
“……”的一声闷响。
宁道奇高大身躯被压得跪倒在地,他抬起头来,眼神茫然,面色苍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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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2 风起云动(上)
“以武入道,天人合一!”
宁道奇被一股巨大的沮丧完全击溃,他根本就没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压得跪倒在地,也忘了爬起来,他面皮抽动着,只是喃喃说着八个字。
突然,他抬起头来,膝行几步,眼神重又变得狂热,嘶声道:“告诉我,这是不是天人合一,我觉得你跟这天地都融而化一,举手投足都大力随身,还能封锁四方,让我的鲲鹏变威力全无,这不是一个境界的力量。”
“这样的宁道奇?”
苏辰惊愕莫名:“说好的仙风道骨呢,这还是中原大宗师吗?”
不过,这样的宁道奇也让他心里杀意全消,心里有了一个念头。
“你没看错,就是天人合一,阴神化阳!以武入道吗?我却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宁道奇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我查了许多典籍,得知前人练到大宗师境界之时,也会有着瓶颈,很难突破,于是就需要两人舍生忘死的拼杀,在生死之际取得突破。我此次前来,原本也是抱着这个念头的,因为如此,可以在无意之间达到一个门槛,可以破碎虚空,到达另一个世界。”
似乎是知道苏辰对破碎虚空不解,宁道奇解释道:“就是两人相拼的真力,达到某一个临界点,会撕开此方世界的空间,从而形成通道。我试过了,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甚至对这个空间在哪都没有丝毫感应。”
“感应空间?”
苏辰皱眉思索,他长吸一口气,突然骈指做剑,向着身旁轻轻一划,一道浓郁得闪瞎人眼的金色光焰出现,“哧哧”做响,空气泛起波纹,随着剑指划下,陡然裂开一道细细口子。
四周明媚天空突然黑沉下来,一道雷霆炸响,哗的暴雨落下,远处围观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动弹,只是看着这道漆黑口子,心里升起巨大恐惧。
“轰……”
长街之中悄然出现一道长三丈有余的宽大裂缝,象是被一柄巨刀硬生生的斩过,切口光滑细腻,宛如玉质。
苏辰见势不妙,急急退开几步,躲开了这道黑色气息。
而宁道奇却是更早一步就躲了开来,此时已是蹦跳着如颠似痴。
“就是如此,这就是破碎虚空了……苏候你划出的空间缝隙虽然小了点,但却真实不虚,你有没有察觉到里面有着罡风雷电的气息,听道家古籍说过,练到这个地步的武者可以通过那里直达仙界,长生久视。”
宁道奇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向苏辰的眼光有着渴望,有着激动,尤如嗷嗷待哺的孩子。
“我凭什么教你!”苏辰哭笑不得,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被一个老道士这么看着,他全身不自在。
“你怎么才能教我,无论要我做什么都行!”宁道奇脸色一黑,慌忙说道。
看到希望,最怕的就是再次失去。
“这么说也不是不行,你为了突破阴神既然可以听从佛门号令,为他四方奔走以为驱策,想来也不介意换一个人效力了,我要你为我效力十年,不起异心,能否做到?”
“能,别说十年,我这后半辈子都听你指派都行?”
宁道奇笑了起来,他正了正衣冠,弯腰一拜道:“老道宁道奇参见苏侯,必助你一统天下,四夷臣服!”
这次却是以汉礼晋见,苏辰精神力无比敏锐的发现,这家伙此时竟然真的诚心正意,心里满是崇敬,完全没有先前那种颠狂焦切。
“这是看到前路,少了迷惘,心灵重又通透了吗?可不得了,如此下去,就算我不帮他,用不了二十年,他也会自己悟到这一步,只要他有这么长的寿命,并且不出意外。不愧是双龙之前天地气运所钟的人物,运气好得不得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脑海芯片一跳,意识探入进去,只见到那气运金光如同潮水般疯狂涌动,似乎达到了某一个临界点,芯片响起一声铮鸣,清脆悦耳,突然又有了变化。
芯片此时凝成实质,是一个半圆弯月形物件,上面泛着瓷白玉润光泽,上面密布金红色玄奥无比的纹路,最奇异的是在弯月正中心长出了一片翠绿叶子,叶纹叶梗一应俱全,泛着柔和生机。
精神探入进去,就感觉看到了整片森林。
随着这片青翠叶片出现,芯片积累的海量气运,如长鲸吸水般一股脑就被吸了过去,这片叶子发出蒙蒙青光,紧接着,旁边又有一片叶子生长出来,只长到一半大小就停了下来,而在叶梗处,出现一个细小的苞牙。
“这是花骨朵!”
苏辰心里升起明悟。
七叶一只花,花开结果……元神成。
“我成就了阳神,肉身完满,却只有一片半的叶子,离元神之路还差得太远啊。”
芯片传来的信息很是隐晦,不知为何,苏辰却是一下就明白了,下一步的道路应该是积累气运,阳神获得精气继续成长,终有一天,七叶圆满,花开果熟,就是突破五阶的道路了。
“这片叶子似乎还有着诸多奥秘,现在不忙,等有空暇再来细细研究。”苏辰看到了自己的进步,心里喜悦,对眼前的古怪老道士也觉得有些顺眼起来,开口说道:“宁真人既然肯全心助我,苏某当然不会吝啬指点,求道长生路上多一人,也免得前路孤寂,如此甚好。”
“多谢苏侯!”
宁道奇行礼道,他感觉随着自己做下决定,心灵变得无比清明,脑海里也涌起了无穷灵感,恍然明白了苏辰先前交手之前所说的道路问题。
“只是跟着他就能得益吗?原来他并没骗我,求道须求己,心灵的变化最重要,我以前真的是走错路了。”
想到这里,宁道奇眼神变了,这一刻正本清源,又想起了老道士师尊的话:“我不担心你的天赋和求道之心,却只担心你不会一以贯之,求道路上有疑惑有迷惘,只要坚持本心,不改初衷,终有所成。”
这一刻他眼中泛起湿意,看着苏辰身上恍若天成的一丝丝道韵,心里安定了下来,只觉几十年来,只有今日方得清明。
“我就全心助你,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明灯在前,道途有望啊。”
苏辰一见宁道奇神色,就明白了他心里所想,也是十分高兴,有这么一个大高手归入麾下,不但获得了巨大气运收获,有些事更是方便了许多。
而且,慈航静斋去了这么一位打手,就是压上最后一根稻草的骆驼,已经无力回天,对自己真是好事。
所以,老道士活着比死了好,他更可以做出一个表率,代表中原武者支柱的老牌大宗师诚心投靠自己麾下,这对各方势力的冲击,简直可以比得上苏辰力败佛门、斩杀王世充、雄据洛阳的消息。
“应该会有许多人望风景从吧!”苏辰心里琢磨着。
四周偷偷观望的一些武者此时已经逐渐散去,眼里闪着惊骇的光芒。
他们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全都明白,从此刻起,这场天下争龙声势完全变了。
原本安居江南一隅的无双幕府势力,此时已经无可阻挡的有了席卷天下的气魄,再也无人能挡。
………………………………………………
“无双军进城了!”
随着一人大唿,就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响起,数千骑兵如同潮水般从长街尽头涌了进来,更远处有着密密麻麻的军兵鱼贯而入。
有人高喝道:“洛阳易主,胆敢反抗者杀!”
声音清亮高昂。
苏辰一听笑了:“子陵到了!”
闭关十日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有着洛阳帮、洛阳商会,内外相合之下,破城叩关如吃饭喝水般容易,到了此时,洛阳才真真正正是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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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3 风起云动(下)感谢天天一十、路易ShiSan万赏
“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
宽大的磨刀堂内,墙壁上挂着几百把刀,有长刀、短刀、环首刀、唐刀、陌刀、九环刀、大砍刀、斩马刀、云头刀、苗刀……当然,更有宋缺赖以纵横天下的天刀。
宋缺眼眸似闭非闭,嘴里轻念灵机,心湖不动,而四壁刀鸣。
一汪泉水从八角井中潺潺流出,映照天窗户明月,他的心灵在刀声轻鸣之中更显静寂空寞。
手中无刀,心中却有刀,一股股刀气在身周纵横穿梭,衣袂飘飘间,恍如天人。
有着庞大的气势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小鸟、鸣虫根本不敢在方圆十丈之内驻足。
“大兄,你真的决定了?”
一个面色清矍,四十余岁的男子远远站在磨刀堂前,轻轻问道。
他知道宋缺身在磨刀堂之内时,就是纯粹的理智与自我,从来不犯半点错误,而他在里面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从不改变。
二十年来一直如此。
从磨刀堂中走出来的宋缺,不但闯下了天刀响哄传天下的巨大声名,更是让岭南势力蓬勃发展,也有了兵进中原的野望和实力。
可惜的是,一步慢步步慢,这一次有人走在他们的前面。
“二弟,这些年我一直潜心悟刀,自创天刀八法,自问可以刀问道。此刀非是练气,而是凝神,神凝始可意到,意到手随。再从有法入无法之境,始懂用刀。神是心神,意是身意,每出一刀,全身随之,神意合一。再过些年,就达到了得刀忘刀,人刀合一境界,到了此时,手中有没有刀,已经不重要了。”
宋智眉头皱了起来,他不知为何自家大兄会谈起武道修练的事来。
别人不知道,做为最清楚宋缺本事的本家兄弟,他自然明白,虽然世人传说宁道奇是中原硕果仅存的大宗师,可以镇压天下,但许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五年前,宋缺刀道大成之时,曾跟宁道奇有过一次生死对决。
那一次胜负如何早已不可知,当时在场的三人,除了宁道奇和宋缺,只有慈航静斋的梵清惠。
他只知道,自那一战之后,宁道奇跟慈航静斋再未曾打过岭南主意,而宋缺也不曾再提起梵清惠其人。
要知道那女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曾跟自家大兄走得很近,甚至涉及到谈婚论嫁。
从这方面来看,至少那一战,宋缺并未输。
他不是大宗师,胜似大宗师,走的是极于刀,极于道,极于念,舍刀之外,别无他物。
论及攻击力与战斗才华,宋缺若认第二,天下无人敢认第一,就算是宁道奇也不可以。
似乎看出了宋智的不解,宋缺站起身来,如同白玉般的面容闪过一丝笑意,眼眸精光闪动,深邃无比,有着难言的成熟魅力:“智弟,你天生智慧高广,本来可以看清天下局势,可惜,你跟鲁弟一样,受家族所累,见事难免不够深入。”
他抬头遥望夜空,叹息道:“正所谓刀如其人,剑亦如其人,我论的是武,何尝不是天下,苏慕秋自飞马牧场横空出世,一人一剑,从无妥协,他轻取江淮,压服佛门,两败宁道奇,再回身一击,扫平瓦岗李密和江都宇文阀,江南大地已再无抗手。看他行事方式,是不是很像一介莽夫,但为何他就成功了呢,甚至很可能问鼎天下?”
“这只是暂时的,自古以来,由北统南最是容易,由南统北很是艰难,李阀势力庞大,底蕴深厚,苏慕秋恐怕很难继续走下去。”
宋智不认同这一点,从某一方面来说,苏辰崛起于江南,正好挡了岭南宋阀的道路,他当然没什么好感。
宋缺神秘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许认为李阀等北方势力全都跟突厥兵马有些联系,真的引得胡骑南下,如今无双幕府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但你唯一没想到的是,一个武道大宗师,能生生压服宁道奇的人,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他顿了顿又道:“他自从取下洛阳之后,就回过头来收拾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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