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拱手对兆兰、兆蕙说:“二位贤弟,欢迎有机会到卢家庄作客,我们兄弟好久没有在一起聚过了。我那里正有一坛好酒,欢迎一起去品尝。”兆兰与兆蕙又客气了一番,卢方才一拱手,对大家说了声:“后会有期!”便跳回到船上。兆兰也对卢方一拱手:“卢兄,再会!”说完,大家各自归庄去了。
第七章 勇擒反贼 清云寨大闹“鼠灾”
这下子,罗烈心慌了。不用说,这四面的火是于恒放的,他见四爷跟罗烈交上手了,心想,我闲着干吗?干脆给他凑个热闹吧,于是先到后院马棚放了把火,接着又在四周放起火来。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济南胜景,一湖,一泉,一山。
一泉,趵突泉;一湖,大明湖;一山,千佛山。
大明湖,到济南城西北角,周围十里余,约占全城三分之一,湖界城垣东北西三边,凌晨及黄昏时,景色迷人。
从鹊华桥沿湖向西北,西岸垂柳披拂,湖中芦蒲丰茂,特别是夏秋之交,彩荷方盛,红绿交映,令人陶醉。
大明湖景色之美,美在凌晨与黄昏,但并不是说除了凌晨跟黄昏,就没有游客了,照样有,不过没凌晨跟黄昏的时候多罢了。
有的人他还不喜欢人多凑热闹,偏喜欢挑人少的时候来,瞧,这儿就是一个。
这儿,湖边垂柳荫凉之下,座落着那座有名的历下亭。
这个人,身材槐梧,头戴宽沿草帽,宽沿草帽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鼻子以下的部位。鼻子以下,方方的一张嘴,嘴唇不薄不厚。闭得紧紧的。整个人透着些潇洒。
他,就坐在湖边垂柳阴影下,一竿在手,全神贯注,敢情他正在垂钓。
这种嗜好,这个事儿,是不喜欢人多凑热闹,爱钓鱼的哪一个不喜欢清静,有几个人愿意受人干扰的?
他挑这个时候真不错,放眼望去,整个大明湖看不见几个人,这历下亭一带,更是空荡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点声息。
的确是,不过那是在转眼功夫之前,可是转眼工夫之后的现在,这历下事一带,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站在历下亭跟钓鱼客之间,也就是钓鱼客的身后。
身后多了个人,钓鱼客似乎仍茫然,的确是够全神贯注的。
身后的人仍然静静地站着。
突然,钓鱼客猛一扯钓杆,钓杆起处,丝线一绷,哗啦水响声中,银鳞生辉,一条两尺多长的鲤鱼,随杆凌空跃起,“叭”地一声,落在岸边草地上,不住翻腾跳跃。
这条鱼既肥又大,今霄不愁无以佐餐,钓鱼客真是好福气。
但见那钓鱼客收竿取下鱼后,却又一扬手,将鱼投入湖中,看来,他钓鱼只是为了玩,不是想吃鱼。
这时,那早已站在身后的汉子走上前来,拱手抱拳道:“开封府展昭见过龙威镖头。”原来这钓鱼客竟是大明湖一带有名的龙威镖局的大镖头龙威。
龙威见来人是开封府的展昭,也不敢怠慢当下拱手道:“原来是展大侠,久仰,久仰,不知此次找龙某有何要事?”
原来,展昭此次来大明湖却是为一件案子而来,向龙威了解一下情况。
展昭说明了来意。
龙威道:“此处不是讲话的所在,请到镖局一叙。”
二人一路谈笑,来到龙威镖局。
进了镖局,直进大厅。
厅里四个人,坐着的两个,一个一脸英气,面皮白净,一个是穿长袍马褂儿的老头儿,挺瘦,一脸精明得透着奸滑,端着杆旱烟袋,湘妃竹杆儿,翡翠嘴儿正吸着。
另两个,是两个穿裤褂儿的中年壮汉,眉宇间透着剽悍,腰里鼓鼓的,就站在瘦老头儿身后。
二人一进厅,白净汉子忙站起来了,抱举躬身:“总镖头。”
龙威朝那瘦老头看了眼,道:“不知柳老前辈到此,有何贵干?”
瘦老头居然坐着没动,咧嘴一笑道:“总镖头回来了,老儿柳三变,特意拜访总镖头。”
龙威闻言,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原来,这龙威镖局替人做事,龙威倒也是个磊落光明的汉子,不过几十年来,却也在江湖上不少人结过梁子,这柳三变就是其中的一个。
柳三变也是个镖师,大明湖一带有两个镖局,一是龙威的镖局,另一个就是柳三变的八方镖局,既然干着同样的生意,所以两家为了抢夺生意经常发生不合,部下动手也是经常的事,不过,总是龙威先生让步。才没有惹出大乱子。
这柳三变一身武功也确实了得,并且为人阴险毒辣,明的暗的两手都用,所以江湖上的人都让他几分。
这时,陪着柳三变的那个白净汉子走上前,凑到龙威耳边耳语几句。这个白净汉子是龙威镖局的二镖头,人称白面书生——诸葛明。
龙威听了诸葛明的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次柳三变来龙威的目的是别有用心,他想吞并龙威镖局,他出价二十万两银标将龙威买下来。
这时柳三变说话了。
“想必龙镖头也知道柳某此次的来意了,济南这块地方并不大,有你我两家镖局,两家的买卖都不好做,所以我想了二十万两的价钱买下龙威,钱也够你吃喝半辈子的,这是对两家都好的事……”
“噢,不知柳前辈开的价码是多少?”
“二十万两怎么样?”柳三变伸出右手两个指头。
“看来柳前辈的价码可不低呀!”
“不低,也的确够你们龙威大镖头吃喝半辈子。”
龙威忽然反问道:“柳前辈,我想用多一倍的价码,反过来买下八方,不知柳前辈意下如何?”
柳三变闻言一怔,旋即沉下了脸。
龙威补充道:“柳前辈,我可是真心诚意,只要你点个头,我马上开出银票,四十万两一文不少的交给你。”
柳三变闻言冷冷一笑,手按茶几站了起来,“看来龙镖头是不想做这笔买卖了。”
茶几是紫檀木的,客厅地上铺的是花砖,可是经柳三变这么看似不经意的一按,茶几的四条腿竟入地几分,花砖也叭叭连声碎了好几块。
分明,这是炫耀,这是示威。
龙威,白面书生脸上都变了色。
这时,进了大厅一直没发言的展昭微微一笑,道:“龙兄不必在意,只怪这龙威的铺地花砖不够结实,也怪这位柳镖头练的还不够,要不然的话,茶几腿儿入地,花砖绝不会碎。”
柳三变这才注意到站在龙威身后的展昭,随即阴阴一笑道:“好眼力,也说得好,可是,只要你能依样画葫芦也来一下,老夫扭头就走,从此不提买下龙威一事。”
展昭目光一凝:“柳老前辈,这话是你说的?”
“不错!”
“这说话可得算话。”
“那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展昭一点头道:“说得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不想再动第一只茶几,那样也嫌俗,这样吧,柳老前辈的旱烟袋借我用用。”
话落,他抬起了手,只这么一抬手,柳三变连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转,拿在手里的旱烟袋,已经到了他手里。
龙威,白面书生,在场众人都为之变了脸色。
也就这么一刹那间,展昭已把那根旱烟袋竖在了地上,伸一根指头接在铜锅上,然后,那根旱烟袋缓缓入了地,越入越深,留在外头的杆也越来越短,最后,只留个铜锅儿在地面外。
展昭收回手,别说花砖没破,连一点儿碎渣儿也没有,他淡淡地笑了笑。
“柳前辈,能说和吗?”
何止能说和!
在场无一不是练家子,谁都明白,柳三变那一手已经够令人咋舌的了,不过,茶几是紫檀木的,这种木头生在云贵,质硬如铁,可是展昭是用一根旱烟袋,尤其先入地的是那个翡翠嘴儿。
功夫之高低深浅,就不难分辨了。
柳三变瞠目结舌,脸色大变。他身后那两个壮汉伸手摸腰,却没敢再多动一动。
只听展昭又道:“柳前辈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送客?”
柳三变没说一句话,旱烟袋也不要了,带着两个壮汉转身走了,走得飞快。
龙威急步过来,激动异常:“展大侠,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只听那位白面书生道:“展大侠?总镖头,这位是……”
龙威道:“他就是展昭展大侠……”
白面书生脱口一声道:“大镖头怎么不早说……”
转过脸急道:“在下见过展大侠。”
话落,人就要拜下。
展昭伸手架住:“诸葛镖头这是干什么?”
白面书生硬是拜不下去,急得脸都红了,叫道:“展大侠……”
站在一旁的龙威道:“算了,展大侠不会受的。”
白面书生也只好算了,他道:“我就说吗,谁会有这么高绝的修为,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开封府展大侠。”
当下,龙威在镖局内大摆筵席,与展昭共饮。
正饮得高兴,忽听外面有人喊一声:“大姑娘回来了。”
“爹!”
一声清脆娇呼,带着一阵香风,眼前扑来一个大姑娘,大姑娘年方十八九,身材美好,婷婷玉立,一身白衣小碎红花的裤褂儿,大小宽窄正合身。
一条乌油油的大发辫垂在胸前,那排整齐的留海儿,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粉妆玉琢似的挺直小鼻子,姑娘不但俊秀,而且透着聪慧。
姑娘见着展昭,猛一怔,硬生生煞住扑势,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直瞅展昭。
龙威轻喝道:“这么大个姑娘了,就不能稳重点儿,看什么,还不快见过展大侠。”
姑娘怔怔地道:“展大侠!”
这时诸葛明凑到她耳边说:“这位便是开封府包大爷手下的展昭展大侠。”
姑娘又猛一怔。这才明白过来,一声急惊道:“啊,是展大侠!”
她随话就是一礼。
展昭连忙答礼。
龙威道:“展大侠不必跟小女客气,她叫秀姑,我就这么一个。”
秀姑这个姑娘,是龙威的独生爱女,打小在镖局里,生在这么一个家里,长在这么一个环境里,身体里流的是父亲的血,加上十几年耳濡目染,她应该十足的江湖女儿风,刚强,豪爽而大方,可是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一见道展昭,却喜欢得羞答答的,连眼皮儿都不敢高抬。
只是,展昭没在意,龙威也没往眼里去,酒席散后,龙威陪展昭往后边歇息。
龙威给展昭安排的那间屋,就在后院西北,坐落在长廊尽头,一片林中之中,单独的一间,枝叶遮荫,不但凉快,而且幽静。
龙威又跟展昭闲聊了一会儿,便也到前边歇息去了。
还真是累了,从开封到济南,一路劳顿,接连几天的奔波,人总免不了有点乏。
一路上仆仆风尘,得洗把脸,架子上,发亮的铜盆,水早打好了,连手巾都是新的,雪白的手巾,一角还缠着几朵小碎红花儿,洗脸水里不知道搁了什么,还香香的。
不问自知,这一切皆是出于一个姑娘的精心安排,很显然,这人是秀姑。
展昭有一阵异样的感受,脑海里浮现出秀姑那令人心动的眼神,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展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醒来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身上搭一角被子,而且听见外头有声音。
他定了一下神,道:“是龙镖头吗?”
外头有人答应,却不是龙威的话声,而是个轻柔甜美话声:“展大侠,是我,秀姑!”
一听是秀姑,展昭忙掀起被坐起下床,整了整衣裳,道:“我已经起来了,姑娘进来无妨。”
门帘掀动,秀姑低头走了进来,轻声道:“爹让我请展大侠吃饭。”
展昭一怔:“吃饭?什么时候?”
秀姑道:“该吃中午饭了?”
展昭一看窗外,可不,日头正明亮亮的照着院子,他呆了一呆道:“天,我这一觉睡得工夫可真不小,看来是真累了!”
当下,二人来到前边,龙威已在大厅恭候多时了。
龙威一见展昭问道:“展大侠昨晚可休息的好?”
展昭微微一笑道:“一路劳乏,又喝多了酒,一下子睡过了时辰,不好意思。”
当下,又摆上酒饭,龙威打算再款待展昭,展昭这次说什么也不喝了,只是吃了些饭菜,然后有人送上茶来,二人说话。
龙威问道:“展大侠从开封府来,包大人近日身体可好?”
展昭道:“包大人整日处理案件诉讼的事,批阅呈文,甚是繁忙劳累,不过身体还好。”
“那就好,全国上下,百姓乐业,商户安乐往来,这都要说是包大人治理有方啊。”
展昭点头,接着问龙威:“这些年龙威镖局生意可好?”
龙威说:“山东的同仁比较多,而且也时有些外地客商在这里购买了药材,到外地贬卖,这些都需要我的人护镖,所以生意还可以。”
展昭又问:“这济南城里仅龙威、八方两镖局吗?”
“大的镖局,就是我龙威镖局和八方两家,还有些零星小镖局,武局之类,不过都不成气候。”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有人慌慌张张进来报:“龙镖主,不好了,巡府大人派来队伍查封我们龙威镖局了。”“啊?”龙威,展昭都怔住了。
这里是巡抚衙门,山东一省的最高行政官署。
的确像个最高官署的样儿,占地广大,屋脊高得快触了天,一圈围墙丈来高,围墙里,前后院,左右跨院,一应俱全。
前后院也好,左右跨院也好,不但都是屋连屋,房挨房,而且座座宏伟,间间狼牙飞檐,十分好看。
大门口,高得戳天的一根旗杆上,挂着一串灯笼,高的石阶,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宏伟的门头,高大厚实的两扇大门,一排排的门灯,一对铁门环,外加两边排列,穿戴整齐的八名挂刀旗勇……这就够了。
不要说是一般小民老百姓,就是小一点的官儿,一巳走到这里,他都会心里发寒,身上发抖。
如今时候不早了,可是巡抚衙门后院的几间屋,灯还亮着,从外透的灯光里,可以看见院子里,长廊上,隔不远就是一个挎刀旗勇,或者是抚署的捕快。
似乎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就在这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情况下,一条人影如夜空陨星下坠,带点影子,只一闪便落在了这后院里。
院子里,长廊上的那些人,还没有发现来了人,来的人已经先发了话:“开封府展昭,求见巡抚大人!”院子里长廊上的那些人,闻声急望,这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刹时间手都抚上了刀柄,就要拔刀。
就在这时候,坐北朝南,一排北房最中间的那一间里,传出了一声沉喝:“大胆,没听见是开封府的展大侠么?”
院子里,长廊上那些人,谁都没敢再动。
喝声传出的那间屋里,人影晃动,一前一后走出了两个人。
前面那个,魁伟英武,长袍马褂,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透着几分潇洒,气宇轩昂,是个超拔不凡的汉子,正是山东巡府纪刚。后面那个,则是白净阴鸷的一个人,正是纪刚的军事云十爷。
这两个一出屋,院子里,长廊上的那些人,忙躬身为礼,恭谨异常。
而这两个,却是看都没看一眼,直向院子中间的展昭走过去。
隔一丈站定,纪刚向展昭拱手道:“不知展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赐教?”
展昭连忙还礼。
“何言赐教,只是有一事来向纪大人明言。”纪刚道:“何事?”
展昭道:“我请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