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游近于恒,问道:“小子,没事吧?”
“没事,我正好头皮发痒,他拿叉给我搔了搔。”
四爷冲他乐着说:“不过,人家可拿你当甲鱼了呀!”
于恒吐了一口气,道:“我要是甲鱼,那他们就是一堆甲鱼蛋。”
说完,二人都乐啦。又走了二里来的水路,到了船坞寨门,随山势修的大寨墙,起伏不定。
今天是大寨主的寿诞之日,头道寨门悬灯结彩,四十名兵丁,都穿着新号衣。东面的大船坞,里边帆墙林立。
二人不再敢前走了,认准了方位,就上岸钻进一片树林里,换上衣服,兵刃插在背后,收拾停当。
两个人隐蔽身形,施展轻功,直奔寨门东边的大墙,来到墙下,纵身上墙,往里一看,里边山势很大,不少兵丁来回行走。
二人飘身下来,绕过兵营,远看第二道寨门,也有人把守,戒备森严。二人上墙,奔里面大寨。
里面大厅灯光闪亮,就如白昼,修的十分讲究。二人顺着东跨院花园假山,飞身上了北大厅。跃房脊前坡,轻轻地往前爬,来到前檐,用脚勾住檐头瓦,挺胸折腰,脑袋扬起,顺着横楣子往大厅里面观看。
只见厅内北墙挂张大寨主罗烈的行乐图。
前边的大供桌,香炉内插着长寿香。两边白银蜡烛儿,插着福寿大红蜡,四周的红色挂灯,彩绸彩球,喜气洋洋。
大厅正中一桌丰盛酒席。侍奉人员,穿梭来往。众头目正在推杯换盏,笑语喧哗,宾主尽欢。
大寨主罗烈,紫脸大个头,肩宽背厚,一身蓝衣服很有威风。二寨主何豹一看跟两个脑袋似的,人称双头巴虾,巴虾有力能负重,石碑下边形似乌龟的东西就是巴虾。三寨主彭冲长得五大三粗,人称分水忽律。传说这种忽律既能在水里,又能在旱地,总喜欢在江边爬伏,人要在江岸上一过。忽律嘴里含着水,水里有沙子,用这个来喷射行人的身影。能使人致病,所以留下一句成语,叫“含沙射影”,表示趁人不备,暗箭伤人的意思。
二人从房上正往里观看,这时恰巧三寨主离席小解,当他回来时,冷不了一抬头,呀,房檐上怎么有两个人。这一下子不要紧,一声喊,屋里的人全出来了。
反正也藏不住了,蒋平和于恒只好从房上跳下来。
罗烈当头便问:“你们是什么人,吞了雄心豹胆,竟敢夜探我清风寨?”
四爷道:“真是狗眼不识泰山,连你家王爷也不认识吗?我就是那翻江鼠蒋平。”
罗烈后边的人立刻“哄”一声嚷开了:“蒋平,蒋平,开封府的,干什么来啦是不是来探听我寨情况的?”
“你管他干什么的,先把他逮住不就得了吗?”
“对,对,抓住他,抓住他。”
四爷蒋平一看这阵势乐了:“我以为这清风寨是些什么东西,原来是一群蛤蟆,在这里乱叫唤,真有意思。”
一听这话,罗烈冲身后一挥手,身后人马上静下来了。
罗烈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客气,亮兵刃吧!”
四爷蒋平亮出峨嵋刺,与罗烈可就交上手了,不出二十个回合,四爷蒋平可就不支了,不是四爷武功不济,确实是这罗烈厉害,眼看四爷就要交待了。
正在这时,忽见后院火光冲天,不光是后院,而是四面八方都起火啦。这时喽榥兵来报:“寨主,不好啦,山下来了好多人马,看样子要平我们山寨呀!”
这下子,罗烈心慌了。不用说,这四面的火是于恒放的,他见四爷跟罗烈交上手了,心想,我闲着干吗?干脆给他凑个热闹吧,于是先到后院马棚放了把火,接着又在四周放起火来。
山下展昭,王朝等人也带领人马杀进来了,一阵混战,这罗烈手下的兵,都是些吃喝玩乐的主,哪会打仗呀,死的死,爬的爬。
罗烈见不妙,打声招呼,只领了彭冲,何豹逃往后山,原来这后山有一架软梯,直通山下的清水潭,三人顺着软梯下去,本以为跑得巧妙,可他们哪里知道,早有卢方带着人守在那里,把这三条漏网之鱼收到了网里。
山上早已火光冲天,还有不少胆大的贼从山崖口往清水潭里跳,不是摔死,就是被开封府的人用挂钩扒住拉上船捆了。
这样,直到天亮,再看清水潭里,死尸到处漂浮,山上的房子也早烧光了,清云寨的贼死了有四成,六成的人被捉了,用绳子一拴长长的一大串,从山上下来。
四爷蒋平从后边押着队伍,于恒用脚直蹦那走得慢的,道:“平日里做贼你倒是快,为何这时慢了下来。”
众人见了他们二人,一个劲直乐,心想,这下子两个人回去可有的话说了,还不把自己吹上天呀。
回到开封府,包大人大摆筵席,仁宗闻讯也送来了御酒,众人欢饮,直至深夜才散去。
第八章 连环奇案 凤翔遇险
王朝、马汉,等人奉命去查案,没想到误食蒙汗药……凤翔县刺客夜间包大人内宅,包大人险象环生,捉拿利客引出一连串的奇遇……
四月二十日至五月十日,正值开封城内大庙会,城里的人空前爆满,甚至有从几百里外专程赶来做生意的。
包大人派王朝、马汉带领一百名兵了去街上巡逻,因为来往的人多,里边什么人都有,免不了有些偷鸡摸狗的匪盗之类。
王朝、马汉奉命出来,沿着正街往前走,忽见人群忽啦啦左右分开,有些商贩甚至顾不得收拾摊子就纷纷逃避。
王朝、马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挤在人群里往里观看,见一公子哥模样的人被一群家丁簇拥着,趾高气扬的正从街那边行过来。
王朝、马汉二人见了,便向人暗暗打听,方知此人姓严名奇,他乃是已故威烈侯葛登云的外甥,极其强横霸道,无恶不作。
严奇爱寻花宿柳,自己起了个外号,叫花花太岁。又恐有人欺负他,便用钱请了无数的打手。自己也跟着学了些,以为天下无敌;因为庙会期间非常热闹,他在庙后便搭一芦棚。比试棒棍拳脚。谁知设了一连几日,并无人敢上前比试,他更心高气傲,自以为绝无对手,十分炫耀。
二人正观望,只见外面有许多恶奴吵吵嚷嚷搀搀架架拥进来一人,却是一个女子,哭哭啼啼,被众人簇拥着过了芦棚,进了后面敞厅去了。
王、马二人心中纳闷,不知为了何事。忽又听从外面进来一个婆婆,嚷道:“你们这伙强盗,青天白日,就敢抢良家女子,是何道理?你们若将她好好还我,便罢,你们若要不放,我这老命就会跟你们拼了。”
众恶奴一面拦挡,一面吆喝,忽见从棚内又出来两个恶奴,说道:“方才公子说了,这女子本是府中丫头,私行逃走,总算找着了她,并且拐了府中的许多东西。今日把她拿住,还要追问她从府中拿的东西呢!你这老婆子趁早儿走罢;倘若不依,说不定你也是窝藏赃物的同案犯呢?”
婆子闻听,只急得嚎啕痛哭,又被众恶奴往外面拖拽。这婆子如何支撑得住,便脚不沾地往外去了。
王朝见此光景,便与马汉送目。马汉会意知道是让自己去打听仔细。
二人随后跟那婆子出来,刚出了场地,只见外面进来一人,迎头拦住道:“有话好说,这婆子为何总哭哭啼啼,让我心里也不自在,我生平最不爱听这鸟叫般哭声的。”
那婆子道:“这位好汉爷,那严恶少抢了我的女儿,可却反咬一口,说我女儿是她府中人,还说偷了他府中东西,我一个老婆子又有什么办法,人家可有大官撑腰呢!”
那大汉声音洪亮,身材高大,紫微微一张面皮,黑漆漆满部髭须,显得威严壮健。
这时那几个恶奴道:“朋友,别自讨苦吃,没事儿找地喝茶去,这个茬口可不是你趟的。”
那大汉听了,冷笑道:“今天这件事我是管定了,不好趟我偏要趟一趟。”
众恶奴闻听道:“伙计,你们听见了。这个光景他是管定了。”
那婆子见大汉有意管这件事,便哭诉得更加悲伤,道:“这位大爷,快救婆子性命!”
旁边恶奴顺手就要打那婆子,只见那大汉把手一隔,恶奴们便倒退了好几步,疼得直甩胳膊,又喊又叫。
王朝、马汉见了,知道这大汉也是个好手,心里暗自高兴。
又听那大汉问老婆子:“老妈妈不要害怕,你把事情原委讲给俺听,今天俺就要管管这件事。”
那婆子哭着道:“我姓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今天带着她来这里烧香,谁知竟碰上了严恶少,那严恶少平日里抢那漂亮姑娘是出了名的,今天我那女儿被他抢去,定要遭毒手,求好汉爷帮我讨个公道。”
说完这些话,那婆子只顾哭。
那大汉眉头一皱,道:“妈妈不要哭了,我与你找来就是了。”
刚才这帮恶少被大汉用手微微一隔,但疼得又喊又叫,知道这大汉不好惹,便一个个开溜了,他们跑到后面,一五一十向那花花太岁严奇说了这件事。
严奇听了不禁怒火冲天,这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今日我要不显显本领,教训教训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日后我怎么在这片地面上混下去。
便冲那群恶奴一声大喝:“引路。”
众恶奴有了主子撑腰,便一个个腰板挺了起来,脖子硬起来,脑袋乱晃,一伙人狐假虎威,拥着严奇来到前面,一边走还一边乱喊:“让开,让开,公子来了。”
“你她妈也不长眼睛,看不见公子来了,还不往后挪摊子。”
看这阵势,严奇的架子比三品官还要大,就差鸣锣开道了。
围观的人们见花花太岁来了,一个个都替那大汉担心,因为他们知道这花花大岁是不好惹的。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王朝、马汉见严奇来了,知道今天必有一番较量,互使个眼色,意思是那汉子若寡不敌众,二人就要出手相助。那大汉见严奇来了,便撤了婆子,迎上去,众恶奴指手划脚道:“就是他,就是他。”
严奇看见那大汉,不禁暗吃一惊:“好大身量,我别不是他的对手罢。”
便发话道:“你这人好不知趣,谁叫你多管闲事?”
那大汉抱拳陪笑道:“不是我多管闲事,看这老婆子哭得这么伤心,人人都会生出恻隐之心。望公子贵手高抬,开一线之恩,饶他们去罢。”说完,又深施一揖,这大汉还真行,文的武的都会使,这会,他又像个白面书生了。
严奇如果是个有眼力的,就依了大汉,从此算是相识,也许日后还有好处。可严奇见大汉说话这么谦恭和蔼,又欺负他是个外地人便以为他好欺负,哼,“竟敢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严奇把眼一翻,道:“好狗才,谁让你多管!”
冷不防,嗖的就是一脚,迎面踢来,其实,严奇本想对这大汉施个暗算,趁着大汉作下揖去,没有防备,他这一脚下去,定让他鼻青脸肿。
哪知那大汉不慌不忙,见恶少这一脚临近,便微一抬手,在脚面上轻轻一拂,口中说道:“公子怎么这么无礼。”
此话未说完,严奇那里早已“嗳呀”一声,半天挣扎不起来。众恶奴见了,便嚷道:“这小子竟然敢动手!”
一拥齐上,以为那大汉本领再高,也敌不过他们人多,哪知那大汉只用手在左右一分,恶奴们便一个个东倒西歪,再没有人敢上前忽然听那边有人喊了一声:“闪开!俺来也。”
手中木棍高举,冲那大汉迎头砸来。那大汉尼木棍来势凶猛,便往旁边一闪,没想到严奇恰巧刚刚站起来,正好这棍子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叭!”的一声、打了个脑浆迸裂。
众恶奴当时吓傻了,愣了片刻,喊道:“了不得了,凶汉把少爷打死了!”快抓住他,抓住他,早已有当地的保甲和官府衙役,一齐将那大汉围住,只听那大汉道:“众位不必动手,俺随你到县里就是了。”
众人齐说道:“真是好汉子,敢作敢当!”
正在这时,旁边走过两个人来说:“众位,事要公平。刚才本是他用棍打人,误打在公子头上,难道他不应该一块去见官吗?应该一块押去才对。”
众人听这么一说,道:“说得有理。”就要拿下那个使棍的人。那人将眼一瞪,道:“俺史丹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谁敢上来!”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敢贸然冲上去,这时那两人之中有一人道:“别说你是史丹,就是屎蛋,也要推你一推。”
说时迟,那时快,顺手一掠,已将那恶奴手中的根挟下,又拢过来往怀里一带,又向外一推,真成了个屎蛋,咕哩咕哩滚在一边。那人上前按住,对保甲说道:“将他锁了。”
你猜这两个人是谁,原来正是王朝、马汉。
这时那大汉道:“俺来这里办事,正碰上这桩不平事,原本为只想救那个女子,可没想到如今事情竟到了如此地步,真是麻烦!”
王朝、马汉二人听了,满口应承:“这件事全包在我们二人身上,朋友,你只管放心。”
那大汉道:“既然如此,就仰二位了。”
这时,那保甲嚷道:“好了,好了,快走,快走,有话到县里再说。”
这里,王朝、马汉带着那老婆子跟在后面,此时,那帮恶奴见主子一死,也就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出头。王、马二人一直进了敞厅,将女子领出交付那婆子,护送出庙,问明了住处姓名,以防提问对质时传召,这才叫他们回家去了。
二人不辞辛苦,直奔祥符县而来。到了县里,说明姓名,门子急忙加报了县官,县官立刻请二位到书房坐了。王马二人便将始未情由说了一遍。
“此事皆我二人目睹,贵县不用过堂,可直报开封府说与包大人。”
那县官巴不得不插手这件事,即道:“全听二位差官吩咐!”
于是,这件案子并没在祥符县审理,而是将一干人犯,派多名街役押送,解往开封。
王朝、马汉二人先赶到了开封,见了展爷和公孙先生,将此事向他们说明。公孙策还没有说话,展昭问道:“这个大汉长相如何?”
王、马二人便将大汉的脸盘儿,身量儿说了一番。展爷听了大喜,道:“照这么说,十有八九是他了。”
对着公孙策伸出大指。公孙策道:“既然如此,过不多久那帮人也要解来了,先让他们在班房外等候,悄悄叫展兄看看是不是他。”
过不多时,此案解到,都在外班房等候。王朝、马汉二人先换了衣服,前往班房,见放着帘子。随后展爷已到,便掀起帘缝一瞧,不由的满心欢喜,对着王朝,马汉二人悄悄道:“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王朝、马汉二人连忙问道:“此人是谁?”
展爷道:“贤弟作问。等我进去呼出名姓,一二位便知。二位贤弟随我进来,我给你们彼此一引见,他也不能改口了。”
王朝、马汉点头应允。
展爷一掀帘子,进来道:“小弟以为是谁?原来是卢方兄到了。久违呀,久违!”
说着,王朝、马汉二人进来。展爷给引见道:“二位贤弟不认得么?此位便是陷空岛卢家庄号称钻天鼠名卢方的大员外。二位贤弟快来见礼。”
王朝、马汉急速上前。展爷又向卢方道:“卢兄,这便是开封府四义士之中的王朝、马汉两位老弟。”
三个人彼此拱手作揖。
到此时,卢方也觉得无法再隐瞒了,既然人家都已呼出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
卢方反倒问展爷道:“足下何人?为何知道我卢方的贱名?”
展爷道:“小弟名唤展昭,曾在茉花村芦花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