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你来之前,翠莲每来庙上行善,我都留她在此过夜,过了月余,发现她双乳胀大,喜吃酸食,还伴有呕吐,我还以为她害了什么疾病,她却鬼秘地告诉我,她怀上了我的孩子,果然以后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了。再后来房事已不方便,我们总是在一起戏弄一番,不再上床,两年前,她生下一子。”
花蝶听到此,有些不安,又问吴道成:“道兄,那商人认了这儿子吗?”
“其实,那商人一次回家,见翠莲肚子隆起,知道怀上了孩子,开始将忧将喜。不一日,请算命先生算了一卦,那算命先生胡诌他今年该有一子之命,翠莲也骗说是某日他们二人同床,她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入她体内,这才有了孩子。商人也就信以为真。孩子生下来,过满月时,点了附近有名的戏子,唱了半个月,还吩咐多来庙上布施。商人不几日又离家外出行事,翠莲虽也来我这里,但自有了孩子,多有不便,一日,她对我讲小腹经常疼痛,欲望减退,待复原后,再也没有怀孕,许是就这一子之命了。”
花冲待吴道成讲完了,见道兄也算留了香烟后代,点头向吴道成表示祝贺。只是还没听他讲如何帮助自己得到尼姑,便问道:“兄长有何妙计使那尼姑就我之范?”
吴道成胸有成竹地对花蝶说:“我明日叫我那个主儿,假做游庙,到她那里烧香。我让她带上些蒙汗药。她与那尼姑素来关系不薄,以姐妹相称,同餐共饭。这回我那翠莲到了尼姑房中,加倍亲热些,尼姑一定高兴非常,进茶用饭间,只要翠莲乘她不注意,将蒙汗药加入尼姑杯盘之中,那尼姑食后,必被迷倒,那时你再去玩她,必能任你所为,你道如何?”
花蝶听了,长长地出了口气,对吴道成说道:“妙计,妙计!大哥,你真要如此,方不愧你我是生死之交。”
又听吴道成道:“可有一点,咱们亲如手足,翠莲是我的娇美相好,我一向爱之如命,你要留些情分,千万不可连我那个主儿清浊不分,那就不成事体了。”
花冲见吴道成如此仔细,连忙陪笑道:“大哥放心,小弟不但不敢,从今后小弟一定把她当嫂子看待。”
说罢,两人相对哈哈大笑。
蒋爷在外面立了如此许久,身体有些支持不住,见这两个贼人胡言乱语,暗暗切齿咬牙:“这两个无耻无羞,无伦无礼的贼徒,又在这里铺谋定计,陷害好人。不如要了他们性命,为民除害,免得再生麻烦。”
蒋平就要进去,心中一转想:“不可,须要用计。”
想罢,四爷转身来到门前,高声叫道,“无量寿佛!”
说完他便抽身出来,往南赶行了几步,在竹林转身形隐在密处。此时屋内早已听见,吴道成便立起身来,到了院中,问道:“是哪个?”
并无人应,却看见墙上暗门已开,知道有人到过此处,连忙走几步出了板墙,左右一看哪里有个人影!心中省悟道:“哦,一定是胡和醉了,不知来此做些什么?看见此门已开,故此知道我们在里面活动,他又惧怕我们看见,悄悄退了回去。”
心中如此想,脚下却不由的往南走去。可巧正在蒋平隐藏之处,撩开衣服,扒住大肚,想在这里小解。
蒋平在暗处看得真切,心中暗道:“我若明里斗杀他们二人,未必能敌,活该这小子前来送死。”
四爷右手攥定钢刺,复用左手按住手腕,将全身气力用于双腕之上,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噗哧一声,吴道成腹上已着了钢刺,血水淋淋漓漓滴下。蒋四爷也不管他,却将手腕一翻,钢刺在肚子里转了一个身。
吴道成开始觉得肚子上像蝎蚊咬了一口,一留神,感觉一物捅进了肚内,接着是剧烈疼痛,翻肠绞肚一般,他哪里受得了这个,“嗳哟”一声,翻筋斗栽倒在地。
蒋四爷暗道:“你小子活到今天,不知害过多少无辜百姓,糟蹋过多少良家少女,勾结过多少奸妇淫女,与官府作对,同侠士相冤,”想到这里,蒋平趁势跟上一步,把钢刺一阵乱捣,吴道成哼了两声,昏了过去,四爷抽出钢刺,朝他头部一阵乱击,把他头上捣成一堆乱泥。
“这回你小子算是成了道了。”四爷心想。
蒋平收回钢刺,就在恶道身上搽抹血渍,交付左手,别在背上,仍奔板墙门而来。
四爷到了院内,见花蝶从屋内出来,站在门口张望,以为是吴道成把来人结果了。就好奇地问道:“大哥,是什么人?”
蒋平一言不发,只顾关上板墙上的小门,抠抠摸摸,慢慢腾腾,拖延时间。花蝶见“吴道成”没理他,就又回到屋中,等候大哥归来再议。
待花蝶回到屋中,四爷把身上衣服又收拾了一遍,按了按背上的钢刺,紧了紧腰带,准备和花冲小子来一场恶战。
收拾停当,蒋爷一言不发,好大胆!竟奔正屋。到了屋前,只见软帘下垂,四爷用右手二指轻轻掀起一缝,往里偷看。
却见花蝶已半宽了衣服,准备休息,床上的被子已经铺开,可笑的是洁白的石灰墙上,挂着女儿的乳罩、内裤等物,只是还用外衣掩了半边,这两只公牛一般的人物总是把女人挂在脑际,与奸女偷欢作乐,十分败坏世俗。
蒋爷跺跺脚,示意花蝶前来掀帘,起初花蝶懒得动作,四爷又在地上挫挫脚,好像手中搬有重物的样子。花冲这时已经疲倦了,半合着眼皮,拖着身子,穿了鞋,跺着脚来到门口,把左手抓住腰带,防止裤子落地,右手抓住软帘向前一掀,头昂得很高。
蒋爷就势儿接着掀起吊儿,左手腕从背上抽出刚刺,向下一翻,明晃晃的钢刺,直奔花蝶后心刺来。
花蝶见寒光一闪,知道不妙,可是要躲也来不及了,只听“哧”的一声响,刚刺从被后把花冲的背后衣服划开,从腰间到背,便着了钢刺。
花蝶负痛难禁,往前一挣,登时跳到院内,也是这贼子不该命尽,是因为蒋爷把钢刺刺在背后,又是左手,且是翻起手腕,虽然刺着,却不甚要紧,只是划伤皮肉。
蒋平紧步跟将出来。花蝶已打开墙上的板门,出了板墙,蒋爷紧紧追赶。花冲不敢走直路,依仗地里熟悉,绕竹林向东逃窜,他净选大树和地上有坑之处,借以躲蔽蒋平追捕,一会花冲穿入深密之处。花冲多日偷欢,身体虚弱,见把来人丢在后面,有意喘口气,刚停下没两分钟,蒋爷突然出现,眼看就要伸钢刺过来,花冲大吃一惊,猛然跳出竹林,蒋爷有心要赶上,给他两钢刺,只见花冲将手一扬。
蒋四爷暗说:“不好!有暗器。”
他把头一扭,觉得冷嗖嗖从耳边过去,板墙上“拍”的一声响。果然,花冲这小贼子乘人不备,又在施放暗器。蒋爷便不肯追赶,眼见花蝶飞过墙去。
有人可能要问,蒋爷为什么不追了竟把贼子放走。前面我们知道,韩彰正是追赶花冲时,不留神,中了这小子暗器。现在都是一个人单独行事,一旦出了意外,没有人护理,还是妥善行事为妙。
蒋爷转身来到中间,往前见龙涛血脉已经周畅,伸腰舒背,身上已感觉如同平常,四爷便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
龙涛听了,非常羡慕蒋平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足智多谋。蒋平现在考虑龙涛在这一带地理熟悉,认识的朋友也多,就想与他结伴行事,四爷有意问道:“咱们此时往何处去方好?”
龙涛知道只有同蒋平合作才能拿住花蝶,为兄长报仇,于是非常积极地地对四爷说:“我与朋友冯七约定在桑花镇相见。四爷何不一同前往呢?”
蒋平见好就收,回答道:“也罢,我就同你前去。但是我得先到前面房子里取回我的东西,然后才能离开这里。”
二人来到东厢房内,见胡和横躺在炕上,人事不知。蒋平穿上道袍,在外边桌上拿了渔鼓简板,取了靠在墙上的算命招子,装了钢刺。他不管胡和明日如何报官,如何结案,二人离开了铁岭观,一直奔桑花镇而来。
等他们来到镇上,一轮红日已经从东方天空升起。龙涛对蒋平说道:“四爷辛苦了一夜,此时也不觉得饿吗?”
蒋平听了,知道他这两日没有吃过饭,随机答道:“确实肚子饿了,正要吃东西呢!”
说着话,他们走到饭店门前,四爷带着龙涛走了进去,找了个桌位坐下,跑堂的端上茶来,然后问他想吃些什么。正在这时,只见店小二从水盆中提出了一尾欢跳的活鱼来,蒋爷见了,连连夸道:“好新鲜的鱼!堂官,你给我俩也弄一尾,好吗?”
走堂的店小二摇手道:“这鱼不卖的。”
蒋平听了十分纳罕,饭店是做生意的地方,客人要买鱼吃,怎么会不卖呢?就问店小二道:“为什么不卖鱼给我们吃,我们也是正儿八经的客人呀!不会不付钱给你们的。你放心好了。”
店小二站住脚,十分认真地对四爷说:“客官,不是我们不相信您。事情是这样的:一位军官爷病在我们店里,昨日交付小人一些银两,好不容易才寻了几条,预备着给他养病用,所以我们不敢卖。”
蒋平听了店小二的话,越来越不明白,展转反思道:“这事有些怪,鲤鱼乃极热之物,如何反用它养病呢?另外我二哥和老五最爱吃鲤鱼,在陷空岛时,往往心中不快,吃东西不香,就用鲤鱼熬汤,拿它开胃,难道这军官就是我二哥不成?只是我二哥为何要扮作军官呢?又是怎么害上了病?”
蒋平只顾犯思维,旁边的龙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要了点心来,一吃就是五六碟,店里伙计都看傻了,哪里来的饭桶?
龙涛只吃得胃里有了底,然后才对一旁百思不解的蒋平问道:“四爷,吃酒要什么菜?店里伙计在这儿等您要菜呢!”
蒋爷心思不在吃饭上,一心只想着那位生病的军官是谁?于是他随便要了两个菜,其余的由龙涛点,龙涛知道四爷有银两,也不在乎几个钱,就选贵的,自己爱吃的要,这些四爷毫不介意。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香喷喷的鲤鱼,往后面去,蒋平为了寻个明白,悄悄跟后面。
又过了一会儿,四爷笑容满面地回来。龙涛已经吃得酒足饭饱,对蒋平的怪状感了兴趣,问道:“四爷酒也不喝,饭也不吃,如何这等发笑?”
蒋平心中有了数,也不急着对龙涛说:“过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说完四爷开始与龙涛对饮。等店小二从里边送鱼回来,他把人家唤过前来,问道:“这军官来了几日了?”
店小二儿回答道:“连今日四天了。”
蒋平继续问道:“那军官何时害了病?”只听店小二细细讲道:“他来时确实好好的。只是前日晚上他一人出去赏月,到四更天才回来,不一会儿便生了病,天还不亮,他就叫我们三五个人按他写的药方赴三处买药,惟恐一个药铺赶办不来。我们想着军官爷必是要紧的症侯,因此不敢耽误,放下别的活儿,连我也去采购药物去了。过了一顿饭功夫,三处一齐把药买回来了。我要与他煎药,他不肯用,说是自己煎才放心。我在一边儿看了一会儿,他在三包药中拣了几味先噙在口内,然后对我们说:”你们回去罢。有了药,我就没事了,天亮了再来,我还有话说呢!‘到了次日,我早早起来,过去一看,那军官病就好了。他赏了我二两银子买酒吃,然后交给我一个银子,叫我务必多找几条活鲤鱼来,说:“我这病非吃活鲤鱼不可。’因此昨日出去了二十多里路才找了几条鱼来。军官爷说;‘每日早晚只用一条,过了七天后,便隔两三天再吃,也就无妨了。’也不知这军官爷得的什么病。”
蒋平听了,点了点头,叫店小二先去温酒,自己暗暗踌躇起来,他把龙涛讲述的铁岭观受难和店小二儿对这位“军官爷”的叙说结合起来考虑,心里寻思:“店小二儿说我二哥前日夜间得了病。不用说,肯定是在铁岭观受了暗器,赶紧跑回来了。怨不得龙涛说:”刚赶到,那人不知为何越墙走了。‘回到店里叫人两三处买药,难道这暗器也有毒吗?如不是这样,为何叫人两三处买药,这分明是怕药方被外人知道。二哥呀,二哥,你过于多心了。一个方儿有什么要紧?自己性命也是当要的!当初大哥劝了多少言语,说’为人不可过毒了。似乎这些小家伙称为暗器,既然有个暗字,就一定要用毒药浸饱不成!岂不是狠上加狠吗!怎么能这样呢。‘谁知二哥根本听不进去,连解药儿也不传给别人,不想今印临到自己头上,还要加倍细心,不肯露全药方。如此看来,二哥也太深沉了。“
蒋平转念又一想,觉得还有一件事可以考虑,这样一来问题更不好解决了:“不好,当初在文光楼上,我诓他药品之时,有两丸全被我盗了去;如今二哥想起来,叫他那般费事,未尝不恨我,骂我,也就未必肯跟我和好。”
想到这里,蒋平十分着急,顿时汗流满面。
龙涛在一旁,见四爷先是欢喜,后来又变得纳闷,现在竟手足失措,觉得奇怪,便问蒋平说:“四爷呀,您不吃不喝,到底为了何事?何不对我说一说呢?”
蒋平叹了口气说道:“不为别的,我只为我的二哥发愁。”
龙涛这回更不明白了,又问:“二爷在哪里?”
蒋平回答说:“就在这店的后面呢!”
龙涛不知深浅,忙祝贺四爷说:“四爷,大喜!这一见二爷,又完成了官差,又尽了朋友义气,还犹豫什么呢?”
他们正在谈话,店小二又过来了。蒋平忙把他唤住,问道:“伙计,这得病的军官可容人拜访吗?”
店小二回答说:“您若不问,我也不说。这位军官爷一进门,就嘱咐了,他说:”如有人来找,须问姓名,独有个姓蒋的,他若找来,就回复他说,我不在这店里。‘“
蒋平听了,便对龙涛说:“怎么样?”
龙涛听了,便不说话了。蒋平又对店小二儿说:“此时军官爷那里,那条蒸熟的鲤鱼也该吃完了,你借取盘子,我悄悄的跟了你去,到了那里,你只管对军官说话,我装作偶然碰见。如此认出我来,你就溜出去,我自有话对他说。”
店小二儿不得不答应,于是蒋平让龙涛回房中休息等候,自己跟着伙计,来到后面院子里。
蒋平到了院中,让店小二前去敲门,只听伙计对着韩彰的门叫道:“军官爷呀,您吃着这鱼合口味吗?如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只管讲来,我们按您说的做。”
韩二爷这两天对店里的伙计十二分满意,哪里肯再挑惕什么,便高兴地说:“鱼做得很好吃,非常感激你们,等我病好了,再来谢你们。”
店小二也很高兴,连忙进屋客气道:“您住在店里,我们理应伺候您,怎么好说感谢呢!”
他俩正说到这儿,只听院内有人说道:“哎哟,二哥呀!您想死小弟了。”
店小二儿见四爷已与二爷接上了头,连忙端了起盘子往外走去。蒋平乘机进了屋,双膝跪倒,韩彰见是他就翻转身,面向里躺下,理也不理。蒋平知道二哥还在生气,鼻子一酸,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二哥,你恼恨小弟,小弟深知,只是小弟的委屈如能对您讲一讲,我就是去死也甘心了。当初五弟所做之事,自己逞强逞能,不顾国家法纪,急得大哥无地自容,若非小弟看破,大哥恐怕早已缢死在庞府墙外了。”
“二哥,您知道么?就是小弟离间二哥,也有一番深心。凡事皆是老五做成,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