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侠受了太守之邀来府上居住,每日用膳过后,带上义子艾虎到西湖名胜散心尽情,这里是南方小都会,热闹繁华,鲜闻奇事自然不少。两人真有些舍不得走,产生了“乐不思蜀”的感觉。在府上,继祖把二人敬若上宾,三日一大宴,两日一小宴,父子二人身上肉增多了,脸上红润了。过了半个多月,艾虎思念师父,北侠想起丁氏二兄弟之约,于是坚决要告辞去了。太守留他不住,只待款待一番,赠送不少银两,地人便向茉花村去了。
仁宗天子自从将马朝贤正法之后,每每想起襄阳王来,圣心忧虑。江山不稳,必不能吃饭香甜,睡觉安稳,自己以孝忠治国,又不能把叔父怎样。正待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屡接奏折,偏偏的洪泽湖水灾为患,不是这里淹了百姓,就是那里伤了禾苗,尽为河工消耗国课无数,都是徒劳而无功。
这一天,仁宗把丞相包公召来,商酌水患一事。包相便保举颜查散,他为人诚恳,做事认真,态度和蔼,体谅民情。而且此人熟读经书,才识过人,有守有为,堪胜此任。圣上听了觉得在理,就提升颜查散为巡按,稽查水灾,兼理河工民情。
颜大人谢圣思后,即刻到开封府拜见包公,一来叩辞,二来讨教治水之法。包公谈了些治水良法,又告诉他,治水虽有成章,但务必随地势之高低,堵泄并用,方能成功。历史上禹的父亲鲸只知堵不知泄,徒劳伤民,结果被头领杀了,大禹继任以泄为主。反而成功,被举为首领。这是历史故事,不能不参考一二。
颜查散知道下面民情复杂。小人、盗寇众多,不能没有文治武安的良才相伴,便又向包公要公孙策、白玉堂同往帮办各种事务,包公应允。
次日早朝,包公奏明了皇上,要主簿公孙策、护卫白玉堂两人随同颜查散前去治水。圣上早已知道公孙策颇有才能,即封给六品职衔;白玉堂的本领更是皇上所深知,准其二人随同前往。颜巡按大人谢恩请训,即刻起程。
这一天他们来到泗水城,早有知府邹嘉迎接巡按大人。这里已到水涝受灾地区,久已不能治安,多次报告京城,要求免粮安民,派官吏前来治安。颜大人问了问水势的光景,忽听衙外百姓喧哗,原来是赤堤墩的百姓控告水怪。颜大人吩咐把难民中有年纪的唤几个来问话。不多时,衙役带进四名乡老,但见他等形容憔悴,衣衫褴褛,看上去受尽了折磨,苦不可言,这些百姓见来了位不同寻常的新官,着衣华贵,神态安祥,便不住地向上叩头,冲着颜大人和二位辅佐大员苦苦哀求:“救命呀!大人。”
颜查散大人问他们说:“你们到此何事?”
几位乡老大声说:“小民家乡连年遭遇水灾,收成甚差,小人食尝不能饱腹,已是不幸,不想近来水中生了水怪,时常出来现形伤人。如遇到的跑了,他便把窝棚拆毁,东西掠尽,害得小民等坐卧不安;如遇上女孩子的家,跑的慢,貌美的姑娘就会被他们掠去,试想谁家扶养个姑娘愿意嫁给水怪,没有回音,没有照顾,所以有女孩的家庭寝食难宁,时刻不能聊生,望乞大人捉拿水怪要紧。”
颜大人心想,初到此地需与地方知府配合,了解了民情实况再作论除。于是就对众乡老说:“你们先回去,本巡按查院自有道理。”
众乡老见老爷受了此案,也知需作准备,布置,且要暗中除害,不可轻易打草惊蛇。他们一行人便向上叩了头,出衙门去了,在外面又告诉了同来的乡老,大家知道新来了朝廷命官,于是散回各村各镇去了。
颜大人与知府大人说了多时,定于明日登西虚山观看水势,知府从客房退去,颜大人和公孙先生及白玉堂议计了一番。到了次日,乘轿到西虚山下,知府早已恭候多时了,备好了所需用品,大家客气了几句,换了马匹,上到半山,连马也不能骑了,只得下马步行。好不容易到了山头,但见湖水一片白茫茫沸腾澎湃,由赤堤湾浩浩荡荡漫到赤堤墩,顺流而下,过了横塘,归于杨家庙。一路冲坏浸毁村落、城镇不计其数,慢说房屋四分五落,连树林也是七歪八扭,又见赤堤墩的百姓,全在水漫不到之处,搭了窝棚栖身,自命名曰“舍命村”。这些受灾难民本应移在横塘上居住,因路途遥远,难以就食,故此冒险在此居住。
这一番惨淡、凄凉景象,令人不堪注目,旁边白五爷动了恻隐之心,暗暗想着,“黎民遭此苦楚,连个安定的窝棚也没有,还有水怪侵扰,可见是祸不单行。只是有些可疑,这些水怪如何不吃人,反倒拆毁窝棚,抢掠东西呢?更奇怪的还要貌美妇女。事有可疑,俺今日夜间倒要看个动静。”
白玉堂悄悄地告诉了颜巡按,带领四名差役,暗暗来到赤堤墩,假作奉命查验的光景。众百姓纷纷上前叩头诉苦。白玉堂叫他们腾出一个窝棚,进去坐下,又叫来几个农民,大家席地而坐,又细细问了水怪的来踪去迹。
“它们行动起来,可有什么声息没有?”
众百姓说:“没有什么声息,不过嗷嗷乱叫。”白玉堂告诉百姓,你我仍在自家窝棚内隐藏,我们五人来此负责拿怪,也在一间窝棚内存身,夜间水怪来了,好捉住他们。这事且不可声张,唯恐水怪通灵,你们嚷的他们全知道了,大概他们就不肯出来了。“
众乡亲听了,登时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出,立刻悄悄低语,努嘴,打手势。
白玉堂见了,既可笑又可怜,想来这些减善小民被水怪吓得胆都破了。白五爷回手在兜肚内摸出两个锞子,对年长的两位说:“你们把此银拿去,买两瓶酒来,余下的买些米和柴,大家吃饱了,夜间务必警惕。倘若水怪来时,你们千万不可乱跑,大家齐声高喊,然后在窝棚内稳坐,不要动身,我自有道理。”
众乡亲见钦差如此体贴百姓,出手大方,自是欢天喜地,腿快的寻找酒食去,腿慢的整理现成的鱼虾,七手八脚,顿时你干这个,我干那个,仿佛到了过年过节时刻。白五爷看了也觉得有趣,仍叫了几个有年纪的同自己一块儿吃酒,井询问他们水势凶猛的情形,问他为何堤坝再也打垒不起。众乡老说:山根下有股水流逆转,到了那里形成一个旋涡,估计下面有水洞穿山而通可排走一些水流,故此形成旋涡,这东西谁也奈何不得,那地方也不知害了多壮年子弟性命,即使乘船经过那里,也必须小心谨慎,否则船人都会消失。“
白玉堂又问乡老儿说:“漩涡那边,是个什么地方?”
众乡老说:“过了旋涡,那边二三里之遥,便是三皇庙了。”白五爷暗暗把这些话记在心中。
吃过酒饭,天色已晚,大堤也安静下来,仰望天空,早见一轮明月涌出,清光皎洁,衬着这满湖荡漾碧浪,水气茫茫,清波浩浩,真是月光如水。大家闭气息声,锦毛鼠白五爷踱来踱去,细细对水内留神。约有二鼓之半,只听水面忽啦啦一声响,白玉堂把身躯一伏,回手将石子掏出。见一物跳上岸来,是披头散发,面目不分,此怪物直奔窝棚而去。
白玉堂真是好大胆,也不管它妖怪不妖怪,会什么法术,有天大的本领,他便悄悄尾随在后面。忽听窝棚内嚷了一声:“水怪来了!”
白玉堂在那怪物的后面吼了一声,说道:“妖怪,看你往哪里走?”
嗖的一声,就是一石子,正打在那怪物的后心之上。只听噗哧一声,怪物往前一栽,猛然一回头,白五爷又是一石子飞来,不偏不歪,又打在那物面门之上。听得啪的一声响,那怪物哎哟了一声,哈咚栽倒在地。白五爷急急赶上前,把那妖怪按住,差役见时机一到,从窝棚内出来,一齐涌上,将妖怪拿住,抬到窝棚光亮处一看,见他哼哼不上,原来是个人,外穿皮套。急忙把皮套扯下,见他血流满面,口吐悲声,小声嚷道:“求爷爷饶命呀!”
刚说到这,只听那边窝棚又嚷起来:“水怪来了!”
白玉堂连忙出来,吩咐众乡亲壮年说:“水怪在哪里?咱们齐去把他们一块捉来审问。”
只听那边回话说:“跑了,跑了!”
白五爷在这里叱咤喊道:“速速追上拿来,千万莫要叫他跑了。”壮年小伙们见有钦差及衙役人后盾,便“扑通”“扑通”,跳下水去追赶。怪物水性极好,哪里抓得住,只好回来,聚到白五爷身边。
众乡亲聚在一处,来看水怪,方知是不良之人假扮水怪抢掠。一个个摩拳擦掌,要打水怪以消忿恨。白五爷知道这人已不经打,而且还要拿他回去审问,便赶忙拦住说:“你等不要如此,俺还要把他带到衙门,请巡按大人亲审呢!你等既已知道是假水怪,以后逢上务必齐心努力捉拿,押解到巡按衙门,自有赏赐。”
众乡民听了,对白五爷说:“什么赏不赏的!只要大人与民除害,难民等感恩不尽。今日若非老爷前来识破,我等焉知他是假的吗?现今既然知道他们全是假的,还怕他作什么!倒要盼他上来,拿他几个。”说到高兴处,一个个精神百倍,就结伙沿岸搜寻水怪,哪里还有个影儿呢?
安安静静过了一夜,到了天明,众乡民又给白五爷叩头:“多亏老爷前来除害,众百姓难忘大恩。”
白五爷又安慰了众人一番,请大家配合巡按大人,齐心把水患清除。然后带领差役,押解水贼,直奔巡按衙门而来。
白玉堂到了巡按衙门,拜见颜查散大人。颜巡按自白五爷去访拿水怪,自己随知府回到驻所,很是担心,一夜未能好生安寝,如今听说白五爷回来,心中大喜,连忙请进来相见。五爷坐下,饮了几口茶水,把捉拿水怪的经过说明。颜大人立刻升堂审问了一番,原来是十三名水寇,聚集在三皇庙内,白日里劫掠船只,夜间假扮水怪为害灾民。这水寇还交待十三人也有一个通上的头头,名叫邬泽,奉上面旨意要控制这洪泽湖地带,自有重用。水寇们跟定邬泽不为抢占地盘,只为发财享福,便一边哄吓堤上难民,一边抢那财物,是光棍的逢上漂亮女子自然要抢一个送回家锁起来作老婆,逢一遇五回家,泄一泄火气,享一享女人的美味,这些女儿见被束缚在家中,有吃有喝,日久也有了身孕,也就嫁鸡随鸡了,水寇也就不锁她们,让她自由活动。这些女子倒也盼男的常常回来,快乐一番,所以在家吃得白白胖胖,穿得花花丽丽,半掩半裸,甚是性感,男人回来,索性脱去外衣,一起嬉戏,把性感部位摸了,好生爽快,男人在女人心中永远是充满魅力的,漂亮的女子在男人眼里自然舒心悦目,情趣无穷的。
水寇们自有财物、女人享用,哪知赤敦堤上的难民不是好驱散的。虽遭抢了财物、女儿,只要天一亮,他们还回来修复窝棚,继续在此居住。原来这些难民知道此堤对下游几百里乡亲重要,又有官府补助银两,唯恐堤岸有失,故此虽无房屋,情愿在窝棚内居住,死守此堤,再也不肯远离。
颜大人深为百姓不屈不挠,守堤护田精神感动,吩咐按户奖赏纹银十两,以资其生计,对水寇谋财害命,以水怪吓人,深表气愤,决心绞除水寇,治理水患,让平民过上安稳日子。只是对邬泽这个贼首,受何人委派,抢占洪泽湖地盘何用,非常怀疑,要拿住此人详审。
白玉堂见颜巡按把贼寇审完收监,就把众乡老说的山下旋涡害人沉船的事说了。公孙策听了,心中暗自思索道:“这一定是底下有雍塞之物,发泄不通,使水势蓄积于此,洋溢泛滥,堤坝不能垒成,要解此水患,必须根查根源,疏浚水流,使之畅流归于大海,待水势流通,自然就没有了灾害。”想罢,公孙策对巡按大人颜查散说:“明日我打算乘船亲自去探个明白,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颜大人听了,觉得要治水患,就须查明情由,当疏水处必疏水,当拿寇时就拿寇,此理一点不差,欣然应充。还请知府派人员船只协助勘查。
白玉堂心中明白,自己陆地功夫不错,这与水寇搏斗,要凭水下功夫,必须另请高人。于是对颜大人说:“既有水寇,我想水内本领,非我四哥蒋平前来不可。必须急速陈上奏折书信,一面启奏圣上知道水寇为患,一面禀知包丞相,要求增派蒋平前来支援,这样才能保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颜大人连连称是,随即叫公孙策先生写了奏折,立刻安排快马驿官出发赴京送信。
到了次日,巡按大人派了两名总兵,一个叫黄开,一个叫清平,带了八名水手,两只快船,随了公孙策先生前去视查水情。知府又来禀见,颜大人就请他到书房相见,商议开工之事。两人正谈得起兴,忽见总兵清平惊惶失色,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叩头禀话:“二位老爷,大势不好。卑职跟随公孙先生前去探水,刚至旋涡,见水势汹猛,我觉得此刻过去不妥,恐有灭顶之灾,万万不可前进,不想公孙先生正在犹豫,船头一低,顺水一转,就把公孙先生和总兵黄开抖落入水中,顷刻就不见了,连搭救都是来不及的。卑职救援不得。特来向大人请罪。”
颜大人听了,心里着忙,便问清平:“这旋涡可有往来船只吗?”
清平回话:“先前本有船只往来,如今此处成了灭顶之所,船只再也不能从此处走了。”
颜大人又说:“难道黄开他不知此危险吗?为何不早早极力的阻拦先生呢?”
清平着急地说:“早先黄开也是再三阻拦,无奈先生执意不听,又走了几十米远,我在后面船上大喊,不要前行,先生才待犹豫停船,已来不及了,卑职实是没有办法的呀!”
巡按颜大人无奈,叱退了清平,吩咐知府多派水手前去打劳尸首。知府大人见出了人命,赶快回去派人,十名捕快去了两个时辰,回来禀报说,不见任何踪影,连忙回来禀报知府,知府又匆匆禀知按院大人。颜大人只急得唉声叹气。白玉堂说:“这肯定是水寇在旋涡处捣鬼,公孙先生和黄平先生也许仅是被他们掠了去,只要等蒋四哥来了,就可查个水落石出。”
颜查散大人没有办法,只好静听消息为盼。过了几天,果然蒋平到了,见了按院。颜大人便把公孙策兵总黄开溺水之事,说了一遍。白玉堂把捉拿水怪一名,供出还有十二名水怪在旋涡那边三皇庙内聚集,作了窝巢的话,也一一说了。蒋平听了,陈述自己意见。
“据我看来,公孙先生断不至死,此事须要访查个水落石出,得了实迹,方好打折启奏。”随机吩咐预备快船一只,仍叫清平带到漩涡处。
蒋爷上了船,清平见他身躯瘦小,形如病夫,心中暗道:“这样人物也是从京中特特调来,有何用处?他也敢去探水?若遇见水寇,岂不白白送了性命。”清平正在胡思乱想,只见蒋四爷穿了水下衣服,手提峨嵋钢刺,对清平说:“兵总,将我送到旋涡,我若落水,你等只管在平坦之处,远远等候,纵然工夫大了,也不要慌张。”
清平见此人身量不大,胆识却不小,出口也豪爽,便不敢多言,唯有诺诺答应而已。水手看了兵总眼色,轻轻摇橹摆桨,大多时,看看到了旋涡,清平说:“蒋爷,前面就是旋涡了。”
蒋平立起身来,站在船头说:“兵总要站稳了。”说罢,他将身体往前一扑,双脚把船往后一蹬,看他身量弱小,力气却大。又见蒋爷侧身入水,仿佛将水穿透了一个窟窿一般,连个大声音儿也没有,更觉气度不凡。
蒋平到了水中,运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