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连环画收藏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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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连环画收藏生涯-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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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这是一本*,记下的都是连环画和连环画收藏方面的话题。

  从购买和集攒连环画起,连环画就融入我身心,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几十年来,连环画随着时代演进和社会进步而不断发展,我的收藏经历也变得丰富多姿,连藏中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经常带给我喜怒哀乐的情绪变化,使我的生活激起浪花、泛出涟漪。平生业余只做成了这么一件事,我感到充实和欣慰。

  去年初夏,北京鼎图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张志波先生见到我,希望我写一写连环画收藏。我当时毫无思想准备,不置可否地表示考虑考虑。随后将此事抛到脑后。连藏有什么好写的?该写的已经写过了,大量都是流水账,没有什么价值。再说个人收藏局限性大,更缺乏普遍意义和代表性。

  张志波很执着,恳切地说服我。盛情难却,于是我沉下心来细细回忆和思考。毕竟五十多年了,找书、买书、读书、保存、交友、经历的事不算少,各种感受与心得也足以装满几箩筐。思路打开,可谈的话题竟似山泉一般喷涌而出。

  我沿着我收藏所走过的道路,梳理出几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回想起许多与连环画有关的事,就这样信笔列出约百个题目,每个题目都能做做文章。由于找到可写内容,心里踏实了,某些内容自认为挺有意思,又增强了自信心。我终于产生了一吐为快的愿望,便按照拟出的题目一篇篇写下去。这些千字文写得顺手,于是从夏到秋,从秋到冬,逐渐草成了初稿。

  这本小册子,共分成五部分:前三部分是个人收藏经历和感受;第四部分写走出象牙塔,投身收藏活动,与连友们交往;最后一部分写敬慕的画家与编辑。

  想说的话,基本全倾诉了,但仍意犹未尽,而我这支拙笔又做不到十全十美,我也不想把话全部讲完,不留一点空间余地。连环画不会灭亡,连藏仍在继续,仍在发展,留下空间余地,自会有别人来书写补充。比如,岭南连环画家群体值得书写,东北、天津、江浙等地一些画家也该写写。这些遗憾,就留待别的连友去弥补吧。

1 初衷
初具规模(1951…1966年)

  攒书的念头萌生于一次小同学聚会。中学时代完成由兴趣到需要的转变。花七年时间才攒齐沪版“三国”。*前夕,存书已达到一定数量,对画家的熟悉也令友人折服,然而收藏意识却十分淡薄。

  
  初衷

  我收藏连环画已经55年了,历经半个多世纪,从未间断过。总有人问:“您是怎么攒起小人书的?”换言之:“收藏的初衷是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还得从头说起。

  1951年,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二年,我10岁,正在上初小三年级。我就读的学校是北京树德小学,一所私立学校。班主任老师姓邢,教我们语文课。邢老师笃信基督教,据他讲,他曾得过一场大病,久治不愈,一次冥冥中见到耶稣现身,抚摸了他的额头,不久病就好了,从此他步入宗教殿堂,成为一名虔诚的教徒。我那时还小,对此不置可否,无非当作故事听听罢了。

  当时正值建国初期,不但物质匮乏,精神生活也挺单调,平时最大的享受就是看场电影,而电影都是黑白片。彩色电影后来才出现,1956年《祝福》是第一部彩色片。直到1959年,第一部宽银幕电影《北大荒人》才公映。孩子们玩的,不要说游戏机,连电视机都还没有发明呢!我记得那阵男孩平常玩的,主要是拍洋画、搧三角(用烟盒叠的),此外就是蹲在地上蹶着小屁股弹球,或者将捡的瓦片磨成方形,在地上互相投掷,击中对方的算赢,被击中的认输。条件稍好些的,可以滚铁环,还能抖空竹、放风筝。女孩子爱玩跳猴皮筋,或者缝个沙包翻羊拐,再不然就在地上划些道道,单、双腿地跳格子。

  所幸的是,街头巷尾摆着不少租书摊铺,花一分钱就能租上一本,如果想租回家,先得交一笔押金,每本还得花两分钱。我那时放学后,常光顾书摊去“解馋”,去得勤的是东单附近一条叫栖凤楼的胡同里,一家门脸儿较大的租书铺,屋里屋外全贴挂着小人儿书封面,花花绿绿的煞是惹眼,意在招徕读者。我在书铺看了大量小人书,多是一些口吐白光、宝剑飞落的旧连环画,新作品也有,可惜不太多,虽然长了见识,但满脑瓜里装的全是侠客打斗。

  记得三年级开学不久,班里来了一个插班生,姓叶,名叫叶仲石。叶同学住在学校马路对面协和医院宿舍区,他父亲是医院大夫,很有些社会地位。叶仲石与大伙熟了以后,某天邀集班上几位同学去他家做客,我也是其中之一。这一去既开了眼,也使我萌生了收藏之念。

  叶宅是一座两层别墅式小洋楼,四周种着草坪树木,环境优美雅致,一望而知是阔绰人家住所。原来这天是叶仲石生日,在吃蛋糕之前,他拿出自己的玩具和课外书让大家分享,那些图书顿时成为抢手之物。一套开明书局出版的《小先生文库》约有七八十册,内容多为童话、神话故事、小说和散文,每本都是图文并茂,文字配上精美插图,使书变得魔力无穷,强烈地吸引着我们这帮小客人。我从没见过如此多的课外书,活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同学们围着叶仲石,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叶仲石俨然像个小王子,兴高采烈地边拿起实物边讲解,还引领着众人围着他转,听他指挥。那一天,他可出尽了风头。

  大凡孩子都有羡慕心理。叶仲石的藏书,不仅勾起了我的阅读兴趣(随后我常找他借书看),更重要的是引发了我的攀比冲动。我心想,为什么我就不能攒下一批书,也召集同学到家里聚会呢?他已经有了《小先生文库》,那么,我也应该有小人书画库。为了这个念头,为了满足虚荣心,我集攒小人书的行动起步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2 第一本书
我收藏的第一本连环画,是《鸡毛信》。

  记得那是1951年的六一节,为庆祝孩子们的节日,学校照例放假。早晨起床后,母亲问我有什么打算,想要什么礼物,我脱口而出说想买书。母亲马上递给我一元钱,让我自行支配。

  那时我住在东单三条,出门往西走,到了胡同口再往左拐,南行50米就是王府井新华书店。我估计到了开门营业时间,便揣上钱离家而去。书店离家很近,对我这个常客来说是轻车熟路。很快我来到少儿读物柜台旁,营业员亲切地迎过来。我指了指柜台里的连环画《鸡毛信》上、下册,当场买到手。

  《鸡毛信》的故事我曾听同学讲过,这回有了书,我急不可耐地边看边走回家去。

  我如今保存的《鸡毛信》,并不是当年买的那上、下两册的版本。那两本书被不少同学借去看过,早就翻烂了,后来也不知被谁借走,就再也没还回来,我也没追究。我很喜欢画家刘继卣画的这部作品,因此1953年再版重印成一册后,我又买了新版本。

  人到60岁被称作一个花甲。我在花甲之年,曾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叫《好书不厌百遍读》,内容讲的是读《鸡毛信》再版本的感受。文章除了充分肯定文字编写与绘画的成就外,还指出几点不足。首先一点是主人公海娃的造型。在老版本中,海娃被画成留着小光头、衣着朴素的十四岁农村孩子。而后来的再版本,则做了修改,将小光头改成长出短短头发的样子。可能是画家刘继卣先生听取了某些意见,做了如此修改。不但海娃头部形象变了,连海娃父亲的外部形象也重新处理,去掉了粗眉大眼的憨厚相,而改得清秀利索。殊不知这一改,人物的精神状态也随之变化,失去了纯朴的乡土气,而增添了所谓看上去更顺眼的美感。

  再有就是结尾处,原版本中海娃对前来看望他的八路军连长说:“给我一支枪。”而再版本修改成海娃说:“跟着叔叔们干革命!”这样改并非不行,而是脱离了海娃当时的心境,有将人物拔高之嫌。孩子纯朴的心理,就想要一支枪去打鬼子,改成“干革命”,太空泛了,口号化了,脱离了孩子的特点。

  《鸡毛信》这部优秀之作,自1950年问世以来,已再版重印过多次,仅我个人,就收藏了五种版本。一是1953年合成一册后的老版。二是“*”中1971年经修改后的版本,篇幅由原来的243幅删减为200幅。三是1994年由北京西苑出版社出版《刘继卣连环画集锦》中的版本,据说得到刘继卣先生家属的支持,提供原稿。这个版本的画面与篇幅均恢复成老版本的面貌。四是1996年人美社推出《爸爸妈妈读过的书》时,在上辑中收入《鸡毛信》,遗憾的是不但封面重绘,画面沿用“*”中的再版本,而且篇幅又少了两页,成为198页。这种任意删减的做法不足为训,实不可取。到了新世纪,在连藏热的大潮中,出于连友的呼吁,人美社再版《鸡毛信》时全部恢复成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面貌,这是值得庆幸的。对待经历过时间与读者双重考验的经典之作,就应该拂去蒙在它身上的岁月尘埃,而还其本来的完整面貌。这才是对作品负责,对读者负责,对历史负责!刘先生九泉有知也会欣然! txt小说上传分享

3 看美展
我喜欢连环画,很大程度缘于我喜欢美术,喜欢绘画。虽然我从不曾做过画家梦,自认为缺乏绘画天性,但我上学时的美术课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初中二年级时我14岁,画过一幅画,名为《拉雪橇》,这幅画当时作为中国儿童的创作代表,被选送到国外去展览。

  正因为我对绘画怀有浓厚的兴趣,所以常欣赏画,特别是连环画,尤其遇到画展,必定创造条件,寻找机会前去观看。看画,观摩画展,似乎成为一种高级享受,我心悦诚服地接受美的熏陶与感染。

  1956年,当得知第一届全国美术展览在北京苏联展览馆(后改为北京展览馆)举行,我大喜过望,在一个周末,只身前往。展品非常丰富,分画种陈列于各个展厅。我步入正门大厅后,眼前顿时琳琅满目,令我目不暇接。我匆匆浏览了国画、油画、版画、宣传画、年画等,又细致地观赏了漫画,最后来到连环画展厅。哇!一套套作品均被选出若干幅,装在大镜框里,悬挂于墙上或隔屏上,强烈地吸引着我的眼球。

  过去,由于幼稚无知,我一直以为连环画画稿只有巴掌般大小,因为连环画册本身就那么大嘛!等看到每部作品选出的原稿后,我才知道原来是16开的规格,大多为横式,也有竖式的。这些原作的画稿真叫我大开了眼界。我发现欣赏原稿同看小儿书,感觉大不相同。看原稿舒服多了,不但画面清晰,而且人物和景物都尽入眼底,连人物的五官和细微表情也都看得很清楚,而且能看出画家采用何种方式、手法描绘故事,连运笔的技巧都展示出来。我在每一部作品前停留,品味着其中的奥妙,得到极大的审美愉悦。参展的连环画作品全部欣赏完,我仍觉得意犹未尽,舍不得离开,又从结尾处返回头重新看。我的眼睛似乎不够用了,发出贪婪的目光,想把每幅画都牢牢地捕捉进脑子里。

  如今想来,有两套作品印象最为深刻,许多画面历历在目,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一套是顾炳鑫先生创作的《渡江侦察记》,那女主人公刘四姐撑杆往离岸的木船上腾跳,左手拉住车窗、右手返身朝追敌开枪的英姿,以及侦察员周长喜被敌人开枪击中,仍坚定地紧握方向盘,眼里射出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目光……一幅幅动人的景像,使我铭记心间,难以忘怀。特别是刘四姐返身开枪的那一幅,吸引了不少观众驻足观看。我参观那天,中央美院的几个学生,正围着画幅认真临摹,可见其艺术魅力之强烈与恒久。

  另一套,是上海画家刘王斌先生创作的《则娜》。则娜是西南边境爱尼族的小姑娘,她机警地协助我军侦察员消灭了窜犯的蒋军残匪。则娜的形象生动朴实、非常可爱。这部作品我早欣赏过画书,印象远不如看画稿更带劲。

  由此我联想到,全国连环画评奖时,评委们除了要审看印刷品,更要审看原稿,综合两方面的观感印象,对作品做出评判。因此原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连环画收藏,以藏书为主,但现在集藏原稿也逐渐风行起来,似乎成为一种趋势。无怪乎有人写文章指出:收藏原稿,是连藏的最高档次。

4 文理分科
小人书的读者对象,以少年儿童为主;小人书这个称谓,除了说明它开本、画幅小,人物小之外,也包含是由小人来阅读这层意思。我与绝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在孩提时代买小人书、读小人书,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然而升入中学,尤其是读高中后,同伴们一般就舍弃小人书,转而读文字书(大书)了。我却始终没有放下小人书,不仅购买,还兴趣不减地阅读,甚至还攒存起来,集少成多。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事离不开当时的背景。我结束了高一的课程后,马上要升入高二就读。当时我所在的北京市第二中学,虽然还没有像后来那样被划成市重点中学,但学校的教学质量一直很高,学生们也勤奋努力,报考高等院校的升学率也名列前茅。校方可能出于为学生升大学着想,提前做准备,决定在高中便进行文理分科。这也是未雨绸缪的一项措施。我由衷地感激当年遇到这场变动。

  文理要分科,我面临着选择。其实,长期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加上我对文学艺术的喜爱与向往,我很早就想从事文化工作。因此,我当机立断,挑选文科作为重点学习范围,作为主攻方向。莫非学文科的人就离不开小人书吗?当然不是。这又事出有因,与当年的一场社会大讨论有关。

  记得上世纪50年代中期,在全国学术思想界曾展开一场深入的公开讨论,一些报刊都介入了此事。讨论是由思维方式引起的,即逻辑思维与形象思维的异同、必要性与适用范围等。争来辩去,最后的结论大致是以下几点:两种思维方式都重要,各有侧重和自身的规律;从事自然科学的人应加强逻辑思维,而从事社会科学的人应加强形象思维。我选择文科,今后致力于文化工作,属于社会科学范畴,因此必须培养与加强形象思维的能力。那么形象思维的形象,又从哪儿来呢?也就是说,如何获得形象思维的形象?

  形象大量存在于生活中,在生活中留意观察,注意积累就可以了。同时,形象也存在于各种艺术门类中,各种艺术都是用形象来反映生活,形象性是艺术的根本特点。我那时常看电影、看话剧、看画展、看书报杂志等,获得古今中外的大量形象。但是由于条件所限,电影话剧稍纵即逝,看完就完了,时间久了就容易淡忘。那时科技水平和生产力远不如现在发达,现在可以借助光盘、录像带等媒体,借助许多图像清晰的画报,留住形象,使形象记忆处于新鲜、明晰的状态。那时没有这些现代化设备,怎么留住形象呢?

  我发现,连环画非常有用,最大特点是不但提供形象,而且能留住形象,诸如古代的战争场面、刀枪剑弩交锋、兵士厮杀、马队列阵等等,古时人物的衣着服饰、建筑样式、陈设器物等,外国人的相貌、环境景观、风俗民情等等,连环画中都描绘出来,随时随地可以翻阅参考。各种题材内容的连环画,积攒多了就如同一座形象资源库,可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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