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解开腰带,竟把一只右手,扎在腰间!“玉箫郎君”潘午,知道“夺魂旗”意存藐视,要绑起一只右手,单以左手,来斗自己!不由愤然叫道:“‘夺魂旗’你不要过于欺人,‘玉箫郎君’潘午向来……”
话犹未了,“夺魂旗”业已随着所坐枝条微颤之势,化作一缕黑烟,比电还疾地落在“玉箫郎君”潘午身前,截断他话头说道:“‘武当’守一道长,‘少林’智镜禅师,‘钱塘双杰’,‘长白八雄’,这许多武林好手,被我诱到玉门关外的‘白龙堆’上,尚且一齐丧命,何况小小的‘玉箫郎君’?我绑起一只右手,你能斗满百招,便饶你不死!”
“夺魂旗”这一现身,暗中隐伏的方百川、谢东阳、上官灵及谭孝四人,都不由凝目注视,想看看这位飘忽无迹的武林奇人,到底是个什么长相?
但月光之下,只看见“夺魂旗”半边脸颊,白惨惨的血色毫无,知道戴有人皮面具,依然难睹他的庐山真面!
“玉箫郎君”潘午,被“夺魂旗”飘落面前的迅疾无伦身法所震,又听那多武林好手,被他一人所杀,不由傲气微收,玉箫横护当胸,缓缓起立问道:“潘午向不斗赤手之人,你用什么兵刃?”
“夺魂旗”大笑说道:“‘夺魂旗’当然是用‘夺魂旗’,不过我在白龙堆上,连杀十几名武林好手,都不曾用过此旗,今夜看在你师姊‘笑面阎婆’孟三娘,也算有点微名的份上,让你见识见识!”
说完左手一探腰间,取出一根尺来长的铜管,往外一挥,铮铮暴长两尺,成了三尺来长,锋端极锐的一根铜棍!
“夺魂旗”微使内力,铜棍立时下陷,矗立石中,然后再自怀中取出一块上画骷髅白骨的红绸,挂在铜棍尖端的特制钩上,成了一面旗帜模样!
红绸挂好,“夺魂旗”拔旗在手,向“玉箫郎君”潘午说道:“‘夺魂旗’定有规例,凡现出我这风磨铜宝旗之时,对方必需经得住旗风一卷,才有资格交手!”
“手”字才出,“夺魂旗”倏然一拂,“玉箫郎君”潘午便觉有股重如山岳的无形劲气,直撞当胸,急忙微退半步,以“大力金刚千斤坠”法,足下生根,方算勉强站定,未被旗风卷动!
“夺魂旗”点头笑道:“‘罗刹门’中,果然还有人物,你能禁我这‘夺魂宝旗’一卷之威,江湖以上,算你一号!潘午,你全力施展,好自为之,能斗满百招,‘夺魂旗’放你逃生,否则我可不顾‘笑面阎婆’孟三娘情面,叫你在旗下化鬼!”
“玉箫郎君”潘午,在凉州塔顶,悬布叫阵,本是盛气而来,但与“夺魂旗”见面之下,尚未正式过手,便被人家的广泛身法,功力词锋,压得万丈雄心,减去一半!
尤其是那旗风一卷,使潘午深知‘乾坤五绝’果然名不虚传,颇为后悔不听师姊孟三娘之言,痛下三五年苦功,把本门绝学“罗刹阴功”练到十二成左右,再与这班老怪物们,一较长短!
盛气既已稍平,又看出对方厉害,“玉箫郎君”潘午毕竟也是“罗刹门”中主脑人物,立时释矜静躁,抱元守一,目光略注“夺魂旗”说道:“潘午以一管玉箫,敬领你‘夺魂旗’的百招绝学。”
“夺魂旗”点头说道:“我知道你自负神奇的‘汉宫秋’箫法,共是八八六十四招,在你这套箫法,未曾使完之前,我决不还手!换句话说,就是百招以内,我只攻你三十六招,能逃出此数,尽管遁走。”
“玉箫郎君”潘午冷冷说道:“随你怎样说法,潘午不领这份人情,依我看来,你还是把那只右手,也放开好!”
“夺魂旗”哈哈一笑,笑声之中,“玉箫郎君”潘午,身形倏退六尺,未见若何动作,一管玉箫,业已似点似劈地击向“夺魂旗”,看不出攻的上中下那个部位,但行家到眼便知,这一招之中,最少隐藏了三种变化以上!
“夺魂旗”见“玉箫郎君”潘午,竟把极上乘的“移形换影”轻功,揉杂在神奇箫法以内,配合施展,也不禁暗暗点头,知道无怪此人敢向自己挑衅,“罗刹门”中武学,果然不俗!
不等“玉箫郎君”的箫招变化,“夺魂旗”红绸旗影一飘,身形便已横飞七尺。
“玉箫郎君”潘午的这套“汉宫秋”箫法,确实煞费苦心,在武学中,并揉杂了词章精微,及音律妙理,跟踪赶过,玉箫连挥,幻起—片银光,居然把“夺魂旗”裹在银光之内!
“夺魂旗”果然守信,只避不攻,任凭“玉箫郎君”潘午用尽神奇招术,依旧从容游走,并点头笑道:“你这套箫法之中,居然文武兼融,杂入词章乐律,但可惜功力尚差三五成火候,想斗过我‘夺魂旗’,无非白费心力!”
“玉箫郎君”潘午咬牙不答,疾如狂风暴雨般地连攻四十余招,但攻到第四十八招,仍告无功之际,倏然收势,竟不再攻,却把玉箫凑在口边吹奏起来,足下则按九宫八卦方位,绕着“夺魂旗”,不停游走!
这种动力方式,倒把“夺魂旗”弄得有点莫名其妙起来,驻旗卓立,静听箫声,吹的是“汉宫秋怨”,缠绵悱恻,荡气回肠。顿时这林内由石破天惊,龙腾虎跃的武林争胜之场,变成良人远戍,绮梦难成,菱镜怜孤,焦心莫展的少妇深闺光景。
箫声越吹越觉哀艳凄凉,但“玉箫郎君”潘午按九宫八卦方位,绕着“夺魂旗”游走的步法,却越来越快!
—段令人掩耳不忍卒听的断肠柔腔歇处,“夺魂旗”突觉满眼箫光,原来“玉箫郎君”潘午,业已藉着音乐迷人之力,暗把“夺魂旗”转到“死门”,一挺玉箫,“箫史教箫”“弄玉引凤”“汉宫秋怨”,“汉宫秋”箫法之中的连环三绝,倏然出手,宛如数不清,看不明的一片银光以内,包含万点箫尖,直向“夺魂旗”电漩而至!
“夺魂旗”骤出不意,知道这三招蕴藏无数玄机变化,威力奇强,不可轻侮,左手“夺魂旗”才自往外略展,突又想起此时未到六十四招,自己说过不可还手,遂蓦地一声长啸,“夺魂旗”依旧拂出,但拂的不是挺箫进击的“玉箫郎君”,而是足下石地,就借这一拂之力,身形平拔两丈有余,让那一片漩光,万点箫尖,自脚底掠过,半空中发话赞道:“‘玉箫郎君’,你好迷人的箫声,好精妙的连环三绝玉箫招术!‘夺魂旗’再涉江湖以来,所会人物,到今夜为止,除了天痴老杂毛不算以外,还得数你第一!”
“玉箫郎君”潘午这一阙箫声,及“箫史教箫”“弄玉引风”“汉宫秋怨”连环三绝,是自己毕竟功力所聚!但全力出手之下,仍被“夺魂旗”用旗一拂石地,借劲平拔半空,轻轻躲过,知道自己远非敌手,不能再耗真力,必需留神应付他进手还攻的三十六招以后,才可转回罗浮,或是苦练“罗刹阴功”,或是搬请师姊“笑面阁婆”孟三娘,亲出“万梅谷”,与这名震天下的“夺魂旗”一决胜负!
所以“夺魂旗”以为潘午必然竭力进扑,威势更强的最后几招杀手,反而大出意外的平平而发!
好个“夺魂旗”,略一思索,便已猜出潘午心意,一面从容闪避,一面点头笑道:“‘玉箫郎君’,你不愧是孟三娘师弟,‘罗刹门’中的二高人!武学既然不弱,心计尤工,你如今八八六十四手汉宫秋箫法,尚剩三招,好好聚精会神,应付下我这风磨铜夺魂宝旗风三十六卷,便放你回转罗浮,告知孟三娘,若想报什么‘白发仙童’任豹之仇,叫她亲下罗浮找我!”
说话之间,“玉箫郎君”潘午,已把最后三招使完,“夺魂旗”一阵慑人心魂的狂笑起处,红旗翻腕一挥,满林树枝摇摆,木叶萧萧,一阵撼山震岳的彻骨寒飙,业已随旗出手,卷向“玉箫郎君”潘午!
潘午此时犹自不肯过份示弱,一面把所练“罗刹阴功”,提聚丹田,一面却施展极上乘的“移形换影”轻功,决不与“夺魂旗”硬抗,总是借力化力地随风飘身,但却仍把玉箫含在口中,照常吹奏他那哀艳悱恻的断肠曲调!
“夺魂旗”想是被“玉箫郎君”潘午的倔强不屈所恼,阴阴地说了声:“‘罗刹门’下,名不虚传,我看你这曲箫声,能吹到几时不乱!”
内劲骤加之下,身形业已不见,满林只见一片血红旗影,急转旋飞,那种一阵强似一阵的劲气罡风,连暗伏林中树上旁观的方百川、谢东阳、上官灵、谭孝四人,都被逼得有些惊心动魄,透不过气!
“夺魂旗”一怒之下,加力施为,“玉箫郎君”潘午,果然无法再事逞强,十招左右,箫声微乱,十招过后,简直曲不成声,支撑到约二十招,已被“夺魂旗”的劲急旗风,卷得满天乱飞,勉强提足“罗刹阴功”,保持了个未被卷倒而已!
这位“夺魂旗”,不愧盖世奇人,名列“乾坤五绝”,他说过“夺魂旗”只用三十六招,在第一招至三十招,旗风是越卷越强,越卷越烈,但一满第三十招,血红旗影忽停,“夺魂旗”傲然卓立,只把左手“夺魂旗”轻轻往外一展,毫未见有甚劲气强风,那“玉箫郎君”潘午,却突然全身似被无形大力,抛起空中,强提真气,硬用大力千斤坠法,落下身躯,惟步履踉跄,似已立足不稳!
“夺魂旗”口中微晒,旗影接连又是三飘,“玉箫郎君”硬被一种无形潜力,抛出三丈有余,摇摇欲倒!
默计双方过手招数,“夺魂旗”三十四拂,加上自己六十四手“汉宫秋”箫法,共是九十八招,只须咬紧牙关,再行硬撑两招,便可度过目前大难!
“夺魂旗”早已立意先行耗尽“玉箫郎君”潘午真力,然后不多不少在整整第一百招上,制倒潘午,并就此除去,免得留为他日隐患!
所以第九十九招,威力奇强,在“玉箫郎君”潘午刚被第九十八招的无形潜力,震得摇摇摆摆,尚未站稳之际,血红旗影,又已翻出!
他这旗风由有形转到无形,此时又由无形转到有形,但威力却比起初强上岂止数倍?“呼”的一声,劲气狂飘破空卷处,“玉箫郎君”潘午暗叫一声“不好”,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以攻为守,玉箫横含口中,双掌猛推,“罗刹阴功”化成劈空劲气,也自出手!
双方功力,本已悬殊,何况“玉箫郎君”潘午,此时力尽筋疲,怎当得起“夺魂旗”这足九成真力的旗风—卷?掌力旗风一接之下,潘午眼前一黑,嗓口一甜,虽仍咬牙忍住一口淤血,未曾吐出,但足下站桩不住,业已前仰后合!
这一切均如“夺魂旗”所料,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道:“潘午,你初进林时的盛气何在?此时不要说是再发我的夺魂旗风,就是随便一阵山风,也足以吹得你倒地不起!我曾经说过,逃得出百招,放你回转罗浮,否则却莫怪‘夺魂旗’心毒手狠!如今看你颇不容易熬过九十九招份上,第一百招我不欺进身形,只在三丈以外发力,是生是死,且看你的造化如何便了。”
“玉箫郎君”潘午,这时才知道“夺魂旗”名不虚传,阴辣无比,初上来不露凶锋,并冠冕堂皇地说了半天?拿自己尽兴消遣以后,才下毒手!此时不仅耳鸣心跳,双眼发黑,连四肢百骸,俱如散了一般,慢说三丈外展旗发力,真如“夺魂旗”所说,就是一阵山风,也足以使自己随风倒地!
他这里正在瞑目待死之际,“夺魂旗”业已面含得意阴笑地站在三丈以外,把手内红旗,轻轻一展!
一阵不太强的微风拂到,“玉箫郎君”潘午有心抗拒,无力支掌,往后便倒!
但身躯才自一仰,突然后方传来一股温和暗劲,在“玉箫郎君”潘午腰下一托,使潘午身形摇了两摇,终于未曾跌倒!
这种情形,不但出于“夺魂旗”意料之外,同时也出于“玉箫郎君”潘午的意料之外!
潘午心神一定,张嘴吐去强忍的那口淤血,慢慢摸出一粒“罗刹门”特炼的“固元丹”,咽入口中,略为运气流转药力,眼望“夺魂旗”,低声说道:“‘夺魂旗’,潘午的造化不小,侥幸躲过百招,你若如言放我转回罗浮,则必有让你再尝尝我这枝玉箫之日!”
“夺魂旗”看了潘午一眼,冷然不屑说道:“凭你这点能为,再练十年,也不够我半力一击!今日既已说过放你,还不快滚?”
“玉箫郎君”潘午,默默无言地盯了“夺魂旗”一眼,这一眼之中,充满了无穷愤恨怨毒,然后回身慢慢穿林而出,但在走入林中之际,眼角特地四扫,看看适才究是何人,暗助自己?
他所料果然不差,在一株高树的枝叶丛中,瞥见自己赠他匕首的上官灵,毫无怯色地向自己摆手示意!
“玉箫郎君”一走,“夺魂旗”也待转身,突然林内一声清脆口音叫道:“‘夺魂旗’,你且别走!”
这一声又是出自胆大淘气的上官灵之口,谢东阳、方百川及谭孝等适才见他出手暗助“玉箫郎君”,已觉担心,但再想不到上官灵居然会向“夺魂旗”叫起阵来。
正在相顾深皱眉头之际,“夺魂旗”亦因林内藏得有人,大出自己意料,驻足回身,一面解下自己绑在腰间的那只右手,一面却默不出声地,只把炯炯双睛,向林内注视。
上官灵话一出口,人便溜下树来,肩头略晃,纵到林外!
这时谢东阳、方百川、谭孝三人,见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上官灵独对如此凶横的“夺魂旗”,遂一打招呼,各自准备兵刃暗器,随后追出!
“夺魂旗”先看见上官灵,倒是一愕,但等方谢诸人,追出林外,认得全是自己前途会过之人,不由又气又狂地收起那杆风磨铜“夺魂旗”,仰天嵘嵘狞笑不止!
上官灵眉儿一扬,手指“夺魂旗”叫道:“‘夺魂旗’,你笑甚么?我们这样一大群人,在林内看你和‘玉箫郎君’打了那久,若不是我出声叫你,你还不知道林内有人!耳不聪,目不明,根奉不配称为甚么‘乾坤五绝’,你还好意思笑得出口么?”
“夺魂旗”那阵仰天狂笑,真被上官灵说得笑不下去,笑声一收,因为他带有人皮面具,也看不出喜怒神色,依旧默默无声地,向前走了两步!
上官灵岸然卓立,意气飞扬,丝毫不惧!但谢东阳、方百川、潭孝等人,却怕“夺魂旗”骤下毒手,也往前靠了几步,准备万一之间,易于抢救!
“夺魂旗”看了方、谢等人一眼,冷冷说道:“你们这干人,真还不如这娃儿胆大,除了潘午以外,这娃儿是第二个敢于主动找我之人……”
上官灵不等“夺魂旗”话完,便即叫道:“什么第二个?我该是第一个!‘玉箫郎君’找你的方法,还是我教的呢!”
“夺魂旗”凝视上官灵有顷,徐徐问道:“见过‘夺魂旗’之人,极少能得活命!你们在白龙堆上,擅动神旗,若不是我看在天痴老杂毛份上,前途早已惨死,得了便宜不走,还来找我则甚?”
上宫灵干干脆脆答道:“找你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我看你这样凶狂,有点不服,要想斗你一斗!”
“夺魂旗”闻言,不禁又是一阵仰天狂笑。
上官灵跳脚气道:“你又笑,我叫你笑不出来!”
右手一扬,崩簧骤响,漫空尽是紫色的星雨飞花,四散怒射!
“夺魂旗”想不到上官灵出手这快,着实吃了一惊,因相距太近,闪避不及,急忙气贯周身,功行百穴,并把大袖双扬,护住面目。
上宫灵收起自己的独门暗器“紫飞花”弩筒,拍手笑道:“你不要怕,我不会像你那样狠毒,只是恨你太狂,故意照你头上,提高半尺发射,吓你一吓!这‘紫飞花’弩筒之中的一百零八朵小花,全是西域紫金所炼,锐能洞铁碎石,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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