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照例，教室里总有两个人会留到最后。
“喂，你最近进度又到了哪一步了？”
凯丽依然是拉过旁边的椅子，径直坐到王五桌前，两手托着脑袋，满是好奇地问。
对于王五的境界，其他人不知道，凯丽却是很清楚的——因为每次她问到了，王五都会照实回答。
“现在是造物境界百分之九十，不过大概一周之后就可以突破到拟人境界了吧，现在还是先打牢基础再说。”
“啊……”凯丽幽幽一叹，放开双手，将脑袋趴在桌上，尖尖的下巴顶着桌面，露出一脸的苦相。
“都造物境界百分之九十了啊，我连空明境界都没到这个数呢。真是的，明明看你上课的时候游手好闲的，怎么进度这么快？”
语气中满满的羡慕嫉妒恨啊。
“这一次，你可是要大出风头咯，之前几次进度评测你都不参加，这一次你可躲不过去了，到时候全学院的人就都知道，有个开学两个月就进入拟人境界的绝世天才，风光无限啊。”
王五越听越觉得凯丽的语气不对，这泛酸泛得简直如同王水一般……在抽什么风呢？
“想要风光无限还不简单？你去绕着幻光湖裸奔一圈，保准比我风光，要试试么？”
凯丽气恼地拍了王五一下：“你才裸奔！”
“或者去金正阳的高塔下面大声骂金正阳是傻逼，很快也会风光无限啦！”
“会死的啊！”
“好吧，说正经的……我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啦。”凯丽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直起身子，脸色微红。
“你看，你现在已经快要进入拟人境界，那么先前几个境界的修行应该不在话下了吧？我最近修行遇到了些小问题，想要请教请教你。”
王五好奇了：“有问题去问华芸啊，我再怎么境界领先，总比不过人家正牌导师的修为境界啊。”
“我问过啦，但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啊，筑梦术的修行本来就是要博采众家之长的嘛。”
凯丽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五的反应，心想可千万不要让对方反感了……
的确，筑梦术的修行应当是博采众家之长，但每一个筑梦师的修行心得体会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秘密，凭什么要将它告诉别人呢？阳成学院的学风虽然开放，但是像华芸这样几乎毫无保留地教授学生的导师依然少见，大部分导师虽然会认真教导，但也会有所保留。
除非是关系特别亲密，或者缔结了特殊契约，筑梦师才会与他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而王五的情况又不一样，他的修行进度实在太快，快得令凯丽瞠目结舌，深感筑梦师界的许多常识都被粉碎殆尽，而这样的高速背后一定隐藏着极其珍贵的秘密，自己这么贸然打探，实在有些冒失，但大考临近，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然而王五却丝毫没有不悦，点点头：“这样啊，也行，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吧。”
凯丽简直泪流满面。
王五却心想：尽管问吧，反正我也不会……
第三十九章 老独眼是知心姐姐！？
王五的成长轨迹，与大多数人都是不同的，特殊的天赋决定了他永远体会不到一般筑梦师修行中的种种痛苦，当然，他也要面临许许多多在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麻烦。
凯丽的问题出在空明境界，而这个境界的修行对王五来说却是全然陌生。他凭着天赋的独特，直接跳过见习期三境界，起点就是造物，又怎么可能知道凯丽在空明境界遇到的麻烦，需要怎么应付？
不过既然人家拉下脸来问了，自己总不好直说我不知道……
老独眼曾经就这么教育王五。
“对待亲密的朋友，不要总是直言不讳，要懂得委婉与欺骗。感情需要真诚，但更需要经营之道，所以下面我们来学习骗术的三种基本模式，第一种名为杀熟……”
王五当时就想，你个死老头孤家寡人，半个朋友也不见有，还好意思教人家怎么经营感情，未免太不要脸。
但此时面对凯丽的问题，王五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祭起老独眼当年教过的功课，准备忽悠，心想随便你问就是，反正到时候我胡扯一番，就凭你这点本事还能辨别真伪么？
凯丽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说：“是这样，我现在的进度是空明百分之六十一，按理说，已经是到了空明阶段的后半段了。应该开始逐个寻找梦境空间的瑕疵，并一一消除……但是我总感觉梦境空间中的瑕疵点特别顽固，很难消除不说，就算利用空灵冥想法勉强将它们覆盖住了，同一时间却很可能会产生新的瑕疵点，让人顾此失彼，一阵忙活下来，进度上根本没有任何变化。我去问华老师的时候，她说这种事情不能着急，需要一点一点去磨，可是，再怎么耐心，也不该一点变化也没有吧？”
凯丽说着，显然是有些着急了，又补充道：“亨利的进度已经到百分之六十四，二班的陈亚迪更是百分之六十六，差距好像越来愈大了。”
王五听完，心里是攒了一万多个问号。以他的理论造诣，全然搞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依照常理来推断的话……
“你有没有考虑过，或许这就是你的资质极限呢？据我所知，阳成学院以外，很多筑梦师一辈子也只能将空明阶段完成到百分之六七十，甚至很多人，空明完成不到百分之七十就强行跳入造物境界的，你现在遇到瓶颈，其实再正常不过。”
话一说完，就见凯丽的脸色刷一下白了。
“我的极限……么？”少女轻声自语，眼圈渐红，不多时，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滚滚而下，竟是泣不成声。
王五大吃一惊，心中狂骂老独眼这傻逼都教了什么白痴理论，真是害人不浅，凯丽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给糟蹋了！
“等等，你先别急着哭，作为班上的二号天才，你的极限应该不至于才百分之六十多，我刚才只是说出最坏的可能，你不必太当真。”
凯丽嗯了一声，伸手抹了抹眼泪，抽泣道：“我就是好久都没有进步，心里着急……最开始我和亨利的差距只有一点，但后来不知怎么了，我的速度就越来越慢，和别人差得越来越远。我知道他们都是蓝血贵族，身世资质都比我要强，可我就是不甘心。”
王五想，如果说到对方不甘心，那该怎么安慰来着……？
“唉，想开点就甘心了，人嘛，生来就不是平等的，有的人天才横溢，有的人天生傻逼……”
话没说完，凯丽又开始哭，王五心里恨得只想去刨了老独眼的坟，抓着他的那副白骨用力质问：“妈逼到底教的神马玩意啊！？”
可是转念一想，相信老独眼那天煞孤星，能教出什么与人为善的交际理论，自己也着实傻逼得不轻……
“好吧，咱们还是就事论事，你说梦境空间有很多瑕疵点，但是覆盖了一处便顾不了另一处，对不对？”
凯丽唔了一声，轻轻点头。
“那么你双管齐下不就行了么？”
凯丽带着浓浓的鼻音，眨巴着红彤彤的大眼睛，轻声问道：“双管齐下？”
王五点头，并伸出双手比划着：“就是同时覆盖两个点呗，你将新生成的点也同时覆盖住的话，等于是两头堵，我想未必就会生成第三个点。而且就算生成了新的点，你能同时多覆盖几个点的话，从净收益上讲也是赚的。”
王五虽是泛泛而谈，但凯丽结合自己的经验来看，似乎他的说法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是……
“但是，怎么才能同时覆盖两个点呢？”
王五顿时来了兴致：“你不知道吗？那我就给你讲讲分心二用的技巧吧，可好玩了。”
说着，王五从桌上笔筒取出两支笔，以及一张白纸，两手分别持着，在纸上写道：“林天正”“是二逼”，如行云流水。
凯丽见了，顿时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分心二用咯，你要是能将注意力分成两份，不就可以同时覆盖两个瑕疵点了吗？”
“咦，让我试试哦。”凯丽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微微一笑。
王五将两支笔递了过去，凯丽非常认真地握住笔，笔尖抵在白纸上，印上两个漆黑的墨点。
“唔，要怎么写啊……”一边念叨着，凯丽一边开始了自己的尝试，少女紧抿着嘴唇，全神贯注，两只纤纤玉手在紧张之下轻轻颤抖着，握着羽毛笔在纸上缓缓游走，然后……
画出了两坨黑疙瘩。
凯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叹道：“哎呀好难啊，同时写两边，结果连一边都写不好。”
王五也感叹：“你可真笨啊，连这么简单的都做不到，没办法，那就从弱智一点的开始吧，你先别忙着写字，一手画方一手画圆来试试看。”
“一手方一手圆……么？嗯，我试试看。”
凯丽咬咬牙，重整旗鼓，又握起两支笔抵在纸上，然后……
“哎呀，又失败了。”
“……还是不行。”
“……好难哦。”
“啊啊啊，好烦人啊，根本不可能做到嘛！”
不知过了多久，凯丽终于不耐烦了，将羽毛笔往桌上一扔，做放弃状。
王五也不多说，接过笔来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凯丽”与“脑萎缩”。
“讨厌啊！”凯丽毫不客气地揍了王五一拳，然后看了看纸上的两排字，撇撇嘴，“好难看的字。”
王五心想，好歹咱还能写出字来，你画的那算啥？连跪拜猫也不如嘛！
不过从凯丽的尝试来看，她在分心二用方面还真没啥天赋，既然如此……
“咱们还是考虑一下你的极限问题吧，说不定你的极限真的只有空明百分之六十几，你或者可以考虑改行……？”
凯丽却不再哭了，哼了一声：“你就讨厌吧，我才不会再哭了。”
顿了顿，少女展颜笑道：“无论如何，多谢你的建议啦，我感觉的确是一个值得尝试的方向，或许真的可以解决我目前的困境，这几天我会努力练习的！”
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伸手拉过王五：“好啦，我的问题解决了，别在这里傻坐着发呆，走了一起去吃饭吧，饿死人了。”
——
分心二用的技巧对凯丽是否有效，王五不得而知，不过看对方兴致勃勃的样子，总比哭哭啼啼要好。实在不行的话，他帮着咨询一下阿卡莎就是了，华芸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阿卡莎也解决不了么？
如果阿卡莎也解决不了的话……那到时候再想办法帮她改行呗，少女别的本事不说，下棋还是很有些厉害的，下棋也不成的话，在奴隶市场上她这号的很受欢迎。
凯丽的事情，王五只是简单的过了下脑子，之后便不再多想。如今他也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一门心思去关心别人。下午吃完饭后，凯丽想要拉他自习，也被一口回绝。
除了睡觉，王五在下午根本不想其他任何事。
之前的一个多月，王五几乎天天深夜时分跑去禁地，和阿卡莎等人开发新技能。随着他的根基渐渐稳固，盗梦术的效率也随之变强，如今他每次盗取的空间力量足有最初的十余倍，虽然还不能凭此在空间内长时间逗留，但是有周通等人的帮助，至少不会留下副作用。
这就极大的保证了他的学习效率，不必学一天缓三天。然而作为代价，夜夜通宵却使他的生物钟变得一塌糊涂。每当清晨的曦光从地平线外跳出来，王五就感觉困顿不堪，而出于对华芸的尊重，上午的课程不太好意思翘掉，那么只能强忍睡意挨到下午，再结结实实睡足八小时，期间，敢有扰者死。
而凯丽每天下午雷打不动地去冥想室自习，并不至于跑到王五门外来叫床。而以王五的名声，其他人也不会没事闲来找他的麻烦。
吃过午饭，度过一个安逸的下午，又到了每日例行的上课时间。
第四十章 送给我的小女朋友的节日礼物
阿卡莎曾经嘱咐过，没必要每天都去血色空间，跑得太勤快，最好是能隔一天去一次。
王五现在的盗梦术只是勉强保证在血色空间短期停留之后，不会有太严重的副作用，但还远远不能独力在空间内生存，每次都需要别人帮忙撑起护罩，隔绝空间对他的泯灭力道。王五不累，周通等人却是快累死了。
所以这次王五才进入血色空间，就看到老道周通一屁股坐倒在地：“师太啊你就饶了老衲吧！”
一旁的阿卡莎摇了摇头：“算了，今天我和李奥瑞克来支撑护罩，你来教他吧。”
周通立刻站起身：“一言为定！”
李奥瑞克在后面发出不屑的哂笑声。
而当周通带着王五进入长生仙境之后，才嘿嘿冷笑说道：“老李那傻逼还装呢，阿卡莎支撑这护罩或许还能游刃有余，就凭老李那修为，那梦境属性，撑不了一个小时就得跪下！”
然后转头嘱咐王五：“所以咱们今天多学一会儿，我教你点独门绝技。”
王五却根本不稀罕：“其实我还是想跟阿卡莎学诶，三个人里面还是她比较靠谱一点。”
周通一脸尴尬：“阿卡莎当然是厉害了，境界稳稳压过我们一级，又是以根基稳固见长的，在她被骗进这个空间以前，整个大陆上能胜过她的人也不太多。不过好歹我比老李强吧，他那亡灵国度你也看见了，有什么好玩的？”
“他养的那条地狱三头犬很好玩啊，前两天我才和它交上朋友。”
周通大怒：“老李那王八蛋居然放狗卖萌！？当真无耻啊无耻！”
想了想，周通又说：“你要是喜欢小动物，那应该早说啊，我的长生仙境里什么灵禽异兽没有？待会儿我就把方菡道友的爱宠‘阎’借你玩！”
王五却心想，李奥瑞克的地狱三头犬不单好玩，还好吃呢，你倒是有本事把方菡姐的宠物给我做成火锅啊？
而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长生仙境的门派山巅，周通将王五带入自己的修行密室，与王五一起找了个蒲团坐下，然后便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这两个月不到的工夫，王五大多数时候是跟着阿卡莎在学，他天赋高得惊人，阿卡莎教育学生的时候又格外用心，筑梦师在造物境界能学的技能，王五基本上都学全了，后来无非就是根基自己的盗梦术，开发一些新技能出来。而开发新技能需要极其高深的筑梦术理论功底，这三人里面，也就阿卡莎能在面对全新的能力时，依然游刃有余。
让周通来教，当然不是不行，同样是筑梦术的大宗师，还不至于没得东西教。但效率上就没法和阿卡莎相比了，周通虽然从不否认自己不如阿卡莎，可要是出去以后……
所以思前想后，过了好久，周通终于憋不住，先开了口。
“……说吧，你想学点啥？”
王五看了看周通，觉得这老道士实在是靠不住，反正自己最近的积累已经差不多，新技能的开发也到了一个阶段。过几天向这三人要些东西，将梦境空间进一步强化，直接冲击拟人境界就可以了。
倒是刚才遇到的一个问题，可以拿来请教一下。
“老周啊，你的空明境界，完成了百分之多少？”
周通皱皱眉：“百分之九十，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五顿时一惊：这家伙居然能有百分之九十！？隐藏得可真够深啊！
“那么在你空明阶段的时候，有遇到过瓶颈没？比如这样的……”王五将凯丽所遇到的问题简单说了，然后问，“有解没？”
周通眉头皱得更深：“不断有新的瑕疵点生成？百分之五十多的时候？这个可不是什么瓶颈，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