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舒瑾被灌了不要汤药,她已经折腾得宛若木头人,所幸她的唇色越来越淡,青紫消失了不少,吐了几次,快天亮时吐了一口黑血,何御医瞧着暗暗松了口气,开始更换药房,小药房通宵煎药,灶火没熄灭过。
天亮时,庄炎满眼通红的抓着她的手不松,目光在她手腕的珠子上扫过去,红色的珠子似乎暗淡了许多。
再一次,何御医把银针扎入她的血脉中,缓缓取出来,仔细的观察针尖的变化,针尖变化并不明显,若不是眼睛好,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
“如何?”见他不说话,庄炎忍不住问道。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的毒已经清除了许多。”斟酌了一下,他继续道“不过。。。。。。”庄炎一听这两个字就皱眉,何御医硬着头皮说下去“。。。不过皇后中毒太深,若是两日内不能醒来,下官也束手无策!”
“无用的东西!”一晚上的担惊受怕,心灵煎熬,庄炎已经失了理智,愤怒的一脚踢了过去,何御医被踢的跪在地上,捂着胸口闷咳,嘴角溢出血迹,不用检查他都知道,恐怕受了内伤了。
“下官无用!”何御医无法辩驳,跪在地上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
庄炎气得还要踢人,被瑞喜公公抱住“皇上息怒息怒,其他御医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不如让其他御医瞧瞧?”
“通通滚进来!”他瞪了瑞喜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小心翼翼的一群御医,脸色难看“去看看皇后,同样的话朕不想说第二遍。”
“是!”几位御医吓得心脏一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不敢上前,庄炎看了过来,凌厉的目光就要把他们凌迟处死。
最后还是院首盯着压力,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开始给舒瑾查看。
庄炎揉了揉眉心走了出去,瑞喜小心翼翼的跟着“凤仪宫的人都看住了吗?”
“都看住了!”瑞喜公公回话道,竟然有人敢在皇后的吃食中动手脚,这是他没想过的,皇后向来小心,一应吃食都是那个叫留菲的人准备的,若说下毒,第一个值得怀疑的便是留菲。
“好好审问一番,朕倒是要看看,是谁不想活了,竟然敢对她下手!”咚的一声,瑞喜公公小心翼翼的看着被他捶的廊柱,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捶在他身上。
“吩咐下去,今日免朝。”就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上不了朝,处理不了政务,他根本沉不下心。
“是!”瑞喜奉命下去办事。
“如何?”坐在床边,他查看了一番舒瑾的情况,似乎没有好转,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阿瑾,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快醒来,醒来,醒来。。。。。。
“回皇上的话,下官无用,皇后娘娘中毒太深,虽然清除了不少,**已经引入五脏六腑,何御医让皇后娘娘吃了解毒的药,可是。。。。。。”
庄炎挑了挑眉。
院首自知失言,头低得更深了“如今只靠皇后娘娘自己了,若是能撑过去,两日内醒来便无大碍。”
“滚出去,通通滚出去!”庄炎暴怒,长袖一拂,吓得他们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一片黑暗,抓着她的手亲了亲,整个人都显得无力,一晚的煎熬,他双眼通红,脸色极差,嗓音低哑,轻轻的在她耳边道“阿瑾,你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我和越儿,还有诺儿都离不开你,你不是说要白首不相离吗?难道你要食言?
“阿瑾,阿瑾,阿瑾。。。。。。”
“叫谁?”漂浮在空中的人突然清醒过来,看着一层层的书架,纯白的桌椅,以及桌子上养着的一盆桃树都是那么的熟悉,她坐在空中思考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我的空间密室吗?可是我是谁?”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害怕起来,在空间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离开的门,吓得冒冷汗。胆战心惊的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恐怖之处,她才放心下来,忍不住失笑,竟然会在自己的空间密室吓成狗。
“我怎么会在这儿?”她自言自语的坐在椅子上,把玩着翠绿的桃叶,苦思冥想,不知不觉,一棵茂密的桃树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顶端一片树叶还颤巍巍的长在树枝上,她懒得站起来,索性托腮翻开面前的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这是一本小说,没有封面,她却看进去了,是一个女人的故事,她是太子妃,嫁个太子过得并不好,太子因为她和贵妃走得近,又长的和贵妃相似,更重要的是,她能成为太子妃,是贵妃做的主,原因是太子和贵妃有仇,因为她是贵妃的人,太子对她极为反感,太子妃却痴恋太子。。。。。。。
她一页一页的看下去,觉得这位太子妃太可怜了,不知不觉看了好一会儿,她早已被虐得眼泪汪汪,哽咽着用袖子抹眼泪。
直到她看到太子妃成为皇后,被人污蔑与表哥有染,打入冷宫的凄苦,得知唯一的孩子病逝,她痛心不已。。。。。。
“孩子。。。。。。”她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失神的合上书籍,没一会儿又翻开书籍,愣了一会儿,眸光越来越明亮。。。。。。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就是太子妃舒瑾,皇后舒瑾,庄炎。。。。。。”
“主子,出事了,皇后病了!”紫玉气喘吁吁的跑回掬霞宫,孙德娴正在梳洗,闻言摆了摆手让宫女退下去,听紫玉道“主子,皇后似乎病得不轻,御医院的人都守着凤仪宫,皇上连早朝都取消了,听说昨晚凤仪宫便动静不小。”
“昨日皇后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难道。。。”想到了什么,孙德娴忍不住心中欢喜,难道皇太后动手了?
“难道什么?”紫玉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孙德娴瞪了她一眼“快去打听清楚,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打听清楚!”紫玉不敢耽搁,扭头出了掬霞宫。
“娘娘,皇后还活着,奴婢让人去打听了,听说若是两日内醒来,皇后便可无碍。”阿桂嬷嬷端着药喂皇太后喝。
皇太后冷哼一声,拍了汤药“怎么回事?”
“奴婢无用,本以下了重手,不知道何御医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人救了回来,否则半夜人就回天无术了。”
“没用的东西!”皇太后动怒“若是那个贱人命大,挺了过来,哀家的苦心就白费了!”
“奴婢无用,主子责罚!”嬷嬷跪在地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围。
“责罚你又有什么用?”皇太后气得咳嗽几声,如今只能挽救了,看能不能在汤药中动手脚,到了这一步便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主子,恐怕做不了手脚了,皇上已经让人把凤仪宫的人看管起来了,桔青那丫头也被抓住了,若是她嘴松,恐怕会指出皇太后的。”
“她不敢说实话!”皇太后有恃无恐,道,你只要让人给桔青传一句话,告诉她以后她父母兄弟姐妹都会衣食无忧,富贵荣华,她杀桔红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晓,这样跟她说她就知道该说什么的。”
“是!”嬷嬷点点头,让人重新煎药送进来,便出了祥宁宫,这话恐怕要早一点传给桔青,否则那群死太监的手段,用不了几下她便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到时便无法挽回了。
“娘娘,皇后中毒了,听说生命垂危!”心怡从外面回去,走到云蕙身边,说道。
琴弦发出铮铮的声音,差点割伤了她娇嫩的手指“消息确凿?”
“千真万确,凤仪宫侍候的人都被看管起来了,听说何御医在皇后晚上吃的馄饨碗勺中,发现有毒,银针都便黑了,跟黑炭一样。”
“皇后如何了?会死吗?”她激动的望着心怡,缓缓出声,问“会吗?”
“奴婢听说,若是皇后娘娘能两日内醒来便无大碍,若是醒不来便永远醒不来了!”
“是吗?”云蕙忍不住笑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的跪在地上,低语“上天,求你,让她不要醒来,不要醒来,不要醒来,永远不要醒来!”
心怡见状,亦跪在地上祈祷,希望上天垂怜,能听见她们的祷告,满足她们的愿望。
让人永远不要醒来!!!
第一百四章 醒来
“父皇,母后怎么还不醒?”小越儿趴在床边,推了推昏迷的舒瑾,扭头问庄炎,一脸的懵懂。
“你多叫叫你母后,她若是听见了就会醒来。”她向来心疼两个孩子,若是听见他们的声音,会醒来也说不定。
小越儿乖巧的点点头,准备爬上床,小身板在床边蹭了蹭,蹭了半天都没能爬上去,委屈的扭头,睁着一双漂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小嘴动了动“父皇,抱我上去!”
“不能压着你母后!”看着如此乖巧的孩子,他心头一软,把人抱上床,留香连忙给小越儿脱了鞋子。
“母后,母后,我是越儿,母后醒来,我们出去看锦鲤好不好?”小越儿凑在舒瑾耳边低语,小手在她脸上拍了拍。
庄炎见状正要阻止,瑞喜公公在他身后道“皇上,找出凶手了!”
“留香在这儿照看着,有什么异样立马告诉朕。”他说完不放心的又看了舒瑾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瑞喜公公道“方才奴才拷问几位宫人,一位叫桔青的宫女负责餐具的清洗,奴才特地询问了一会儿,她受不住,老实的招出实情,说是翠微宫的云充容让她下毒的!”
“云充容?”庄炎皱眉。
“是,桔青说云充容让她在皇后的餐具上动手脚。”
“人现在在哪?”竟然是云充容,她为何如此?
实情没那么简单,云蕙他还是了解的,她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在后面的小黑屋你,皇上要过去瞧瞧吗?”瑞喜知道皇上这是不相信,想亲自确认一下。
小黑屋打开,里面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瑞喜看了小圆子一眼“把桔青那个贱婢拖出来!”
“是!”小圆子点点头,不多久拽着一个人出来,地上拖出一道血痕,人已经昏迷过去,小圆子接过宫人的盆,一盆凉水泼了过去。
桔青被冷醒,睁开眼视线模糊,意识到自己在那,她吓得不轻“瑞喜公公,奴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是云充容让奴婢给皇后娘娘换餐具的,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根本不知道餐具上有毒,瑞喜公公,求你跟皇上求求情,奴婢不想死!”
若不是被皇太后抓了把柄,她也不会铤而走险的,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她真的不想死。
“你说是云充容?”瑞喜看了庄炎一眼,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小黑屋外,瑞喜不由背脊一寒“可有证据证明是云充容吩咐的?若是被发现是你含血喷人,恐怕下场会更惨,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的?”
“是云充容!”证据,证据她好像弄丢了!
“大胆贱婢,皇上面前你还敢狡辩,快说是谁,否则将你四肢砍断,做成人彘,看你还如何包庇!”
瑞喜动怒,桔青吓得浑身发抖,目光落在门口阳光下高大的身影,吓得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滑出一支发簪,突然刺向咽喉处。
瑞喜吓得退了一步,看着倒在地上的桔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庄炎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瑞喜让小圆子处理了桔青的尸首,他颠颠的跑上去跟着庄炎,小心翼翼的不敢开口。走了一会儿,庄炎道“去翠微宫传话,不得皇命不得出入翠微宫。”
“是!”看来皇上并未真的相信那个死丫头的话,她竟然一口咬定是云充容指使的,问证据又拿不出来,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在**多年,瑞喜知道,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简单,他虽然不相信,却不敢妄言,在**,谨言慎行是保命良药。
庄炎回到凤仪宫,留香行礼“娘娘还未清醒,方才已经喂了汤药!”
庄炎点点头,抬步进去,目光落在宽大的床上,看了一眼多出的小脑袋,他微微挑眉,奶娘吓得跪在地上低语“皇太子不愿意离开皇后娘娘,抱着皇后娘娘的手不松,说是要陪着皇后娘娘,奴婢怕伤着皇后娘娘,便不敢妄动。”
所以,哭闹了一阵的小越儿累极了,抱着他母后的手臂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庄炎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水,抚了抚他乖巧的小脸,靠着床沿抚摸她的手指“阿瑾,你还要睡多久,你是不是故意的,想吓死为夫?”
留香听着他低语的声音,眼眶湿润,低头悄悄抹着眼泪,跪在地上暗暗祈祷,希望皇后娘娘快点醒来,折寿十年她也愿意。
若是皇后娘娘出事,她这个贴身侍候的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经过这次的事情,留香终于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思。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心怡惊慌失措的跑进屋子,差点趴在地上。
云蕙正在看书,见她如此莽撞,不高兴的微微皱眉“出了什么事?你看看你成何体统?”
“娘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瑞喜公公来了,让人把翠微宫看起来了。”心怡着急道。
“看起来?”云蕙皱眉,还想再问什么,瑞喜已经走了进来,神情难测,她连忙站起来”瑞喜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有令,若是无皇命,翠微宫的人不准随意出入,云充容便安心呆在翠微宫吧!”说完他准备离开。
云蕙连忙拉着他的袖子,此时她是一头雾水,神情可怜的问道“公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云充容,你还是别问了,奴才不能多嘴。”瑞喜抽回袖子,并不想得罪这位云充容,也不敢透露太多,对她的语气还算和善。
云蕙察觉了,不再纠缠,点点头,让心怡拿了钱袋塞给他,道“有劳公公了!”
瑞喜没客气,收了钱袋,他要是不收这位云充容恐怕会更不安稳,他不敢多停留,吩咐了几句便离开翠微宫。
云蕙站在门口,瞧着守在门口的两位宫人,有些不放心。
“娘娘,这可怎么办才好?”心怡忧心不已,仿佛大难临头一般。
云蕙瞪了她一眼“安静一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毫无征兆的把自己看管起来,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几日**最大的事情不就是皇后中毒昏迷不醒。
难道。。。。。。
云蕙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难道皇上怀疑是自己下的毒?
“心怡,快去打听一下。。。”
“娘娘,我们被看管起来了,出不去。。。。。。”心怡被她焦急的模样吓得怯怯道。
“那怎么办,肯定有人诬陷我!”云蕙喃喃低语,正要跑去让宫人让开让她出去,她要见皇上,迫切的要见他。
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了下来,想起瑞喜公公的态度,或许既来之则安之是最好的办法,若皇上真的认为是她下毒的,恐怕她不会安稳的待在翠微宫了。
“主子,怎么办?”心怡也想到了什么一脸担心。
“别吵!”她不再担心,只要皇上找到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便没什么可怕的,或许还能得到他的愧疚。
唯一让她介意的是,是谁诬陷她。
这才进宫几日,和其他的人并未过节,竟然如此狠毒的诬陷她下毒谋害皇后娘娘,这可是死罪!
云蕙在翠微宫心急如焚,忐忑不安。
皇太后优哉游哉的喝着银耳枸杞莲子汤,嬷嬷给她按摩双腿,道“娘娘放心,人已经安排进去了。”
“云充容那边呢?”喝完一小碗的羹汤,她问道。
“皇上已经让人看守翠微宫,恐怕皇上并未真的相信是云充容动的手脚。”
“云家想靠着这个云充容得势,压下孙家的风头,哀家又怎么会让他们云家如愿,如此一箭双雕,便是最好的事情。”说着她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