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虽有一半汉人血统,但自幼生长在辽国,对于大宋,没有任何感情。大宋一切跟他也没有关系,完全不在乎跟谁为敌。
他如此说来,正是告诉罗腾飞不必以他为念,他只是忠于一人而已。
罗腾飞明白朱奕话里的意思,让朱奕回自己的防区濠州去了。
过了三日,罗腾飞突然接到赵构的传召,要求他前往行在建康府一见。
罗腾飞心底好奇,但也未有犹豫,将政事托付给虞允文后,打算在翌日领着徐汉前往建康府。
当夜,他向沈灵儿说了这事。
沈灵儿得知后吵着要去,可怜巴巴的拉着罗腾飞的衣袖道:“银屏姐姐去庐山了,哥哥若在离开,灵儿会孤单寂寞的。”
罗腾飞爱怜的刮了刮沈灵儿的小鼻子道:“好了啦,别一副可怜样,我带你去便是了。”
沈灵儿大喜,抬起头来,朦朦胧胧的月光在她清丽秀美的小小脸庞上笼了一层轻纱。她跳起来环着罗腾飞的颈部,将脑袋在那宽大的怀里“噌噌噌”,眼波中已尽是欢笑,口中也露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罗腾飞微笑道:“灵儿,你将来长大了,一定美得不得了。”
沈灵儿笑道:“你怎知道!”
罗腾飞轻轻的捏着她的脸蛋道:“现在的你都以是一个小妖精了,长大以后那还得了?定然不会输于你银屏姐姐跟杨瑛姐姐。”
沈灵儿幽幽道:“灵儿只要哥哥,不要漂亮。有哥哥在身旁,灵儿就以满足了。”
罗腾飞大笑道:“你是我的亲妹妹,当哥哥的自然会永远的支持你,保护你。”
沈灵儿笑道:“哥哥真好!”
翌日一早,罗腾飞、沈灵儿一行人一行人晓行夜宿,向西南方行去。
他们便衣而行,并不引人注意。
一路上所见百姓笑容满面,境内吏治清明,民生富裕,较之以往饿殍遍野,相去之远,实不可以道理计。
路上住宿客店,店内闲聊百姓无不称赞罗腾飞贤明圣德,民心所向。
沈灵儿耳中听着百姓夸赞低声笑道:“看着这些百姓的笑容,听着他们的称赞。灵儿这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哥哥的伟大。若无哥哥,百姓在长腿将军的治理下,那有今日之欢乐?”
罗腾飞听百姓真诚的夸赞,心底也是美滋滋的,见沈灵儿如此说来,当即笑道:“市井言论,当不得真的。”
沈灵儿不以为然道:“灵儿可不这样认为。若非哥哥真的受人爱戴,他们又岂会如此传扬?正是因为哥哥贤德,种下的因,所以能够得到他们的爱戴。不然大宋如此多人,他们又为何只选哥哥来说?显是因为哥哥伟大,是民心所向的结果。”
这日,罗腾飞他们渡船来到了江东,途中便听得枢密使秦桧遇刺身亡的消息,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秦桧高居枢密使,是宰执大臣之一,在大庭广众之下,遇刺身亡,古未有之。
赵构震怒非常,在朝堂上大骂负责京师安全的杨沂中废物,甚至起意废了杨沂中而另立他人。限杨沂中在约定的时间内缉凶归案。
此事也成了无事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的事情。
在路旁歇脚的茶馆中,一群百姓正聚集在一起述说此事。
谈话的乃是一个行脚商人,他仗着口才极佳。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时的情形,说什么神来一箭,如坠落的流星,穿过秦桧的胸口,将他的胸口射穿,在他的心脏处开了一个大洞。
这话一听,便知道并非事实。
但四周百姓却听得津津有味。
罗腾飞问向那行脚商人,道:“秦桧真的死了?”
他相信朱奕的箭术,但不敢相信千古大汉奸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算计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觉得有些不真实。
行脚商人见罗腾飞身形壮硕魁梧,骑着神骏异常的神驹,不敢有任何怠慢,忙道:“哪能有假,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秦枢密使是怎么死的,但是秦家已经为秦枢密使摆设灵堂,这是不争的事实。”
罗腾飞面色如常,但心中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但随即又生出一丝遗憾,如常死法,实在便宜了他。
又行一阵,罗腾飞他们来到了建康府内,在驿馆中入住了下来,并且让人通知赵构。
或许有什么急事,消息一传至皇宫,赵构便请罗腾飞入宫觐见。
在前往皇宫的途中,罗腾飞明显感受到了建康府内的气氛非比寻常。
赵构在内堂接见了罗腾飞。
罗腾飞好奇的看着赵构,丝毫不知他叫自己来的目的。
赵构开门见山的说道:“罗卿来的正是时候。刘光世干略平庸,以不适合统御淮西军。朕近来一直为此事而烦忧,意图将淮西军选择一个适合的统帅。朕觉得罗卿智勇双全,既有项羽般神勇无敌,也有韩白之奇策。将这淮西军交予罗卿,朕大是放心。对此,罗卿可有异议?”
罗腾飞呆立半响,想不到赵构召见他竟是为了此事,打算将淮西军调入神武前军归他统御。顿了一顿,罗腾飞断然拒绝道:“陛下好意,臣下心领,但淮西军,我不要!”
赵构一脸的惊愕,这淮西军张浚、岳飞抢着要。纵使想来极少干涉朝政的张俊、韩世忠也都露出合并淮西军的意思。张浚为了此事,心生不满,岳飞为了此事,更是弃职离去,可如今给罗腾飞,罗腾飞却是一口拒绝,赵构心中一片茫然,惊讶道:“这是为何?”
罗腾飞道:“淮西军若是加入我神武前军,只会拖我神武前军的后腿。这军队并非越多越好,在我神武前军中第一条军令便是‘将不顾兵先退者斩其将,兵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是以,我神武前军上的战场,只知冲锋而不知后腿,淮西军一个个都是软蛋,尤其是那个王德,更是软蛋中的软蛋。空有一身超凡武艺,却只知逃跑,属下要他们干什么。难道任由他们混饭吃不成?”
罗腾飞心直口快,一脸的鄙夷,语气中充满了对王德的不屑,压根看不上那长腿将军留下的五万家底,心道:“将岳家军、韩家军这等劲旅,编入自己麾下还行,至于淮西军,那还是免了吧!”
缘由如此,赵构更是摇头苦笑:“罗卿为人处世,当真是与众不同。淮西军的那五万人马,你真的不要?”
罗腾飞断然拒绝道:“不要!若陛下真有心扩充微臣实力,便准许微臣自行招募万人以冲军备,至于淮西军,真的免了。那些大神,我可养不起。”
赵构长叹道:“既然如此,此事不提也罢!至于罗卿所奏,朕音准了。罗卿所在防区正是金齐南下的必经之路,五万兵马确实吃紧。回头朕便让户部将饷银拨给罗卿,罗卿自行招募便是。”
罗腾飞大喜谢恩。
罗腾飞忽然问道:“陛下,微臣一路南下途中听得秦枢密使遇刺身亡,不知可有此事?”
赵构面露古怪,点头道:“却有此事!都是同朝之臣,若有时间,罗卿可去秦府祭拜,以表哀悼。”
第四部 雄鹰展翅 第十九章 夜探秦府
第十九章 夜探秦府
秦桧府!
罗腾飞在下手的引领下,身着素服大步走进了府邸。
由于秦桧升任枢密使不久,人脉并非很广。虽然居于高位,但犹如昙花一现,前来拜祭的人并不多,充其量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京师里的朋友早在日前祭拜过了,故而罗腾飞来的时候,灵堂里只有几个下人以及秦桧的夫人王氏还有他的义子秦熹。
罗腾飞位高权重,是南宋军方屈指可数的人物之一,秦熹为表隆重亲自起来迎接。
祭拜秦桧!
这对于罗腾飞来说是多么一件可笑的事情,但他还是来了,目的正是为了证明秦桧已死。
人这种动物很奇怪,有些时候明明是最恨的人死了,反而高兴不起来。
罗腾飞便是如此,秦桧此人在历史上翻云覆雨,甚至于权倾天下。即便是赵构于他会面时,袖中也藏着匕首,生怕秦桧迫害自己。
如此了得的一个千古汉奸,便如此轻易的死了。
罗腾飞实在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于有些荒谬。即便他相信朱奕的箭术,即便赵构也说秦桧已死。对待此事,他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在赵构的提醒下,罗腾飞决定以祭拜的名义,来试探真伪。
手里拿着香,罗腾飞看这面前的棺木,棺木前的灵位上正刻着先公秦桧之灵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秦桧真的死了!”想着,不由觉得可惜,未能一睹天下第一汉奸的尊容,实在可惜。
忍着心中的恶心,拜了三拜,心道:“虽然是老子让人杀了你,但你应该感谢老子才对。若不是老子行事果断,你这混账将会遗臭万年。留下‘人从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的千古臭名。”
念及此处,罗腾飞不由一阵不甘,让秦桧死的如此便宜,实在不是他心中所愿。
日后史书将会如何记载秦桧?
是记载他奸佞,还是忠贞?
罗腾飞思绪万千,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秦熹看着神色古怪的罗腾飞,叫了两声,奇道:“上将军?怎么了?”
罗腾飞回过神色,尴尬一笑道:“没事,只是有些伤感。罗某未有缘分于秦相公相见,但也听他名望,知他是位栋梁之才,此刻遭人暗害,可惜可惜(可喜可喜)!”
秦熹也悲痛道:“义父在生前也时常提及上将军,说上将军是霸王转世,我大宋的擎天玉柱,想必在九泉下的义父也跟上将军有着同样的想法!”
罗腾飞并没有答话,而是将手中的香插香炉,然后去慰问家属。
走至近前,本充满香烛味道的灵堂,空气中忽然出现一股淡淡的姜蒜味道。气味很淡,若非罗腾飞六识敏锐,决计无法察觉出来。这时,史上恶名远播的王氏,对着罗腾飞盈盈一拜。
罗腾飞回礼慰问后,立刻离开了秦府,秦熹热情相送。
罗腾飞走出秦府,回头望了一眼,眼中出现了一丝疑惑,心道:“奇怪了,这灵堂里怎么可能出现姜蒜味?”古人云:死者为大,这灵堂是死者最后的栖息地,大声说话也是不能,更加别提在灵堂里吃饭了。
“莫非……难道……”
罗腾飞心中出现一个可能,哭不出来时,以姜蒜刺激眼睛,迫使自己流泪,这是电视上,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情形。
秦桧没死!
罗腾飞想到了这个可能,突然脑中浮现出今日赵构说秦桧死时的表情,那表情并非是惋惜,并非是痛失心腹的惋惜,而是古怪。
罗腾飞肯定想道:“这其中定有古怪,秦桧很可能是假死。”随即又想:“若正是如此,又当如何?放任不管,还是……对了,秦桧府又不是皇宫大院,今夜何不前来一探?”
月色当空,朦胧的月光犹如一层轻纱覆盖着健康古城。
入夜二更时分,罗腾飞悄悄翻过驿馆的围墙,避开巡夜的兵卒,往西寻去。
罗腾飞隐身暗处,注视著仍隐有灯火透出的大宅。
赵构对秦桧荣宠之致,所赠的府邸是建康府少有的大宅,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罗腾飞绕到府邸左侧,至不起眼的角落处,从暗处闪出,来到高墙下。
罗腾飞眺望夜空,星空黯淡,暗忖这样月黑风高,更适合干夜行勾当,古人营养不良,十之八九患有夜盲症,在夜里可视度极为低下,正好方便行事。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深时分,他们便像置身在与众不同的另一世界里。尤其罗腾飞想起即可见到遗臭万年的秦桧,心头既兴奋又刺激,若秦桧真的没死,他以决定今夜亲手送他归西。
罗腾飞抛出准备好了的攀墙索,翻入秦府内院。
秦府内院一株株都是参天古树,罗腾飞躲在树后以为掩蔽,早在决定潜入秦府时,已经决定谨慎行事。故而,他并未急着心动,而是爬上了古树,居高临下的察看秦府动向,记下了府中护卫的巡逻规律,一见之下,又惊又喜。
秦府很大,但防守更是深严,决非一般的大户人家,定有秘密存在。
等了一会,见四下确实无人,罗腾飞这才从树后中闪身而入。秦府之大,不亚于皇宫内院,罗腾飞一口气越过数重屋宇,即避开夜巡士兵,也在查探秦桧踪迹。
到了一个园林之内,花木池沼,假山亭榭,相当不俗。
突然之间,右方烛火亮起,一阵脚步声传来。
罗腾飞立刻闪身暗处,偷偷眺望,烛火源头正是一位身材消瘦的少年,那人偶一转头,罗腾飞看得明白,正是今日接待自己的秦熹,秦桧的义子,心中不禁一凛:“秦熹深夜来此,定不寻常,说不定秦桧便在此处。”
眼见秦熹进了院内的阁楼,罗腾飞等了一会,见四下确实无人,往楼房潜去,拣了个没有灯光透出的窗户,看过没有问题后,闪了入去。
这是个偏堂模样的地方。
蹑足到了往外去的木门,贴上耳朵,听得外面无人时,推门而出,来到了大厅,一端通往外厅,另一端是通往楼上的梯阶。
罗腾飞轻手轻脚,顺着楼梯而上,来到了二楼。
二楼有一个极大的厅院,左右共有四间屋舍,其中一间盈盈露着灯火,隐约还有话语声传来。
罗腾飞伏在地下,从长窗缝隙中向屋舍内张望。
罗腾飞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此刻深入龙潭虎穴,又探得隐秘心下也不禁惴惴。
长窗缝隙甚细,罗腾飞只见到秦熹的下半身,至于屋舍内还有何人,却无法瞧见不得而知。
这时,只听秦熹气冲冲的道:“义父。依照你的说法,那害你之人岂不是罗腾飞!”
罗腾飞咋听此言,几乎惊叫出声,心道:“秦桧果然没死,非但没死,反而察觉出了自己是害他的主谋。”转念一想,也觉得甚是奇怪,暗想:“可没道理啊,自己跟秦桧从来未有过来往,对于他的恨来至于历史。秦桧不可能知道自己有害他之心。朱奕为了沉着冷静,绝不至于留下任何把柄。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是主谋的?这秦桧难道有通天之能不成?”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冷冰冰的道:“不能确定,若真是此人,为父也想不明白缘由。他跟为父无冤无仇,我也不知,他为何会派人来杀我。但罗腾飞是目前唯一一个可疑之人,不管他是不是真凶,都没有理由让他活在世上。任何可能威胁到我存在的人物,都不能放过,更加不能心慈手软。”听得此话,罗腾飞已然断定,他正是秦桧。
秦熹道:“可是罗腾飞手握兵权,深得官家器重,不好对付。”
“呵呵!”秦桧露出了讥讽的嘲笑声,“不好对付,哼,在为父眼里,罗腾飞跟张浚、岳飞没有两样,轻易将他玩弄鼓掌之中。”
秦桧问道:“我儿可知岳银屏此人?”
秦熹点头道:“似乎听过……对了,他是罗腾飞麾下的女将,跟罗腾飞关系非同一般。”
秦桧笑道:“岂止一般,两人关系早已定下,虽未成亲,但早已情同夫妻。对于岳银屏的另外一个身份,你可知道?”
秦熹奇道:“什么身份,孩儿不知。”
秦桧淡然道:“他是岳飞的义女!”
秦熹惊疑的叫了一声道:“这我却不知了。”
秦桧道:“岂止是你不知,那岳银屏从来不借父亲名声行事,知道此事的人也没有几个。如今我大宋最有战力的两支军队正是神武前军,神武后军。若让官家知道罗腾飞是岳飞的未来女婿,神武前后军是一家子。我儿觉得官家会如何去想?”
罗腾飞心中一禀。
秦熹立刻道:“官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十之八九会拆散他们。”
“不错!”秦桧道:“但依照罗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