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大声地吼着,一遍又一遍,带领着地登上七彩旋宫,同时感受到痉挛般的高潮,而后,悠游在玫瑰色的情海里。
“小雪,”楚飘风全身是汗,颤抖地伏在她身上,有些不满的黑瞳紧紧地瞅着她氤氲的水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话没对我说?”
他已表白得很清楚了,为什么她始终只是沉默的接受,既不响应,也不拒绝?
她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风,别这样,你好重!”
“别想转移话题。”。他再度激狂深情地爱抚她。“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她为难地别开了头。并非不想与他山盟海誓,只因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小雪!”他粗嗄着声音,啃舔着她纤细嫩白的脖颈。
“不……”她珍珠色的肌肤又开始因激情而泛红,形状姣好的唇瓣吐出粗重的喘气声,艳红丁香在编贝玉齿中隐约可见。“风,不要……别再……”
“为什么?”他挫败地停下爱抚,深情地凝视着她。“我以为我们是相爱的,难道是我搞错了?”
她默然推开他,起身穿衣,感觉幸福像流星,只光辉灿烂一刹那,终究点不亮漆黑的夜空。
“我是爱你,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她淡笑,凄艳似雪花,转眼化入空中,消逝无踪。
楚飘风定定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想起那夜的火铳,那显示她非属此地的铁证……他一直不想面对的,如今却再也逃避不了。
“是啊!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他说。突然隐约听见某种低沉呻吟,彷佛是临死前的喘息,霎时,不祥的预感击中心窝。“小雪,我记得是‘闪电’载我们来这里的是不?”
“嗯!”她点头,放眼搜寻着小小的山谷。“奇怪,‘闪电’怎么不见了?洞口倒塌了,它不可能跑出去才是啊!”
楚飘风面色惨白,随便披了件衣裳,循着呻吟,找到他们闯进来的那个山洞。
黝黑的山道口里,隐约可见一匹大白驹倒在地上。
“闪电”的四蹄被许多浮石断木所伤,皮肉翻开,惨不忍睹。但它的致命伤却是腹部,一根尖细竹枝插进它肚里,留下了满地的鲜血。
云吹雪捂着嘴,倒吸口凉气。“‘闪电’怎么会……”
“也许山洞被打塌下来时,它就受伤了。”他颤着声音、抖着手,蹲下身,抱住爱马的头。“谢谢你,‘闪电’……”受了这么重的伤,它还是拚命地载着他们逃命,他的好伙伴啊!“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痛苦的呻吟从大白驹磨破的鼻头喷出,“闪电”睁着一双萎靡的眼,望向它的主人。楚飘风悲凄地咧了咧嘴,哑着嗓子说道:“早知道,就不管牛鼻子道士的禁令,上武当山狂跑一圈了;没跑过武当山很不甘心,对不对?”
白马轻喷了口气,像在响应他的话。
“还有峨嵋也没去过,我们本来说好要一齐游遍五湖四海的……”他伸出手,抚着马头,眼睛突然模糊了起来。
“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笑得出声,但心头的剧痛却是真实地啃蚀着他的身体。“我们……不能一起去了,我……”他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唇咬出了血。
马,只要站不起来,就无法再活下去,他明知道的,而此时的懦弱也只是延长“闪电”所受的痛苦。
他应该立即助它解脱的,但……怎么下得了手?他们是一起成长、游玩、同生共死的好伙伴。
心撕碎了,他的拳头在崖壁上捶出一记记血痕。“我做不到,‘闪电’,我做不到,对不起——”
砰!夺命枪响在山洞里回荡着,“闪电”痛苦的呻吟声嘎然而止——
“呜……”手枪落地,云吹雪跪了下来,抱住白马的头,串串珠泪夺眶而出。
第八章
“闪电”的丧礼,只有两个人参加。楚飘风和云吹雪决定将爱马葬在这处美丽的翠谷里。
填下最后一坯黄土,云吹雪转身寻找楚飘风,他正坐在不远处的潭边为爱马刻墓碑。常年挂在嘴角上的开朗微笑,沉没在失去伙伴的哀伤里。
风中传来他耳语的呢喃,诉尽了与爱马同游天下的畅快和惬意。
她可以理解这份苦痛。暗自抹去成串珠泪,云吹雪默默地躲进一处山洞里,轻不可闻的呜咽溢口而出。她的手抖颤得好厉害,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开枪,但却在射杀了“闪电”后,才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与可贵。
可是为了不让楚飘风继续伤害自己,她不得不开枪。与其叫他一双拳头尽毁在那片山壁上,她宁可夜夜抱着噩梦入眠。可是……呜呜呜……为什么她的泪流个不停?
自与楚飘风相遇后,欢笑、呕气、快乐、悲伤的每一天,都有“闪电”相伴,她也很喜欢、很喜欢那匹大白马的!
“呜……‘闪电’……”
“小雪。”是感受到她的悲伤吧,楚飘风找了峡谷里,四面崖壁上的两个山洞,才在第三处寻着她蜷缩着啜泣的身影。
“对不起!”
“谢谢你!”
他们同时开口,却相顾愕然。
楚飘风瞧见她满脸的泪痕,烘托得一张俏脸更形苍白,阵阵刺痛揪紧他的心。
他走过去,轻轻地拥住她,温柔地吻去那花颜上的残泪。
“呜……”她抽噎着,整个人埋进他怀里。“对不起,我杀了……”
“等一下,”他一指点住她惨白的唇。“你没听到我说‘谢谢’吗?谢谢你帮助‘闪电’解脱,如果没有你的当机立断,它会再受更多的苦。”
“我不知道,我一直投有注意到‘闪电’受伤了,还让它拚命的跑;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也许……”然而,那时她一心只放在昏迷的楚飘风身上,让“闪电”独自躺在山洞里,痛苦了一天一夜。
“不全是你的错啊,小雪!”拥着她,习惯性的微笑再度浮上唇角,只是增添了抹哀伤。“‘闪电’自己也想跑的,它是千里神驹,没有一天不想全力奔驰,也许会有些遗憾,但它一定跑得很满足了……在它的生命中,直到最后一刻,依然享受着御风飞马的快感。”
沉默的气氛环绕四周,山洞里落针可闻,泪眼相对中,回忆起过往的每一个欢笑,他们永远忘不了这位好伙伴。
楚飘风扶着她起身。“我们去跟‘闪电’做最后的告别。”
“嗯!”云吹雪轻颔首,随他走出山洞。“唉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差点摔倒。
“怎么了?”他忧心地扶住她。
“不晓得踢到什么,扭了一下。”她蹲下身,按摩着有些刺痛的脚踝。
这座山洞不是他们进来的那一处,但也同样崩塌了,地上堆了不少碎石泥块。
可奇怪的是,害她摔跤的却不是那些东西,而似乎是某个被埋在土里,却因震动而箱角露出地面的大木箱。
云吹雪眯起眼仔细搜寻了下,发现有埋箱痕迹的地方还有五处。会是什么人在这里埋下东西?
“小雪,很痛吗?我背你吧!”楚飘风没发现木箱子,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风,你瞧,这是什么东西?”她拍着箱角问。
他看了下,突然瞪大眼。“老天,不会是棺材吧?”
“咦?棺材?”她脸色一下子转白,一阵恶心冲上喉头,忙不迭地拉着他飞快跑出山洞。
楚飘风却若有所思地一直回头看向埋箱处。
五口大箱子、埋在后山的山洞里,会是什么东西?他们一直跑到“闪电”的墓前。
云吹雪直愣愣地看着隆起的土堆,回忆起初次的相逢,它的那么雄俊威武;在武当山上的树林里,她一眼就看上了这匹不同凡响的骏马。然后一路行来,它伴着他们度过了多少困难、危机,最后……还为了他们失去性命。
泪水禁不住地再度湿了满颊,她茫然跪下,一遍又一遍抚过由他亲手刻成的墓碑——爱马闪电之灵。
“‘闪电’……呜……祝你……一路顺风……”
“它跑得这么快,一定会的。”他从后面拥住她。
让螓首靠在他结实的腰杆上,他的肚腹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着,很多感触在云吹雪心底翻腾、发酵。
只是与一匹马诀别她就这么难过,将来有一天要离开这个男人,她的爱呵……
她的灵魂一定会跟着她的爱一起逝去的。
而他呢?看见他为“闪电”所做的一切,她心头一阵惊慌,倘若别离是无可避免的,那么,因为忧伤而逝的灵魂绝对会是一双。
想象他的苦、他的悲,开朗乐观的微笑就此在他脸上消失……她如何能让这么残忍的事发生?
“风,我……”
“小雪,那支火铳呢?”他突兀地开口。
“咦?”她瞪圆了水眸。
“在竹林里,你用来射击黑衣人,还有……帮助‘闪电’解脱的火铳。”
他发现了吗?云吹雪忐忑不安地送上手枪。
把玩着造型小巧、近似艺术品的武器,楚飘风的一颗心五味杂陈。终于到了面对问题的时候了。一直就有所体认,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一天,她得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但……他舍不得她,因此对于一切的特殊视若无睹,茫茫然地与她一起躲进爱情海里。
可是再怎样逃避,也有一定的时限,他们若不想别离,誓必得妥协、想出一个好方法。
“如此可爱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他苦笑,将枪埋进土里。“就让它代替你我,伴着‘闪电’一起长眠吧!”
她焦急地起身。“风,我……”
他按着她,一同坐在爱马墓前。“我记得你说过,你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他知道了——她回到过去的秘密!云吹雪太过惊讶,只能愣愣地张大嘴,无法反应。
楚飘风看着她,心底浮起无限的怜惜与不舍。
相拥的两人只是静静地对望着,任山风吹乱三千烦恼丝,在半空中,扬起一道黝黑的发瀑。
青丝覆面,但云吹雪双眼眨也不眨,好似诀别前,要将他的身影烙印进体内每一个细胞里。
他爱怜的手轻柔地梳刷过她柔亮的发丝,帮她理好云鬓。在这一刻,心中有了答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低哑的嗓音轻颤着。
“一直都知道。”他笑答。
“为什么不说?”幻想早点破灭,两人就不会沉溺得这样深,以致无法自拔。
“这很重要吗?”楚飘风轻抚过她雪白的玉颊,他漆黑的双瞳里潜藏着无限深情。“不管你是谁?来自何方?我都已经爱上你了。”“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不可能——”她激动地投进他怀里,使出全身的力道拥紧他,这个她挚爱的男人是她怎么也不愿放开的,可是……“未来我还有很多责任未了,我不能留下来,我必须回去,我们终究得分开,你明白吗?”
“我知道啊!”他笑笑地说。
为什么他不难过?他不在乎分离吗?云吹雪悲恸得无法自己。
“你不能留下来,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啊!”楚飘风的惊人之语令她瞠目结舌,久久无法言语。
“你——”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解开这一切的谜团后,我们一起离开。”他脸上的微笑突然凝住了。
他必须弄清楚那个武艺高强,又非常了解他的黑衣人究竟是不是二弟迎风?答案若是肯定的,他要知道原因,他要知道亲兄弟为何要杀他?
云吹雪注视着他,他漂亮的黑瞳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哀伤?
“风,你不需要勉强的,我……”
“不是勉强。”她抢口道。“小雪,也许……我的意思是,我是真心爱你,想与你在一起。”
“可是你走了,‘无尘庄’怎么办?”太清楚他的善良与责任心,他是绝对抛不下这个大担子的。
“有时候我会想,或许我不在,对‘无尘庄’而言反倒是件好事。”他言语里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落寞。
云吹雪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怆然,却不晓得原因何在。大雨那日,在仓库里时,都还好好的啊……莫非是他在巡视山道时,发生了什么事?
“风,你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楚飘风定定地望了她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开来,她总是那么聪明,他的丝毫变化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这样也好。他不喜欢蠢女人,会看上人们眼中的厉害女人,就是欣赏她这一点伶俐。
和她相处是轻松的,他只要轻点一下话头,她很快就能理解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她独立自主、不牵绊人,却又能与他相依相偎、携手扶持,面对任何困难。
不能太过苛求她的精明与不够柔弱,毕竟他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
“你知道吗?那天射箭伤你的黑衣人正是梁景。”
“锦衣卫的梁都统!”难怪她觉得那双眼睛好熟悉,原来是他。“那么成王爷的消息就没错喽!生辰纲被劫是锦衣卫内部里的黑吃黑。”
“只怕不止如此。”楚飘风摇头。“还记得你拿火铳射击的那个黑衣人吗?他和梁景似乎是一伙的,而且,他还可能是梁景的首领。”
“你的意思是,这件生辰网被劫案背后还有内幕?而那个武功很厉害的黑衣人才是幕后主使?”
“大概。”楚飘风苦笑了下。对于这件事,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他谁也不想说。
不知道为什么,云吹雪有种感觉——楚飘风认识那个黑衣人。
“那种武器不是普通火铳,它的正确名称是‘掌上型手枪’。我想,在这个时代,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再拥有另一把同类型手枪。”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他虚应地笑笑。
“你懂的。”她冷然的目光凝视着他。“别逃避,风,你一定也发现了,那个黑衣人被我打伤了,而那道伤口是独一无二的,只要有心找,我们一定可以找出他来。”
找出那个黑衣人!楚飘风全身僵了一下。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却也非常害怕得知真相。
他不自然的反应更加深了云吹雪的怀疑,他确实认识那名黑衣人,而且只怕关系还不平常。
“唉!”换作是以前的她,一定不择手段,不在乎伤害任何人,也非揪出那个幕后主使不可。但与楚飘风相处久了,无形中受到他宽恕的态度所影响,她的为人处事也圆融了些,不再那么偏激。“风,这件事就由你全权处理,我绝不插手,也不过问。”
她发现了他的隐瞒,却如此体贴地不闻不问、不给他压力,他心底溢满感动。
“谢谢你,小雪,待这件事解决后,我们就一起走,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与你携手相伴。”
“嗯!”她轻颔首,纵有满心的不安,依然强压下去,温柔地倚在他怀里。
既然上天安排了这场相遇,令她得以认识这么一位宽容大量、不计较妻子的精明厉害、不狂妄地以为男人是天,女人就该服从,又能保护她的好男人;相信他们的未来也自有定数了。
不到最后关头,她是绝不愿轻言放弃的。
回“无尘庄”的路上,云吹雪叹息着。
“造物主真是太神奇了,想不到那座峡谷竟然就在山中央,四面山洞都是信道,我们一出来,就到了‘无尘庄’山脚下。”
“你又说怪怪话了。”楚飘风笑道。
“什么怪怪话?”
“造物主喽!”
“真的很奇怪?”她从没注意过,自己的一言一行,在这保守的年代会如此的突兀。“还好,我虽然无法完全了解,却能够体会。”
“你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发现我来自未来的秘密?”
“不止,你的言语、动作、穿着、想法……事实上,你全身上下都不像我们这儿的姑娘。”
“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