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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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夫妻-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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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却只是浅浅一点弧度,嘴角还没来得及完成上扬的标准动作,就被怅惘的沉重思绪牵拖住……
   
   或许逃避真的不是办法,这种不明不白,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收回去的幸福生活……她过得好心慌。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心慌竟然已经到了让她无法负荷的地步——
   
   或许,她应该主动踏出这一步?虽然这个决定让她的心剧烈绞痛,甚至冷汗直冒……
   
   网络时代高速发达,片刻间卫庭贤就收到了照片。他打开细细端详,视线却并没有过多逗留在自己身上,而是一次次落在她十分好玩的表情上——像是有谁忽然在那一刻叫了她的名字,那表情有点痴迷、有点愕然,还有点不知所措——却是正正对着他。
   
   像是一刻都不愿转开视线般顽固,才会被定格在这小小画面中。
   
   眼底不觉有了微微笑意,他下意识右键将之设置成桌面,而后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开始做正事。没过多久她却向他走来,站在他面前踌躇着,却是一言不发。
   
   “有事?”他不经意地抬了抬眼皮,却见她神色似乎有几分沉重,便不觉放下了手里的工作,预备专心倾听。
   
   “……”她在那里酝酿了好半天,家居服的裙摆都几乎被她捏出个球来,却还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有话直说。”他合上笔记本,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买菜的卡里钱不够了?还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
   
   “……”她双腿紧紧抵住茶几,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姿姿……她已经结婚了。”
   
   他露出莫名神色:“我当然知道,婚礼我是和你一起参加的。”
   
   “我的意思是说……”她颤抖着深深呼吸,一颗心几乎呼之欲出,明知自己可能无法承受那个答案,却还是狠狠心强迫自己问出了口:“趁着他们心情不错,又有了新的指望,我们的手续……你看……什么时候办?”
   
   这短短两句话却让她说得几近虚脱,汗水几乎湿透背脊;他却先是愣了愣,像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旋即面无表情地继续打开笔记本,作势忙碌起来:“……忙过这阵再说吧。”
   
   什么叫“忙过这阵”?她满脑子莫名其妙,虽然他确实也没怎么闲过,但公司一不在筹备阶段,二没什么特殊事宜,他……有什么好忙的?
   
   见她站着不走,他心头不觉微微一动,复又抬起头来:“你……很急?”
   
   “不急不急!”她骤然失去了追问的勇气,竟像只缩头乌龟般把剩余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转身匆匆而去。
   
   待她走远,他却再次抬起头,刹那间懊恼地连正事都做不下去,只得把笔记本草草一摊——
   
   当初和她结婚时确实心不甘情不愿,可现在再看,还有那么不甘愿吗?为什么他没有直接叫她忘记那个狗屁协议?为什么他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明知她应该不会拒绝,两个人就这样好好过下去不好吗?
   
   不管他对她的这种感情是不是爱情,其实都不影响他和她维持原状地就这么过下去——做人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为什么非要理出个所以然?遵循自己本来的意愿不就好了,说一句“我们别离婚了就这么过吧”有什么难的?
   
   只可惜他这人就是这样,明明一切都想明白了,被她这么忽然地一问,却还是慌了手脚。
   
   他怔怔望着自己的手背,想要追上去说清楚的念头疯狂叫嚣,一些混乱的思绪和画面却骤然交叉而过——
   
   今天下午,就在他刚被杂志上的苏遥唤醒一些久违的记忆后,却不期然接到了她的电话。
   
   苏遥的声音在电话显得无助而决绝:这次你依然可以选择避而不见,而我,将绝不会再打扰你分毫。
   
   答应见面的瞬间,他竟无法抑制愧疚感的疯狂肆虐!脑中忽然滑过枕边人在某个清晨骤醒时含羞带怯的笑容,而这场脑内混战最终导致了罕有的疲惫感,让他不觉轻轻靠向椅背,难以负荷地以食指和拇指捏住眉心——
   
   ******
   
   卫庭贤赶到约定地点时,苏遥已经亭亭矗立在风中。秋老虎依旧盛行,她却把一身浅紫色欧根纱的半透明风衣穿得翩然出尘,一个回眸浅笑,恍惚间让他一夕回到校园。
   
   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说要不要找个地方喝点东西,他却打定主意不作久留,让她尽快把要说的话说完。她精致无暇的面上忽然漾起一丝浅浅哀伤,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开口却是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最近……都还好吗?”
   
   “谢谢关心,都还不错。”
   
   他的礼貌和生分让她心脏骤然紧缩,露出近乎疼痛的神色来;他心头微微一紧,却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
   
   因为,他们都没有资格。
   
   “你们的感情……很好吧。”她首先试探。
   
   “没你说得那么好,但我们都很努力在经营,希望你也一样。”他语气淡淡,却暗藏犀利。
   
   她顿时被堵得哑了口,不觉惨然一笑,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他沉默地环视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段短暂却让他毕生难忘的欢乐时光,有很大一部分都和这里有关,让他无法不沉泯于回忆……
   
   在他错失奖学金那天,她乘着月光出现,问他要不要去喝一杯,他本能地想拒绝,不是因为不想,而是自卑;她却笑得略带狡黠,问他是不是怕喝不过她?
   
   血气方刚的年纪最经不起激将法,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和她并肩坐在了学校附近的Pub里,盈盈笑意衬着她精致五官,在茶色柔光下显得分外好看。心头郁卒于是忽然找到了倾泻的开关,在她的鼓励下,他一杯接一杯。直至散场时分,昏昏沉沉的大脑里已然失去概念,完全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
   
   半醉半醒间,酒保递来的账单惊出他一身冷汗!正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却动作流畅地打开纤巧美丽的名牌手提包,语态从容:“他醉了,我来吧。”
   
   那一刻热气阵阵袭上他微红的面皮,不知是羞窘,还是心动。
   
   深夜无人的江边长堤,是他记忆里最美的两人时光,尽管已然记不真切。他大着舌头说钱一定要还,她却只是淡淡一笑。
   
   卫庭贤不经意地用脚尖碾着路边碎石,思绪忽然又回到那个下着蒙蒙细雨的傍晚,也是在这江堤的树下,或许,就是现在他脚下的这一小方土地。
   
   他们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能一起喝一杯,或者在图书馆面对面看看书,他已经知足。所以在那个静谧如常的午后,她在书本遮掩下的浅浅一吻,让他错愕得说不出话。
   
   这是他人生中最瑰丽的时光,虽然短暂,却光华四射。可短短两个月,却已把这薄薄缘分用尽。
   
   毕业典礼前那个傍晚,他在给她的笔记里夹了纸条。到了那日,他手心紧紧攥着那枚用第一笔实习工资买的银戒,她却迟迟没来。
   
   心口像是揣着火石般惴惴不安,他简直不知所措——可等待一分一秒地放凉了他的期待,热度一点一点退去,直到漫天烟雨浇灭他心口的最后一丝火苗,留下一缕微疼的青烟。
   
   结局并不意外,她忽然销声匿迹,仿若从未存在。后来隐约听说她傍了大款,出资送她出国留了学。而这个传说在他忍无可忍地对传播者拔拳相向后不久,也逐渐湮没在了新的八卦中。
   
   此刻,这一切已经不重要——六年时光已带走太多痕迹,以至于再相见时连问出个所以然的意愿都不复存在。凡事皆有其因果,当年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单薄肩膀,又怎会是她遮风避雨的可靠港湾?
   
   这世界太多阴差阳错,芸芸众生里,他绝不是最需要被同情的那一个。
   
   他转头看她,语气淡淡:“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回去吃饭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姿态决绝而冷然,可才走出没几步,便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冲撞,柔软的触感和清雅的香气让他心口一凛,前行的脚步也被迫中止。
   
   “……别这样。”他试图挪开她紧束在腰际的双手,但她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而他又不能生拉硬拽,一时间竟也无计可施,只得再次晓之以理:“苏遥,这样不好看。”
   
   “你以为我愿意吗?!”她的声音一改往日的轻柔优雅,声嘶力竭中甚至还带着破损的悲鸣感:“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你以为我只是贪钱,贪得连尊严脸皮都弃如敝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吗?!”
   
   他深吸口气,放弃般地任由她死死扣着:“你到底想说什么?”
        
 
 ☆、V章
 
   
   他深吸口气;放弃般地任由她死死扣着:“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我是拿了他的钱出了国!而且他还没离婚我就做了他的小老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妈得了乳腺癌!动完手术没多久就扩散到了全身!你让我怎么办?我还没毕业!我连学费都没着落!你让我怎么办?!”
   
   她这段几乎是吼出来的话让他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而背后愈来愈湿愈来愈烫的触感也让他陷入混乱——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她从来都没告诉过他?
   
   “……为什么不找我商量?”他嘴唇翕张了好几次,才勉强组织出一句话。
   
   “找你商量?你当时帮得了我吗?你能给我钱吗?两百多万的学费和手术费你拿得出来吗?!”
   
   他闭上眼,无言以对。
   
   “我一回国第一个想找的就是你;我知道我那么脏;你根本不会要我……”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我还是痴心妄想地希望得到你的原谅;或者……哪怕你对我还有一丝丝……可你呢?你那么冷漠地一次次把我推开;让我最后的那一点点希望都被消磨殆尽……所以我履行承诺嫁给了他。这下你满意了?你真的满意了?”
   
   沉默;近乎死亡的沉默;热气蒸腾的街头似乎瞬间跌入冰窖;封冻了所有知觉。
   
   “……所以呢?”他缓缓转过身;淡淡直视她哭得梨花带雨;妆容尽毁的小巧脸庞:“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仿佛望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她不相信,不相信他的反应竟会是如此冷静……
   
   “你有你的家庭,我也有我的,”他从袋里掏出一方装饰用的绢帕,礼貌地递给她:“人永远要承担责任,不可能只凭意气活着。”
   
   她心口骤然一凉,顿时急得捉住了他的衣角:“照你这么说,难道明知是错误,也要让它继续?”
   
   “我不知道你的婚姻是不是错误,”他顿了顿:“但我的,不是。”
   
   像是有颗杀伤力巨大的炸弹在她心口轰然炸开!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难道你……喜欢她?”
   
   “一段婚姻并里不需要太多情情爱爱,”他语气淡淡:“我并不想要太波折的生活,如果你愿意尝试,或许也会认同我的观点。”
   
   她已经完全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之前不知道你的苦衷,因此对你态度不好,我道歉。”他伸出手:“以后我们也算一家人,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居然对她伸出手?他当她是什么?客户?合作方?她几乎快要被逼疯了——怎么可能?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
   
   心念意动,她放手一搏地猛扑上去勾住他的颈项!把自己狠狠贴在他怀里:“我不要和你做这样的‘一家人’!我不要!”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的一栋摩天大楼楼顶,眼神虚空着,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
   
   这一切放在六年前——哪怕一年前,都会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他不是嫌弃她,作为无力保护她的人,他哪有资格嫌弃她?可——
   
   脑海中却霎时划过一张丰润而生动的脸孔,她狼吞虎咽的饮食风格、挠头的习惯动作、受伤时会忽然变得茫然的神情、还有快乐时嘿嘿傻笑的模样……
   
   一边是平凡生活,一边是梦寐以求——年少时的他因为追逐梦想而遍体凌伤,于是他开始享受平凡生活,并渐渐习惯起来,甚至甘之如饴。
   
   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他暗暗攥紧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觉咬紧牙关。
   
   ******
   
   田如蜜赶到的时候,邱子寅已经伸长了脖子等着了,在座的还有一个不算意外的人——石暮尘。
   
   “军师大人您可算来了!”邱子寅兴奋地搓着手,并迫不及待地给他们布置起任务来:“来,军师大人先给我们详细说说目标人物的生活作息兴趣爱好,务必细节到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爱用什么牌子的面纸等等,然后再由我们的女性杀手&超级情圣石大师加以分析和运算,最终得出成功率最高的追求计划!好!开始吧!”
   
   田如蜜默默无语地擦了把额上的汗,被他雷得外焦里嫩;石暮尘则完全不受其扰,淡定潇洒地和她打招呼:“又见面了,最近一切还好么?”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话里有弦外之音,想起那天他说过要帮她争取到卫庭贤的心……她的心头忽然一动,却又骤然为自己这模糊不清的进展而汗颜,总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期望……
   
   “快呀快呀!”
   
   邱子寅迫不及待地扯着田如蜜问起来,她也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说起来古朵好像确实只是对男人有敌意,因为她和女性同事相处的时候还是挺正常挺和善的,也没什么架子。田如蜜被邱子寅硬逼着,把古朵上至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下至爱听什么类型的音乐都打听了个遍,甚至连她早餐吃的燕麦谷物粥的内容都细细抄了下来。狂热之情让田如蜜汗流浃背,不觉偷偷替古朵捏了把汗……
   
   正聊着说着,一直在旁边基本不说话,偶尔稍作点拨的石暮尘忽然神色一凝,他眯眼朝窗外细细一看,然后迅速转为震惊——
   
   “看啥呢?专心点啊石大师!”邱子寅首先发现他的异常,还不满地吐槽。田如蜜于是很自然地顺着他的视线一起望了出去,目光却就此定格——
   
   这家咖啡厅是落地玻璃窗的设计,坐在窗边的他们于是可以很清楚地透过玻璃把外面的一切一览无余。而此刻在对面街角牢牢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不是卫庭贤和苏遥……是谁?
   
   “……不勒个是吧?”邱子寅正过来反过去地瞅了好几眼,顿时气得揭案而起:“卧槽!还真是!老子去教训教训这混小子!”
   
   石暮尘却一把摁住他的手:“不要轻举妄动,坐下。”
   
   “不是啊!那个——”邱子寅望望一脸肃然的石暮尘,又望望神色呆怔的田如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无所谓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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