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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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殇-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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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国殇
  作者:张洪涛
  内容简介:
  国民党正面战场与解放区敌后战场相互支援、相互配合,体现着一个民族威武不屈、同仇敌忾的民族传统,显示着中华儿女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
  一头通体创伤的睡狮,在被啃啮欺凌了6年之后,终于一声怒吼,蓦然惊醒。
  15个月战略防御大血战,中国军队以血、以肉阻挡着强大的日本侵略军。
  是战,是和?政治家、军事家频频亮相,纵横捭阖。
  淞沪、忻口、徐州、武汉,几场大会战交织搏杀,空前惨烈。
  中国军人战死沙场,笑卧九泉。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大地,血色的江水,敛住了日军“太阳”的血光。
  国民党高级将领齐登场,孰优孰劣战场上见。佟麟阁、赵登禹、郝梦龄、王铭章……鲜血浸透将军服,成功成仁;韩复榘、香翰屏、李服膺……,数十名高级将领倒在法场上,落得骂名千载。
  一曲悲歌、一曲壮歌,读来让人感叹万千、荡气回肠。
  正文
  前言
  60多年前的今天,“九·一八”事变的枪炮声拉开了第二次中日战争的序幕。6年后的卢沟桥畔,日本侵略军又把这场给中华民族带来空前浩劫的灾难推向全面。8年的漫漫长夜、遥遥征程,古老的华夏大地颤栗于隆隆的枪炮声中、燃烧于侵略军的“太阳”旗下。鲜血和泪水、不屈和抗争,展示着一个古老民族决不低头的个性,描绘出中国抗日御侮历史的雄壮画卷。
  从“九·一八”至武汉会战结束,是日军在中国大地上最为疯狂的战略进攻阶段,也是中国奋起抵抗、承受着最大压力的战略防御阶段,在中共领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推动下,承担正面战场作战的国民党军,尤其是那当中下层爱国官兵,浴血奋战在抗日疆场上,用自己的血肉、血汗、血泪,抒写着一曲慷慨雄浑的悲歌。
  救民众于水火,挽民族于危难。在强敌压境、民族危亡的生死关头,我爱国壮士挺身而出,为国家争国格、为民族争生存,奋战沙场直至壮烈牺牲。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国民党正面战场与解放区敌后战场相互支援、相互配合的情景,无不体现着一个民族威武不屈、同仇敌忾的民族传统,显示着中华儿女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毛泽东在总结抗战时曾客观地评价道:“从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到1938年10月武汉失守这一时期内,国民党政府的对日作战是比较努力的。……”
  聂荣臻元帅为一本书作序时也曾指出:“许多为民族独立而英勇殉国的国民党爱国将士的精神,与在抗战期间为抗击日本侵略军而壮烈牺牲的无数共产党员、我军将士和人民群众一样,仍然令人崇敬不已。”
  历史昭示不该忘记:国共合作是众望所归,合则国兴,分则贻害。
  历史这部人类的传记,并不因岁月的流逝而为人们所遗忘,更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中国不会忘记,世界更该记住:中国是第一个投身世界反法西斯侵略的国家。
  中国自始至终抵御着强敌,甚至在绥靖逆流甚嚣尘上时也没投降,中国是抵抗时间最长的国家。
  中国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牺牲最大的国家之一。
  中国尽了力,中国抗战当之无愧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
  英魂常驻,精神永生。15个月鲜血飞溅的战略抵抗,近百万中国将士血染沙场,含笑九泉。中国的大地是红的,天空是红的,江水是红的,太多的血水写就的故事,难免悲壮。
  这是一幅饱蘸热血写就的瑰丽斑斓、雄浑悲壮的历史面卷。
  第一章 暗夜沉沉
  公元1931年9月18日夜,一轮弯月高挂清澈的夜空,点点疏星无力地眨着眼睛,俯视看广袤的东北大地。白山、黑水、一望无际的高梁地,像往常一样,静静地躺在东北大平原的怀抱中,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身边将要发生的事情。
  奉天(今沈阳)城外七八里处的东北军兵营——北大营,此时已被浓浓的夜幕所笼罩。蛙虫的低鸣声催得北大营中7旅万余名官兵渐渐进入了梦乡,只有零星的几个哨兵,抱着枪站在四门的哨卡上,疲倦地抵御着困意的袭扰。然而此刻,几百双充满敌意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紧紧地盯在了这些沉沉入睡的官兵身上。这眼光,闪现着恶虎跳跃扑击前的焦灼、紧张、兴奋和贪婪。
  北大营西南侧七八百米处的柳条湖村附近,八九个人影在夜暗中晃动着,其中有人叽哩咕噜地用日本话说道:“河本长官,怎么就这么点儿炸药?多放些保证能让这段铁路飞上天。”
  “闭嘴,笨蛋,你懂什么?!”
  数月前刚调任柳条湖分遣队长的河本末守中尉低低地呵斥了一声。这位关东军中精通爆破技术的年轻中尉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守备队的军士,“一群从不知动脑的笨蛋。”河本心里嘀咕着,懒得再搭理身边的这些人,只管自顾自地忙着把一包包骑兵用的、精巧的小黄炸药包,塞进两节路轨接头处。他确信,经他亲手测算的这些炸药足以使这段铁路路轨断开,枕木飞离。此刻,使他有些担心的倒是,即将开来的火车千万不能因这段路轨的炸断而发生颠覆。他心里清楚,这铁路可是大日本帝国在满州的重要交通线,一旦发生火车倾覆,将会给以后的行动带来许多麻烦。为此,他的顶头上司今田大尉不止一次向他交待过,而他也认为这是他显示爆破技术的一次良机。
  “一定要干好啊!”一声轻吟从河本心底涌出。他颤着手点燃了导火索,几条黑影迅速闪向了路边。
  “轰!”一声巨响,火光飞舞着划破了黑沉沉的旷野,炸断的路轨和枕木向四处飞散而去。此时,时针指向9月18日夜间10时20分。几分钟后,一列由长春开往奉天的火车在断口处颠了几颠,左右一阵摇晃,却奇迹般地冲了过去。
  精明的河本轻松地吁了一口长气,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细小的眼睛更紧地眯在了一起。
  “撤,快撤!混蛋,往哪儿跑?!向北,回分队!”
  中国军队炸毁南满铁路!几乎与此同时,这一消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正在参加夜间“演习”的日军。倾刻间,这些满脑子大日本皇军崇高无尚的狂燥的日本兵士陷入一股疯狂的复仇气氛中。本来,“万宝山事件”和“中村大尉被‘侮杀’”的事儿已令这些满是帝国优越感的士兵们眼红脑热、躁动不宁。眼下的消息,不啻将一把熊熊烈火投入堆堆枯柴之中,立时引来一阵狂躁、喧嚣。
  “不能让支那人如此猖狂!”
  “大日本皇军可杀不可辱!”
  “打进奉天城!荡平北大营!”
  “摧垮支那军队!”
  奉天城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的一间作战室内,高级参谋板垣征四郎大佐此刻内心极度紧张。这位日后闻名中国和太平洋战场的日本军国主义鹰犬,对此次行动的成败毫无把握。板垣,虽说已从军30多年,经历过日本士官学校、陆军大学的严格培养,更接受过日俄战争炮火连天的实战考验,但像今天这样处在一个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上,来策划一场可能震惊世界的行动,他不能不感到有些底气不足。更何况这次行动完全是一种“下克上”式的先斩后奏,而中国军队又处在绝对优势的地位,一旦起来还击,那可如何收场。他实际上是在冒一场胜算很小的大险。一股难以驱散的阴影笼罩在板垣的心头。但他做为一名军人,一个受过日本武士道精神熏陶的中年官佐,有着自己仕途上的追求和使日本帝国实现“八一宇”,布威于天下的使命感。想到自己多年来苦心追求的“满蒙战略”,想到日本军魂可能将由自己来进一步光大,心中竟涌起一股“天降大任于斯人”的豪迈之感。
  “人生之途,当全力以赴”,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这则座右铭。
  “嘀呤呤……”,桌上的电话猝然响起,把一屋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板垣急步走到桌边,接过电话,一个急促而兴奋的声音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大佐阁下,柳条湖计划已顺利完成。各部队状态良好,等待您的命令。”
  出师顺利,好兆头啊!一阵喜悦的冲动从板垣心头泛起。放下电话,他转向众人,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凝重,但声音中却有种掩饰不住的激动:“各位,一切顺利,按计划行动吧!”
  一道道攻击令随着电波的飞荡,传向沈阳四周的日军中:关东军独立守备第2大队即刻攻击北大营。
  第5大队从北面攻击北大营。
  步兵第29联队攻占奉天城。
  “轰,轰!”两门280毫米的巨型榴炮在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将炮弹送向北大营。北大营立刻震颤不已,火光冲天。几百名红了眼的日本兵弹上膛、枪上刺,像开了闸的洪水,呼啸着冲向北大营。
  隆隆的枪炮声划破了北大营,划破了奉天城宁静的夜空。
  北大营中,东北军第7旅参谋长赵镇藩此刻正心绪不宁地在屋里来回踱着。几个月来,一种不祥之感总是絮绕在他心头,连续发生的两件事更加深了他的这种感觉。“万宝山事件”,日本人明明占了便宜还纠缠不休,时不时就在各种场合提一提。好像中国人在仗势欺人。更甚的是,一个中村震太郎大尉竟擅闯我东北军屯垦区刺探军情,人证、物证俱在,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即使中村死了,按理日本人也说不出什么。谁知日本人却抓住此事大作文章,硬是在胡搅蛮缠,强辞夺理,以至东北军将团长关玉衡澈职查办也不能平息事态。赵镇藩当时心里就有种感觉:日本人纯粹是在找碴!
  赵镇藩深深体会到国弱民贱这句话的沉重。
  “万宝山事件”中死的中国人又何止一个,到头来还不是中国人睁着眼吃哑巴亏。这使他心里总有种压抑、愤懑之感。他虽算不上东北军老人,可他好歹也随东北军关里关外、四方征战数年了,早已养成了那种无羁无绊、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慨。可每每碰到与日本人打交道,就总有种被一条无形绳索紧紧缚绕之感。唉!
  在中国的土地上竟找不到替中国人说理的地方,这不能不使他感到莫大的悲哀和羞愤。同时也使他认识到,在这战乱频仍的动荡之秋,力量就是真理,“拳头硬的是好汉”,否则,弹丸小国日本的军人,怎能跑到泱泱大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历史悠久的古国臣民何至于在自己的土地上遭受东邻倭人的欺凌!但他的这种顿悟非但没让他有轻松之感,倒使他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军人,军人就是要守土保国,为民分忧。可如今我算个什么军人啊!吃着东北父老的血汗俸粮,却眼看着他们遭受日本人欺侮,吞咽自己痛苦的泪水,这还算个军人,还算个堂堂七尺的男子汉吗?!这种感觉像一只巨鼠,啃啮着他那颗痛苦的心。
  痛苦之余,赵镇藩又时常陷入深深的思索中。为什么日本人能如此张狂?泱泱中华大国为何在弹丸小国日本面前畏畏缩缩?为什么几千年来处处向中国学习的小日本,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却使中国成了手下败将。
  日本是着了什么魔,能如此之快地跑到前头去。眼下日本军队不过几十万,可中国有几百万部队,为什么日本人能把枪口指向外面,而中国人却总是在内战中你死我活地挣扎。
  眼下在东北的日本关东军实际上不足万人,可我20余万东北军却受“不得抵抗”命令之束缚,这究竟是为什么?他越想越感到茫然,而茫然又更加重了他的痛苦。
  想当初张少帅决定改旗易帜归顺南京国民政府,赵镇藩是打心眼里拥护的。归顺中央,全国抗敌。我东北有了全国作后盾,还怕日本人再来染指?!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归顺,到头来却归来个“不得抵抗”,那还有什么归顺之理,这道命令使他在愤懑中备感压抑,更令他焦急。眼下日本人战刀磨得雪亮,可我们都在干什么?
  近两个月来,日本人从东北军眼皮底下频频向奉天调入军火,一车车用蓬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从奉天南站卸下,运进日本兵营。而且白天、黑夜不停进行攻击演习,矛头直指奉天城和北大营,使奉天四围充满剑拔弩张、大战在即的火药昧。赵镇藩心里很清楚,这决不是日本人在向东北军示什么威。日本人早已认为他们够威风的了。那么日本人究竟想干什么?
  这么细细地一想,他那颗空落落的心就更不踏实了。随之而来的焦灼忧虑之情常使他彻夜难眠。
  8月,7旅上校以上军官和情报人员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研究当前的局势和可能对策。一天会议下来,结果令人堪忧:奉天事变必定发生。为此,旅长王以哲带上材料,亲赴北平,向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张学良请授应对之策。
  王以哲心急火燎,一下火车就直奔少帅养病之处,协和医院一间宽畅奢华的地下室。
  张学良一语不发,静静地听着,又像是在思考着,“……少帅,综合来看,奉天事变指日可发。现在关外兵力空虚,关内各军却拥兵自重。一旦事变发生,日本由朝鲜、日本海运兵力,恐我东北军各部难以抵抗,甚至有兵败之虞。果真如此,那我们岂不有负国家、有负东北父老?所以请少帅考虑,是否可由关内调回一部分部队,以解燃眉之急。”
  沉吟良久,病容满面的张学良才开口道:“以目前时局看,日本人尚不敢如此。现在中央的意思是力避冲突,调兵恐怕不妥。还是那句话,万事不得抵抗,避免和日军发生冲突。”
  一瓢冷水把王以哲浇个透心凉。他原以为千里之外跑来陈情,少帅起码能给个灵活的应对之策。谁知少帅不但不发一兵一卒,扔给他的还是那避之唯恐不及的紧箍咒。一阵绝望、怨艾从心头升起。
  王以哲弄不明白,自进驻北平后,少帅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东北基业可是大帅几十年风风雨雨创下的啊!难道你少帅愿意看着它沦入日本人之手?更何况你少帅当初归服南京国民政府,不就为抵抗日本人插手东北事务吗?而且大帅死于日本人之手,东北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王以哲虽不能说草莽出身,但毕竟身在关外,尚不能真正了解中国的军事与政治那种互相缠绕、互相挚肘、难分难解的复杂关系,也不可能了解到,攻于心计的蒋介石为迫使张学良俯首听命而采取的种种政治权谋和外交手腕,自然也就难以真正理解张学良当时的苦境。
  张学良似乎看穿了王以哲的心事,轻轻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既然我东北已归顺南京,我又身为全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学良就得听老蒋的。我虽为一人之下,可这一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迈过他能行吗?眼下我已派人把情况报告给了总司令,老蒋指示暂不抵抗,准备好了再干,一切先从外交解决。”
  其实张学良当时对蒋的俯首听命是有着相当复杂的原因的。5年后他能在西安发动兵谏,难道眼下就不能迈过蒋介石,给东北军一个灵活应对的权限?更何况他当初归服南京,主要是为了对付日本人,并不愿把东三省的实际权力真正交还中央。而且就他本人性格而言,如果不是什么力量打动他的心,他是决不会拿东北,拿东北军,也拿自己的政治生命这么大的赌注来冒这么一场风险的。
  那么究竟是一股什么力量促使他最后采取“不抵抗”政策的呢?首先是他对时局判断的错误。当时的少帅年轻气盛,如日当空,正处在事业的顶峰,这虽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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