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揉了半天,居然连一句感谢都没有?”不知从何时开始竟是不喜起尹清妍对自己的拒绝,鬼斧神工的深邃五官淡染着冷意,南宫晗语气略带不悦的反问。
如果把自己换成澜清,她大概就不会拒绝了吧?搞不好……还会撒撒娇什么的!
胃里微微有点酸酸的感觉,南宫晗不知道自己这般不对劲的症状客观来说叫做吃醋,自认为应该是晚饭撑多了带来的后遗症!
俗话说的好,满易损谦受益,这个道理套在吃饭上也是同样受用的。
“喂,我这个样子还不是给你害的。”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裙摆。尹清妍看着自己原本雪白干净的雪纺长裙上此时一小块黑一小块灰,不觉一阵心疼。
那啥……这裙子可是那云裳坊前几日刚刚做好送来的,没想到第一次上身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这一块黑一块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弄上的,要是洗不干净她以后也甭穿了。
一百多两银子好不好?很贵的好不好?
“怎么是我害的?”英气的俊眉一拧,南宫晗心道要不是你自己突然推开我,我又怎么会突然松开胳膊?
“要不是你……”联想起悲剧发生的前因后果,尹清妍的小脸陡然一僵,白玉般小巧的耳垂不知不觉爬上了淡淡的熏红。要不是……要不是……那唇与唇之间的一擦,虽然短暂的就像是蜻蜓点水,但是谁都不能否认它不存在好不好?
“算了,是我自己倒霉!”磕巴了短短几秒,尹清妍觉得有些丢脸的事情还是不提为罢,因为摊开来说他们都很尴尬。本能的一个跺脚,这是女人在郁闷的时候常常会做的一个动作。
可是……“嘶……疼!”尹清妍忘了,自己目前可是‘伤残人士’。好不容易才舒展开来的小脸瞬间又皱成了一团,她现在真是有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了!
丫的,尹清妍,你能不能再怂一点?
“咳咳!”经着尹清妍这有头无尾的提醒,南宫晗恍然间回忆起那短暂擦过自己唇上的柔软,呼吸间那种好不容易才散去的清淡甜香没有来的变浓,他只好佯装平静的咳嗽了一声。
“怎么样?你的脚现在能走吗?”故意将话题岔开,南宫晗同尹清妍一般都刻意的避开了刚才的意外。 暧昧,旖旎,心跳……不足以形容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但那蜻蜓点水的一擦终究只是一场美丽的意外罢了。
深幽的黑眸淡淡的扫过尹清妍崴了的那只右脚踝,他的掌心记录下了那方纤细玲珑的弧度。
“能!”仰头望天,尹清妍发现今晚的夜空上星星还挺多,只是星光有些暗淡,也不晓得明天到底是不是晴天。反正她现在觉得自己很衰,只想早点回王府洗洗睡觉。
“走吧!”径自向前走去,尹清妍一瘸一拐的姿势看在南宫晗的眼里不觉有些自责。如果当时他没有松开胳膊,那么尹清妍也就不会崴了脚了。主要那时候他自己都给自己吓到了,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全然靠着本能。
尹清妍那么一推,他也就那么一退。然后再那么一松,尹清妍就悲剧了!
“你行不行啊?”为了配合尹清妍慢吞吞的步伐,南宫晗自觉的放小了自己的步子。习惯大步流星走路的他一时很是别扭,但是一看到对方一瘸一拐的姿势他就情不自禁的迁就了。
“行也得走,不行也得走,难不成站在大街上过一夜?”她现在可是分外想念自己舒舒服服的白玉暖床呢!好在只是崴了了一脚,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要不……”故作淡定的目不斜视,只有南宫晗自己知道在说出接下来一番话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为难和忐忑,“要不我背你走吧?”虽然他不是尹清妍崴脚的罪魁祸首,但是总归还是有间接的关联。就现在这乌龟一般的速度,估计爬到摄政王府得有一个时辰的样子。
本就摇摇晃晃的脚下忍不住一个趔趄,尹清妍不自在的嘿嘿一笑,然后一脸怀疑的看着南宫晗道,“那啥?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
浮生怳忽若真梦 第七十九章
“……”短暂的沉默了几秒,冷峻的容颜倏然一凉,南宫晗周身本就不怎么太高的气压瞬间变得更低,“本王自言自语,行不行?”称呼重新从‘我’变回了‘本王’,可想南宫晗此时的心境变化如何。
身为皇子凤孙的他,何时主动背过什么女人。自己都已经屈尊降贵了,没想到尹清妍这女人居然还不识好歹!南宫晗低低的冷哼一声,坚决不承认自己刚才的询问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走就走呗!不……是爬就爬呗!
反正父皇近些日子没有安排太多政事让他处理,他清闲的很,多的就是时间!
“行!”突变的气压让尹清妍觉得有些闷,额头应景的滑过一滴冷汗,她怎么觉得南宫晗这厮讲冷笑话的功夫可以啊!自言自语?好吧……既然你说是自言自语,那就当是自言自语好了。
背她?南宫晗背她?
目光不自觉的向后弯,尹清妍瞄了一眼南宫晗宽阔结实的后背,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那啥……她可不是垂涎!只是一想象自己趴在那上面的样子,就觉得……就觉得很雷人罢了。
呃……肯定是南宫晗看自己这幅怂得不得了的挫样觉得可怜,那个同情心一时泛滥,所以连带着说话也不经过大脑了。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有木有?
闻言,南宫晗只是目光凉凉的从尹清妍清美灵动的小脸上扫过,削薄的俊唇紧紧的抿着,不再多发一言。抬脚径自超前走去,不过这步伐上还是保持着刚刚的慢节奏。
他可还没有气糊涂,忘记尹清妍现在走不快!
等等!
气?
哈哈,真是好笑!他气什么,有什么好让他气的?
黑白分明的瞳仁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看着南宫晗已经跟自己拉出了一小截的身影,尹清妍拖着一瘸一拐的步子紧跟其上。
丫的,什么玩意啊!
不知道前一刻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会觉得刚刚南宫晗看自己的那一眼更像是瞪呢?而且还是带着懊恼和薄怒的一瞪?不对,不对,面瘫大冰山哪里会有这样的眼神?换成是傅澜清那个无赖还差不多!
尹清妍撇撇唇,心中暗忖这天色太黑本来就看不清楚东西,所以自己看花了眼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暗色的苍穹之上繁星点点,薄薄的乌云拉出一道道朦胧的色彩。星光算不得璀璨,间或闪烁那么一两下的样子。空荡荡的大街之上紫色在前白色在后,一丈一丈慢悠悠的向前挪,总而言之就是乌龟一般的速度。
……
画面调转,来到傅府。
“娘,身体是您自个的。为了跟儿子我赌一口气而把自己的身体搭上,您觉得值吗?”清俊的面上一派无奈,傅澜清垂眸看着雕花大床上躺着的傅老夫人。但见对方脸色憔悴精神萎靡,眼底充斥着淡淡的血丝,眼下挂着大大的黑圈。总而言之,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休息好的结果。
诚然,自从昨日午时赐婚的圣旨下到傅府,傅老夫人恼怒的可是整整一夜都没有闭上过眼。
入夏的天气一日比一日要闷热,加之傅老夫人本就怒火攻心。这越想越觉得生气,一生气就吃不下饭,已经是连着好几顿没吃了。所以啊……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气晕了的,还是饿晕了的。又或者说……是两者兼有。
“值!”虚弱的吐出一个字,傅老夫人缓了一缓,紧接着开口继续道来,“澜清,只要能够改变你娶尹清妍的主意,为娘我哪怕搭上这条老命也值了。”胃里一阵空落落的感觉,出身宫闱的金枝玉叶哪里体会过饥饿的滋味。
其实傅老夫人总觉得傅澜清的性格固执,一旦认准了某样东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可是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娘,我劝您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怎么说呢?很愚蠢!
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挑,傅澜清勾了勾唇角说,“不论您做什么,也不可能打消我娶妍儿的念头。我傅澜清这辈子非卿不娶!您要是不想我傅家断了香火,百年之后在九泉下无颜面对傅家的列祖列宗,那您就继续固执吧!”黑衣玉带,清华尊贵,唇角优美的弧度微微透着一丝薄凉的气息。
“孽子,我南宫思雨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孽子。”听着傅澜清字里行间暗藏着的淡淡威胁,傅老夫人摇摇晃晃坐直了半个身子,绣花锦被遮掩下的一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娘,是您逼我的。”薄凉的瞳仁闪过一丝晦暗,对于母亲为了自己的前尘旧怨而极力的阻挡他追求真爱,傅澜清心中也是恼的。“您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市井上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无知妇人很像吗?”
“你……你居然拿我和那种人比较?”掌心生生的攥破了皮,傅老夫人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还虚弱苍白的脸色陡然涨红,她是又给气得气血上涌了。
“其实换句话来说,您要是今个真把一条命搭上了,不过是自行消除了我和妍儿婚事路上的绊脚石。”没有理会对方的质问,傅澜清径自的说着。淡淡的嘲讽萦绕上他清俊的眼角眉梢,他不是故意要这么说,只不过是客观阐述事实罢了。拿自己的命去威胁别人当真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了!
“你……”傅老夫人全身一颤,禁不住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后背轻轻的靠着雕花大床的里侧的柱子,好一会子她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对啊!她怎么这么傻?怎么就这么傻?
要是自己真就这么死了,没人去阻挠这桩婚事了,不是等于便宜了尹清妍?
不行,窝囊,太窝囊了!
“娘,您想清楚了没有?”见着傅老夫人憔悴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恍惚之色,傅澜清明白自己的激将之法起了效果,他娘心中的固执已见开始犹豫了。“若是没想清楚,您就继续想。若是想清楚了,肯让御医给您诊脉了,我这就喊他进来。”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傅澜清在做自己母亲的思想工作之前已经早一步将房里的人都请出去了。
半晌,傅老夫人沉默。
傅澜清见状微微摇了摇脑袋,朝着房外喊道,“刘御医,进来给老夫人诊脉。”沉默就等于默认了,至少在他看来就是这个意思。
门外等候多时的刘御医听罢推门而入,对着傅澜清躬身问候。颔首轻笑,傅澜清抬脚走出了打开的房门,只余那黑色俊挺的黑影在暗夜中刮出一道薄凉的痕迹。
……
“主子,傅一有事要跟您汇报!”亦步亦趋,傅一紧跟着傅澜清的步伐朝一墙之隔的主院走去。前段时间主子吩咐他去查的事情今日已经出了结果,只是给老夫人那一闹一打岔搞得忘记了,他到现在才想起来要跟主子说。
“什么事?”进了主院,傅澜清并没有进屋休息的意思。而是脚下一转,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今日本来应该是很开心,毕竟跟妍儿相处了整整一下午。只不过经过他娘刚刚那么一折腾,真是所有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不想回屋休息,傅澜清只想坐在这里吹吹夜风。
“主子,您不是让我去查三年多年叶菱秋小姐在城外遇袭被萧公子英雄救美那事嘛!”傅一看了眼石桌周围还空着的三个石凳,心里很想坐,可惜就是没那个胆。
这年头……属下真心是不好当啊!先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找家主,找到以后又累得半死的折回来。要知道他的轻功跟家主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哼哧哼哧跟在后面是有多苦逼的说。
“坐下来说!”观察力向来敏锐,傅澜清可没有错过傅一本就掩藏的不怎么好的小眼神。
“主子,傅一站着挺好的。不累,一点都不累。”打肿脸充胖子,傅一这话刚说话小心肝就开始颤抖了。奶奶的,说谎话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针呢!
“让你坐你就坐,哪来这么多废话。”傅澜清一眼瞪过去,狭长的凤眸闪烁着波光粼粼的冷光。傅一看得双腿一软,膝盖不用弯就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去了。
“主子,请您过目。”自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模样的物件,傅一双手呈上。这东西下午的时候就到自己这了,虽说对于主子让自己去查的事情很好奇,但是他同样没那个胆子打开信封看一看。
“月影?”接过对方递来的信封,傅澜清想也不想的就要将其拆开。但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信封右下角那新月形的图案,狭长的凤眸一眯,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
“傅一,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花钱找方便啊!”似叹似讽,傅澜清本还有些奇怪自己手下的办事效率何时变得这么高了,搞了半天是直接花高价从江湖上第一的情报暗杀组织买现成的了。
“主子,您不是让傅一尽快查出来嘛!”给傅澜清似是褒奖的称赞说的有些小不自在,傅一咧嘴笑了笑,然后跟着说,“府里的暗卫查了好些日子都没有眉目,所以……”
“所以你就找上月影了!”帮着傅一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傅澜清拆开信封,拿出里面仅有的一张白纸浏览了起来。
“主子,那月影真不愧为江湖公认的第一情报暗杀组织,这办事的效率可真是高呀!”提起月影,傅一的敬仰之情就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天,连一天都没到,他们居然就查出结果了。”伸手比了个一,傅一激动的连手指都在摇。
月影,存在于四国江湖数百年之久的情报暗杀组织。近十几年里愈发的发展壮大,如今已成为四国江湖公认的第一情报暗杀组织。对于月影的办事能力,江湖中人有这样一种说法: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没有月影查不到的事情!
一天?
这么快!
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幽光,傅澜清心下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垂眸继续浏览着白纸上的黑字,只是越往下看他的眼神就越冷,连带着一张清俊的容颜也结起了厚厚的冰棱。
好,很好,非常好!
叶菱秋,真没想到你那柔柔弱弱的皮相下隐藏着的竟是这样一颗精于算计的心。自导自演?连我都忍不住要为你缜密的计划拍掌叫好了!就是不知道……三年前的这张网到底是你自己撒的,还是有人替你撒的?
“主子?”见着傅澜清将白纸重现塞回信封里去,然后便是一段长时间的久久不动。傅一不解的眨了下眼,紧着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主子身上的寒气好重,简直都能够媲美翎王殿下了。
这纸上到底写的什么?怎么主子看完以后那么生气啊!
打小便跟在傅澜清身边,虽说对于自己这个心思难测的主子傅一从来看不懂,但是他还没有傻到以为傅澜清唇角绽放出的笑容是因为他开心。
那啥……笑得好冷!寒得他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傅一,去一趟丞相府,将这个亲手交给萧公子。”冰寒着嗓音,傅澜清转手将信封抛在傅一面前的桌面上。
叶菱秋,你对逸云的喜欢当真是到了非卿不可的地步了?这般的算计……当真只是为了谋求萧少夫人的位置?
呵呵,我看不尽然吧!
低低的冷笑了一声,傅澜清狭长的凤眸里流转着浓浓的怀疑。
伸手拿起信封,傅一将其重现塞回了衣襟里。抬眸有着怔愣的看着傅澜清,他鼓着渺茫的希望问,“主子,您是让我现在就去吗?”不是吧,已经夜了唉!当属下的也是人,是人都需要休息的!
“已经让你坐了好些时候了,别告诉爷你还没有休息够?”俊颜清贵,淡染着腹黑。浅浅的与愈发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傅澜清笑得风华而危险。
“够了,够了,傅一这就去!”欲哭无泪,傅一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对着傅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