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例如她把王府的玉器随手拿来把玩,眼睁睁见她无心摔坏了好几件玉器,视线从此就在她手上移不开了,可怜自己一把老骨头,一颗心随时悬到了嗓子眼。
这不及时生生喝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再晚一分怕就是辣手摧花。
“奴才只是提醒娘娘,娘娘您继续游玩,不用管老奴。”吴管家心中虽然犯嘀咕,面上还是依旧恭谨有礼道。
吴管家,你这是皮笑肉不笑吧?比哭还难看,凌飞飞正待开口,却听的府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那尖细阴阳难辨的声音凌飞飞很是熟悉,怎么宫中来人了?
见那吴管家自是早早迎了上去,“海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有失远迎!”
“奴才奉太后口谕而来,自然要亲自跑一趟。”习惯性翘起兰花指,海公公掸了掸手中的拂尘。
“海公公,辛苦辛苦,这边请,刚巧着王爷此刻暂不在府上,不如公公去前厅喝杯清茶,稍做休憩?”吴管家自是点头哈腰,领着海公公欲往前厅而去。
“不用等王爷,这口谕是给安王妃的。”那海公公才道明来意。
“那这边请!王妃正巧在院中。”吴管家面上笑意丝毫未改,依旧客气有礼的在前方带路。
待行至凌飞飞时面前,海公公规矩的向凌飞飞先行见了礼。
“公公请起!”凌飞飞近眼瞧着这位海公公,年岁不小,只是眼角还沾染了不少精明世故,“公公不知何事?”
“还请娘娘接旨。”双手作揖,示意凌飞飞行跪拜之礼。
凌飞飞等自然是依礼而跪。
“太后口谕,特命安王妃今晚于琴韵宫赴宴。”待海公公尖细的声音完毕,凌飞飞才起身。
太后?上次成婚第二日便与木头进宫觐见,便说身子不太爽快,故而没有拜见,这次就亲自主持宫宴,那么今晚的宫宴……
“海公公,那王爷是否同去?”一旁的吴管家笑着问道。
“不用,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宴请宫廷贵族命妇及几位重臣的小姐,连着玉贵妃,良淑妃,宓妃等几位娘娘皆要出席作陪。”那海公公才翘着兰花指道。
未出阁的小姐?自然定不会有男子出席,那么这个宴会的用意只怕去了才知,凌飞飞也是微微一沉吟。
“谢公公提醒!”吴管家顺势扶住了海公公的手掌,不知塞了多少心意,那海公公笑意越发深了。
“那奴才就告辞了,还请安王妃准备着进宫!”海公公便虚躬了躬身子便欲走。
“老奴送送公公!”吴管家便先在前面看路了,送走了海公公。
待人影走远,“小姐,奴婢看吴管家就差戴个面具了!”珠儿在一旁忍不住掩嘴嗤笑。
“你啊!走吧,今晚宫中设宴,还是不要迟到了好。”凌飞飞说话间已跨出了一步,朝着寝殿而去。
咦?今日小姐倒转性了?珠儿也紧跟而去……
“吴管家,那海公公是何人?”凌飞飞特意唤了吴管家来问清低细。
“回娘娘,那海公公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内监,已在宫廷服侍多年,太后颇为看重,连王爷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吴管家才一一道出。
既然是太后身边看重的太监,为何偏偏来向她传口谕?有趣,这太后的用意深去了。
“娘娘,老奴提醒您一句,今晚的筵席非同寻常,娘娘千万要谨言慎行,莫惹事端,否则王爷也……”那吴管家躬身再拜,就差涕零不已了。
喂,本妃又不是傻子!孰轻孰重,本妃还不知,不满意道,“本妃知道了,装个傻子总行了吧!”
“……”吴管家一时被噎。
临跨出寝殿前吴管家还担忧不已,希望王妃今晚千万别出什么事端才好,老天保佑!
既是宫廷筵席,自是要盛装出席。
又与上次进宫觐见不同,凌飞飞只挑选了稍稍正式的浅红的暗金绣底芍药花纹宫装,腰间系了一根水烟浅黄纹云纹腰带,又是一番按品上妆,头上的玉簪金器差点压断凌飞飞的纤细脖子。
为了木头,我忍!连脚步也不觉快了几分,当然算不得身轻如燕。
“小姐,你慢点走!”不是珠儿操心,实在是小姐身着这一身衣裳,磕磕绊绊不提,看她一脸沉重的模样,就知道有多难受了。
“也不知谁做了这身衣衫,等我从宫中回来,给本妃通通拿去扔了。”凌飞飞苦着脸道。
“是,是,是,我的好小姐,你千万注意着,这衣衫不整,去了宫中怕是不妥吧?”珠儿搀扶着凌飞飞,随手为她细心的整理裙摆。
好容易入了宫廷中,由着内监请到了琴韵宫,指引着坐下了位置,凌飞飞才得空才环顾四周。
太后,玉贵妃等后宫嫔妃还未至,只有陆续来了几位贵妇,按品入座。
看来皆是相识的,有些就近入座窃窃私语,也不知说什么,眼光偶尔飘向凌飞飞,待凌飞飞意识到时,很快便收回。
人渐渐多起来,凌飞飞一时甚觉眼花缭乱,只觉得谁是谁的脸也分辨不清,美人总是相似,何况这些贵族命妇,一个个皆是华贵不已。
罢了,凌飞飞一个也不识,也懒得去认了,低头见桌上描金器具中摆放的紫葡萄颗颗晶莹剔透,色泽光滑,暗自咽了咽口水。
好吧,的确渴了。
凌飞飞便心无旁鹜的剥起葡萄皮来,一颗接着一颗正吃的入神,察觉袖子被拉了拉,耳旁低低响起几声,“小姐,小……”
凌飞飞才斜眼过去,不觉调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吃了?”
第十九章 小姐你别吃了
“小姐,你别吃了……”你没见到众人都朝着这方掩嘴讪笑吗?珠儿急啊,碍着四周有人,也只能暗暗使使眼色。
凌飞飞正待说话,便听的殿门口太监拉长声音喊道,“玉贵妃,良淑妃,宓妃娘娘驾到!
原本还有几声谑笑私语的内殿倾刻静了下来,众人皆忙起身,轻拂衣衫,以礼下跪,一片整齐的拜倒之声,“妾身/民女参见玉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宓妃娘娘,愿娘娘们万福金安!”
只听头钗相撞之声,及轻微不乱的脚步声,待声音去了殿前直至静了下来。
“免礼!”清冽沉静的女声在大殿之内响起,“各位退回席位吧!”
“谢过娘娘恩典!”众人才起身有礼的退回了席位,已不复刚才的自在与轻松,大殿之上倒有些肃穆之意了。
“也不知太后她老人家来了没有,这宫中久久不曾这么热闹,她老人家来了定高兴。”殿前响起温和的女声。
凌飞飞依言望去,在主席位右侧,坐着一位容貌娴柔的端庄女子,也不过是身着浅蓝祥云瑞衣裙,中规中矩与另一侧相对而坐雍容华贵的玉贵妃年岁相仿,原来便是庆王萧楚光的生母良淑妃。
她身旁而坐的容貌绝美的女子自是年轻了许多,一身碧桃色烟纱银丝绣水仙宫装,更衬托的肌肤胜雪,眸光流转,这想来便是皇帝新宠宓妃。
见她此时也附和道,“可不是吗?臣妾与淑妃姐姐想的一样,就盼着太后她老人家早点来。”轻扬手中的素锦柔丝帕得体的遮掩了笑意。
偏偏对面的玉贵妃嗤笑出声,“两位妹妹真是孝顺备至,既知太后她老人家高兴,为何刚才不一道去服侍她老人家前来?”
“贵妃娘娘此话差矣,如若刚才一道去请太后她老人家,怎么知道今日如此热闹,想必淑妃姐姐也是这样想的吧?”到底年轻,宓妃忍不住开口,何况今日这么多贵妇在场,怎么会生生丢了面子。
“臣妾倒听说安王妃甚为孝顺,是个有趣之人,今日也听说也在筵席之上,不如走近来也好让臣妾等仔细瞧瞧!”一旁的良淑妃却不接过宓妃话头,却转移到了此事上,一双温婉的眼睛随即在大殿之上巡视起来。
“咳”玉贵妃极不自然请清咳一声,神色倒也如常,目光逡巡至殿下的某人,幽深的看了凌飞飞一眼,“还不快向前行礼!”
“啊?”凌飞飞刚放进口中的整颗葡萄却趁着喉咙顺滑而下,噎住了……
只得捶顿一阵胸口,待那葡萄彻底落下了胃,耳边似乎传来几声隐忍的低笑声,凌飞飞才稳稳而出,作势一个大礼俯跪在地,“儿臣拜见母妃,淑母妃,宓母妃。”
刚才的蠢态落入了殿前的几位娘娘眼中,宓妃眼中飞快滑过讥诮之色,玉贵妃自不用说。
倒是那良淑妃倒是宽和一笑,“免礼!快起身吧,这孩子的确不错,是位性情中人。”
“那儿臣就谢过淑母妃。”话毕,也不推辞,大摆摆回到坐席位。待落了座,对殿前的人憨憨一笑,一副得意的模样。
环顾殿中贵妇含笑隐忍的面容,玉贵妃心中自是恼怒,面上倒也没有泄露分毫,性情中人?良淑妃向来如此费心,不过就是想让众人瞧见这个蠢货出丑。
当初小瞧了这个贱人,才让她坐上了今日的淑妃之位,竟想与自己分庭抗礼,以为自己当真被她外表所惑?明面上俯首称臣,暗中不知使了多少手段,六宫之中,皆道她宽和大度。
心中明白,自然从容应对,“说到性情中人,本宫到想起刚刚初见妹妹时的模样了,真是。。。。。。”话未完,倒也深意一笑,直直望向对方的眼眸中,果然深不可测。
良淑妃并未作答,则是平静无波的回望对方凌厉却狭长的凤眸。
“太后到!”这时殿外的内监拉长的声音含了不可名的郑重威严之意。
众人则随即起身,拜到在地,直至听见有脚步声缓缓步入大殿,耳边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众位免礼!”听着声音倒也中气十足,哪里像才病愈的人?凌飞飞不觉牵扯起嘴角,和众人一道躬身退回席位。
她便是当今太后?眼中看似一派祥和,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发髻间不过是斜插了一只异兽伏枝的金步摇,流苏光华浮动,这份气度雍容自是不必说。
当今圣上以孝义治天下,这位太后虽不是生母,可是皇上对太后甚为孝顺,自然太后在后宫也是极为有份量的。
“大家也不必拘着礼,既请了诸位来,老婆子自然是图个热闹。”太后含笑道。
“多谢太后!”众人起身谢恩。
哎,还能不能让自己好好坐着当傻子,这宫中的规矩忒多,累死了!心中不满,却还是跟随着众人起身谢过恩。
“开宴吧!”太后复又挥手,身子却斜靠在一旁的雕凤檀木椅上,眼中的眸光却是飘忽不定。
殿内即刻响起了绵绵低低的奏乐之声,皆是宫宴曲谱,内监宫女去流水般呈上御膳。
凌飞飞此刻却来了精神,刚刚的葡萄倒也似开了胃一般,看着眼前一一摆放上的宫廷御食:凤尾鱼翅,八宝野鸭,枣泥糕,佛手金卷等,目不暇接。
咽了咽口水,也不知太后那老太婆在嗦嗦的说些什么,待众人启了筷子,凌飞飞便一门心思的扑在美食上,殿中翩然起舞的舞姬也夺不去凌飞飞的注意力。
这次凌飞飞倒也不急,主要是怕再次噎着,难受。
一顿饭都吃的相安无事,待酒足饭饱之际,那殿中的舞姬早已退下,丝乐之声也不知停止了。
“诸位吃的还算满意?”果不其然,正经目的马上要来了吧。
众人皆是颔首称是,那太后才道,“也不知魏丞相的嫡女是哪位?哀家听说倒是水灵灵的一位人儿。”
却见对面筵席中一位娇俏的青碧色衣裙女子缓缓而出,恭谨的向殿前的请安,“民女魏嫣语拜见太后,惟愿太后千岁千千岁。”
第二十章 太后你也太不上心了吧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凌飞飞觉得好像在何处听过此声?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太后含笑道。
那女子才抬起稍稍自恃的下巴,鹅蛋小脸,垂眸着眼帘,可是仍遮掩不住其美貌,虽面容不及宓妃美艳,但是却是清丽有余。
“果然是位美人,端庄持重。”太后似乎很是满意,不觉颔首。
“太后谬赞,民女愧不敢当。”那魏嫣语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做派,很是谦逊,丝毫不敢露出一丝喜色。
“原来太后您老人家也爱美人,难怪臣妾见您如此开怀。”身旁的宓妃娇笑道,也算得上是应承话了。
“世人皆是贪念美色的,哀家也不例外,自然见着美人也是高兴。”太后心情似乎很好,自然回了一句,又对殿前跪着的魏嫣语道,“可曾许人家没有?”
“这……”魏嫣语不自觉红晕上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并未答话。
“太后,这魏小姐可是未出阁的小姐,太后您老人家一问,倒是把魏小姐吓着了。”身旁良淑妃见机奉上茶。
“也是,哀家老了,这倒糊涂了!呵呵,起来吧!”这才一笑而过,并未继续追问。
“民女谢过太后!”那魏嫣语盈盈一拜,遂又退回席位。
是她!
凌飞飞才忆起,魏丞相府中嫡女,语儿?那晚在丞相府内听的一场男女私会的好戏,看来太后今日的目的明显,如若不是为那离王相看,便是为那魏嫣语口中的王爷相看的。
只是,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让众人赴宴,凌飞飞一时参透不解。
“说来光儿也该到了成亲的时候,臣妾见这魏小姐持重端庄,与光儿年岁都相差无几,甚为合适,臣妾想着既然安王也刚成了亲,光儿也合着到时候了。”良淑妃婉转一笑,徐徐道出。
庆王萧楚光,那他便是那晚在魏嫣语闺阁的人?那日在青楼相见,他倒是掩饰的很好,自己居然没有分辨出来。
太后倒是看了良淑妃一眼,并未接话,只笑意不改,旋即道,“提及桓儿成亲,他娶的王妃今日来了没有?”
“禀太后,自在殿中。”身旁玉贵妃才道。
凌飞飞暗自翻了翻白眼,可怜我这腿啊,一日要跪无数次,只得呆呆起身,跪倒在地,声音并无波澜,“孙媳拜见太后!”
“呵呵……果然是美人儿啊!”连台词都一模一样,太后您老人家太不上心了。
“呵呵……”凌飞飞懒得与她周旋,自是一副喜不自盛的模样。
“太后,她不甚知晓宫中规矩,还望太后切莫降罪!”玉贵妃见状却起身为凌飞飞求情。
这倒出凌飞飞意料,玉贵妃如此厌恶自己,这时候却如此大度为自己求情,反衬得她成了委屈之人。
“哀家并未责怪,这个孙媳,相反,哀家自是喜欢极了!”太后加重了语气,甚是不明一笑。
玉贵妃倒是稍稍错愕,这太后虽说是她的姨母,倒一向不亲近,此刻如此看重孙媳,她是何意?
玉贵妃退回座椅,从旁一瞥,却见太后连眼角细密的皱纹也稀疏开来,倒多了几分慈眉善目的模样,与年轻的时候气盛的模样不知相差了许多,到底是人老了的缘故,还是刻意收敛?
“来人,赏安王妃哀家的花缠枝赤金碧玺石玉簪,那式样年轻,想必戴起来比哀家好看。”如此大张旗鼓的赏赐,还真是引人注目,殿中众人自是向凌飞飞投去了不一样的目光,太后如此喜爱,倒是意外了。
凌飞飞心中哀叹一口气,认命的又再次跪谢一次,看来自己这副蠢样子,太后很是满意,可是为何?
下次坚决不进宫,还是装病好了,这个罪过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可怜自己从小到大除了跪父母,哪里还跪过别人,惹恼了她,把木头劫持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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