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断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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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断情丝-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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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中笙此际,才想到自己小船不能前进,船桨脱手,小船倾覆,以及如今,被握紧了双足,向水底拖去,全是因为水底下早已有人之故!

袁中笙的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心道这次可糟糕了,那在水底的,不知是什么人?

他一面挣扎,一面待扭过身去看。

然而,他扭了几扭,只看到在自己之下,果然有一个人,并未曾看清那是什么人,便觉得腰际一麻,被人点了穴道。

袁中笙一被点中穴道,气闭不住,“咕咕咕”地喝了一肚子的水,有口难言,他只觉得被人在水中推着,迅速地向前游去。没有多久,便已上了岸。

那段时间虽短,但袁中笙实是已吃足了苦头,一上岸,又被人抓住了头发,向岸上拖去。

袁中笙刚才喝了一肚子的水,这时,他宁愿那人拖住他的双足,将他的身子倒提起来,那么,肚中的水,可以呕出,便不至于那么难受了。

然而,拖他的那人,却像是有意折磨他一样,偏偏拉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提得高高的,不让他肚中的水吐了出来。

袁中笙只觉得肚中“空通”、“空通”作响,像是抱着一只丰满的水缸一样,那滋味实是不好受到了极点,他被点了穴道,身子不能动,又不能出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好不容易,被那人拖了二十来丈,过了一片竹林,到了一幅空地之上。

只听得那人道:“师父,捉到了一个费家庄来的奸细。”

袁中笙一听那人开口,竟是一口童音,心中便是一呆,暗忖自己连得手机会也没有,使被他制住的,难道竟是一个童子么?却不知他的师父,又是什么人?

自己绝不是费家庄上的奸细,可惜此际,有口难言,难以辨白!

只听得一个人哑声道:“先将他倒吊了起来,鞭上五十下,待我这局棋下完之后,再来问他!那童子答应了一声,道:“是。”

又听得另一人道:“管老四,你和费七,大家划湖为界,两不相犯, 这厮大胆,一掌击毙就算了,何必留来,败我们清兴?”

那人的声音,听来极其耳熟。

袁中笙心中暗忖,这倒奇了,什么地方,曾听过这个人说话呢?他这时,心情缭乱已极,根本难以集中精神去想什么问题,只是心中,奇了一奇而已。

只听得那沙哑的声音又道:“你有所不知,这几天,费七那里,聚集了不少人,看来费七又有意生事,这厮既在这时闯来,谅必有些用意,你我一局完后,不妨问他几句。”

那一人道:“罢罢,该你下子了。”

两人一齐大笑,竟再不睬袁中笙。

袁中笙只觉得身旁一人,跑了开去,等到那人再回来时,袁中笙已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样,他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

因为那人,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生得十分清俊,这时,手中正拿了一大盘麻绳,笑嘻嘻地向前走向袁中笙来,道:“我师父和天河老前辈,请你看棋了,只不过观棋不语真君子,怕你作小人,所以才将你倒吊起来,你可别见怪!”

他身子一动也不能动,除了听凭人摆布之外,有什么办法可想?

只听得那听来十分耳熟的声音笑骂道:“小猴儿,好的不学,只学会了你师父的油嘴滑舌广那少年伸了伸舌头,道:“师父,有人骂你哩。”一人道:“小猴儿,当真想讨打了!”

在三人的嘻哈大笑声中,袁中笙已被四马钻蹄,绑了起来。那少年提着他的身子,向附近的一株大树走去,来到了树下,将袁中笙向上一抛,绳子勾在横枝之上,袁中笙头下脚上,被倒吊了起来。

直到此际。他才“哇”地一声,将腹中的水,一齐吐了出来。

只听得一人叫道:“啊呀,早知如此,不该将那厮倒吊了!”

另一人道:“定是小猴儿顽皮,将那厮捉来时,令他喝饱了水。”

那少年笑道:“大河前辈,谁叫你不多教我一些功夫?我当然只好将他灌饱了水,再带来这里,以防他走脱了。”

那人“哼”地一声,道:“败了清兴,这棋不下了。”那少年做了个鬼脸道:“天河前辈,多半是已一败涂地了吧!”

这时候,袁中笙也已看到,倚着一块大石在对奕的两人,一个是书生打扮,十分瘦削,但是瞳子中,精光湛然的中年人。

另一个人自己的确是曾经见过的。那是上次,在离开太湖之际所遇到的渔翁模样的人,当时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几乎被他打了一顿,如今,那人也抬起头来,向袁中笙望了一眼,“哼”地一声,道:“原来又是你?”

袁中笙看清是那人时,心中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人极是难惹,无端端地还要打人,何况如今自己被误认为费家庄的奸细!

那中年书生也望了袁中笙一眼,道:“天河,你认识这厮么?”那渔翁打扮的人点了点头,道:“倒是曾见过一次的。”

袁中笙听得那少年和中年书生,都称那人为“天河”,心中一动,猛地想起师父常说,他有一个好友,已多年不见。其人武功绝顶,脾气古怪,自号为“天河钓叟”,作渔人打扮,生平唯好下棋,但是棋艺又极为差,往往下到一半,便自托词捣乱而去云云。

如今看来,这人定是天河钓叟无疑了。

他心中一喜,暗忖反正那中年书生要向自己问话的,只要自己一能开口,提起师父的名头,天河钓叟自然不再难为自己了。

这样一想,他心中便定了许多。

只听得天河钓叟道;“这人只怕不是费家庄上的吧。”那少年忙道:“我看他由费家庄上而来的。

中年书生道:“问他一问,便明白了。”

袁中笙听得天河钓叟说他不是费家庄的,心中大是高兴,暗忖自己更可以洗脱嫌疑了。那中年书生话才出口,中指一弹,“拍”地一声。弹出了一枚棋子,正弹中在袁中笙的腰上,袁中笙只觉得身上一松,穴道已被打开,忙道:“天河前辈,你认得我,快放我下来!”

天河钓叟扬起了脸,道:“为什么?”

袁中笙道:“家师与前辈乃是相识,他时时向我提起你的。”

天河钓叟一声冷笑,道:“你师父自然和我是相识,老不死居然还时时提起我么?”

天河钓叟那几句话,讲来语意冰冷,任何人皆可以听出他语气之中,绝无善意。袁中笙心中,不禁为之大奇,暗忖师傅每一次提起他,都说他是多年未曾相逢的好友,如何他这等口气?

袁中笙呆住了着声不得,那中年书生道:“此人是谁人门下?”

天河钓叟嘴唇掀动,讲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那中年书生的面色,陡地一变。

天河钓叟的那句话,袁中笙并未听到。

那少年人显然也未听到,因为他立即问道:“天河前辈,你在说什么?”

那中年书生叱道:“不得多事!”

那少年伸了伸舌头,果然不再出声。

那中年书生来回踱了几步,道:“天河,若是如此,这事该如何发落才好?”天河钓叟扬着头道:“我是不怕得罪老不死的,一掌打死就算了。”

中年书生一声长笑,道:“谁又怕老不死来?但是总得问明白他来此作甚才好。”

袁中笙听他们两人,口口声声称自己师父为”老不死”,心中不禁大怒,道:“你们和家师既然相识,何以对他如此不敬?称他为老不死?”

天河钓叟“呸”地一声,道:“你师父配称老不死了么?我们是说你师父的师父。”

袁中笙呆了半晌,自言自语,道:“我师父的师父是谁?”

天河钓叟还待再骂,但中年书生却已看出了其中似有蹊跷,问道:“你师父是谁?”天河钓叟似有怒意,道:“管老四,刚才我已和你说了,你难道不信么?”

那中年书生道:“你别急躁,听他说说何妨?”

天河钓叟赌气转过身去,袁中笙道:“我师父,便是人称黄山侠的马放野——”

他这一句话才出口,天河钓叟倏地转过身来,劈面骂道:“放妈的狗臭屁,你也配是黄山隐侠的徒弟?”

袁中笙乃是老实人,一听得天河钓望这样骂自己,想起自己失了冯大侠的短剑,又在这里落得个被人倒吊问话,确是有损师尊的清名,天河钓叟骂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时之间,他红了脸,出不了声。

天河钓叟“哼”地一声,道:“你不假冒是别人之徒,我也不来理会你,但黄山隐侠是我好友,岂容你玷辱他的名声,照打!”

他站立之处,离袁中笙足有一丈五六,而袁中笙离地,也有丈许。

可是,天河钓叟“照打”两字,才一出口,袁中笙便觉得眼前一花,“拍”地一声,脸上已着了一下重的。

袁中笙被天河钓叟打得满天星斗,不禁大声叫起撞天屈来。

他大声道:“不错,我行迳不善,有亏恩师教养,但怎地说我是假冒他的徒弟?”天河钓叟道:“你再说,我再打!”

袁中笙怪叫道:“打死我我也是黄山隐侠的徒弟!”

天河钓叟的身形展动,又待掠起,中年书生一伸手,将他拦住。

大河钓叟面色铁青,道:“管老四,你再拦住我,我先和你过不去。”那中年书生道:“天河,怎么你年纪那么大了,还是这样火爆脾气?”

天河钓叟“哼”地一声,道:“亏你说得出口,你和老马不是朋友么?有人假借他的名头招摇生事,难为你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那中年书生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不愉之色,道:“天河,我可是这样对付朋友之人么?”

天河钓叟一声冷笑,道:“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你如今不让我打这个小子,这却有点不怎么人味。”

中年书生道:“我要问清楚再发落,你来瞎缠什么?”

天河钓叟怪叫道:“好哇,管老四,我远来是客,你说我瞎缠,别瞧你们人多,我一样不放在心上。”

中年书生也面有怒容,他像是知道,若再和天河钓叟讲下去,一定会吵起架来的。

所以,他只是瞪了天河钓叟一眼,便不再理会他,转过头去,向袁中笙喝道:“你究竟是何人门下?”

袁中笙乃是性子耿直之人,一向不会花言巧语。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讲了话,人家不信,他便感到十分不快。

中年书生一问,袁中笙也沉不住气,抗声道:“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是黄山隐侠马放野的徒弟。”

天河钓叟怒吼道:“小子还敢说!”

随着一个“说”字,他身子已疾掠向前,手已也扬了起来。看他的样子,是准备在袁中笙的脸上,再掴上一掌的。

但是,天河钓叟尚未到袁中笙的面前,那中年书生一展衣袖。

他并没有转过身去,衣袖展动,乃是反拂而出的,只听得“轰”地一股劲风过处,天河钓叟的面上神色一变,不再向前硬冲来。

只听得他一声长笑,道:“好哇,管老四,真的要在兄弟身上施展一下么?”

管老四道:“岂敢,只不过我和费七的事,十分复杂,和你讲你也不明白,我不在大山居住,来到这里,也全是这个原故,他自费家庄来,我自然要详细问明白,你想生事,我也不惧。”

天河钓叟“哼”地一声,道:“好,我走。”

管老四只是冷冷地道:“请。”

天河钓叟像是想不到管老四会讲出这样一个字来一样,面上神色,为之大变,呆了一呆,一个转身,一声不出,向前疾掠而出。

他身形何等之快,一闪之间,便自不见。

转眼之间,只听得天河钓叟发出了一下长笑之声,但是那笑声,听来已在半里开外,而且迅速地越传越远,转眼之间,笑声摇曳,已然听不到了。

管老四在天河钓叟走了之后,背负双手,来回走了几步。

袁中笙本来,只猜到了天河钓叟的来历,并不知道被大河钓叟称为“管老四”的中年书生,是何等样人。这时,他听得管老四向天河钓叟说,他因为费老七的关系,所以才在天山居住的。

如此说来,他应该是天山四鹰中的扑天鹰管心了。

第四回 示迷津和尚结缘

天山四鹰,全是武林中第一流高手,自己曾听得师父说起过,他们师兄弟四人,各得了他们师父,天山老人的一样绝技。若是他们四人联手,武功的确是可以媲美当年威震武林数十年的天山老人。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师兄弟四人,向不分离,却不料为什么管心一人,会住在太湖之中?

袁中笙想及自己刚才,是败在天山四鹰门下的人手中,心中的内惭,也不如刚才之甚了。因为天山四鹰乃是何等样人物,他们的弟子,自然也非同凡响,自己落败,似乎也值得原谅了。

只见管老四踱了几步,抬起头来,道:“你说是黄山隐侠门下,可有证据?”

袁中笙道:“我师父的好友,川东双侠,正在费家庄上,管前辈若不信,不妨可以去问一问他们。”

管老四又呆了半晌,才向那少年一扬手,那少年走了过来。道:“师父有什么吩咐?”管老四道:“将这人放下来。”

那少年嘴唇掀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样,但是却欲语又止,一跃而上,将袁中笙解开,放了下来。袁中笙被四马钻蹄绑住,又倒吊了这半天,被放了下来之后,四肢麻木,倚住了树身,方得站稳。

管老四又向那少年挥了挥手,那少年退了开去。管老四在袁中笙面前,坐了下来,道:“我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了么?”

袁中笙忙道:“前辈可是天山四鹰中的扑天鹰管心么?”

管心点了点头,道:“是。”

他讲了一个“是”字之后,忽然又仰天长叹一声,像是有着无限心事一样。

袁中笙不知道管心是否已经相信自己是黄山隐侠的弟子,心中也忐忑不安,两人都好一会不说话,管心才道:“你到费家庄去作什么?何以会闯到我这里来的,你需照实对我说出。”

袁中笙一听,不禁为难起来。

他搔了搔头皮,好半晌不曾出声。

本来,他源源本本地将经过情形向管心说出,并不是多大的难事。但如果要照实说出来的话,那么,他师父和冯大侠夫妇,被人掳去一事,也势必对管心讲了出来。然而,他又知道,这件事,川东双侠至今还保留着秘密,不愿对人提起的。

而要袁中笙临时编一些故事,去乱说八道的话,那袁中笙却又没有这个本事。

管心见袁中笙半晌不语,面色不禁一沉,喝道:“你为何不说?”

袁中笙据实道:“我不是不说,只是其中有一些事,不能让人知道的,所以我不能说。”管心“嘿嘿”冷笑,道:“你身份不明,又来自费家庄,闯人我水城,便是死罪,还要口硬么?”

袁中笙道:“我实是不能——”

他下面一个“说”宇,尚未出口,只听得管心,陡地一声怒喝,手臂伸处,已向袁中笙抓来。

他坐的地方,离开袁中笙倚身的那株大树,约莫有七八尺距离。而他那一伸手,人也未曾站了起来,照理说,那一抓,是绝抓不到袁中笙的。

可是,就在他手一扬,五指伸屈不已之际,袁中笙只觉得一股强劲已极的吸力,向自己吸了过来,身不由主,向前跌去。

这一跌,跌出了五六步,管心五指一紧间,他虽然仍坐在石上,却已将袁中笙的胸口紧紧地抓住!

袁中笙心中骇然,忙道:“管前辈,你——”

他才讲了四个字,便听得管心喝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历,说也不说?”

袁中笙一听,闹了半天,敢情人家仍然不相信自己是黄山隐侠的弟子,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们全是聋子不成?”

管心面色一变,左掌在袁中笙的头顶。提了一提,冷冷地道:“三妖余孽,居然敢来我这里生事,不杀你,也难以显我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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