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据她所知,她爷爷绝不知道,费家庄上已来了那么多与他为难的高手。
费绛珠留心那些人向四下散开去的身法,竟没有一人武功在自己之下!这些人,当然是那四人的弟子了,可知道四人是极有来历之人。
费绛珠正在苦思索那四个人的来历,以便对付之际,那四人已各自踏前了几步。
其时,连文丽也已离去,在那片林子之中,只有费绛珠和那四人在。
四人一踏前几步,便离得费绛珠更近了。只听得鬼哭神号厉漠漠首先怪叫一声,道:“好啊,原来是你!”
汪洋则一声冷笑,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那矮子,鬼影秦缺冷然道:“你还能逃么?”
笑面鬼方东则“哈哈”一笑,道:“久违了!久违了!”
他们四人,一人说上一句,而眼中则各自射出阴森无比的目光来。
费绛珠虽然胆大,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面色也不禁比纸更白!
她连声音也不自由主地在微微发颤,道:“那……玄铁神手……已不在我处了。”
四人仍是那样冷冷地注视着她,道:“是么?”
费绛珠吸了一口气,道:“自然是真的,而且,那只铁手……也实在没有什么用处。”
厉漠漠“桀”地一声怪笑,道:“我们该用什么法子,才能使这贱人说实话?”
秦缺阴恻恻地道:“用炙骨法可好?”
笑面鬼方东笑道:“炙骨法,那太妙了,喂,小姑娘,你可知道什么叫炙骨法么?”
费绛珠胆战心惊,道:“不知道。”
方东却慢条斯理,好整以暇,道:“那炙骨法,便是在你身上,弄上几个孔,直透骨骼,然后,再以毒粉,洒到你的骨上,令得你全身骨骼,好像有烈火在炙烤一样,哈哈!”
费绛珠听得出了一身冷汗,苦笑道:“那玄铁神手早已不在我处了,各位何苦如此?”
她话才一讲完,厉漠漠蒲扇也似的大手一伸,“刷”地一声,已经揪住了费绛珠的头发,将费绛珠揪了过来,道:“你不说,我们真的用炙骨法了!”
费绛珠心想,玄铁神手的确是被玉骷髅史媚抢了去。玉骷髅史媚抢了玄铁神手之后,还放毒药暗器取自己的性命,幸而自己避入了寒水潭中,才将毒解去,保住了性命,自己没有代她保守秘密的必要!
因之,她忙道:“慢!慢!”
厉漠漠道:“说实话了么?”
费绛珠喘着气,道:“玄铁神手的确被人抢走了,但是我却可以将抢走的人,告诉你们。”
厉漠漠等四人,面上神色,似信非信,道:“是谁?”
费绛珠道:“是玉骷髅史媚。”
四人呆了一呆,互望了一眼。
汪洋踏前了一步,道:“史媚何处去了。”
费绛珠道:“我不知道,她抢了我的玄铁神手,还想杀我,是我跑得快,才免遭毒手的!”
厉漠漠拉住费绛珠头发的五指,紧了一紧,费绛珠痛得大叫起来。
厉漠漠道:“你如胡说,那又怎样?”
费绛珠忙道:“我若有胡言,甘愿受炙骨之苦!”
厉漠漠“哼”地一声,手起掌落,又待向费绛珠的头顶拍下。但是汪洋却道:“且慢,留着她,若是我们找到史媚,知道她是在胡言乱语时,我们再来慢慢拷问她。”
厉漠漠一翻眼,道:“我们即将行事,将她放在何处?”
汪洋道:“差一名弟子,将她带开去也就是了。”
笑面鬼方东忙道:“我新收的弟子,为人机灵,正可以担此任。”
汪洋点头道:“好,你召他来。”
方东撮唇,发出了七下尖锐之极的啸声来。
没有多久,便见一条人影,向前掠了过来,迅即到了眼前。费绛珠见自己暂时有了生路,本来正在心喜,可是这时,她一见要将自己带走的那人,竟就是那黑衣劲装少年人时,她心中又不禁一凛。
那黑衣劲装少年,来到了方东面前,躬身道:“弟子霍贝参见师傅,不知有何见派?”
方东向费绛珠指了一指,道:“你不必参加行事了,将这丫头带离费家庄,在离湖岸近处等我们,等我们完事之后,再听候召唤!”
费绛珠听得那黑衣少年自报姓名,才知道他叫作霍贝。费绛珠心中暗忖,这人看着不顺眼,倒也罢了,如何名字听来,也这样不顺耳?
她正在想着,霍贝已转头向她望来。
费绛珠连忙转过头去,不和他对望,她只听得霍贝发出了一声冷笑,那一下冷笑,显然是针对费绛珠而发的。
接着,便听得他道:“弟子知道了。”
方东又道:“你别看这丫头,年纪轻轻,但是诡计多端,武功也不弱,你可要小心了。”
霍贝又答应了一声,来到了费绛珠的面前,费绛珠只听得“呛啷啷”一声响,忍不住转过头去看时,只见霍贝的手中,已多了两个铁环。
在那两个铁环之中,有一条铁练扣着。
费绛珠失声道:“作什么?”
霍贝并不讲话,又是一声冷笑,扬起铁环,便向费绛珠的腕间扣来,费绛珠一避没有避开,“拍”地一声,已被扣个正着。
而霍贝则拉着另一个铁环,一声长笑,道:“走吧!”费绛珠被他一拉,身不由主,向前跌了出去,霍贝一刻不停,向前奔去。
费绛珠脚步踉跄,跟在后面。
没有多久,便已经来到了湖边上。
费绛珠重伤之际,又经过了这一场奔驰,已气喘不已,面色煞白,霍贝转过头来,冷冷地望了她一眼,又发出了一声冷笑。
费绛珠吸了一口气,道:“你……松开我,我自己会走的。”
霍贝面色阴沉,只是不出声。
费绛珠“噢”地一声,道:“你怕一松开我,我转身就逃,你追不到我,是不是?”
霍贝冷冷地道:“我又不是三岁孩儿,你用激将法,又有何用?”费绛珠心中,不禁苦笑不已,只见霍贝张望了一会,又拉着她向前,沿岸走出了丈许,在芦苇丛中,找到了一只小船。
霍贝一拉费绛珠,两人一起跃到了小船上,一到了船上,霍贝便将铁环的另一端,扣在船舷之上,荡起船桨,向岸上划去。
费绛珠知道在那样的情形之下,自己心急也是无用,不如定下神来,静思对策。
她一面勉力运转内息,希图伤势快些恢复。一面打量那两只铁环。
只见铁环的合扣之处,十分紧密,想要挣脱,自属不易,但是铁环的另一端,却扣在船舷之上,只要够力道的话,足可拉脱,只要拉脱,则可纵身跃进湖水里去,只怕霍贝的水性,万万比不上自己.他如果追下水来,自己可以叫他吃些苦头!
费绛珠一想及此,觉得事情已有了希望,精神不禁为之一振,慢慢地将力道,运至右臂之上,直达右腕,眼看已将到岸边,她手臂,猛地向上一振!
可是,刚才还漫不经心,连望也未曾向她多望一眼的霍贝,就在费绛珠手臂向上一振之间,倏地反掌,向费绛珠右臂,一掌击下!
那一掌,用的力道颇大,而且手快如风,费绛珠又无从躲避,只听得“拍”地一声响,费绛珠的臂,几乎被他打断!
而那蓄之已久的一振之力,自然也在刹时之间,化为乌有!
霍贝一声冷笑,道:“你想逃走,只有多吃苦头。”
费绛珠吃了一个大亏,手臂痛得发麻,这才知道对方,阴险深沉,到了极点,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好不容易,等手臂上的痛楚消失,船也已泊了岸,霍贝拉着铁环,拖着费绛珠,又向前跃去,奔出了两三丈,在一株柳树下停了下来。
从那株柳树下,向费家庄望去,隐隐可见到一些房屋,但是却看不甚真切。
只见霍贝向费家庄的方向,望了一会,突然反手向费绛珠的脸上掴来!他在出手之际,绝未转过身来,而且事前一点迹象也没有。
费绛珠一个不提防,“叭叭”两声,悄脸之上,已吃了两掌,她不禁大怒道:“你干什么打我?”
霍贝却阴阳怪气地一笑,道:“我喜欢打你就打你,你准备怎么样?”
费绛珠在费家庄上,因为深得费七先生疼爱的原故,是以费家庄上上下下,对她无不尊敬异常,见了她便自垂手而立,诺诺连声,几时曾有人对她这样横不讲理来着?
当下,费绛珠心中,实是怒极,气往上冲。
但是,她究竟重伤未愈,真气一浮,人便觉得头昏目眩,站立不稳。
她知道在那样的情形下,自己若是和对方动手,那只有多吃苦头,因此只得忍气吞声,怒目以视。霍贝“嘿嘿”冷笑,道:“我身边少一个人服侍,我看你倒还生得整齐,不如便做了我贴身服侍的人吧!”
这几句话,更是下流之极,费绛珠听了,面色煞白,气得娇躯乱颤!
但霍贝却“哈哈”大笑起来,右手一伸,已按住费绛珠的肩头之上,左手却抬起了费绛珠的下颚,费绛珠忍无可忍,扬手一掌,便向霍贝的面上掴去。
但是她才一出手,霍贝手一缩,已将费绛珠的手腕抓住,顺手一带,费绛珠一个站不稳,向前跌出了一步。霍贝顺手一圈,已经将费绛珠的娇躯,紧紧地箍住,费绛珠竭力挣扎,却是挣扎不脱。
只听得霍贝冷笑道:“你可是不甘心作我的丫头么?那么,我便让你作我的小妾好了,我虽未娶妻,但未娶妻而先立妾,也是十分普通之事!”
费绛珠这时见到霍贝脸上,充满了淫邪之意地望着她,不禁魄飞魂散!
霍贝可能说得出,做得出,而她又绝无抵抗的能力,如果真的失身于他,那……今后还有何颜面做人?她虽然机智绝伦,但是在这种情形下,却也是舌头打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我愿意做你的婢女好了!”
霍贝奸邪一笑,伸手在费绛珠的脸上捏了捏,费绛珠连忙偏过头去,但霍贝却得意地大笑了起来,道:“小妞儿,你还逃得出我的手么?”
费绛珠无助地向四面一看,只见树木深深,野草萋萋,附近连个人影也没有,当真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她心头突突乱跳,道:“你师傅还有话要问我,你……敢不好好对我么?”
霍贝阴恻恻一笑,道:“我怎么不好好对你?我将你当作心肝宝贝,好么?”
他一面说,一面按在费绛珠肩头上的手,已向费绛珠的胸口移来,费绛珠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忙道:“住手!住手!”
霍贝淫邪一笑,道:“你害怕了么?”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费绛珠是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她心中不住地在叫道:“完了!完了!”
可是突然之间,霍贝的手,却停止了移动,费绛珠睁开眼来,只见霍贝阴邪无比的眼睛,正盯住自己,令得人心头不由自主生出了一股寒意。费绛珠实难想像,何以霍贝年纪轻轻,眼光竟会如此深沉阴邪,如此老练多智?
费绛珠喘着气,道:“你……你放了我吧!”她那句话,讲来十分柔弱无力,她明知霍贝若是起了淫心,那么如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自己只怕是难以逃脱他的魔掌,求也没有用处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颇出于她的意料之外,只听得霍贝问道:“你不愿失身于我是不是?”
费绛珠忙道:“自然是。”
霍贝冷笑道:“为什么?我又不是丑八怪,更不是不解风情,你为何不愿意?”
费绛珠急得额上汗珠,点点而下,霍贝的貌相,的确十分英俊,但是却俊美得过了份,而且,就算他不是油头粉面的话,费绛珠又不是什么荡妇淫娃,焉肯随便失身于人?
她心念电转,忙道:“不……我已有了心上人。”
她在讲这句话的时候,眼前不由自主,浮起了袁中笙忠厚朴实的样子来。她只觉得心头阵阵绞痛!那时,她还不知道袁中笙被困在宝库之中,几乎活活饿死一事。她只是想到,事情发展下去,不知怎么样,如果自己受了霍贝的污辱……
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而晶莹的眼泪,也已夺眶而出!
霍贝残忍地大笑了起来,道:“那么,如果我可以放了你呢?”
第七回 幸得天助脱魔掌
费绛珠喘着气,道:“你要我作什么,我都答应你。”
霍贝道:“好,那么我问你,你盗走的玄铁神手,如今在什么地方?”
费绛珠一听得霍贝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心中不禁猛地一呆。
还在一刹那之前,她只当自己难免被污,绝未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的。而如今,照霍贝的这一句问话来看,霍贝以前的一切,似乎只是志在恐吓自己,使得自己将玄铁神手的下落,讲给他听!
费绛珠究竟是聪明绝顶的少女,她一想到这一点,心中立时定了许多,斜眼看了霍贝一眼,道:“玄铁神手的下落,我已向你师长说过了。”
霍贝冷笑道:“你的鬼话,可以瞒得过我么?”
费绛珠心想,自己向他四位师长所说的,分明是实话,他却说是鬼话,而他以这样的办法来私自审问自己,那分明是有独得玄铁神手之心了。
如果他已有了这样心思的话,那么,在他一得到了玄铁神手的正确下落之后,自然要杀自己来灭口的了。
费绛珠心念电转间,想到了许多事,她沉声道:“你倒很聪明。”
霍贝得意一笑,道:“不敢当,你不必再向我玩什么花巧了,要就将玄铁神手的所在之处,向我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只要我得到了玄铁神手——”
他讲到这里时,略顿了一顿,眼珠转动了几下,显见他心中,不怀好意。
但是他口中却道:“只要我得到了玄铁神手,我自会放过你!”
费绛珠故意道:“如果我不说呢?”
霍贝奸笑道:“那我也没有损失,我至多得不到玄铁神手,但是我却得了一个美人儿!”他一面说,一面又轻薄起来。
费绛珠大急道:“我说!我说!”
霍贝道:“可别和我玩什么花巧,不到我取到玄铁神手,我是不会放你的。”
费绛珠心中暗暗叫苦,那玄铁神手,的确是被玉骷髅史媚抢走了,史媚下落何方,自己并不知道,而且霍贝根本不信这件事。
本来,乱编上几句话,骗骗霍贝,也是十分容易之事,但是他却又不得到玄铁神手,不肯放自己,这便如何是好?
她想了片刻,道:“那么,令师处——”
她只讲了一句话,霍贝便狞笑一声,道:“我师傅处,我自会设法交待,不干你的事。”
费绛珠一听,已确知道霍贝如果真的得了玄铁神手,那一定要杀自己灭口的了!
她心想,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设词将霍贝支开再说。虽然他一定要制住自己,但这总是唯一的办法了。她吸了一口气,道:“好,我和你说。”
霍贝的面上,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道:“小美人儿,这才叫识时务哩。”
费绛珠道:“只不过在我讲出来之前,我还要问你一件事。”
霍贝不耐烦道:“什么事?”
费绛珠道:“那玄铁神手,有什么用处?”
霍贝听了,面色微微一变,道:“这干你什么事?”
那只玄铁神手,费绛珠曾保有数天之久。她自然知道,这一只看来,除了沉重无比之外,便无一出奇之处的铁手,既然被列为武当派镇山之宝,自然有它非同小可的用处在。
然而,在那几天中,她把玩之下,仔细察看,却看来看去,只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铁手,或许那铸手的玄铁,可以铸成一柄利器,但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绝不能列为武当派镇山之宝的。
而刚才,她看出连霍贝这个淫邪之徒,居然也肯为了要得到玄铁神手而放过了自己,那么,霍贝可能是知道那玄铁神手的用处了。
本来,费绛珠也只不过是这样想了一想而已,她那一问,也是顺口发出,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