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厉漠漠已来到了他的面前,冷冷地道:“你先将三人带到路边,等我去弄一辆车来,好将他们放在车中载走。”
霍贝忙躬身道:“是。”
厉漠漠回头一看,寿菊香,袁中笙和文丽三人,早已走远。袁中笙虽然不愿就此便走,但是在文丽的连拖带拉之下,他也无可奈何。
厉漠漠一见三人远离,陡地神气起来,又是一声冷笑,道:“这一路之上,你必需听我的话,半点也不得违扭,你可知道了么?”
霍贝的态度,十分恭敬,道:“是,师伯,我听到了。”
厉漠漠冷笑了几声,转身便走了开去。霍贝望着她的背影,狠狠煞了一眼,一个转身便向那赤松林的方向,奔了出去。
没有多久,他便已回到了赤松林中,他一面向前走去,一面将腰际所佩的一柄寒霜剑,掣在于中,向着那几间松林搭成的屋子走去,“砰”地一脚,踢开了其中一问的门。
那间屋子的门一被踢开,屋内躺在地上的三个人,使一齐向霍贝望了过来。霍贝将短剑咬入口中,先来到了马放野之旁,以一幅布,将马放野的身子,紧紧地裹了起来。
马放野等三人,当日被文丽带着滇南四鬼,摸上门去,未及反抗,便中了迷药,昏迷不醒,后来,未及醒转,又为寿菊香的太阴真力所赐。
那太阴真力,异常歹毒,若是为真力所伤,任你功力多高,有多少灵药,都没有用处,除非仍由太阴真力来疗治。
所以,马放野等三人,伤势一直未愈,这时,霍贝将马放野裹了起来,成为直挺挺的一束,马放野除了听凭摆布之外,也绝无反抗的余地。
他将马放野裹好之后,回过头来,向着冯圣夫妇,冷笑道:“你们的玄门要诀,在什么地方.再不说出来,我便一剑杀了你们!”
冯大侠夫妇,纵横天下,不知曾会过多少高手,可是此际,他们却是一点反抗的能力者都没有,两人互望了一眼,各自长叹了一声,伸出手来,紧紧地握在一起,并不说话。
霍贝“哼”地一声,手起剑落,连刺两下,“波波”两声过处,那两剑各自刺在冯大侠夫妇胸前的要害之上!
可怜冯大侠夫妇,一生行侠仗义,结果却屈死在霍贝之手,而且还是死在他们自己的寒霜剑之下,那当真是始料不及的事!
霍贝刺死了冯大侠夫妇,拾起冯圣的手来,蘸着胸前的鲜血,在地上的松板之上涂道:“杀我者……乃袁中笙……”他故意将那几个字,涂得歪七斜八,表示那是冯圣死前用尽最后一分气力所写下的。
需知道冯大侠夫妇,交满天下,他们两人死了,武林高手,决不肯罢休,定然要追寻凶手下落的。
霍贝抹净了寒霜剑,将被卷成了一束的马放野挟在胁下,向外掠去,不一会.便出了赤松林,到了路旁,他将马放野放在路旁的草丛之中等着。没有多久,便见厉漠漠赶着一辆马车来到。
那辆马车的装饰,相当华贵,也不知道厉漠漠是在哪里抢来 的。车子一到了近前,厉漠漠便道:“你将他们三人,运出来了么?”
霍贝躬身道:“师伯,出了一些小意外,你且下车来,听我仔细说。”
厉漠漠哼一声,道:“若是你坏了事,我立时取你的性命!”
霍贝忙道:“不是坏事,而是他们三人,肯将玄门要决交出来了。”
厉漠漠一听,心中不禁大喜,因为在寿菊香的面前,这可是一场极大的功劳,这场功劳,万万不能被霍贝抢了去的!
她连忙一跃下车,到了霍贝的面前,道:“在哪里?快拿来给我。”
霍贝道:“就在这里,师伯请看。”他一面说,一面手已向前递出,才递到厉漠漠的胸前.手腕陡地一翻,暗藏在袖中的寒霜剑,突然裂帛而出奇…书…网,青虹闪处,疾刺向历漠漠的胸口。
厉漠漠正在高兴头上,满似立此一功,可使师傅回心意转,再也料不到霍贝就是她的送命阎王!及至她看到眼前青光一闪,觉出不妙之际,想要躲避,哪里还来及?”
只听得“波”地一声过处,整柄寒霜剑,都已经插入了她的胸口,剑尖还自她的背后,顶了出来。
霍贝一剑得手,连忙向后退去。
厉漠漠伸手握住了剑柄,眼睁得老大,身子竟然并不倒下,她喉间“格格”作响,显然是要讲一些什么,但这一剑,已刺透了她的心肝,她如何还有力开口讲话?
她只是在喉间,不断地发出“咯咯”之声,口角鲜血迸流,向后一连退出了七八步,终于一声未出,便“砰”地倒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已然气绝而死。看她死的那一刹间的神情,显然她到死也不明白她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死的!
霍贝一见厉漠漠已倒地死去,面上泛起了一个奸笑.踏前几步,到了厉漠漠的尸首之旁,一俯身,将插在厉漠漠胸前的寒霜剑拔了出来。
滇南四鬼,在武林中作恶多端,一直横行无忌,这次跟着寿菊香再来中原,凭着他们四人的本领,竟盗得了武当镇山之宝玄铁神手,但四人却也相继死去,没有一个回得滇南,这绝不是他们四人在离开滇南那际所能想得到的!
霍贝将剑上的血迹,就在厉漠漠的身上,抹拭干净,冷笑一声,抬起一脚,将厉漠漠的尸首,踢出了丈许,滚进了草丛之中。
他又连声冷笑了几下,将马放野提了起来,放人了车厢之中,他自己则提着鞭,上了车座,一声吆喝,蹄声得得,已赶着车,向前疾驰而出了!
他向那个方向驰出,当然不是回滇南去的了。
至于霍贝准备将马放野带到什么地方去,他又有什么作用,作书人在日后,自会详作交待,如今暂且按下不表。
如今却说,文丽、袁中笙两人,跟着寿菊香,一直向南而去。
寿菊香虽然只有一臂一腿可以动弹,但是她功力深湛,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木拐在地上轻轻一点,人便可以向前掠出三五丈远近!
袁中笙真气连提,还可以跟得上,但是文丽却不行了,她赶出了七八里,已是俏面通红,香汗淋漓,气喘不已。
寿菊香听到了文丽的喘气声,陡地停了下来,道:“你跟不上是不是?”
文丽大吃一惊,唯恐寿菊香不要她一起赶路,忙道:“我……我……可以赶……得上的。”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才走出七八里,你已气喘不已了,再向前去,如何是了?”文丽听得面如土色,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寿菊香又道:“你放心,中笙既然喜欢你,我也不会难为你的,我们这样赶路,原也太惹人注目,一到前面镇上,便会备马,但是有一点,你却必需留意了!”
文丽听得寿菊香并不是要赶她走,先松了一口气,忙战战兢兢道:“什么事,师祖请说。”
寿菊香冷冷地道:“这一路上,我便要开始授中笙武功,你却要走开些,不准偷听。”
文丽道:“这个自然。”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还有,你在事后,也绝不准向中笙询问我究竟授了他一些什么武功。”
文丽道:“是,徒孙知道了。”
寿菊香冷冷地道:“若是你阳奉阴违,那我便要你好看!”
当寿菊香讲到“要你好看”之际,阴森之极的眼光,在文丽的身上,缓缓扫了一扫,文丽的面上发青,忙道:“徒孙万万不敢!”
袁中笙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暗叹!”
他想起文丽当日,在师傅面前,何等娇纵,有些无礼之处,师傅为人豁达,也只是一笑置之,几时曾见她有这等战战兢兢的情形来?她如今这样子,当真可以说自作自受了。
袁中笙想起文丽,不禁又想起他自己来。
文丽乃是心甘情愿,离师叛道,投入寿菊香门下的,但自己又算是什么呢?自己投入寿菊香门下,全然是为了搭救师傅,可是如今事情却已发展到了这样恶劣之极的地步!
如今,师傅另由厉漠漠和霍贝送往滇南,看来,除了跟着寿菊香到滇南之外,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了。
他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一声不出。
寿菊香吩咐完了文丽,又向前疾掠了出去,文丽握住了袁中笙的手臂,袁中笙只得带着她,一齐跟在寿菊香的身后。
不一会,他们一行三人,便已进人了前面一个颇为繁华的镇甸,寿菊香身边带有金子,在牛马行中,买了三匹骏马,寿菊香已有多年未曾骑马,此际,仗着一条腿已能动弹,一上了马,居然可以坐稳,她心中大是高兴,竟“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声音却是惊人之极,当他们三人,策马而出之际,镇上所有的人,全向他们看来,寿菊香扬着马鞭,带者袁中笙和文丽两人,直冲向镇外。
他们三骑,才一出镇,不到里许,便听得身后,传来了“飕”地一声响。
袁中笙转头看去,只见后面,有一股深红色的流星,冲天而起。
寿菊香问道:“可是有人放信号么?什么颜色的?”
袁中笙道:“深红色的。”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武林中事情传得好快,那是陇西杜家的信号箭,定是玉面判官杜常,发现了我们,在通知前面的人拦路了。”
袁中笙吸了一口气,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文丽道:“师祖,前面是什么人?”
寿菊香道:“那要看他们回答玉面判官的的信号如何,方能知道。”
寿菊香这一句话才一出口,忽然听行前面四五里处,“轰”地一声响,一蓬金花,直冲汉霄,又洒了下来,宛若半天之中,洒下了一蓬金雨,好看之极,寿菊香“哼”地一声,道:“好管闲事的金老儿原来也来凑热闹来了。”
袁中笙木然问道:“那是谁?”
寿炙否道:“是天山鹰中的金鹰金乐如,金老儿和峨嵋派的交情,本就很好,也难怪他要来管这件闲事的。”
袁中笙一听得是天山四鹰之中,为首的金鹰金乐如金大侠在前面,不禁面如土色!
需知天山四鹰四人,乃是正派之中,数一数二的高于,尤其是嫉恶如仇,黑道上人,闻名丧胆!袁中笙本来是绝不用怕他们的,他非但不怕,而且还准备上天山去,向金鹰金乐如,报告天山四鹰中扑天鹰管心师徒惨死的经过。
但是如今,他却一听得金乐如的名字,便不自由主,心头乱跳了起来。
因为他如今的身份,已经变成了一个邪恶之徒,和以前是黄山隐侠的弟子这一点,大不相同的了!
袁中笙一想到这一点,几乎急得哭了出来!
也就在此际,只见在那一阵金雨隐去之后,又听得几下“嗤嗤”之声,又有几股颜色不同的信号箭,窜上了半空。
寿菊香“哈”地一声,道:“在前面拦路的人,还真不少哩!”
袁中笙道:“师傅,我们绕道而走吧!”
寿菊香一声长笑,道:“笑话,如今在前面拦路的人,只不过是凑巧遇上而已,各正派岂有那么快便准备好联手攻我之理?我们正好去将这些乌合之众,消灭几个,日后他们若联手攻到滇南来,我们对付起来,也将容易得多了!”
袁中笙听了,心中只是苦笑不已。
文丽道:“小师叔,师祖已这样说了,你还怕什么?”袁中笙自然不是怕其他,有寿菊香在,他是知道自己这一方面,稳可以取胜的。
然而他怕的,却就是取胜!
因为寿菊香胜了,他的恶名,也必然更深一层,令得他更难以向普天下人自白了!
袁中笙心中叹了一口气,寿菊香已策马向前驰出,他也只得和文丽并辔驰出,跟在后面。转眼之间,已见前面,尘头大起,隐隐可见有七八骑正迎面疾驰了过来。但是,另外有两条人影,却比那七八骑的来势更要快上许多!
那两条人影,跑在那七八骑之前,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近前,一齐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矮身大头和尚,手中提着一条长得出奇,几达丈许的禅杖。他人矮,那条禅杖,几乎比他的人,要高出了一倍!
他人一停了下来,禅杖一横,便阻住了寿菊香等三人的去路。
寿菊香等三人,一起停了下来。
袁中笙定睛看去,只见那和尚满面笑容,看来十分和蔼可亲。在他身边的人,一身衣服,极其华丽,全身金绣,乃是一个腰悬长剑,貌相十分庄严的中年人。
那和尚横着禅杖,嘻嘻笑道:“寿老虔婆,好久不见了。”
人家和尚一出口,不是称“施主”,便是称“檀越”,但是那和尚却一开口,就称寿菊香作“老虔婆”,当真世间少有。
寿菊香冷笑一声,道:“贼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住我的去路!”
那和尚笑道:“老虔婆,这次你合该多事,要找你的人多着啦!”说话之间,那七八骑也早已驰到,其中有青城派的人在内,一到便叫道:“就是这老贼婆后面的小贼!”
那中年人,直到这时才出声,声音十分慑人,道:“在那山谷之中,犯下滔天罪行的就是你么?”
他在讲话之际,两道凌厉无匹的目光,直视袁中笙!
袁中笙只觉得在他的眼光逼视之下,遍体生寒,不自自主,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那中年人又一声冷笑,道:“既然敢作这样胆大妄为之事,如何又不敢认了?”
寿菊香回头向袁中笙望了一望,道:“中笙,怕他作什么,回答他!”
袁中笙木然道:“那是我。”
那中年人一声长笑,道:“好,答得干脆!”
寿菊香道:“自然干脆,在我门下的人,岂同等闲?”
那中年人沉声道:“你将他交出来,我们也不来与你为难!”
寿菊香一听,陡地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可以称得上惊人之极,那中年人和僧人,不自由主,向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那僧人的面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是看来已经十分勉强。
那显然是他们两人,在寿菊香的笑声之中,听出了寿菊香的武功之高,已今非昔比,远在他们以前所知的之上!
的确,寿菊香的武功,和她当年在武林中走动之际,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年,寿菊香在武林之中走动之际,功力自然已经极高,要不然,她也不会获得天下第一女魔头这样骇人的称号了。
但是那时,若是要她面对着天山四鹰之首,金鹰金乐如,和五台派高手笑和尚,她心中也不免会暗暗吃惊,不会像现在那样,全然不将这两个高拗在心上,谈笑自如的。
她多年来因为走火人魔,四肢百骸,俱皆僵硬,所以蛰伏在高黎贡山之中不出的。若是她练的是别门武功,那么她既已走火入魔,武功自然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但是,她练的却是太阴真气。那太阴真气,乃是至阴至柔的武功,只凭息运转,来增进功力,就算不是走火人魔,练时也需静坐不可动弹。
而常人即使苦练,势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端坐不动的。
而寿菊香一上来,便走火入魔,她身子根本一点也不能动弹那就等于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随地,都在练功一样,所以这些年来,她功力进展之快,实是出人意料之外!
笑和尚和金乐如两人,本来就是见识极高的人物,他们一听得寿菊香忽然之间,发出了真气如此充沛的一阵怪笑声来,便不禁大惊失色!
寿菊香笑了,并没有多久,便戛然而止,道:“你们怎地将话反过来说?只要我肯不找你们麻烦,你们便要叫祖宗有灵了!”
五台笑和尚一摆手中禅杖,大叫道:“口说无用,且来见一见真功夫!”
他一面说,一面向金乐如使了一个眼色。
金乐如手探处,“锵”地一声,也已将腰际的长剑,掣在手中。
笑和尚的那一柄禅杖,全是精钢打就,重逢一百八十余斤,才轻轻一摆,便荡起了“轰”地一股劲风。而金乐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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