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楞,接着长长叹息,身躯愈见佝偻。
“今日xiǎo婿携常宁前来,为的就是再续天伦”这里没有胜利者,没有失败者,有的只是一家人,岳父大人,为了你的霸业,你已经失去很多”何苦再执着于往事?成败自有天定,英雄豪杰赢得起,也该输得起才是。”
朱棣浑身一震”目光在萧凡和画眉期待的脸上来回游移。
良人……………
朱棣长长一叹,沉默片刻,却突然放声大笑,笑声豪迈,气贯长天,惊起huā厅外一群栖息的鸟雀,一如当年金戈铁马时的张扬。
“罢了,一段往事而已。”
萧凡和画眉也lù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知道,这一刻朱棣终于如同佛陀悟道一般,彻底放下了。
朱棣,你不愧是当世英雄!
暖暖的huā厅内,三人终于第一次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叙起了家常,朱棣和画眉这对父nv更是说得眼眶泛红,眼泪婆娑,xiǎoxiǎo的huā厅弥漫着淡淡的感伤和浓浓的温馨。
直到现在,朱棣才骤然发觉,家人与亲情是多么珍贵的字眼,以前的他,实在错过了太多!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萧凡瞧着愈见祥和的这对父nv,深邃的眼中忽然浮上几分深思之意。
“岳父大人,喜欢坐船吗?”萧凡冷不丁chā口问道。
“不喜欢!”朱棣不假思索。
“喜欢旅游吗?”
“不喜欢!”朱棣狠狠瞪了他一眼。
“喜欢打仗吗?”
朱棣沉默了,良久,轻轻点了点头,他太怀念战场的味道了,硝烟,鲜血,旌旗,刀剑,战鼓”“看到那些东西,总能让他浑身的血液沸腾,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可惜,这辈子他恐怕再也没机会骑上战马,纵横厮杀了。
萧凡嘴角却浮出几分若有深意的笑:“当世英雄,何愁没有用武之地?岳父大人愿不愿意坐船出海,为我大明nòng几块殖民地?”
…………………………………………………………,回府的马车上,画眉像只猫咪,倦懒的缩在萧凡的怀里,任由萧凡爱怜的轻抚她流云瀑布般的长发。
“相公,谢谢你……”画眉目光涌上了湿意。
久违的亲情,今日终于完全化解了她心头积压数年的仇恨怨恚,朱棣放下了恩怨,她也放下了,轻松释然,身轻如燕。
萧凡低沉的笑:“你我夫妻,何必言谢?画眉“……你十六了吧?”
画眉点头,将他的大手放到自己鼓鼓的xiǎoxiōng脯上,证明自己已是风华豆蔻之年。
萧凡感受着触手一片柔软,幸福的叹了口气:“可以拱了。”
马车晃晃悠悠,画眉仿佛想起了什么,xiǎo脸忽然间皱了起来,愁眉苦脸瞧着萧凡,讷讷道:“相公,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吧,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相公,你要给父亲拜年,拉了好几车金银做礼,咱家的库房,搬空了。”
萧凡一楞,心头顿时感觉不妙:“什么意思?”
画眉嘴角一撇,好象快哭出来了:“相公,咱家没钱了,穷得叮当响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可你没听,说什么礼多人不怪张管家想拦着你,又怕你发怒………
萧凡面孔狠狠chōu搐了几下:“…………”,”,一这可真他妈的专mén利人,毫不利己啊!
难怪朱棣这么轻易就放下了,搁了萧凡自己,谁若送礼送得倾家dàng产,天大的仇恨我也原谅他……,马车内的温馨幸福气氛一扫而空,夫妻俩愁眉苦脸互相对视,然后长吁短叹,分外气短。
京师里的国公侯爷见得多了,谁见过穷成这副光景的国公爷?
思索良久,萧凡迟疑道:“要不……咱们回你父亲那里,把送他的礼物再要一半回来?”
画眉点点头,高兴道:“好啊好啊,相公你去,我在外面等你。”
xiǎo丫头倒不蠢,很没义气的让他冲锋陷阵。
不过这个主意很明显不可取,估计朱棣真会拔刀砍了他。
萧凡快哭了,眼下要过年了,下人们的赏钱,张三丰和太虚俩老寿星的孝敬,府里上下每日好开销……”
刚刚还富得流油的国公爷顿时感到生活的艰难,年关难过啊……
画眉清澈的眼珠骨碌一转,忽然狡黠的笑了,xiǎo手伸到背后一掏,不知从什么地方mō出一件物事,此物通体碧透,玲珑华贵,却是一尊上好的翡翠yù观音像。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萧凡吃惊道。
画眉嘻嘻一笑:“刚才你和父亲在huā厅说话,我从旁边的huā架子上顺手mō来的………
“干得好!”萧凡由衷夸赞道,这丫头太让人省心了,老婆没娶错。
一尊yù观音最少能卖个千两银子,暂时可以应付几天府上的开销,这几天的时间足够萧凡想办法满世界打劫捞银子了。
画眉得了相公的夸赞,xiǎo鼻子一皱,得意的笑开了颜。
“怎么不多顺几件?”萧凡略有些不游足。
画眉xiǎo脸泛愁,指了指自己的xiǎo身板儿,身板儿太xiǎo,实在藏不下太多东西。
萧凡理解的点点头:“明日你拎个麻袋再给你父亲拜年,多顺几件回来,富了岳父,也不能穷了nv婿呀……”,”
画眉使劲点头。
夫妻二人在马车内窃窃sī语,丧尽天良的商量着如何啃老。
“相公,家里没钱,你到哪儿nòng银子去呀?”
“相公最近认识了一位大善人,很是慷慨大方,找他开口应该没问题。”
“又是大善人?他是谁?”
“他姓纪,人很好。”
“相公的运气真好,到哪儿都能认识大善人。”
“主要是相公人好,古人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就是这个道理
第三百零八章 敲诈勒索
上辈子萧凡就明白一个道理: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
也就是说,英雄好汉有一种非常窝囊的死法,穷死。
英雄应该慷慨悲壮的死去,穷死的英雄还算是英雄吗?。
萧凡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英雄好汉,不过他觉得自己既然打败了名震天下的北方豪杰集棣,打败了英雄的人,当然更是英雄,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死去,他给自己设定了无数种死法,但绝不包括活活穷死,那样太憋屈了。英国公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国公爷太不会过日子了,一时大方居然把自己逼到了倾家荡产的境地,萧凡自己都觉得有点混帐。家中几位夫人倒是贤良淑德,这几年收受的银钱珠宝,各种名目的贿赌,以及合理合法的冰敬炭敬等等,其中大部分被画眉她们拿去买地买宅子修园子,这年头所谓的商业无非开店做买卖,除此之外便是大量的购买土地房屋,为子孙后代积累祖业家产,画眉她们如此做法无可厚非,这年代所有的大户人家都是这么干的。
现在的问题是,府里的流动资金已经全部被萧凡送得干干净净,买下的那些土地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收益,年关在即,怎么办?堂堂国公府,奴仆,杂役,园丁,厨子,丫鬟们的红包,还有京师各王公大臣勋贵的人情来往等等……。
怎么办?。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想办法捞银子去!。银子怎么捞?公然朝下属官员索贿当然不可取,国公爷是要面子的,吃相太难看的事他不会做,唯一的选择就是敲诈勒索了。一指望萧凡想个堂堂正正的主意实在不太可能,每鼻他眼珠子一转,想到的总是坏主意,萧凡终于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怀疑,…………难道我并不是个善良的人?。
这个结论真好笑,怎么可能!。敲诈勒索不能找那些清流如今正是清流和**的蜜月期,难得大家同仇敌忾,共谋政敌的和谐时期,若敲诈了他们难保中途不会出什么乱子,再说,清流大臣家里那点小钱,国公爷压根看不上。
目标很容易找,萧凡几乎没有任何思索便锁定了一个头很大,大得像冤大头的人,那人长着一张虬髯大脸,相貌忠厚权倾朝野。回府以后,画眉愁眉苦脸回了内院,萧凡则命人将曹毅叫了过来。
曹毅是个老光棍除夕之日正一个人抓耳挠腮琢磨着去哪家蹭顿饭,一听英国公相召,曹毅不由大喜,这不,饭辙来了。装模作样拎了几包礼品上门,曹毅刚进huā厅,萧凡劈头就问了一句:“纪纲那家伙最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曹毅一楞,想了想很快答道:“前些日子你把镇抚司衙门血洗了一遍,纪纲吓得几天没敢当差,躲在家里装病,这家伙被你吓到了,最近很老实没听说他干过什么坏事,“……”,“没干坏事?不可能!坏人不干坏事那还叫坏人吗?他活着还有意义吗?”萧凡一脸不相信。
曹毅一翻白眼儿:“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再想想,仔细想想,我要拿他一个把柄。”。曹毅想了很久,仍旧摇头:“真的想不出,人家最近从良了,你总不能凭空捏造个黑锅扣他脑袋上吧?”。
“青楼姑娘从良我信母猪上树我信,纪纲从良,我绝不信!再想想就算跟纪纲有关的坏事也行。”。
曹毅凝神想了半天,终于迟疑道:“最近倒是有一桩事咱们回京之前,户部左侍郎王钝被纪纲抓了扔进诏狱,兴许是王钝受不了锦衣卫的酷刑折磨,前几日终于在牢里自尽了……王钝的死虽然不是纪纲下的手,多少跟他有关系吧?”。
萧凡略一思索,然后狠狠一拍大腿:“好!就拿这事做文章!”。
“你想干什么?”。“发财。”。
除夕傍晚,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在家中吃团圆饭,五彩斑斓的huā灯和此起彼伏的炮竹声点缀着京师这座古老帝都的夜色。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拿着英国公萧凡的名帖,乘着一顶蓝昵小轿来到国公府门前。
萧凡相召,纪纲不敢不来,镇抚司衙门的血腥味道还没消散,在纪纲心里,萧凡的形象已经变成一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嗜血滥千的恶魔。
今日恶魔心情不错,居然请纪纲来他家过年……。
纪纲接到名帖的那一刹,心情糟透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固然没安好心,但是鸡给黄鼠狼拜年算什么?给他家饭桌上添菜么?。
如果说萧凡是一条凶恶的狗,那他纪纲就是一个活色生香的肉包子。
这只肉包子现在正站在狗窝门前痛苦徘徊……。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萧凡大过年的不顾官场规矩召他,想必没什么好事,纪纲不会这么天真,以为萧凡想跟他缓和目前紧张的关系,那太扯淡了。站在国公府门前转悠了半晌,纪纲终于一咬牙,硬着头皮进去了。
全京师五万多个人知道我进了国公府,你敢拿我怎样?。
心里放了这句狠话,怎么看都像在壮胆。萧府huā厅内,英国公萧凡热情款待了锦衣卫的二把手纪纲。
二人相见甚欢,寒暄之后二人就共同关心的国内外局势问题交换了意见,并就锦衣卫衙门来年的工作规划和人事安排达成了共识,纪纲毕恭毕敬的表示,愿意服从英国公的领导,承认衙门内有且只有一个最高领导,人事权和财政权是领导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神圣而不可侵犯一通废话说完该进入正题了。萧凡冷眼瞧着纪纲那张貌似恭谨的脸,心中暗暗叹息。
大过年的,真不想给别人添堵,可问题是本国公穷得快破产了啊!。
“纪大人……”。
“下官在。”纪纲躬身道。“听说户部左侍郎王钝死了?”萧凡不紧不慢的道。
纪纲呆了一下这话………算是正题还是闲聊?他突然说起王钝是什么意思?。
想归想,纪纲不敢迟疑,飞快答道:“是的,王钝私受藩王贿赌,任内多有不法事,前几日在诏狱内畏罪自尽。”。萧凡笑眯眯的道:“好!死得好!像这种朝中害虫,死一个就少一个,吾皇万岁的江山才能稳如泰山社稷延绵万年。”。纪纲闻言愈发惊疑不定,居然说王钝死得好,难道这家伙不是为了给王钝翻案?。
“国公爷高论下官很是赞同。”纪纲赶紧附和道。
萧凡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冷不丁突然问道:“王钝是你拿下的吧?”。
纪纲脸上微微露出得色,既然他说王钝死得好,想必拿下王钝算是功劳一件吧?。
“禀国公爷,王钝正是下官所拿。”。萧凡沉默片刻,乌然哈哈一笑,笑得很甜很开心。
“是你拿的就好,不错,不错…………哈哈。”。
纪纲被萧凡一阵笑得头皮发麻,满头雾水瞧着他,心中不由莫名其妙。
“纪大人有件事本国公………咳,真不知该怎么说。”。
纪纲急忙拱手道:“下官对国公爷忠心耿耿,国公爷若有吩咐,但言无妨。”。
“吩咐倒是不敢,纪大人啊,你下手快了啊“……”,萧凡深深叹息。
纪纲吃惊道:“下官愚钝国公爷此言何意?”。“也许纪大人不清楚,那个王钝生前颇为拮据,一年多以前向本国公私下借了一笔银子本国公平叛回京后,正打算找王钝把欠银讨要回来你知道,本国公家业虽大,可开销也不小,上上下下管着这么多张嘴吃饭,压力很大啊………………萧凡语气很是沉痛。
纪纲:“…………”。“昨〖日〗本国公才知道,这个王钝竟然犯了事,进了诏狱,我一急,命人赶紧去王府打探,结果下人去了王府后回来禀报,说王钝的家早被你纪大人给抄了,抄得干干净净,连只耗子都不剩……”萧凡抬头瞧着纪纲,脸上带着笑,表情却有几分不满:“纪大人,你抄家是不是抄得太心急了?”。纪纲张大了嘴:“下官……”下官……“……”。嗫嚅几句,却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萧凡接着叹息道:“抄家就抄了吧,本国公至少还抱着一丝幻想,只要人还在,总归得给我把银子还来,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纪大人你说对不对?”。
“这个……”。
萧凡突然狠狠一拍大腿,语气变得激烈起来:“可谁知道,这王钝居然自尽了!本来,他死不死不关我的事,可他还欠着本国公的银子呢,他这一死,家眷都被流放千里,或入教坊司为妓,这笔银子谁来还?难道这笔帐就这么赖掉了不成?本国公何时吃过如此暗亏?纪大人,你说对不对?”。“国公茶……“……,所言甚是。”。萧凡语气一顿,忽然抬眼斜包着纪纲,若有深意的笑道:“据说纪大人查抄王钝的家,所获颇丰?”。
纪纲:“…………”。
话说到这里,他终于明白萧凡的意思了!。他娘的!敲诈!**裸的敲诈!。果然是鸿门宴!纪纲太愤怒了,大明朝堂怎么出了这么一号东西!。
气归气,纪纲深知萧凡的可怕,胸中纵然怒火万丈也不敢丝毫表露出来。
扑通一声,纪纲朝萧凡跪下,语气带着几分悲愤:“国公爷明鉴!王钝的家确实是下官所抄,可王钝家中清贫如洗,家中只有一位老妻和一双儿女,三两个仆人,家产总共不过百两银子,国公爷,下官何来“所获颇丰,呀?”。说到最后,纪纲带了几分哭音。他敢对天发誓,查抄王钝的家真的没捞到油水,那该杀千刀的老混蛋真是个清官,家里穷得跟遭了灾似的,凄惨落魄。
萧凡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如此说来,莫非是本国公误会了?”。
纪纲急忙抬头,正待点头,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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