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转过头,用猫背对鄙视我:你走吧,我们现在就分别啦。
我伸手出去,执着它颈后的那簇毛,将它提了起来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分别啊,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下辈子你会忘记我,可是我还会找到你,我们约好不分别的啊。
猫小鲤大概没懂下辈子是什么意思,但它似乎听懂了就算不开灵智也可以跟我一起玩这件事,也没跟我闹了。它拿猫爪挠了挠我的脖颈,像是要跟我和好的意思。
这一世,它没作恶,我陪在它身边,看过它各种快乐的模样,撒脾气的蛮横,都那样的可爱。我一直在想它这一世过得算不算真正快乐呢,然而我还没有真正找到答案,它就在我怀里慢慢地阖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的地方:【喵步抖抖抖】是我加的某个XQ群里面某菇凉的Q名,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就写进去了!
☆、第八个七夕
这一世是渔女小鲤托生成信鸽……到底谁写转生薄,到底是坑我呢坑我呢还是坑我呢。
现在的我实在有些见不得渔女托生的躯体无故横死的景象,故而这只鸽子一生下来我便养着,希望它也能像猫小鲤一样寿终正寝。
鸽小鲤成年后,我就让它从东海的南面飞到东海的北面,由虾兵蟹将作接引,传信的内容大概就是住南面的大嫂子问住在北面的闺蜜要不要过来打牌,然后北面的闺蜜们用鸽小鲤回复要或不要。
大概因为东海是我的地盘,又或者东海的领空实在难以瞄准,因此并无什么横空飞来的冷箭。
鸽小鲤就这样又过完一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个七夕
这一世的渔女终于托生成人了。
但我觉得好累,无论是七夕抑或是其他的什么时候都不想再出现在她面前。
所以这一世我没有去找她,我想赌一回,赌下看看究竟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了她原有的命盘,还是她的命运里必然有我。
程家的三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卧病在床,程老爷子对这个小女儿却特别宠爱,遍寻名医为她治病。偶遇一江湖术士登门,此人捏指一算,言道若有人能够寻来龙女心,三小姐的病必然可以根除。
众人皆道此术士一派胡言,且不论龙女乃仙家之辈,凡人难得一见;即便真的见到了,又有谁敢开口剜心?
程家三小姐拖着一身病骨,直到嫁作人妇,直到老去,依然未曾得见龙女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个七夕
这一世渔女托生之事我实在是无暇顾及。
凡间沧海桑田,正逢革命乱世,所谓东方凡间的皇朝气数将尽,凡人所敬仰之神佛除了土地、关公财神等与他们利益切身相关还有各地风俗每年礼拜的神袛之外,其他知名度比较低星君元君大多数已断绝了来自凡间的供奉信仰。
时代风云变幻,凡人自以为征服科技罔替自然,凡间净土所剩无几,世事颠倒对错,荒诞离乱人心。凡间乱世,不止是战乱,更是人心叛离正道,再不是仙人所能插手干预的范畴。故而玉帝领奉天意,除地府掌罚三界六道轮回的这种常规部门、与及上面提到的对凡人抚慰甚多的神袛还留驻原址,玉帝下旨众仙迁都至化外天上天。
至于我等水族所居住的四方龙宫,则是因为凡间水体被凡人所谓的工业科技所污染得尤其化粪池一般,我等水族之辈也只得响应玉帝的旨意,尽数搬迁到蓬莱海域的结界之内——除了我!
为什么除了我,难道我对凡间别有情愫,难道我对渔女小鲤念念不忘,难道我对凡人难以割舍?
毛线啊,那是因为本公主在搬迁的时候不慎在东海冒了头,被那些无耻的凡人拿电棒给电晕了!据说电晕我的还是一个红须绿眼的外国人!
我、我要上禀天庭,让英明神武的玉帝告到国际神仙联盟机构,让西方诸神仲裁此事!
为了顾全东西方诸神之间的友谊地久天长,免得本公主的真身吓坏了那些野蛮的歪果仁,我在被电晕的一刹那忍辱负重,凭借着炒饭(无误!)一般应变能力,将自己化身成一尾高贵无比的红龙鱼!是的,我就算变成鱼都是这么高贵无匹的存在!
”Oh;Red Arowana;good tasty!”那歪果仁对于我大水族的物种发出由衷的赞叹。
good个毛线啊!
然后啊,那根电击棒的电流源源不绝地涌进我的身体里,这种感受不亚于雷公电母在我头顶轮流抡电凿,魂魄被电得几近离体,好几次我都几乎以为自己要跟父王诀别了。
结果我只是晕过去而已。
最后,我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宽大的青白色瓷花碟中,身上还晒着姜、葱,蒸气从四面八方滚滚腾涌上来,蒸得我头都快晕了,眨巴眨巴着我一双水灵灵的鱼眼,张着我那诱人的小鱼唇,痛苦地嘶喊着:
“……热死本公主了……”
忽而有人将罩在我头顶的大木锅盖掀了起来,我不由拼命地大口呼吸清凉而新鲜空气。
那人喃喃说道:“这鱼鳃还会动,看来不大熟,要不回炉再蒸一下?”
这话吓得我差点就整条鱼扑腾起来,恨不得张嘴告诉他“我真的熟了”!
掀锅那厨子身旁站着的人似乎是管事的模样,他将那放着我的鱼身的瓷花碟一把地抢了过去,怒叱一句:
“这鱼少说都蒸了一炷香时间了,哪会不熟,肖小姐还在花厅等着吃这尾鱼呢。”
“可是……这鱼好像会动啊,显然就是不熟嘛。”
不熟你妹!我啃了啃鱼唇边的葱花,这还挺好吃的啊。
那管事一手拨开厨子,舀了一勺酱油往我鱼身从头浇到尾,激起“兹”地一声,这感觉真是通体舒爽——嗯,凡人的调料味道真不错,待本公主平安出去,一定要捎些回去蓬莱尝尝。
管事的端着我尊贵无比的鱼身,一路往花厅走,他每走近一步,我就觉得有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萦绕周围。
是她!真是她啊!
虽然这辈子她穿上西洋的蕾丝娃娃裙,电了满头卷曲的长发,还涂了指甲,化了浓妆、弄翘了睫毛,但是我一眼就可以认出这肯定就是渔女小鲤的转生——嗯,她这辈子应该叫肖小鲤。
我所在的瓷花碟一上桌,那似乎是留过洋的小鲤就豪爽地抓了筷子,二话不说就往我身上划拉了一道口子——要不是真的知道她转世了那么多次,我还真以为她在报复我。
她身边的几个同伴不禁笑了起来:
“哎,密斯肖真是急性子,你就这么喜欢吃鱼啊……”
渔女小鲤边说边划拉着我的肉:“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总觉得我跟这尾鱼有缘分。”
“哈哈哈,你跟每一条被你吃过的鱼都有缘分……”
喂,等等——小鲤你在干嘛,干嘛,干嘛把我的内丹给扒拉出来了!喂!你还夹起来了喂!
放下,别吃!!!!
在我内心呐喊得天崩地裂地同时,小鲤满脸欢快地将我如意公主的内丹夹进嘴里,然后——
“密斯肖,你、你噎着啦?吐出来,快!”
“赵管事,快去找大夫,肖小姐被鱼肉被噎着了,快去啊!”
小鲤眼里满含着泪水,不知道是因为红龙鱼的鱼肉太好吃还是因为噎着我的内丹太难受……总之,我躺在瓷花碟里,看着造化星君与我姐奉康公主还有牛头马面一并走来,这个场景真眼熟啊。
造化星君在众人面前施了障眼法,我姐奉康公主收起我的真身与内丹,她将我沾满酱油姜葱的身子捧着怀里,戳着我的脑袋一通骂:
“你真是将我们水族龙宫的脸丢尽了!”
造化星君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意公主仙体受过雷击,内丹又……嗯,总之需要静养。”
牛头马面在后面检视着小鲤的尸首,阴恻恻地说道:
“如意公主,下回报恩请早。”
父王,姐姐,我不要报恩了,你们别丢下我,我也要去蓬莱!
作者有话要说:
☆、今生今世(1)
苏小鲤的喉头那里天生就有一道疤,长不过二、三寸,像拉链一样横亘在喉,要是在拉链疤再画一个拉环说不定整个脖子都能被抹掉了——这道疤痕是天生的。
苏小鲤身边总有个小女孩追着跑,这人仿佛是天生就没有朋友,没有目标,最大的兴趣就是围在她身边到跑啊玩啊,从苏小鲤懂事的时候开始这人就存在了——这人的本性说不定也是天生的。
读幼儿园那会儿,那孩子们总喜欢拿些长得比较特殊的东西来刷新自我存在感。
比如嘲笑那个1班的胖小妹,比如欺负2班的眼睛龟,再比如欺负3班的拉链疤——是的,苏小鲤打小就拥有一个如此霸气的外号。
那群顽皮的男同学会趁着中午歇午觉的时候,拿彩笔偷偷往她脖子那里画拉链画拉环,然后在午休起来的时候取笑她的。那小女孩总会在这时候站起来,将苏小鲤挡在身后、这样维护的举动即使是跟她玩的最好的同学也是做不出来的。
那小女孩叉着腰,手上还抓着一把很钝的塑料剪刀,恶狠狠地朝那些男同学威胁道:
“你们取笑她,不就因为你们没有疤痕吗,好吧,我帮你们统统加一道,你们就不会欺负她了是不是!”
苏小鲤怕事情闹大,抓着那女孩的手:
“算了,我没事,那水彩笔画洗掉就好。”
那女孩用鼻息发出猪叫一般的哼哼哼声,说道:
“水彩能洗掉,他们欺负你的记忆能洗掉吗,这水彩你别洗了,就让老师看看好了。”
那些男生做着鬼脸,嚷嚷道:
“好啊,我们去找老师,你还拿着剪刀指着我们呢!”
有个瘦得跟猴儿差不多的黑男孩已经跑到教务处闹了:
“老师,有个疯妹子要杀人了,老师救命啊!”
结果这事闹到教务处,不知是因为小女孩举剪刀的事实在是过于危险,还是因为那群男同学里面有一位的家长有份赞助幼儿园,总之苏小鲤跟那女孩被罚着站在教室外面一下午。
那小女孩倒也不怕,哼哼着小歌,站了会儿就拉着苏小鲤去水池那里洗水彩笔迹。
苏小鲤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如意……呃,敖欢欢!”
苏小鲤嘟着小嘴:“‘敖’怎么写?”
那女孩蹲着小身子,她手上本来就沾了水,也不嫌脏,大喇喇地就往地上写了姓氏。
苏小鲤点了点头,也蹲下来,用水往地上写了名字。
“……你对我真好呢,他们笑我的时候,你总是帮我出头。”
敖欢欢的表情有些古怪,扁了小嘴,拉着苏小鲤就在幼儿园到处逛——仿佛她们现在不是被老师罚站而是化身成教育局领导来这儿巡视指导工作的。
翌日,那些往苏小鲤脖子上画画男生一个没回来,老师们在私下在讨论那些男生集体生蛇,真是忒有缘分,还他喵的全部长在脖子上。
尽管这事有点邪门,但一星期后那几个男生再回到幼儿园来时候再也不敢取笑苏小鲤脖子上的疤,因为他们脖子上的疤还没全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生今世(2)
虽然在新社会,新时代,除了念书还是能有很多别的出路,但是在苏小鲤、或者说在敖欢欢这个躯体的年纪,念书真的是唯一的出路。
苏小鲤学习可认真了,成绩杠杠的,从来就没有从全年级前三的宝座上掉下来过;敖欢欢学习可认真了,成绩红彤彤,老师在她的作业本、试卷上留下的红圈圈跟红叉叉就像一幅特别的风景画,为了她的学习生涯增光添彩。
敖欢欢白天做在教室里,面对温柔漂亮的女老师,尽管对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凑起来就通通不知道那是啥么。
什么是几何、什么是代数,还有数轴是肿么一回事,为什么正数是往右走的,负数是往左走的,圆锥双曲线抛物线渐近线又是个什么玩意——新世纪不是老说孩子是为什么的花朵吗,为什么要将全国的花朵都困在牢里用这么深奥不知所云的东西坑他们……
还有英语,主谓宾三个语态她就从来就没有搞清楚过,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态、老师你确定这三局时态的句子是不一样的吗,它们完全木有区别啊亲,更别说什么过去进行时,未来进行时——她只知道天庭有观尘镜、观尘镜能看遍凡间过去现在未来;地府有孽世镜、孽世镜能照出三界六道中恶人所造的一切罪行。老师能给她加点分不?
苏小鲤给她补习的时候,曾经非常认真地直视着她:
“其实不是老师上课质量低,而是你智商长歪了吧……”
敖欢欢认为,自己学得最好的就是语文了。坦白说,“茴”字的四种写法都是小意思,“茴”字在行楷草隶四种书法的写法也不在话下,她还能写出“回”在战国时期七个国家的七种不同写法。
结果,她让教语文的孔老师拉进教务处,孔老师对她的状况表达了非同一般的重视与关心:
“你觉得怎样了,你这孩子是不是撞邪了?”
自此,敖欢欢只好将满腹经纶束之高阁,并且油然而生出一种古代名士怀才不遇的孤独与寂寞。
初三那会儿,苏小鲤对她的学习情况特别关心,连中午休息时间还有晚上自习后的一个小时都不放过,对照着初中的数学英语教纲给她复习一个一个的知识点。
敖欢欢几乎让她整哭了,后来她干脆躲起来,中午吃完饭就往女生厕所里面躲,晚上自习完了就混在回家的同学堆里面,用仙术隐藏身影——是的,造化星君教的仙术就是这么的好用!
那苏小鲤毕竟道行不够,活得也没她久,找了好几回都扑了空,只能落寞地抱着书包、灰溜溜地回家去。
二人虽然打小就认识了,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同年同伴,但是敖欢欢一直没肯告诉她家住哪儿,这让苏小鲤更加失落。
那天中午敖欢欢照例往女厕所里面躲,就在她差点就在里面站着睡着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嗯,是敲她隔壁的那扇门,敖欢欢放心了,并且为自己寻找藏匿地方的聪明才智而十分自豪。
敲门的那人可能还贴着门,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非常清晰:
“……欢欢、我知道你在里面,欢欢别躲了,快出来吧……”
放过我吧亲,我真的学不懂初中的数学跟英语,我的水平就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挖掘我的潜力了——敖欢欢蹲在坑里痛苦地在内心呐喊着。
站在隔壁门外的苏小鲤情真意切地继续扒着门:
“欢欢,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为我出气的事情吗,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对我是真好,别的同学在表面上对我多好,也不肯替我出头,你却不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嗯。”
那是因为你脖子上的疤是上辈子我姐取内丹的时候划的,由于是用仙术划,你投一次胎肯定消不掉痕迹,多投几次胎就自然好了——敖欢欢在心里无奈地解释道。
“……欢欢,我们已经初三了,这还是下学期,马上就要中考,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苏小鲤默默地说着,“你想想啊,我是一定要进一本或者是更好的学校的,那你呢,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就算你没法再跟我同校,但是你就不能好好规划下你的未来吗,难道你对中考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一点都不着急吗?”
“——我急啊,我可急了!”
敖欢欢隔壁的坑里、也就是苏小鲤一直堵着那扇门里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