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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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爱情故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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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瓜回到床头,三枣儿还没睡呢。三枣儿斜靠床头柜上,双手蒙着脸,正一个劲儿地抽泣。泪水从纤纤的指缝间滑落。
    木瓜问三枣儿,怎么啦?
    三枣儿啜泣得更伤心了。
    木瓜说,三枣儿,咱不是你三枣儿的木瓜吗?
    三枣儿说,你木瓜嫌弃俺一张裂枣脸。
    呜——呜——
    谁嫌弃你一张裂枣脸了?
    你木瓜要出去打工,那不是在嫌弃俺的一张裂枣脸吗?
    骗你的。
    真的?
    真的。
    木瓜掀开被子,一把扒下三枣儿的衣裤,三枣儿粉嘟嘟白皙皙圆滑滑的身体便映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展现在他的眼前了。水牛般的木瓜粗眉一横,就猴急地扑了上去。三枣儿扭了几下水蛇腰就随木瓜一起有节奏地活动开了。
    以前,三枣儿从未像今晚这样满足过。三枣儿躺在木瓜宽大的胸里,像一头温顺的绵羊。木瓜一手搂住三枣儿,一手在她鱼一样滑腻的肌体上抚来抚去,双眼迷离。
    木瓜问,咱们一道出去打工?
    三枣儿喃喃地说,随你木瓜。
    不久,木瓜和三枣儿就去了南方。
    ……
    又逢农忙时节,木瓜带着三枣儿回来了。木瓜是入赘三枣儿家的,理应赶回家收割稻谷。三枣儿踏进村子时,村人们几乎认不出三枣儿了。村人们只见三枣儿脸上的一道疤痕已消逝无影无踪,原先的一张裂枣脸变成一张团脸,妩媚,娇嫩,靓丽。一旁的木瓜解释说,三枣儿在深圳做了整容手术。
    回到家门口,三枣儿惊奇地发现,楼房前的那棵多年未结枣儿的大枣树已是红红的一蓬。枣儿爹告诉木瓜,人家城里的贩子路过村子时,见了这树枣儿当即就丢下了订金呢。望着一树红红的枣儿,木瓜说,爹,这棵枣树上的枣儿,咱木瓜一粒也不卖。
    枣儿爹听不明白了。
 豌豆花开(1)
    油菜开始结籽角时,豌豆还是苍绿青翠的一片。油菜已不必劳神操心,而豌豆还没长过膝高,仍需要精心培管。豌豆田的肥料早施过,眼下到了除草松土的关口。倘若时间一挨,等豌豆长过膝盖,垅间行里就撂不下锄头,田头的草再疯长也只有望草兴叹的分儿。近段日子天空高朗太阳很好,村人们正抓紧这大好天气下田锄草。不然,要是田里荒芜,春上的豌豆就没了戏看。

()
    花豆下田锄草了。
    花豆是同姆妈一道儿下田的。花豆和她的姆妈正锄着的这块豌豆田比较大,是块老亩子,约摸四五亩的样子。也是花豆家最宽阔的一块豌豆田。豌豆田位于坡子边,周围是乡邻们种的油菜。田畴与田畴间的搭界处看得出,油菜明显高于豌豆一大截。姆妈计划着在这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就将豌豆田的草全给锄完。所以,姆妈和花豆早早地下田来。
    当然,仅仅依靠花豆娘俩要在一个上午锄完这四五亩豌豆田显然很困难。或者说,她们娘俩根本就无法在这个上午圆满完成。还有个人没下田呢,那个人是芫荽。芫荽是媳妇,即花豆的嫂子。花豆的哥巴豆去年娶的芫荽,现在还没分家。他们仍同花豆娘俩住在一起共锅灶吃饭。姆妈同丫头花豆先一步下田做活是疼着媳妇芫荽呢。姆妈就花豆和巴豆两个伢子,老倌子又死得早。两个伢子都由姆妈一把拉扯成|人。媳妇是独一无二的媳妇,做公婆的自然看得娇贵看得巴心巴肝。
    姆妈没想到,她和丫头花豆一连锄了两垅豌豆,芫荽还没下田来。姆妈感到奇怪。芫荽并不是个偷懒的媳妇,以前下田做活都是一路出门,今个儿是咋回事呢。感到奇怪的姆妈踮着脚朝住屋方向望了几次,渐渐升高的太阳晃悠她的眼睛,但她一次也不见芫荽的影子。豌豆田离住屋较远,又不便喊。即使喊也是白搭力气,压根儿听不见。要是豌豆田距住屋近些,姆妈一定会扯起嗓门喊一阵子。
    姆妈是个勤快人,做事脚底生风。她的勤快在村子出了名,田里屋里的活一手抓两不误。要不,她怎么能抚养大两个伢子,还筑起一栋砖瓦房,帮巴豆娶媳妇进门呢。姆妈疼媳妇归疼媳妇,这好的天气,哪容得下媳妇躲在屋里偷懒。姆妈跺了两下子脚,膝下的豌豆尖颤颤曳曳。她想立马让花豆回屋去叫芫荽。姆妈想了想,没这样做,将这口气给憋住。
    不一会儿,太阳就大得有些晒人了。花豆出门时身着毛衣,锄了一歇工夫草的花豆热得不行,身上汗炸炸的。花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姆妈,俺这时回屋换件单夹衣,太热了呢。
    姆妈打住锄头,正了正细篾斗笠,看看天,太阳朗照,闪耀,扎眼。
    姆妈说,你回屋换单夹衣莫老挨啊,跟你嫂子芫荽讲讲,要她快点下田锄草吧,再挨几下子,半天就锄不完这块豌豆田了。姆妈边锄边交待花豆,要她带一壶茶来,别忘记带茶杯,顺便在猪食槽里撒一把米糠。
    花豆“嗯”一声。见姆妈正锄得带劲流哒,花豆没打顿就踏上朝住屋方向的那条田塍。
    花豆刚踏上屋台阶,就看到屋檐下的一只塑料脚盆。塑料脚盆里的衣服还是衣服,没洗。同姆妈出门时,花豆就看见屋檐下的塑料脚盆里放着一盆脏衣服,是芫荽自己的。哥巴豆是木匠。哥巴豆近来在城里做木工,不在家里吃住,盆里没他的衣裳。
    芫荽初嫁进门时,芫荽的衣服姆妈曾给她洗过一段日子。姆妈洗的衣服不光是芫荽的衣服,还有哥巴豆的衣服。现在,芫荽已嫁来大半年,姆妈不会再给他们浆衣洗裳了。要是以前,姆妈看到芫荽的衣裳放在屋檐下,恐怕就收去给洗干净。
    花豆进屋进的是厨房,她实在太渴。她想先解决口渴问题之后再去闺房换单夹衣。花豆一口气喝了两碗凉茶,并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花豆自己解决了口渴问题,就联想到豌豆田里的姆妈。姆妈也一定渴得厉害。
    花豆几大步迈进闺房,三把两下就脱去身上的毛衣,换上了一件米黄|色的单夹衣。花豆微弯着腰,在一面镜子前照了照,用手撩了撩额前的刘海。这件米黄|色的单夹衣是哥巴豆结婚时特地从城里为她买的,花豆挺喜欢,平常舍不得穿。花豆的皮肤天生白嫩柔润,配上米黄|色的衣裳就更加闪烁瓷器般的光泽了。看着镜子中的花豆,她满意地笑笑。花豆在厨房里倒好凉茶,踅身准备在堂屋里找只茶杯时,无意中看见嫂子的房门虚掩着。
    花豆料定,芫荽嫂还在睡懒觉。眼下这桃花太阳天气正是好睡懒觉的大好时光,加之哥巴豆又不在家,芫荽睡懒觉也便可以让人理解。
    不过,这时太阳已出得老高,高过三竿了。整个村子里,恐怕这时候还在睡懒觉的,大概就只有芫荽一个人了。但姆妈交待过花豆,要花豆喊芫荽下田锄草的。时间一晃就要到中午,有那份闲情雅致睡安稳吗?喊芫荽嫂之前,她想先看看芫荽到底还躲在房里做些么事。花豆轻手轻脚朝嫂子芫荽的房门口走近。因为房门虚掩着,这就更加激起了花豆想探个明白的念头和好奇。走过去的花豆还离房门有一小段距离时,就听见房子里面的声音。声音不大,声音有点儿怪。像村里人用木板打伢儿的屁股,“啪哒啪哒”的响个不停。
    花豆站住脚,朝前走了一小步,又朝前走了一小步。她要弄清楚嫂子的房子里究竟是一种什么声音。花豆顺虚掩的门看进去,里面的一幕让花豆骇然一惊,骇然得张圆嘴巴,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花豆差点儿眩晕在地。
    芫荽和一个男人正在席梦思床上折腾。那个男个肯定不是哥巴豆,而是另外一个男人。花豆的哥巴豆近来在城里做木工,已有两个星期没回家。花豆看清了那个男人。是村长秦艽。
 豌豆花开(2)
    花豆浑身顿时一麻,生起鸡皮疙瘩。花豆的脸上像被人抹了一坨牛屎。她往后退时,碰着一把椅子,椅子应声“哐”地倒下。花豆很快镇定下来。花豆不小了,十六七岁,懂得该怎样应急处理这把倒下去的椅子。
    花豆说,你这只该死的猫,看俺不踢你两脚才怪。这时候就有一只猫很识趣地“咪咪猫”几声,窜至芫荽的房屋。猫并不该死,猫并没有将那把椅子绊倒。一只猫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呢。花豆扶起椅子,头也没回,赶忙下田去。花豆疾步走了二三百米远,又杀转身。杀转身的花豆从厨房里提起已倒好的一壶茶,从碗柜里拿出一只新搪瓷杯,倒扣在茶壶尖嘴儿上。
    花豆走出厨房碰见嫂子芫荽。
    芫荽对花豆笑了笑,说妹伢子,俺就下地呢。
    花豆没吱声,径直朝豌豆田走去。姆妈的口还干渴着,她得抓紧时间给姆妈送茶去。
    芫荽从屋里打了个转,扛起锄头,几步小跑追赶上花豆。芫荽说,花豆妹伢子,俺是你嫂呢。芫荽说这话时,脸上尴尬地露出几缕企求的笑容。
    花豆没回头朝芫荽相看。花豆心里酸酸的,用鼻子“呸”了下。
    芫荽自知没趣,怏怏落在后面。一脸抑郁与茫然,心里没底儿。
    芫荽下得豌豆田,姆妈正将茶壶里的水往搪瓷杯里倒。哗啦啦,清清脆脆。芫荽没正看姆妈一眼。或者说,芫荽此时没胆量敢用正眼看姆妈一眼。芫荽是斜睨着眼乜的。往日,芫荽下田做活总会叫上一声“姆妈”。如果迟到一会儿,她还要说“姆妈,你郎家忙了好大一会儿吧”。显得特别亲热。隔壁左右知晓她们的婆媳关系不错。
    芫荽是那种乖巧、善于取悦婆婆的媳妇,人亦生得不耐。自从嫁巴豆那天起,抑或还在同巴豆处对象阶段,她就开始跟巴豆喊巴豆的姆妈姆妈了。村里人都称羡,姆妈娶了房好媳妇,是姆妈前世修来的鸿福呢。村里人传统地认为,娶个么样子的媳妇,就表明将后是么样子的日子。娶媳妇之前,儿子听姆妈的话,媳妇一娶进门,儿子就丢弃姆妈,和媳妇捆绑在一起,全听媳妇的。
    媳妇比儿子要紧呢。芫荽嫁进门大半年,姆妈还算满意。芫荽呢,芫荽也应该对姆妈满意。直到今年春节过完,姆妈才对芫荽说,芫荽,往后,你和巴豆的被套垫单衣服你自个儿洗吧。芫荽抿着嘴,笑笑,说姆妈,你郎家放心吧,俺在娘屋里就勤浆洗,俺会浆洗干净的。芫荽过细想想,嫁进门这么久了还没浆衣洗裳呢,这拉子事也该自个儿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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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媳妇就要有个做媳妇的样。春节一过,芫荽就开始收拾房里的衣物,自个儿浆洗。
    下得豌豆田来的芫荽处头杵脑地锄着草。
    芫荽随口说了句,这豌豆田的草咋忒多呢。花豆没搭腔,姆妈也没搭腔。花豆比芫荽先下田几分钟。本来她们该同时下田的,可芫荽走在路上见花豆没理她就半途转身回了趟屋。花豆没往后看,不知芫荽是何时下豌豆田的。
    姆妈一边举起搪瓷杯子喝水,一边朝芫荽看看。姆妈心里说,你芫荽也明白自己下田迟了。姆妈很想对芫荽讲句什么话,芫荽没先开口喊姆妈,姆妈便作罢。
    芫荽听见了姆妈一次次倒水的声音,听见了姆妈一次次“咕噜咕噜”的饮水声。姆妈一连喝了三杯。
    芫荽的衣袖挽了一圈,粉红色的衬衣褂子露出一仄匾在外头。芫荽的手白净。芫荽白净的手腕上戴一对镯子。镯子是玉镯子,有了些年月。芫荽初次来巴豆家同巴豆相亲时姆妈打发的见面礼。荆南农村就这习俗。初次来的时候,姆妈只给芫荽打发一只玉镯子。等订了婚,姆妈就将另一只玉镯子打发给芫荽。
    这里说玉镯子是姆妈的传家宝一点也不过分。玉镯子是姆妈嫁给爹时从娘家带过来。花豆曾听姆妈讲,那对玉镯子是姆妈的姆妈的陪嫁品。相当于一件文物了,珍贵无比。姆妈就巴豆一个儿子,媳妇芫荽自然也被姆妈器重,视作活宝。姆妈指望巴豆芫荽将来养老送终呢。那对玉镯子,芫荽戴在手腕上,姆妈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豌豆花开(3)
    芫荽在紧挨花豆的一垅豌豆锄草。芫荽挥舞锄头锄地锄得很卖力很起劲,锄头一捣一捣的没停歇,浑身的力气都使上了。花豆从屋里换单夹衣返回豌豆田也是重新起的垅,因比芫荽先会儿下田,她已冲上前一截。
    花豆埋头锄地,眼睛盯着面前的豌豆。花豆只管自个儿锄,芫荽紧挨着她起垅锄草,她只当不知道。听后面的锄头锄得叮铛响,花豆感觉出芫荽一定锄得很卖劲,要比平常锄草卖劲多了。
    果真,没一会儿,花豆就被芫荽追赶上。追赶上花豆的芫荽再没使劲去超越花豆。芫荽始终同花豆保持并排往前锄的速度。虽说各是不同的垅子,相距也不过两手排宽。芫荽的嘴巴嗫嚅几次,想同花豆说几句话,可又不知从何处说起。芫荽和花豆互不斜视,埋头一撅一撅地锄着豌豆行间的杂草。阳光充裕,时不时有风拂过,豌豆田懒洋洋的。
    豌豆苗势好,长势旺,眼下已是绿油油的一片,葱茏,苍翠。看来,这块豌豆该是个好收成。
    姆妈掉在她们后面。
    姆妈看到媳妇同丫头赛着锄地,心里偷着乐。刚才还埋怨媳妇下田迟的那口气也随之烟消云散。姆妈不时抬头盯一眼锄地的媳妇。姆妈时不时地盯一眼媳妇自有她的用意。芫荽是她家惟一的媳妇,她巴望芫荽下年里能给她下个孙娃儿。
    姆妈曾掰着指头计算过,芫荽就该中秋月儿圆时生崽。姆妈将巴豆花豆两兄妹拉扯大实在不易,现在又为巴豆娶了媳妇,做姆妈的巴不得媳妇快点儿下崽好抱孙娃子。姆妈盯芫荽,姆妈盯的是芫荽的屁股。芫荽的屁股大。姆妈已是年近半百的姆妈,明白女人屁股大意味着什么。上了年纪的老人讲,娶媳妇就要娶大屁股媳妇。大屁股女人才会下崽呢。芫荽两瓣丰满的屁股一挪一挪地往前移,姆妈心头就随芫荽两瓣屁股的挪动涌起一片阳光。
    芫荽刚下田时就想喊一声“花豆妹伢子”,可她没喊。芫荽和花豆还算亲热,半年来,她俩进进出出常结伴儿,有说有笑,亲生姐妹一般。要是芫荽走了娘屋回来,或者随巴豆外出吃酒回来,芫荽前脚踏进门槛,就会喊上一声“花豆妹伢子”。
    芫荽心里打着二五六,神情不定,忐忑不安。芫荽不知花豆将那拨子事给姆妈讲没。芫荽毕竟是花豆的嫂子,疑心多点在情理之中。芫荽暂时收住手中的锄头,挥了一下汗。她的眼睛看着花豆,不眨。花豆正锄得起劲。花豆锄的那垅豌豆要比这块豌豆田的任何一垅都要稍高出一些,稍青乌一些。芫荽暗忖,大概是巴豆在去冬施肥时给那一垅豌豆多施了一遍。株株豌豆在花豆锄头的舞弄下左右摇摆,快乐无限。比给它们锄草的人还要带劲,乐观,豁达开朗。
    欲开口说话的芫荽想对花豆说,花豆妹伢子,刚才那拨子事儿并不是俺自愿的,俺是为你哥巴豆好呢。芫荽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前不久,村里的水利工程员不干了到荆州他舅舅那里做油膏生意去了。村里水利工程员的位子仍空缺着。几代国家领导人都说,荆南天大的事就是水利堤防建设。
    众所周知,村里的水利工程员是个肥差。村长秦艽答应过,让巴豆去村里当水利工程员。村长秦艽不是答应的巴豆,而是答应的芫荽。村长秦艽还一本正经地讲,做木匠挣不了几个钱,去村里当水利工程员才实惠呢。芫荽想在这时候把这件好事告诉花豆,好让花豆明白做嫂子的一片良苦用心。芫荽使劲锄了几把,又赶上花豆。
    赶上花豆的芫荽终于鼓足勇气开腔。
    芫荽说,花豆妹伢子,俺没脸同你说话了呢。花豆妹伢子,俺想同你说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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