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关键可笑的是,现在他们还坐在豪车里面,以龟的速度跟在一个失魂落魄之人身后。
简洛想必失魂落魄的。这个蒋征是肯定的。
但是比这个更为肯定一点的是,欧东樊的行为更为魔障疯癫一点。
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不远处那个慢慢行走的人的背影。路灯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就像是入了魔性的阴冷面孔一般。
蒋征想着,不如劝道,“算了,回去吧,把人直接绑回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脸的。”
这时候车子却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欧东樊一刻也没有犹豫地跟着下了车去,跟着简洛走进了一间酒吧。
蒋征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的变化,欧东樊和简洛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了前方的酒吧中。
并不是什么算得了档次的酒吧。
也更不用跟平日去的那些会员制的地方相比。
这个地方现在有简洛,恐怕就是比欧东樊他们平日去的那些地方都要来的重要高级些。
蒋征几步追上了欧东樊,两人眼睁睁看着简洛走向了吧台去。
清冷的酒吧还没有到晚上热闹的时候。
晚上七八点出来泡吧的人,还算是很少。
简洛随便叫了一杯酒,酒一到手,就一杯全部饮进了肚子里。
然后又接连要了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
看他喝酒就如同喝水,这种喝法,明显就是失恋的人在借酒消愁。
或者借酒麻痹。
欧东樊在他身后灯光模糊的卡座里面坐着,如果不是蒋征此时拉着他,他恐怕就要现在走过去打人,砸店了。
蒋征双手按在欧东樊的双手双膝上,一直说道,“冷静,冷静!现在可不能过去刺激他,他心里难过,就让他喝醉,喝酒了就好了。”
可是欧东樊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他平日对简洛,何曾见过他如此这般折磨自己。
但是为了一个简评,他就这样折磨自己,欧东樊看着心痛,更加是愤怒不已。
他的目光犹如要杀人一般煞气腾腾的。
害得点单的小妹妹都不敢过来询问。
最后还是蒋征随意丢出了一张卡,告诉一位小妹妹坐吧台那人的酒钱这边全给了,还有,最为重要的是不要让其他任何人靠近吧台。
价钱,随便。
卖酒小妹妹如遇到了大金主一般,立刻跑去吩咐了吧台的酒保,然后又让经理特意送了一系列的调酒过来给两位金主大人。
蒋征帮着现在这个失去理智的欧东樊和失去心智的简洛收拾打点着残局。
却已经数不清,吧台边上坐着的那个人,已经喝过了多少杯酒。
只是他要酒,酒保就立刻殷勤地为他填满。
原本就不胜酒力的他,最后喝爬在吧台上,嘤嘤哭了两声,想不起来是为什么伤心,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到了这里来。
只是心里面没有缘由的突如其来的难受,会让他难以控制的咳嗽几声。
鼻涕和眼泪混合着酒精一并下肚。那滋味,可真是穿心透骨。
蒋征冷漠地观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点燃了烟,对于这样糖水一般的酒都没有兴趣。
他知道,每个人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总要发泄出来,能够喝酒哭出来一场,未必不是一场好事。
但是偏偏简洛喝得哭得死去活来的。
那一丁点儿可怜的酒量,实在是让人看着有点发笑。
有点心堵。
有点心酸。。。。。。
他叫住了坐在一旁的欧东樊不要去劝,让他看清楚简洛是怎么个疼法,怎么个折磨自己的样子,好让他回去清醒清醒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关系。
欧东樊虽然气愤简洛这般不爱惜自己,但是更为气愤蒋征这样为虎作伥。
不拉着简洛酗酒,反而还惯着他,拼命给他灌酒,给他上酒,让他一个人喝倒在吧台边,身体软绵绵的,快要掉下来,但是也没个人在身边。
吐了一地,浑身脏兮兮,但是又继续坐起来接着喝。
蒋征一脸的淡然,对待这种情况,仿佛是早就有了很多经验了。
只是在欧东樊的耳边轻描淡写说,“没事,不就是失个恋吗,你现在其实也不是一样?好歹你酒量好些,不必这样出来丢脸,可是人心里有了些事,总要发泄出来,你让他喝,喝得断片了,喝得肝肠寸断的时候,明天一觉醒来,就明白自己有些东西终归是要放下的了。”
。。。。。。
蒋征这一席话,也不知道是讲给欧东樊听,还是讲给简洛。
反正他一语成谶。
酒肉穿肠过,爱恨不能由自己。
简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他喝酒喝醉睡了两天之后了。
他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冬阳。
他放了暑假,终于回来了。
简洛一怔恍惚,发现自己回到了以前欧家的老宅,房子还是以前住的那间小房间,冬阳还是那个开朗让人阳光的冬阳。
冬阳笑着问他,“简哥哥?怎么,喝酒喝到不认识人了吗?”
简洛有些不能明白事情的发展。
他身体是清洁的,身上的睡衣也是清香干净的。
明显有人在他伶仃大醉之后帮助他收拾过。
但是他是怎么回到欧家老宅来的?
冬阳见他走神,又笑嘻嘻拉了他的手,说,“学长,怎么了,真的喝酒喝傻了啊?连我是冬阳都认不出了?”
人是冬阳的人,手也是温热的手,年轻人亲切如昔的笑容,让他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淡色的光晕照进屋子里面,简洛终于开口说,“冬阳,怎么是你呢?你哥哥呢?”
冬阳,“哎呀,你怎么一醒来就忙着找我哥哥呢?看来我走的这段时间你们确实感情好了不少啊。”
这分明是笑谈,但是简洛却别过了脸,苍白的脸忍住了流露的表情,但是眼底的波澜,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欧冬阳继续道,“哥哥去国外出差啦,我放暑假了想要见到你,就立刻回来啦!学长你见到我不开心吗?哥哥说这次出差回去很久的,让我在家好好陪陪你,还说父亲在国外那边给他安排的结婚对象这次也打算过去顺道拜访拜访。。。咦?怎么了,学长,我说话,你好像都在走神哦。”
冬阳翘起嘴巴来,可爱的还是跟一个孩子一样。
他也许在简洛眼中,永远都是小孩子,永远都是学校里面那个努力上进的学弟。
跟他哥哥欧东樊不同。
那个疏远,冷漠,残酷,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他愣了愣,才道,“他,这是要结婚了吗?”
冬阳继续叽叽喳喳在简洛身边说着一些琐事,有学校的生活,还有大哥欧东樊交代给他的事情。
简洛神情忧愁恍惚着问出这个问题,冬阳才安静了下来,道,“是啊,大哥临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学长吗?我以为你们住在一起,感情已经很好了呢?怎么会没有告诉你呢?”
简洛感到一丝狼狈。
立刻想要捡起什么东西挡住自己的尴尬一样,低了头,道,“我们,也不是那么熟悉的。。。
他结婚,也并没有告诉过我。。。。”
语气之间,是缭绕不清的情绪。
冬阳随手扯了一份今天在家里看到的八卦小报,递给简洛,漫不经心地说,“原来是这样啊。哎,其实也没什么啦,大哥是第一继承人,这些事情有些低调也是可以原谅的吧。学长,你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我哥哥吧?
“爸爸那边一直催促他联姻,这是大哥的使命。但是大哥一向不从,这次他去国外考察,终于答应爸爸的要求了。爸爸很是开心,你瞧,报纸上都登了这种八卦消息了呢。”
八卦小报的头版上面题目写着“欧家第一继承人抵达xxx,欲与合作方xxx公司千金订婚”。
冬阳还在解释说,“嘿,学长,让你看这个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啦,其实我是从下人那里拿来的,他们平日看,我都不在意。再说了,我和大哥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介意别人说什么看什么了。。。”
习惯什么的,是指被人看着,盯着自己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吗?
简洛一时惆怅且心不安起来。
昨日之言,犹如在耳。
。。。。。。
“你爱我吗?”
“嗯。”
“有多爱?”
“很爱。”
。。。。。。
原来啊,原来。
原来绕了一个四季的季节,最终就是这样的结果啊。
冬阳此时又提及,“大哥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了,说你的病情还没有完全好,他不放心,让我代为照顾你,我说就让他放一百个心吧,我一定会好好陪着学长的,对不对啊,学长?
“嘿嘿,”冬阳笑了几句,然后开始给简洛策划到底去哪里旅行比较适合他的病情。
说起阳光对他的病情有好处,就提出是去哦地中海。
又说起陶冶情操,便说起法国。
热热闹闹,快乐的冬阳就像一只鸣叫的小鸟。
他的热情更是犹如粘人的小狗,单纯的,可爱的,热闹闹的围绕在简洛身边。
忽然让简洛想起来这样的时光,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过他的兴高采烈却至始至终提不起忧郁之中的简洛的落落寡欢。
此时此刻醒悟过来一点的冬阳才担心道,“抱歉,学长,是我太吵了吗?学长,让你头疼了,不好意思呢。”
简洛于疲惫中抽起一丝微笑,“不,我并不觉得烦,我们好久不见了,能这样说话,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久远到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一样。
季节也同样久远到,从一个冬天,翻越到了夏天。
荼蘼都开了。
又要败了。
花事了。
天边的乌云镶着金边。
过去经历过些什么,仿佛都该翻篇了。
简洛问,“现在是什么时刻了?”
“嗯,是晚上七点了。大哥那边,应该是早上了吧。”
冬阳答。
简洛平静地点点头,仿佛是心平静了下来,也仿佛是想通透了什么问题。
天边要暗未暗的太阳始终没有落下山头。
只是这时天边忽然一道惊雷炸响。
是黄昏时分的雷阵雨。
还没有让人来及反应,哗啦啦的雨滴就簌簌落了下来。
如子弹,如万箭,如跳豆。
霹雳巴拉。
霹雳巴拉。
冬阳见了下雨,立刻跑过去关上风雨扑面而来的那扇窗。
只是他不小心,撞落下了摆在窗边的那本看了一个开头的《罗密欧和朱丽叶》。
书本随着大雨一起坠入草地,泥里,然后溅起了水花。然后,整本书全然湿透。
简洛背影清瘦地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电闪雷鸣,一边是黑色的黑雨,一边是金光闪耀的天光。
世界仿佛被幻化成为了两个世界。
这座炎热之都的人们终于在闷热的夏末终于得到了拯救。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整个世界都消弭在烟雨迷蒙之中。
简洛在想象中的大雨中的泥土散发出来的芬芳中,忽然悠远地感念起来,自己仿佛是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可以松一口气了。
☆、esp。49
Esp。49
一零年冬天的时候,欧东樊和美国企业家的女儿克莱尔喜结连理。婚事一时之间轰动媒体。几乎是中外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情。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迷人,女人甜美高挑,实在是一对璧人。
让人无法挑出错误来。
此时的冬阳没有飞去大西洋彼岸参加大哥的婚礼,只是守在D城,陪在简洛身边,和他一起过新年。
报纸上偶尔会有欧东樊结婚的消息,冬阳也不刻意隐瞒起来,只是说这是昨天《纽约时报》的新闻了,秘书快递了一份过来,就正好看看记者是怎么写的。
简洛匆匆看了一眼报纸上的照片,没来得及看清楚题目,然后就被冬阳收了起来,笑笑说,“事情都过去了,大哥结婚了,学长,我们也应该有新的生活。”
简洛拿着晚饭三个人要用的碗,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也是出神了片刻,才说,“嗯,对,都过去了,过了年,就是新的开端了。”
欧冬阳搂搂他的肩,笑容暖洋洋的,是想让他鼓起勇气来,重新面对生活。
简洛坐在自家屋子里面吃着晚饭,电视里面是典型的婆媳关系电视连续剧。
谁也没有把精力放在这个上面。
欧冬阳用完饭,就跟伯母和简洛告别。
D城飘着洋洋洒洒的小雪,简洛怕他一个人走老楼道看不清楚楼梯,刻意领着他打了电筒下去。
见他上了欧家的车,返回酒店,心才算放下来。
这件事情的几天之后,简洛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蒋征。
蒋征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变的模样,身姿高大地站在简洛楼下的梧桐树下。
光秃秃的树枝都是枯叶垂死,简洛见了他,索性停下了脚步。
蒋征随手丢下刚点燃的烟,踩灭了,笑着问他道,“看来你气色不错,冬阳照顾你,是对的选择。”
简洛面对着他,觉得无话可说。
想了半天,只能回他一句,“一切还好,如果你是来看看我过得怎么样,我只能告诉你,不比以前好,也没有比以后差。”
蒋征笑了笑,迈开步子朝他走来。
一双带着揣测不明笑意的眼睛盯着简洛,他问道,“简洛,东樊结婚了,你知道吗?”
简洛很平静,说,“我知道。”
蒋征又说,“那我说他结婚是为了成全你,你相信吗?”
简洛没有迟疑地点点头,肯定着,“我相信。”
这下,倒是轮到蒋征无话可说了。
他盯着眼前这个从不起眼,也从不让人轻易记住的人的脸,想起学生时代那会儿欺负他的时候,他家还是有钱有面子的。但是如今这一切也是富贵如浮云了。
但是这个人却因此变得硬气了一点似的。
大概是被生活这块磨刀石磨久了,人的神情神态,也有了些微的不同。
三月开春的时候两个人站在没人经过的小道上,无言以对。
蒋征仔仔细细打量着简洛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他最终是笑容越来越深刻,笑着道,“简洛,以前看来我们都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什么都明白,但是你却还是不肯给东樊一个机会。他为了你做到这一步,我这个做朋友的看了,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简洛想了想他这番话的意思,大概是说欧东樊对自己有情,但是自己却无意。
颇有一点自己冥顽不灵的意思。
但是道理谁都懂,不过他实在是做不到爱欧东樊,至少现在不行,可能以后也不行。
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他最终让自己离开,离开曾经噩梦的地方。
至于欧东樊接下来是怎么样的,他是无心,也是无力去打探了。
简洛想到这里便有些心灰意冷。
只是对蒋征说,“前路多珍重,蒋征,我祝你和欧东樊,都能最终幸福美满。”
。。。。。
他回到了家,把买好的菜放到冰箱里。
老母亲已经得了白内障不可见人。
弱弱在卧室里面问了一句,“洛儿,是你回来了吗?”
简洛放下屋内钥匙,回应了一句,又打开电视,拨到一个正在放昨天连续剧的那个台,让母亲听点声音,让安静不足百平的房子,也有点声音。
到了晚上,又开始飘小学的时候,欧冬阳终于下班赶到了简洛家里吃晚饭。
他现在留在D城工作,仍然是自己家的企业,留下来的原因,不过是一个。
因为简洛而已。
简洛像平日一样洗菜做饭,味道平平,大家还算吃得下去。
家常菜不期待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