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面前挨了鬼子的巴掌，他感到丢死人了，要不是队长发出信号不让动手，我早就叫他们一块去见阎王！
王岳峰也感到事情突然。按说在这里将秋田和张承先干掉是随手沾来的事，没有一点问题。但是干掉他们后，如何撤离却是个大问题。常家客栈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它的对面是警备队和伪警察局，站在常家客栈的二楼一切就看得清清楚楚，外边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不到两分钟就能赶到支援。常家客栈是县委的一个非常重要、可靠的联络站，一旦暴露其损失是无法估量的。从心里说，放弃这个机会实在太可惜，但是有一个问题却引起了他的注意，秋田说八路进城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说我们的行动暴露了，还是秋田故意施放烟幕？如果说行动暴露，那么是什么人给他提供的情报，难道在我们的内部有敌人的眼线？想到这里，他对默默无语的队员说：“大家休息去吧。”待同志们走了，他对王培亮和姜文秀讲了大概的情况。他们俩也感到奇怪，问题出在哪呢，是计划不周还是范围过大人多嘴杂走露了风声？应该相信我们的同志，他们对党对祖国对人民的忠诚是不容质疑的。但是在这你死我活的民族斗争中，也不得不考虑到有些民族败类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而背叛国家民族的利益暗中投靠敌人，出卖同志和战友，给敌人提供情报呢？
姜文秀一向心直口快，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我认为我们的内部不可能有敌人密探，我们要坚信这一点。原因很简单，如果我们内部有敌人的密探，那么我们在马庄待了两天，敌人并没有来偷袭吗，还要等到我们进城去抓叛徒？”
王培亮抽着烟在屋里渡着步说：“文秀同志说的有道理。如果我们内部有问题，敌人会早有防范，我们一进城就会遭到敌人的搜捕，不会等到我们快要下手的时候才去保护张承先的。”
王岳峰心里沉甸甸的。他既同意王培亮和姜文秀的分析，也为出现的意外情况而揪心。吉野是否已经猜透了我们的意图，也许他已经从张承先那里获得了他所要的情况，而利用张承先放长线钓大鱼，引诱我们上钩而一口吃掉我们呢。“王书记、姜主任，我想对张承先的抓捕暂时不要急于进行，城里留下秀山、子华监视，看看情况再说。”
姜文秀看到王岳峰那坚毅的脸上，有一种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势，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自豪感。对自己的这一莫名的感受，她感到很奇怪。她尽快把自己的思路拉回来，极力掩饰住自己的莫名的兴奋说：“我认为把秀山留在城里对我们抓捕张承先非常有利。因为他刚刚与张承先接上头，假如张承先真的要回天津，肯定要找秀山帮忙，这样可以及时掌握和了解他的动向，便于下一步的行动。”
王岳峰用赞许的目光看了姜文秀一眼，并送去微微的一笑。王培亮毕竟是过来人，看到他俩的表情今天好象都有点异样，心中也不禁春意荡漾，说话也就有点“别有用心”：“还是文秀同志想的细、想的周到。看岳峰同志高兴的快要醉了。”
“报告！”三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门口，只见刘士林满头大汗地闯进屋来，姜文秀看他的脸色不对劲，立刻想到是不是秋丽同志出事了，就说：“小刘，别着急慢慢说。”
刘士林往地上一墩哭着说：“秋丽同志被捕了。呜呜…”
王岳峰一听心里一下子窜起了一股无名火：“你你你…你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保护好她？”
王培亮用眼睛制止了王岳峰，赶紧给刘士林倒了杯水。“小刘，别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士林双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都怨我，我没有保护好李干事！”
王培亮心情沉重地说：“士林同志，你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我们共产党员从入党的那一天起，就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党，交给了人民。为党为人民献身，是我们每一个共产党员的光荣，也是每个党员的职责和义务。”
刘士林稳定了一下情绪说：昨天下午，我和李干事化装进城后，先到常家客栈与常老板接上头，仔细观察附近情况，然后到李干事的表姑家住下，晚上敌人*，没敢出去。第二天，我俩就到火车站侦察，把所有从泰城向北去的车次和发车时间全部弄清楚，十二点准备到客栈与你们汇合。出了车站刚走到邮局门口，恰好碰到从邮局出来的便衣队队长刁宝贵和几个便衣特务。他们认出了秋丽同志，立刻就围了上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嘿嘿，真是冤家路窄。女八路、县委书记的老婆，没想到今天撞到老子的枪口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
秋丽同志一看无法脱身，就向我发出了信号：“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走开，快走开！”秋丽同志看见我要掏枪，就大声地喊：“众目睽睽之下别动手动脚的，放明白一点赶快走开。”几个特务扑上前去把秋丽同志绑了起来。一个瘦猴似的家伙揣了秋丽同志一脚说：“走开，你让谁走开？好几次都让你溜掉了。告诉你这次再想溜就没那么容易了！
秋丽同志大骂，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汉奸卖国贼，吃中国人的粮食不拉中国人屎，把八辈祖宗的良心都卖了，不得好死的东西！
特务们推推搡搡地把她带走了。走出老远秋丽同志还在大声地叫骂：告诉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汉奸卖国贼，总有一天会有人打烂你们的狗头为我报仇雪恨的！
我看到敌人从我的眼皮底下把自己的同志抓走，心里真不是滋味。刘士林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一脸的懊恼和自责。
王岳峰心里想敌人怪不得急急忙忙去找张承先，原来是这么回事。“王书记，我想我们还得进城，趁热打铁以防有变。”
第十五章 一
第十五章（1）
自从在常家客栈见到宋秀山以后，张承先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心里特别高兴。他想连司令员的警卫员都跑到城里投靠了日本人，说明共产党八路军内部确实存在问题。我犯了这点错误就不依不饶的，哼，没有一点人情味。自从见到宋秀山，他的心里好象塌实了许多，心里平衡了，回天津的计划也有实现的希望了。因为宋秀山当过首长的警卫员，头脑灵活，机智勇敢，处理事情很有些办法，让他帮忙一定能成，再不然就拉上他一块走。对，就这么办。回到天津在父亲的店里给他找份差事干，他肯定要感谢我的。想到这里，他要去找宋秀山，还没出大门，就被秋田给堵了回来。秋田冷酷的脸上勉强露出一点笑意，不过就这点笑意马上就被怀疑和看不起的表情抚平了。他口气生硬地说：“张先生，昨天和你一块喝酒的什么人的干活？”
张承先是个头脑敏捷、很有心计的人，在昨天被秋田叫走之后，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他不能实话实说，说了实话就等于自己捆绑住了自己。他笑笑说：“他是我河北老乡，小时侯的同学。”
其实，秋田早已派人到警备队调查过了，结果令他非常失望。但他又很不死心，联系到最近八路的活动和昨天在城里抓到的女八路探子，特别是这几天突然在常家客栈进出的人员的增多，他一面派人暗中监视，一面继续调查与张承先接触的穿警备队服装的人，并吩咐手下不要打草惊蛇，时机一到就来他个一网打尽。同时，他也加强了对张承先的监视和护卫。秋田点上一支烟，极力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张承先问：“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到山东来的？”
张承先已经摸到了秋田的思想脉搏，很不以为然地说：“他叫宋秀山，他什么时候来山东的我怎么知道。”
“你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在客栈吃饭时偶然遇到的。”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秋田太君，你也太过分了吧。中国有句俗话叫作‘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能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老乡、同学之间久别重逢后的相互问候和乡村俚语，没说什么。”
“张桑，你不说实话呀。”秋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张台长，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狡猾狡猾的！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到这里已有四五天了，你提供的八路军的情报统统的毫无用处，有些情报虽然是真的但早已过时。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再这么拖拖拉拉不提供真实有用的情报，就死啦死啦的！”
张承先心里也很害怕，他这一跑，八路军不会放过他，时间一长再不提供出有用的情报，一旦日本人失去耐心，也决不会轻易放过他，要想活命，必须尽快想法离开这里。他对秋田说：“太君，我在八路那边干了三、四年，我对他们是太了解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他们的组织非常机密严谨，职责非常清楚分明，我这一跑，他们电台的波长、呼号、联络方式，包括一些行动都会随之改变，这是常识是很自然的事情，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秋田一拍桌子气呼呼地说：“你一定有办法！电台的声调、报务员的指法你的一定熟悉，你必须在两天之内把他们的活动情况统统的查清楚，不然客气的不要死啦死啦的干活！”说完转身离去。
秋田离开后，张承先长叹一声躺在了床上。他望着天花板想，光拖也不是个办法，丑媳妇早晚是要见公婆的，无论如何也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限期查清八路军的活动情况和居住的地方，不行，得想办法把他们对我的注意力引开。对，就这么办。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翻身下床走到另一间设有电话和测向仪的工作间。其实，他对特委和军分区机关的活动区域大体上是知道的。虽然电台的波长、呼号、联络时间和联络方式可以随时改变，但是凭他对我军报务人员发报的指法、点划间隔和信号特点的熟悉、了解，他能准确地说出报务员的代号或姓名。分区机关活动的地区，他无须用测向仪也能猜个*不离十。张承先就是张承先，他虽然叛变投敌，但是人性并未泯灭，良心也未丧尽，从他内心里讲，他不想加害自己曾经工作和战斗过的队伍和朝夕相处的战友。对这一点，好多人好象很不理解，也不会相信，但是他确确实实做到了，直到后来王岳峰他们把他捉住，都不相信他一直恪守着这么一个原则。但是，吉野和秋田逼得急，不拿出点真东西自己也很难过关。因此，他把军分区和地委以前住过的地方告诉了秋田。秋田如获至宝，马上报告了吉野，吉野也非常高兴，立即调动泰城、冯山、黄山的鬼子伪军和狼峪张占武的“二鬼子” 自己亲自率领，又命莱芜、新泰的鬼子伪军各组成为一路，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山村杀来，妄想将泰山军分区和地委机关一网打尽。其实，分区和地委机关活动的地域相当广阔，在张承先叛走后就立即转移了驻地，张承先没有说假话，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既给敌人提供了情报，又没有使我军遭受损失——吉野兴奋了一阵儿，结果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第十五章 二
第十五章（2）
就在吉野调动大军要对我军分区机关扫荡的时候，王岳峰和他的队员们悄悄地来到城里。张宝乐陪同他住进常家客栈，侯兆顺和高强扮作小商贩留在客栈附近监视、接应。杜子华正在向王岳峰汇报情况，宋秀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他穿着警备队的制服十分扎眼。进门便说：“不好啦，这次扫荡吉野要把张承先也带去。”
王岳峰一听头就大了：“什么，消息可靠吗？”
宋秀山肯定地说：“可靠，是秋田身边的人说的。”
“秋丽同志有消息吗？”
“关在便衣队院里。”宋秀山掩饰不住心中的焦虑：“队长得赶快想办法啊！我得走了，秋田已经盯上我了。”
王岳峰镇定地说：“秀山，你沉住气。这次我们不但要捉住张承先，而且还要救出秋丽同志。你再把关押秋丽同志地点的详细情况摸摸清楚，另外把鬼子扫荡的准确时间再核实一下。”
宋秀山回答一声“是”返就走，忽然客栈门外传来侯兆顺的叫卖声“柿饼，三毛钱一斤。”王岳峰向队员使了个眼色，杜子华立刻向门口迎去，张宝乐、宋秀山掏出手枪躲在客房里。常老板装作与王岳峰谈生意的样子，大声地讨价还价，两个人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客栈大门。这时只见一个穿着便衣的家伙，一进门就嚷嚷“常老板，我托你办的事办妥了没有？”
常老板大声地对王岳峰说：“王老板，请稍候。”转身大声地说：“哎呀张先生，现在办事不那么容易呀！不过您放心，您托办的事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一定办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叛徒张承先。他着急地说：“还要等多长时间？”
常老板故意大声地说：“这我可说不准，也许再等两天吧。”
张承先站在柜台前，把头伸到常老板的跟前说：“常老板，一定要快，最好今天就办妥。”
常老板惊讶地问：“张先生，到底怎么了，这么着急？”
“你别问了，就买今天晚上九点的。你放心钱我可以多给你。”
常老板把手一摆说：“嗨，张先生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您还不如打我两巴掌呢。”
“常老板请你帮我找到警备队的宋秀山，让他中午在这里等我。”
“宋秀山？哪个宋秀山，我不认识？”
“就是经常来你这里喝酒的那个大个子。”
就在他俩说话的时候，王岳峰作出立即抓捕张承先的决定。这是个抓捕他的好机会，决不能再轻易放过他。当王岳峰听到他要九点的车票时，立即想到明天敌人是不是要出动扫荡呢？种种迹象表明，今晚或明天早晨敌人肯定有行动，必须果断采取行动，逮住张承先，再在城里闹他一下，打乱吉野的行动计划。想到这里，他对张宝乐说：“宝乐你马上回去，把情况向王书记汇报，并让他派人给地委和分区送信。从后门出去，越快越好。”送走张宝乐，王岳峰对宋秀山说：“秀山，你从窗子上下去，把张承先截住别让他跑了，一定要稳住他。”一切安排妥当，他大声地对常老板说：“哎常老板，我们谈的价格怎么样，你得给我个回话呀。”边说边给常老板递眼色。
常老板连忙说：“好说好说。哎张先生你稍候，我去去就来。都是朋友不好待慢。”
张承先看了王岳峰一眼，心里咯登一下，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啊，好象在哪儿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小心无大事赶紧走吧。想到这里，他对常老板说：“常老板我先走了，我托你的事千万别忘了啊。”刚走了两步，就见宋秀山急急忙忙地进来。“哎吆我的张大哥，你可让我好找呀，还不到吃饭的点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张承先看见宋秀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哎呀老宋，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我们是老乡，又在一起干过，你可要救救我呀。”
宋秀山摆了摆手又向外看了看，拽着他向后院走。“老张你别说了，咱俩谁和谁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是为了你的事来的。这次吉野让你带路去扫荡，意图很明显，就是看你是不是真心投靠他。你知道，八路军神出鬼没，你能找到他们吗？就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吉野能把他们消灭干净？短短几年，共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