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卸桑
下首一名身披血红披风满面精悍之色的年轻男子应声称声。
银袍少女眉头一皱。说道:“可是此人冒充寰烁师兄,鹤神殿已经为此找上门来了。我等也不能置之不理吧?”
“岂有此理,鹤神殿还敢倒打一耙找上门来,当真该死!”
一丝怒意浮上面容,蟒袍男子冲着那名青袍男子挥了挥手,冷声说道:“鹄图,你去告诉魏长亭,让他转告铜鹤老儿,别以为鹤神殿当年在弱水渊中伏击各宗修士的事情本尊不知道,我还正想问问寰烁兄是不是被他们害死了呢?何况,在七绝城中行凶的那人是一名胖大和尚,施展的又是佛门炼体神通,分明是地藏府中人,让他脑子清清醒醒,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吠!”
青袍儒生点头称是,和那名叫残阳的男子相互对视一眼,转身向殿外走去。
正在此时,殿外却传来一名带着几分浓重鼻音的女子声音:“弟子冥舞有要事求见!”
听闻此语,殿内几人都是微微一怔,残阳、鹄图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冥舞?她也知道回来?”
银袍少女目光中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喃喃低语了一句,随后冲着殿外说道:“进来吧!”
看清冥舞的状态,殿内修士的神情更是诧异。
一番见礼寒暄过后,银袍少女开门见山地问道:“说说看,你这些年来去了哪里,又有什么要事!”
“是,回师叔的话,当日弟子和寰枭、炙尾两位师兄一道追捕那青崖子师徒,到了。。。。。。”
冥舞刚刚说了几句,却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和惊慌之色,脑海之中嗡嗡作响,额头之上青筋爆起,玉面之上飞快地涌起一道道五色光丝,丹田之中骤然间亮起一团刺目红光,身躯如同吹气一般飞速涨高,一股狂暴的灵力不可自制地从体内飞扑而出。
“不好,她要自爆!”
蟒袍男子面色顿变,抛袖一抖,一道金光从袖中飞出,化作一只金光闪闪的钵盂,滴溜溜旋转着直径化作丈许,向下一罩,就要把冥舞给收入钵中不见。
银袍少女、残阳、鹄图等修士不是向后飞退和冥舞拉开距离,就是纷纷祭出护体光罩。
可惜,这飞钵却慢了一步,一张金色光网刚刚罩在冥舞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把冥舞吸入钵中不见,一团血光已然在众人眼前爆开。
“轰隆”一声巨响,殿宇之内如同升起了一团赤红色骄阳一般,到处都是禁制灵光嗡嗡作响的声音。
蟒袍男子祭出金钵的瞬间,银袍少女袍袖一挥,一团刺目银光在眼前炸开,化作一面厚厚的银色墙壁挡在了蟒袍男子和自己面前。
血光散尽,大殿之内狼藉一片,到处都是禁制灵光闪烁。一根根粗壮的殿柱以及大殿四周的石壁之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创痕,一名离着冥舞最近的红衫女子胳膊断了一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另一名灰袍老者和一名袒胸露臂的大汉同样是面色苍白,浑身伤痕。。。。。。
离着这间大殿万丈之遥,另一间殿宇之内,两名衣衫一般无二的黑甲卫士惊怒交集地望着眼前鬼魅一般凭空出现的紫袍大汉,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名紫袍大汉,须发漆黑,头戴金冠,狮鼻阔口,剑眉飞扬。狭长的双目之中闪烁着紫色光华,一股凌厉的杀机毫无掩饰地从体内冲出,整个人仿佛是一枚出鞘的利剑,只是往那里随随便便一站,就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感。
左侧卫士挺了挺胸膛,大着胆子颤声问道:“阁下何人,这里是阴天殿?”
右侧卫士手中却是乌光一闪,多出一杆丈长的漆黑长矛,挺矛挡在了身前。
“本尊洞冥尊者。今天就是冲着你这阴天殿而来!”
紫袍男子嘴角边浮出一丝冷笑,右手一抬,一拳击向左侧卫士的肚腹之间,左手则冲着右侧卫士手中长矛一把抓了过去。
近在咫尺。两名卫士避无可避,左侧卫士怒喝一声,同样一拳击了过去。右侧卫士手中长矛一晃,狠狠刺了过去。
“喀嚓!”“喀嚓!”
两声骨骼的断裂声一前一后传来。左侧卫士的右臂骨骼碎成片片,身影如同破麻袋一般向后飞去。“砰”的一声撞在大殿后方的石壁之上,晕了过去,右侧卫士手中长矛不知怎地就到了紫袍大汉手中,一条持矛的臂膀却被生生扯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同样如同破麻袋一般向着远处飞去。
紫袍大汉手一扬,乌光闪过,长矛冲着大殿一侧一处白光闪烁的法阵中枢刺了过去。
轰隆隆的巨响连绵不绝,方圆数十里内,一道道水桶般粗细五颜六色的禁制光柱直冲云霄,到处都是禁制法阵被启动的嗡嗡响声。。。。。。
短短三天的时间不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已然在西流州各大势力之间传开:鹤神殿长老洞冥尊者只身一人杀上阴天殿,与阴天殿两大长老西华子、聂银娘以及一众镇守阴天殿的修士一番恶战后,击杀聂银娘和几十名阴天殿弟子,最后,被重伤的西华子凭借禁制大阵之威击杀。
据说,洞冥尊者的尸首原本是被西华子悬挂在阴风谷谷口示众,没想到,却被鹤神殿另一名新晋长老魏长亭给夺走。
不过,也有人私下里传言,阴天殿禁制大阵已然在这次恶战之中尽毁,长老西华子同样身受重伤。
相邻的三大州郡最大势力先后出现意外,三大州郡之中的修士不免人心惶惶,却也有不少实力不弱的势力蠢蠢欲动,尤其是西流州内的各大妖族之间,私下里流传着另一个骇人的消息:赤翼毗罗一族大长老寰烁以及十余名妖王境界的修士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死在了弱水渊中,这些修士之死,不但和阴妖一族的大长老阴无咎有关,而且和正在飞速扩充势力的鹤神殿同样有关。
对照一下赤翼毗罗一族近些年来突然间的低调,这则消息的真实性已然毋庸置疑。
阴天殿三大地仙长老两死一伤,实力大损,不但西流州内的大小势力蠢蠢欲动,鸣鹤州、血泉州、覆天州等相毗邻州郡中的各大势力同样是蠢蠢欲动。
无论寰烁是死是活,袭击鹤神殿之人是不是寰烁,洞冥尊者和聂银娘的死却是不争的事实,阴天殿和鹤神殿之间的纷争不可避免地会因此而展开。
奇怪的是,如此大的动静,幽都之内最大的势力冥王殿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没有派出过修士前往这三大势力进行查询验证,再联想到血泉州那名一拳击晕阴无咎的胖大和尚,不免让一些有心之人浮想翩翩,难道说,这一连串的意外背后,有地藏府的影子?那名胖大和尚岂不正是地藏府长老之一的龙虎尊者?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寰烁这名在地仙中阶顶峰待了不少年头的赤翼毗罗一族大长老,才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操纵者,毕竟,为了进阶到上阶地仙,一些寿元殆尽的中阶地仙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也正常的很。
而这一切,自然是水生所为,只要这三大州郡之中的高阶修士陷入持久的动荡和内乱之中,九州人界就会更加安稳。
随后的几个月内,水生、蝶衣二人的身影走过一处处州郡一座座大城,手中的一件件法宝、一堆堆冥晶石纷纷变成了灵药、灵矿以及一些制符、布阵材料。
直到五个月后,水生、蝶衣二人才再次回到了西流州,这座叫做栖凤城的城池,没有传说中的真灵凤凰,却有着一座冥王殿所架设的传送法阵。
当然,此城也是离着那处连接人界的阴冥地穴最近的一座大城。
数百万里的距离,对如今的水生来说,只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第五卷第二百四十一章遇旧人
一座终年被浓雾掩映的山谷上空,缓缓飞来一艘十余丈长的青色飞舟,舟头之上,两个金灿灿的篆字“通天”一闪一闪,甲板之上立着一杆漆黑的旗帜,赤红色旗面正中,一只金翅大鹏的虚影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飞舟刚刚接近山谷,一阵刺耳嘈杂的狼嚎声已然从浓雾之中传来,听起来,至少有数千只恶狼隐匿在浓雾之中。
“就这里吧,方圆十万里之内,也只有这群鬼背妖狼的妖丹无毒,而且能够在灵气之中生存,正好可以供我玉鼎门弟子修炼使用。”
水生缓缓从飞舟正中的一间静室中走出,双目之中紫光闪烁,仿佛能够隔着万丈距离和浓浓的白雾看清谷中的妖狼一般。
舟头之上,蝶衣甜甜一笑,纤手一扬,一颗鸽蛋般大小的淡青色圆珠冲着白雾中飞去,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后,滴溜溜旋转着化作头颅般大小,散发出一道道青濛濛的光影,驱散四周浓浓的白雾,随着光影飞出的,还有一股香甜的味道,似兰似麝,片刻之间,香味已然传出万丈之遥,而且还在继续向着远处飘荡。
刺耳的狼嚎声顿时愈加响亮,仿佛这香味对其有着巨大的诱惑一般,不多时,一只只身高体壮头生尖角的灰毛巨狼从浓雾中冲出,一个个双目血红,咆哮着向青色圆珠扑去,垂涎欲滴,仿佛争抢着要把这圆珠一口吞入腹中。
在这些巨狼的背部,有着一圈脸盆般大小的赤红色长毛,长毛的形状如同一只只狰狞的鬼面。随着巨狼身影的窜动,变幻不停。
青色圆珠在浓雾之中盘旋飞舞。速度越转越快,这些妖狼之中虽说有一多半都是六级以上的高阶妖狼。其中甚至还有十几只八级妖狼,一个个来去如风,爪影纵横,口中不断地喷出一道道风刃,却始终没有一只妖狼能够追上,也没有一道风刃和一道爪影能够击中这颗青色圆珠。
渐渐地,从浓雾之中冲出的妖狼数量越来越多,一道道灰光在空中纵横交错,跟在青色圆珠之后上窜下跳。狼嚎声此起彼伏,诡异的是,却没有一只妖狼敢于冲着万丈高空中的飞舟扑去,仿佛舟中的水生和蝶衣是凶神恶煞一般。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这些妖狼的神通已分出了强弱,能够跟得上青色圆球速度的,也就只剩下了三百多头,其它的妖狼一个个气喘吁吁,被远远摔到了狼群的后方。仔细看去,跟在青色圆珠后方的三百多头妖狼,都是六级以上的高阶妖兽。
水生满意地点点头,袍袖一抖。一道白光从袖中飞出,盘旋飞舞着化作一座白玉宫殿。
蝶衣口中念念有词,青色圆珠顿时高高飞起。围着宫殿飞速旋转起来。
这群鬼背妖狼竟然是不离不弃地跟在青色圆珠之后冲着宫殿扑来,只有少数几只八级妖狼本能地察觉到不对。掉头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宫殿之中却是突然间冲出一股强大的威压。那几只想要逃离的妖狼动作顿时变得缓慢无比,那些法力低下的六级妖狼更是直挺挺地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山谷之中嘈杂的狼嚎声嘎然而止。
一道道茶杯般粗细的白色光柱从宫殿之中缓缓飞出,如同一条条飞舞的长索一般,不慌不忙地卷起一只只妖狼的躯体,生拉硬扯地拖入宫殿之中而去。
一柱香的时间不到,三百多头妖狼已经全部被宫殿收入其内。
宫殿滴溜溜旋转着越变越小。
不多时,青色飞舟划空而去,山谷之中的狼嚎声才再次嘈杂了起来。。。。。。
那处连接人界和幽都的阴冥地穴附近,一名身高六尺廋小枯干的灰袍老者怔怔地望着眼前缓缓消散的透明光幕,满脸都是郁闷之色,老者满脸皱纹,貌不惊人,一对小眼睛却是精光四射。
伸手冲着空中的一枚银环一招,把其捉在手中,摇摇头长叹一声,身影腾空而起,转身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头飞去。
就在此时,一道强大的神识之力刷地一下从远处扫了过来,老者眼前一黑,脑中嗡嗡作响,体内法力瞬间溃散,身影竟然向着地面跌去,“扑通”一声,屁股朝下重重摔在了坚硬的山石之上,脑中这才清醒了过来,一个骨碌站起身来,警惕地左右观望。
“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别动!”
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远远传来了过来,声音虽轻,却如同一枚枚重锤敲在老者心头,老者刚刚凝聚的法力再次溃散开来。
“地仙前辈?”
老者喃喃低语,嘴角边露出一丝苦笑,面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依言站在了原地。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老者却如同渡过了漫长的数年。
一道青光由远及近,第一眼看到时还在天边,第二眼看到时离着老者已不足千丈,一艘飞舟的影子出现在眼前,舟头之上,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黑袍,女子白衣如雪。
“咦,你是贾虞?”
黑袍男子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开口说道。
飞舟划空而至,稳稳地停在老者面前不远处,四周的空间竟然连半分都没有颤动。
老者怔怔地望着飞舟之上的水生和蝶衣,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蝶衣的相貌,再也熟悉不过,正是一名玉罗刹,身上透出的灵压之强,远远胜过自己,至于水生,他却并不认识,神识扫过,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根本就看不出水生的法力深浅。
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冲着水生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小老儿贾虞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可是九州人族修士,又是如何识得小老儿的。”
水生嘴角边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双目微微一眯,学着贾虞的声音说道:“小家伙。冒充别人很好玩吗?”
听闻此语,贾虞先是眉头微微一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不多时,双目之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丝恍然之色,神情怪异地伸手指着水生说道:“你。。。。。。你是当年假冒苏伦的那小子,你。。。。。。”
接下来的话语,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嘴巴大张,一副惊疑不定的神情。
当年。踏入昆仑之时,水生只是金丹期的修为,他却是一名化神初期顶峰的修士,短短百年时间不到,水生怎可能变成一名神通远高于自己的存在,难道说,水生当年也是在扮猪吃虎?再看看蝶衣,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当年。那些从天而降的夜叉、罗刹,神通可是不弱。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水生缓缓说道:“你我也算是故人了,在下周水生。玉鼎门修士,说说看,你怎么会在这里。法力又为何会亏空到这般地步?”
心中一个激凌,慌忙收起纷乱的思绪。恭恭敬敬地再次施了一礼,苦笑道:“周。。。。。。周前辈有所不知。当年,晚辈在昆仑山中误入一处禁制,被传送离开,遍思这九州之内的修仙资源已经无法帮助晚辈踏入更高增界,于是就萌生了到这幽都之内闯上一闯的念头,到了幽都之后才发现,这些冥气根本就难以炼化入体,几十年来,晚辈也到过不少城池,却始终没有遇到一部能够把冥气转化为真元法力的功法,其间更是遇到数次危险,差点跌落到元婴境界,这才想着还是人界安稳,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无法破开此处的禁制。”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水生肩头之上,乌鸦喃喃低语,声音低不可闻。
对于返回人界,乌鸦可谓是极为排斥,无奈,水生根本不为所动。吃过一次大亏,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会把自己禁锢起来收为灵宠之人,她自然不舍得离开,何况,跟着水生,想要飞升仙界,似乎比自己单打独斗要安全的多。
“这么说,道友现在是准备返回人界了?”
听到水生问话,贾虞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敢问前辈,此处的禁制是。。。。。。”
有心想问问这禁制是不是水生所设,却又不好开口。
水生哪里还会不明白他想些什么,心中却是暗叹一声,此人一心想着自己进阶,脑海中根本没有宗门的观念,也没有为九州的前途考虑过,即使是在昆仑山下呆了上百年的时间,也只是利用浓郁的灵气潜修,自然不知道这阴冥地穴四周禁制法阵的所在。
沉吟了片刻,面色一冷,说道:“这样吧,你若真心想返回